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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风起阳羡

    这一日,整条归陇小径炸开了锅,看热闹的百姓都飞奔着跑到生意火爆的小酒家内探听消息。

    大抵是从昨日开始,阳羡镇的地痞头子苟寻狗爷就开始派手下打探他儿子的消息,人们这才意识到往日横行无忌,欺男霸女的矮小冬瓜已经连着两日都没有出现,这条消息让受过欺负和害怕受欺负的百姓心中激动不已,就如过节一般,他们时时刻刻关注着那群泼皮无赖搜人的进度,在确认二狗身边的四个扈从很有嫌疑,而那几个人在二狗消失的前一日就出城去了。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矮冬瓜完犊子了,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以各种版本在坊间传播开,有说是被最近山上出现的妖兽给生吞了的,有说是晚上太生猛死在女人肚皮上了,有说是那四个扈从心生恨意一刀捅死了。百姓聊得唾沫星子飞起,店家也咧开嘴直笑,没想到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可以间接带火酒水生意,这都赶得上一个不小的热闹节气了。

    苟寻几乎是一夜白头,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凶多吉少。他一路走来也是靠着一腔孤勇,跌跌撞撞,发家路上充满坎坷血腥,对于生死十分冷漠的他越发的在乎亲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更是宠溺到无法无天。此时他在家中大堂内安静等待着他那几个义子,那几个倒霉的扈从好死不死的逃到了临近的石风镇上,这个镇守与崔百山有些交情,所以崔百山得到石风镇上传递来的飞信后第一时间告知了苟寻,他立即安排三位义子将这四人带回来。

    时至傍晚,当门前的灯笼彻底代替天边的一丝余晖,马车的轱辘声在青石板上响起,苟寻手中的茶盏第一次晃出一点水来。

    苟府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苟寻将胸口的愤怒宣泄出来,那几房不争气生了女儿的小妾这一日皆是带着女儿待在屋内不敢出门半步。

    急促的脚步声终于随着大门打开,飘向大堂,苟寻的目光落在一个跛脚乞丐身上,苟寻派人出城追了数里地才把他抓回来,腿脚不便,有没钱雇车马,发现这人时候正躺在一棵大树下咳嗽不止,跛脚乞丐此时害怕的说话声音颤抖“可能还在那座土庙外面。”

    烛光摇晃,苟寻的表情越发狰狞。

    接下来那个乞丐将那日清晨的事情讲了一遍,不用添油加醋,事实上二狗的确死的很是凄惨,当听到二狗头颅被砸开,苟寻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下一刻,茶杯碎片尽数没入那乞丐的脑袋里,乞丐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才维持了数秒便戛然而止。

    苟寻呵呵冷笑道“明月楼。”

    三名义子,淮鹰,屈狼,逐豹,皆是靠着不把别人当人,不把自己当人的狠厉手段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淮鹰站出来说道“义父,把他杀了咱们去抓人没有证人会不会有些麻烦。”

    苟寻哼了一声“一个乞丐算什么证人,而且没有证人又如何,我们杀人什么时候要过证据。”

    “只是那明月楼的规矩,咱们不好在那动手啊”屈狼踌躇片刻说道。

    苟寻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明月楼是有些麻烦,我去找下崔大人。”

    凡能跨入修行门槛的人,酒意多少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意愿,崔百山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搂着那位歌姬呼呼大睡就有股将手中酒盏砸过去的冲动,对于这个儿子,他崔百山着实费尽心思,别说山上宗门,山下宗门竟也是觉得崔长河的资质实在愚钝,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可以靠着努力去探一探四境门槛,而这个唯一的儿子就如此愚钝。

    既然他们无法修炼,那就自己活得比他们久一点,在他看来,这一双儿女没了自己,就什么都没了,如果自己达到武道第四境界,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庙堂自己的地位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直观的便是突破了就能入山上宗门担任外门长老的职位,而在官衔上更能竞争郡守位子。所以无论如何都可以为他们谋一条更好的后路,可怜天下父母心。

    思绪还在飘飘忽忽享受这一刻的微醺,下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崔百山听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运内力将所有醉意驱逐出去。

    他没有去打扰还在与美人喝酒玩乐的落草宗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见苟寻。

    “崔大人,我儿被歹人所害。”见到崔百山走出来,苟寻也不等他询问,就把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一番,听他说完,崔百山皱眉沉思,没有开口说什么。

    见到他久久不回答,苟寻说道“大人,那人是与刘老头和小娃子一起离去,我带人去明月楼将其抓回合理合法。”

    崔百山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你不该把那乞丐杀了,现在咱们去抓人都是口说无凭。”

    苟寻神色阴冷说道“崔大人,如果明月楼不知好歹,包庇李当年三人,我们直接杀人便是,难不成他们还能对我们怎么样。”崔百山叹了口气说道“明月楼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原本我对她们每年的赋税增收就让他们不满,如今我落草宗长老助我破镜在即,无暇与他们周旋。”

    苟寻听闻崔百山破境在即,随即又听到落草宗的长老竟然也在崔府更是心中大喜,不止崔百山,他也已经困守三境迟迟不能入道多年。

    最后崔百山耐不住苟寻送来的银子太多,这才勉强答应出面与明月楼交涉一番,回到大堂,那位正搂着美人上下其手不亦乐乎的高姓落草宗长老似乎已经听到两人对话,抬头看着崔百山笑道“崔镇守难不成还怕了那位三娘。”

    崔百山问道“高长老这明月楼当真如传言中这般厉害?”

    高长老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是盘子太大,这沙就容易散,在这个地界,明月楼最多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空壳,传言那个三娘也不过是在朝歌待不下去了这才被发配到这里,你且花些代价,他们自然会把凶手乖乖奉上。“

    崔百山听到有关三娘的来历不禁眼前一亮,在这个地界若要说他最想知道谁的来历,无疑就是这个女人。

    正想再问问明白,见到对方表情高姓长老却又连忙摆手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略知一二,我只是知道她当年在朝歌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当年姑苏那位二掌柜为了保她亲自去了趟朝歌,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崔百山点了点头知道这高长老也是一知半解,对这三娘的防备反而是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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