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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阿婆,再来一碗

    一人一狗沿着河边往上游赶去,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远远的看到几人。

    这些人跟他们之前见到的不一样,之前见到的都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之中,亡命狂飙,而这些人却在慢悠悠往上游走,显然没有被迷失心智。

    不但如此,他们还边走边交谈。

    伽人忧心道:“哎!这阴间还是崩溃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

    “得过且过呗,不然还能咋过?”易人无所谓道。

    禀人接过话,道:“就是,这几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照旧咯。”

    “也不知那个缺德鬼是谁,硬要投胎,阎君大人明明已经告诉他了,这阴间承受不住,他还硬要进去,这还不算,后面竟然还跟了个小尾巴。”町人很是气愤。

    “现在搞得我们有胎不能投,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禀人恨恨道。

    易人嗤笑道:“行了,别吹牛了,要是那人站在你面前,估计你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还想着扒人家的皮。”

    “嘿嘿,那不是说说嘛。”禀人讪笑两声。

    想起七年前看到的景象,几人还心有余悸。

    当时几人排队等待轮回,眼看着好不容易排到他们,蓦然,一道流光划破阴间天际,引得整个阴间都在颤栗,隐隐有崩溃的征兆。

    阎罗王以为是那些人又要攻打阴间,严阵以待,却不想,流光落直接落在人道前,竟是一个拥有九个中阴身的人。

    中阴身,是人死后到投胎这个阶段独有的一种特殊形态,每个人只有一个中阴身,不管你轮回多少次,都是同一个中阴身,不可改变,不可增加,不可减少。

    中阴身可大可小,投胎到母体后,中阴身长什么样,以后就长什么样。

    然而那人却有九个中阴身,每一个都巨大无比,朦朦胧胧看不清,只是静静站在那,就让阴间有崩溃的征兆。

    阎罗王掌管阴间无数年,从未见过,亦从未听过有超过两个中阴身以上的人。

    见那人似乎想投胎,阎罗王急忙迎上去,表示像他这般人,人道承受不住,可去上界投胎,然那人却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径直向人道而去。

    只是一眼,便让阎罗王躯体欲裂,修为不稳,不敢再多言。

    那人进入人道后,不知又从哪冒出个身影,冲进人道。

    接着整个人道崩溃,崩溃蔓延到其他五道和整个阴间,阎罗王将此事告知酆都大帝,酆都大帝也疑惑,以此人的修为,各种鬼神般的手段多不胜数,随时可复生,何须还用投胎?

    查不出此人跟脚后,酆都大帝无奈只得出手帮着稳固阴间,然而这阴间的崩溃却是不可逆的,勉强维系了七年后,还是崩溃了。

    小一岁和拾元追上几人后,才知道几人并不是活人,而是鬼魂,见几个鬼面色和善,小一岁也壮着胆子,问道:“几位大叔,前面是不是有座桥啊?”

    几个鬼对视一眼,伽鬼道:“是有座桥,你们要去那?”

    “对啊!还有多远?”小一岁一喜,看来方向没搞错。

    “不远了,再走一阵便可看到。”

    小一岁道谢一声,带着拾元火急火燎赶去。

    等一人一狗消失在迷雾中后,禀鬼疑惑道:“这阴间怎么会有活人?”

    “可能是阴间崩溃后卷进来的。”易鬼想了想道。

    町鬼嘿嘿笑道:“但愿他们在前面别遇到怨鬼。”

    怨鬼也就是以前无法投胎,怨气缠身,导致心智扭曲的鬼魂,他们喜欢溜到阳间吃人,或是诱拐新到阴间的鬼魂。

    性质跟阳间的土匪,流寇差不多。

    一人一狗赶了没多久,果然远远便看到一座石桥,上面有个老婆婆,她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队伍很安静,慢慢向前蠕动,一个个等着过桥。

    小一岁带着拾元排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阿婆还真是个桥霸,不买茶就不给过。”小一岁低声道。

    拾元道:“老人家也不容易,孤苦伶仃的,待会多买点,让她早点卖完好回家,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小一岁摇摇头,道:“没有,你呢?”

    “咳咳!我也没有。”

    “那咋办?”小一岁犯难道。

    “要不问问能不能先欠着?骗她说我们先尝一下,好喝的话以后要大量采买,这样她也不用每日在桥头摆摊,想必她会同意的。”拾元出了个主意。

    小一岁侧目,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真不愧是它。

    但不得不说这主意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接下来一人一狗有说有笑,跟着队伍慢慢蠕动。

    过了良久,终于排到他们,离得近,小一岁也看清了阿婆的长相,这阿婆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一手拿着木勺,一手拿着瓷碗,旁边放着个大木桶。

    见小一岁上前,她把木勺伸进桶里,搅了搅,舀起一大勺,倒了满满一碗,递给小一岁。

    小一岁没有接碗,踌躇道:“阿婆,我们没有钱,你看能不能先......”

    阿婆打断他的话,沙哑道:“不要钱,免费的。”

    “不要钱?”小一岁一听不要钱,顿时大喜,接过碗,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不要钱的缘故,小一岁觉得这碗茶甘甜无比,喝完后满齿留香,他舔舔嘴唇,道:“阿婆,再来一碗。”

    阿婆满脸震惊,这人喝了自己的茶,竟然一点事没有,而且......而且还要再喝一碗。

    见阿婆不给自己舀,小一岁直接把碗伸进桶里,舀了一大碗,咕噜咕噜喝起来,喝完还觉不尽兴,又连喝了两大碗,直到小肚皮鼓起。

    嗝------

    打了个嗝的小一岁摸着肚皮,舀了一碗茶递给拾元,喜滋滋道:“快喝,很好喝的,而且还不要钱。”

    看小一岁喝得这么畅快,拾元早已等不及,连忙伸出爪子接过碗。

    阿婆回过神来,一把夺过瓷碗,大骂道:“哪来的小崽子,这么糟蹋老身的茶,去去去,赶紧出去。”

    说着连踢带骂将他们赶出石桥。

    出了石桥,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雾气弥漫,瞬间将石桥淹没,不一会雾气消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参天巨木。

    “出来了?”小一岁惊喜道。

    拾元砸吧砸吧嘴,道:“那茶真有那么好喝?”

    “真的,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喝了仿佛可以忘记世间一切烦恼。”小一岁回味道。

    拾元很是懊恼,怎么就让小许子排在前面了呢?

    小一岁简单分辨一下方位,这里离沙坡不远。

    “接下来我们去哪?”拾元问道。

    “找个地方苟段时间吧,现在宏家在到处通缉我们。”小一岁无奈道,现在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宏家随便出来一人都能将他擒杀。

    “那去我老家吧,那里宏家绝对找不到。”拾元兴奋道。

    他早就想回去继承祖业了,能在好兄弟面前展示庞大家业,他很骄傲。

    一人一狗兴致勃勃上路,小一岁掏出石碑,在手上把玩,不断禅悟古轮经的奥妙。

    越参悟他越觉得这古轮经博大深不可见,每一次禅悟他都有不同的感悟。

    不久他们路过三道口陆家村,见到村子过半门口挂着白绫,有人在嚎啕大哭。

    他们进村造访了几家,得知是前不久突然天将大雾,家里老人和患病之人突然暴毙而亡。

    那些家里没挂白绫的,是一家人都死光了,没人挂白布。

    陆小三和他母亲跪在地上,呼天抢地,他父亲身上裹着草席,躺在灵堂。

    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让本就艰难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陆小三一脸悲戚,哽咽道:“可怜我父,今年才三十有五,就此天人永隔,呜呼哀哉。”

    “陆哥哥,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刚刚看了一下,旁边那家比你家还惨,人家全家死光了,你才死了一个爹,也别太伤心了。”小一岁看着哭唧唧的陆小三,开口安慰道。

    听闻此话,陆小三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道:“那是......那是我二伯家。”

    “咳咳!那......那上面那家,那家也是全家死光光了。”小一岁赶紧补救道。

    “啊......呜......那是......那是我大伯家。”

    小一岁......

    合着这陆小三家都死得差不多了呗,他摸摸鼻子,不再说话,怕等会又提到他家哪个亲戚。

    这时,街上传来嘈杂声,一帮人头戴白布,手拿木棍和扁担,气势汹汹朝村尾一户而去。

    “必是那魔种惹的祸,我早就说过,那魔种留不得,你看,现在给我们村招祸了吧。”

    “打死他,那没爹没妈的野种。”

    “这野种来历不明,可能是魔鬼的孩子,要不把他赶走算了。”

    “就是,要不把他赶走算了,毕竟怎么说都是我陆家村的人。”

    “呸,什么我陆家村的人,他把姓都改了。”

    “就是,他母亲不检点,还没许人就怀孕,还不知道是哪的野种呢。”

    ......

    “这是......”小一岁看着这帮人,疑惑,什么野种魔种的。

    陆小三解惑道:“那魔种来得很邪门......”

    经过陆小三的解释,小一岁搞清楚村民们口中的野种魔种是这么回事。

    那魔种叫路左,他之前也姓陆,但自从他三个月前唯一的亲人,姥姥离世后,他就把自己的姓“陆”改成“路”。

    路左母亲意外横死,在客祭时棺材中传出咚咚声,村民们言诈尸,姥姥不信,开馆后却见原本是黄花闺女的女儿此刻肚子如十月怀胎一般,不断鼓动,发出咚咚声。

    村民们都知道她家女儿还未许人,且入棺时肚子并未显怀,此刻却如十月怀胎,村民们言腹中为魔鬼。

    姥姥虽然害怕,但不想女儿唯一的血脉就此断绝,找人为亡女接生,但无人敢接。

    她只得壮着胆子自己接,但折腾半天还是没成功,眼见腹中咚咚声越来越小,情急之下姥姥找来剪刀,剖开亡女肚子,抱出血淋淋的外孙。

    从小路左被村里孩童称作野种,大家都知道他母亲未婚先孕,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大人对他亦是避而远之,背后称其为魔种。

    每当村里孩童叫他野种时,他便凶狠的冲上去与人打作一团,不管能不能打赢,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每次都是伤痕累累的回家。

    一开始姥姥还会说教一番,但渐渐的便不再说教,只是每次路左伤痕累累回家时,姥姥便默默地熬煮草药为其敷伤。

    直到半年前,路左六岁时,他姥姥中风,他在床边照顾了三个月,但姥姥还是没挺过来。

    啧啧啧!小一岁听得直摇头,这身世比起他来说都不遑多让,妥妥的逆天体质。

    身世不明,父母双亡,从小受尽侮辱,族人不容......集齐一样便是天之骄子,而他,却全部集齐了......

    在小一岁还在感叹时,便见到一枯瘦小孩,满身鲜血,披头散发的跑来,径直向村外跑去,消失不见。

    又有一人手持木棍追去,,骂骂咧咧道:“小杂种,敢咬我,看我逮到你不打死你。”

    小一岁对那路左也很是同情,悄悄捡起一颗小石子,向那人脚踝弹去。

    那人哎呦一声跌倒,又爬起来一瘸一拐追去,追到村口早已不见路左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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