第六十章 软禁

    风拉着白色绸布的一角,大喇喇的往高出抛去,所谓是人往高处走连风都不例外。

    乌兰望着顾凌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与记忆中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天差地别,啧啧..心上人不在人都懒得伪装了。

    纪之邵一回头正好对上他戏谑的目光,“你府上的?”

    “什么我府上的?!”

    “妾室啊~”乌兰说的一点都不委婉,相当的直白。

    怎么不像么?

    婊里婊气,不识大体,少条失教,哼~怕是还不如听话乖觉的妾室呢。

    顾凌的心里突突的两下,气血逆行,骂人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身后陡然出现了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呦,这不是顾小姐嘛?怎得今日圣上开恩放你们出来了?啧啧啧,怕是在府上闷坏了吧,出来就挑着往男人堆儿里扎,还真是...”不要脸呢!

    说话的是宣平侯夫人赢氏,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幺女姜静文,也是一脸尖酸刻薄的打量着她,仿佛做了什么丢人的错事。

    行而陌路,男女大防,是她冒失了。

    可,面具下那双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赢氏见顾凌紧盯着乌兰特使,忍不住嘲讽道:“顾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惜你又瞧不上二夫人给你说的婚事,如今璟王被幽闭可不是要自己出来相看了?”

    “你!”

    “不过,你这眼光倒是极好,这乌兰特使年少有为我大可像太后求一道懿旨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到瀚北去!”

    “母亲向来心慈,换了旁人谁会为了一个孤女费口舌。只是顾小姐人美心善,就是体弱了些...不过瀚北以游牧为生,民风彪悍,顾小姐入乡随俗说不定有个一年半载体魄更强健了呢。”姜静文道。

    顾凌堵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腥甜被赢氏母女一来二去彻底的搅了出来,血珠喷溅在地上染出梅花朵朵。

    纪之邵还是第一次瞧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愣愣的倒在他面前,慌乱的抓着乌兰的袖子,不知所措。

    顾凌是立着出去,抬着回来的。

    纪之邵望着璟王府的匾额,两腿打颤,生是拉着乌兰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那赢氏母女见事情不对,早就撒丫子跑了,他什么都没做,却要他承担了一切。

    谁让他是武安侯府唯一的男人呢。

    乌兰一踏入璟王府,整个人的气息便乱了。

    昨夜武安侯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当年奔赴柔然的是定军侯顾卺霖不假,可战场上屠了柔然全族却不是他。

    当年的参军依令屠杀柔然一部,奉的不是主帅顾卺霖的命令,而是...当今皇帝!

    而皇帝派出顾卺霖的时候也留了后手,在这场鏖战中皇帝为自己的儿子博得了超今冠古的名声,功成名就后顺水推舟的拔除了顾氏这棵大树,那籍籍无名的参军成了封妻荫子的一品军侯。

    而这一段血淋淋的过往,史书工笔上都不会留下启帝半句不是。

    后世只会歌功颂德皇帝的丰功伟绩,雄才伟略。

    果然是,雄才伟略呢!

    乌兰一面走一面想,眉头紧蹙,连进了玉清筑被纪之邵连叫三声都没反应过来。

    “乌兰兄!”

    叫不应人,纪之邵只能用力扯拽了他的胳膊一下。

    乌兰一个激灵回神,疑惑问:“怎么?”

    “还问我怎么?你人都快廊柱上了,你..别怕!有我在呢!”

    “你不怕,你颤什么?”乌兰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纪之邵发抖的手上。

    砰--

    巨响的声音让满院子的守卫汗毛一立,全都朝小侯爷看去。

    纪之邵抖得更厉害了。

    乌兰挑了一下眉梢,对璟王的反应毫不意外,腹中漫不经心滑过一句:她又没死...

    屋子里射出的那道目光当头罩下,几乎要将人钉死在地上,纪之邵几乎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着乌兰,乌兰简略的将顾凌的出现和委屈三下五除二的说清楚。

    璟王整个人都笼在阳光照不透的阴影里,身后是无垠无际的黑暗,阿黎的背叛、父皇的狠绝早已让他痛不欲生,现在连凌儿都护不住了么?

    半遮的面具漏出赛雪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说话时唇角勾起的弧度和脸上每一根绒毛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他近乎贪婪的看着一张一翕的唇瓣,心中的怒火仿若被滋润万物的细雨无声的浇灭了。

    其实整件事与纪之邵能有多大关系?!

    “话都说完了,小侯爷您府上..没事了么?”乌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扯了扯纪之邵的衣袖。

    “对,对..”纪之邵连忙拱手告退,转身的功夫,乌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凉风把熟悉的寒香味道送到了鼻尖。

    他纤细的腰身被牢牢的桎梏着,视线里只剩下璟王紧窄精瘦的腰身和摇晃的地面。从纪之邵的视线看过去,他此刻正是以屁股朝天的姿势被抗在了某个男人的肩膀之上。

    这这这....

    璟王殿下该不会是要...这可是关系大启与瀚北和谈的大事,杀了特使可了不得啊。

    一股劲风扬起雪籽冰凉凉的落在乌兰的脖颈上,他抬眸看向那一连串的脚印,只听纪之邵已经飘远的身影传来一句:“乌兰兄,等我找人救你啊~”

    乌兰欲哭无泪,我信你个鬼!

    他趴在璟王的肩膀上,头昏脑涨的一摇一晃的走了长长的路途,璟王紧绷的嘴唇上脸色晦涩不明,一手扣紧了胸前的大腿,一手从那鞋边熟练的摸出了两根银针。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一直到沐云庭停下了脚步,乌兰抬眸看到那熟悉的影壁,才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芙蕖院?

    淦!

    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刚才没说一句话,璟王怎么会突然发现了的呢?

    璟王将人往床上一扔,阴郁宽大的身影笼着床上哆哆嗦嗦的乌兰,瓷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扣住那玲珑精巧的下巴,指腹擦过那不点而红的唇瓣。

    他还记得那上面的味道。

    “我是瀚北钦派的特使,璟王殿下行事前最好还是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乌兰倔强的别过头,心中盘算着如何赶紧逃出这魔窟。

    他的手缓缓的摸上鞋边,鞋边...

    淦,他的针呢?

    璟王晃了晃手里的物件,似笑非笑道:“乌兰与本王的侧妃的小心思倒是如出一辙,只是不知...”璟王的身子俯了下来霸道的铺满他的视线,“会不会能像她一般称心如意的离开本王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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