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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铃铛 谍子 落仙

    落仙崖的位置大致在岷山山腰处,景色极佳,云雾如水在脚边流动,结束每日功课,留在山上的几人陆续从暗门出来。

    沈铃铛旁边还跟着那位女教习,今日沈铃铛加入地组,此后便不能跟玄组的孩子们一起生活。身旁陪着的女教习早就在山下物色好了位置,这时候便带着沈铃铛去新住处。

    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人陆续离开,侯池带着自己弟弟侯唐方才就先行下山了,这几日便要出发,兄弟两总要有些话要说。

    只是几人离开时看沈铃铛眼神都有些怪异。

    方才药浴时沈铃铛表现实在太过惊人,最初药浴锻体后初次跟着教习修炼功法,结果十二正经毫无滞涩,彷佛天生就是这般模样,不过片刻就引导真气走完一个完成周天。

    随后修炼真气时体内隐隐传出的风雷声更是惊动了山里数位宿老,连精研药理的刘仲衡都过来看了一眼,见是个漂亮的小娘,嘟囔了几句不适合就离开了。

    小姑娘死活不愿意,加上边上女教习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才算平息了事态。

    “白师傅,刚才在山内天组的两位师兄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呢?”

    沈铃铛这时候换了身粉色的仕女裙,头发仍旧扎了两个双丫髻,小脸红扑扑的,不似药浴前苍白。

    被沈铃铛叫白师傅的就是身旁的教习了,也是山里为数不多的女教习之一,沈铃铛一入山就看对了眼,除了吃住在不在一起,只要得了闲便在一旁看护,在沈铃铛身上几乎投注了自己所有心力。

    原名叫白钰的女教习今年四十不到的年纪,原本是道门在册的一位女冠,十余年前在惠州游历时遇见了寻找照顾黄组娃娃们的管事,机缘巧合之下入山做了教习。

    牵着沈铃铛的手缓步向前,对于身旁这个弟子白钰非常满意,佛道两家都讲缘法,当年自己动了心思入山想必也是为了这孩子。见她发问,柔声道:“山内药浴原本就是为了打个基础,真气入品之后效果就大打折扣。待你真气到了八品后也不必去了,那时候药浴就基本没用了,只能靠着自己慢慢打熬真气和筋骨。”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便由着白师傅牵着她。

    伸手扯了下身上粉色的裙子,小姑娘内心雀跃,山上惯常便是青灰色的裤褂,方才白师傅拿出裙子时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见她雀跃的模样,白师傅还说了以后等她每大一岁便送她一条漂亮裙子。

    只是裙子不便行动,日常还是得穿难看的裤褂,想到这里小姑娘撇了撇嘴,脚下又慢了几分。

    只希望慢些

    再慢些。

    顾槐安醒过来的时候,沈铃铛跟着自己的师傅刚到山下。

    刚睁眼脑子还有些发懵,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晕过去多久。

    想起身看看,结果脑中一阵晕眩,闭目缓了半天,身上基础伤口似乎是被包扎好了,除了疼痛还有阵阵清凉。

    勉强睁眼看了下周围环境,一间不大的木屋,顾槐安就躺在靠窗边的木榻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应该还是在山顶某处。

    木榻正对的窗户旁摆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见他看过来,温声笑道:“醒了?”

    抬手揉了揉脑袋,勉强从榻上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伤口也被处理的极好,此时除了腿上的伤口其他地方已经没什么影响了,略略活动下身体,看着椅子上的人无奈道:“您安排这么一出也太吓人了些,好几次侄儿都以为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陈鲤玄,从林中出来时本想再加把火。

    没想到顾槐安看见他就干净利落的晕过去了。

    见他行动无碍,陈鲤玄笑道:“都是山里经年老手,下手有分寸,想必你也发现了进境太快的弊端,这法子虽然有些弄险,结果还不错。”

    勉强移动到陈鲤玄对面坐着,气海和隐脉如今都空荡荡的,方才心神消耗过大,如今难受无比。

    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明显不是陈鲤玄杯中的猴儿爪,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顾槐安恍若未觉,将剩下的一口气喝完了,脑中的晕眩稍有缓解。

    虽说如今气海和隐脉都空落落的,可是经过刚才生死之间那番战斗,对身体和真气的运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也算是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有了直观的了解。

    “北边这些年愈发活跃,京城里也有些不稳,事情可能很快就有变化,你们这些孩子都要尽快成长起来。关家的小子初入八品,依着李长老的性子,怕是要比你凄惨的多。”

    想到脾气火爆的李青河,顾槐安也有些替关虎痴担心。

    关虎痴此刻却无暇考虑这些,山内某个被废弃空旷的房间内,原本漆黑的房间此刻却恍如森雷炼狱,无数紫色电光在房间内不时生灭,房间内不见李青河的身影,只有关虎痴在房间内快速腾挪,一张俊脸脏兮兮的在紫色电光映衬下恍如魔神,衣服已经快要变成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的身体上布满青紫。

    一双眼睛在高速移动中快速巡视身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电光,不时闷哼一声。

    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顾槐安,缓声道:“都是些说不准的事,提早做些准备罢了。”

    顾槐安想到不日便要出发的侯池,问道:“依着山里的章程,侄儿跟虎哥儿应该也到了要出去做事的标准了,不知叔父是个什么安排?”

    “这事倒是不急,天组历来特殊,你跟关家的小子我有些其他想法,不用着急。”

    伸手揉了揉眉心,又道:“槐安你觉得山里的孩子们出去后应该如何做呢?”

    应该是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顾槐安不假思索回答:“之前也问了山里的教习,只是教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侄儿自己想了下,应该是年纪小些方便安排身份,然后便是设法接近目标,潜伏下来,等着山里需要的时候再活动。”

    瞧着顾槐安拧巴的眉眼,无奈道:“方便安排身份是有的,只是春部那么多明谍暗桩的,哪里需要你们一帮半大的孩子做什么。”

    见他还是不解,温声道:“之前跟你说了太白剑宗的黄礁欠了叔父一个天大的人情,还记得吧?”

    顾槐安点点头,就见陈鲤玄指了指他,笑道:“很多年前叔父从海外的某个无名剑冢里捡回来一个孩子,这孩子修行天赋极高,尤其剑术一道。后来被黄礁看见要过去收做了弟子。”

    顾槐安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就见陈鲤玄点点头:“如今太白剑宗宗主黄礁的亲传弟子,那个青云榜魁首的赵衍之,之前就是天组的学员了。”

    顾槐安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问道“春部不是......”

    “是什么,谍子?”

    顾槐安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说破,道:“黄礁自然是知道的,有些地方是你想的偏颇了,你们这些孩子在下山之后跟着各地教习或者执事做事,主要是为了融入当地,若是觉得有其他想法,山里也会安排新的身份,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做谍子。像山里这些有修行天赋的孩子,很多都被各大山门收为弟子,或是就此安稳一生的。”

    “那......?”

    打断顾槐安要说的话,陈鲤玄似是有些伤怀:“很久之前有个人跟叔父说过,走的越多,见的越多,总会遇到些沟壑难平的事情。此时无论做什么选择,务求让自己心安。

    “春部便是这样了,这些孩子无论是选择平静生活、回山做事、还是或明或暗的成为谍子山里都不会干预。”

    顾槐安看着对面的陈鲤玄,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刚才陈鲤玄说的话顾槐安还不能完全明白或者说理解。

    春部跟自己想象里的完全不同,原本对陈鲤玄的那一丝惧意也消散不见,又觉得陈鲤玄这样做似乎不妥,顾槐安一时间思绪纷纷,感慨万千。

    不理会胡思乱想的顾槐安,陈鲤玄独自喝了会茶,算了下顾槐安刚刚喝水的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才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天除了解决你真气暴涨留下的隐患,还有一件事。”

    说罢一声剑鸣在屋内响起,顾槐安抬头,桌上悬停着一把无鞘长剑。

    剑长四尺有余,只怕比如今顾槐安还略高些,除了长度有异外制式并无特殊之处。

    顾槐安瞧着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晕过去之前陈鲤玄提在手中的那把剑?

    伸手抚摸剑身,陈鲤玄面露不舍,轻声道:“剑名‘落仙’,落仙崖的‘落仙’便是由此剑而来,它的主人就是叔父给你的《六稻》功法的主人。”

    顾槐安看着眼前的长剑,只觉得莫名熟悉,下意识伸手要触摸剑身,不料一声剑鸣,长剑倏忽出现在陈鲤玄耳旁,顾槐安手掌一阵刺痛,掌心出现一条横贯的红线,随即鲜血流出。

    吃痛收手,方才明显能感受到长剑的‘不耐烦’,运劲暂时止住伤口,顾槐安看着空中的长剑,新奇不已。

    抬手将长剑捉在手中,陈鲤玄也有些无奈,道:“方才你不是看过他了吗?怎么又闹脾气。”

    长剑一声低沉的剑鸣,随后沉寂。

    顾槐安在剑鸣中感觉到了浓浓的委屈。

    不管长剑,陈鲤玄对着顾槐安低声道:“运行真气,放开心神”

    顾槐安催动真气,下一刻就感觉到了长剑的亲近之意。

    陈鲤玄手腕略微动,手中长剑‘嗖’的一声消失。

    随后将顾槐安穿胸而过,只余剑柄在外。

    顾槐安此时感觉有些奇怪,虽然被长剑穿胸,却没有一丝疼痛,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福至心灵般伸出受伤的手握住胸前剑柄,手上鲜血瞬间被剑柄吸收。

    就在这时,顾槐安就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篇剑诀就凭空出现在脑中,随后几幅画面闪过,消失不见。

    顾槐安悚然起身,陈鲤玄依旧坐在对面喝茶,低头看了看胸口,衣物完好无损,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梦中。

    ‘那长剑呢?’

    脑中刚有想法,就见身前悬停着一把长剑,此时再见长剑,感觉说不出的奇妙。

    “六稻功法虽说她给我留了副本,但是相应剑诀我却没有,想了想应该是在落仙剑里了。你在山里练剑便用惯了长剑,也是缘分,看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抬手止住了要行礼的顾槐安,温声道:“你我叔侄不必言谢,只是记住,莫要负了她的一片心血。”

    沉声应是,想起脑中的剑诀,顾槐安似有所感,也不在意,随意趺坐在地面上。

    剑诀高深,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能够学会的。

    趺坐在地的顾槐安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的结成各种剑诀,一时间屋内剑影纷飞,陈鲤玄就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似也入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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