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理一班
池城的四季并不分明，夏季格外漫长。
六点刚过，朝阳的温度足够灼热人心。
池安一中门口，壮观的墨色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青竹穿梭其中，长长的马尾辫轻颤着嫩白的脖颈，微微褪色的校服包裹着纤细腰身，两节手臂垂在腿侧，人潮中吸引了不少目光，男生女生不自觉地扫向那双雪藕般的手。
林青竹老远就看到副校长李五千背着手训人：
“外面绿化带就那么好看？——不好看，你瞅老半天！它能让你上211，985？”
“你头发让鹦鹉做窝了？没有？——没有，还去不给我把头上的红毛剃掉再进来。”
呼~
林青竹想，这就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给他带来的底气。人高马大的男学生在旁边唯唯诺诺点头，不敢辩驳一句。
她响起韩薇薇经常说的话：一中只有校草，校霸是不可能的。
愣神间，林青竹感到浑身一滞，她抬头，对上李五千阴鸷的眼神。
头皮发麻......
“磨蹭什么呢！要我请你进来？你哪个班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我让你们班主任来门卫岗领人......”
不知道自己哪个班的，就好办了。
林青竹捂住脸，抬脚就跑，李五千威严的嗓子破碎在阴风中，越来越远。
好险。
她暗自庆幸。
行知楼前，转弯，扶手，上台阶。
“砰！”
她没刹住脚，直挺挺朝前面人撞去，同款黑边白底校服在眼帘飞快聚焦，随后淡淡的花香没入鼻息。下一秒，饮料杯滚落，棕色的水渍溅在她白色的帆布鞋上。
啊，鼻子崴了。
无边的疼夹着酸涩感涌入，她退后几步揉捏鼻梁舒缓，眼眶窝着一汪湖水。
“旷总，没事吧？”一道略粗的男声响起。
她猛地拍自己的脑门。林青竹啊，林青竹，你撞到人第一时间不道歉，只知道心疼鼻子。
她立刻跟了句：“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有事没事，你们不会自己看。”
林青竹听出他的不耐烦，僵在原地，“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人。”
她抬头，看见男生站在楼梯第二级，个子很高，他低着头，碎发垂在眼睫，在拧衣服上的水。弯曲的手指修长，冷白，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每根手指都带着一股张力。黑白色校服大面积湿透贴在身上，凸出腰背的肌理线条。
他旁边戴眼镜的男生粗着嗓子笑问：“嘿，你骂谁不是人？”
“我没有。”
林青竹叹气，她随口一句话都能想歪。
戴眼镜的男生指着他同伴抱怨道：“大姐，您走路不看路啊，看看，好好一个人让您糟蹋成什么样。”
他叫她大姐？
这一栋是装着高一高二学生，所以他们是高一的学弟......
还有，她这就算糟蹋一个人了？
“李明晞。”
她看到高个子男生踢了眼镜男一脚。
就，挺暴力的。
她要不要退回去，李五千应该还在值勤。
迟疑一阵，林青竹捏捏书包袋子，本着对学弟的人文关怀，她大义凛然说道：“算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中午放学我再买饮料赔你。”
“你想得美！哭着喊着给我们程旷洗衣服的人从这排到初中部，轮得到你？”
这个女生是故意撞程旷的吧，李明晞佩服她的勇气，以为这样能让程校草记忆深刻？办法太蠢了。
林青竹：“......”
看不出他还挺受欢迎，她不排队，想别的辙就是。
“你要我脱衣服？”
程旷被女生的话撩起火气，让他脱衣服？他身上就一件短袖，脱掉要裸着上课？
他把纸巾丢给李明晞，掐腰站直，正经睨了她一眼。
女生个子矮，鞋尖被染成褐色，松散的马尾辫耷拉在脑后，几缕长发凌乱地戳在眼前，校服领子一边翻着，一边卷着。
“嗯，不脱怎么洗？”
叫程旷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青竹也直愣愣地望着他，圆润清澈的眼睛跟天上太阳似的又大又亮。
他又想让自己洗衣服了？
今天高温依旧，她去寝室洗好，晒一会就能干透。
然后，
林青竹听到男生无比清亮磁性的声音：“让我脱衣服的只有我妈和我老婆。”
“你别激动，我就是提议下。”
林青竹听出他的意思：你算哪根葱？
她抹了把额头汗，自己就是单纯想解决问题而已呀，怎么在他们看来好像被人轻薄了。
程旷看见女生眼睛亮了一下，貌似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那学姐直接给你钱吧，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着她就开始翻包，“多少钱？”
“无价。”
程旷说完，不经意看见她的钱包，圆圆的，上面有一只绿色的癞蛤蟆，瞪着大眼睛。
啧，奇葩。
他默默移开视线。
林青竹掏钱的手顿住，仰头对上高个子男生黑漆漆的眼。
男孩子长得标标志志，怎么总说些让人接不住的话。她没有钱，无价在她这里翻译不出很贵的意思，自动降级为免费。
“不要钱啊。学姐不能占你便宜，你把班级告诉我，等放学我给你买杯饮料送过去。”
他说无价，她说成免费，还挺会自己找台阶下的，程旷冷冷淡淡得睨着她。
说话间，她用手拨了拨挡在眼前的头发，露出白净的面容，不一会头发散落又遮住。女生慌乱的模样，不像来上学，倒像是逃难的。
她还在望着他，一脸认真，片刻后，程旷看见女生唇珠上方有两抹红色......
是血？
程旷和李明晞对视了一眼。
李明晞：帅人一脸鼻血不犯法吧？
程旷：她有病？
他们各自胡想，却也达成了共识，异口同声，道：
“你赶紧走。”
“算了。”
“啊？哦。那我真走了。”既然他们都那么说，林青竹也不再坚持。
“快走吧，大姐。”李明晞笑着直摇头。
他已经洞悉一切，又一个冲程校草颜值来的，一早上来，遇到七八个拦路的，程旷特意赶在人少的时候回班上，还是没躲掉。不过这个太夸张，真下了血本。
擦身之际，她听见被撞的人沉声开口，“以后别这样横冲直撞，如果是开水，人会烫伤。”
林青竹心里一紧，抬脚追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他烫伤没有，另一道不屑甚至是鄙夷的声音被热风灌进耳朵：
“旷总，现在的学姐啊不正经，追人的招数太烂，怎么不干脆撞你怀里去！还想让你脱衣服，世风日下啊.......”
谁不正经？
谁追人啊？
他们说得不会是自己吧。
林青竹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野里高瘦的背影远去。
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追啊。
郁闷。
林青竹在心里呐喊：喂，我真的是不小心，学姐超正经的。
六点刚过，朝阳的温度足够灼热人心。
池安一中门口，壮观的墨色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青竹穿梭其中，长长的马尾辫轻颤着嫩白的脖颈，微微褪色的校服包裹着纤细腰身，两节手臂垂在腿侧，人潮中吸引了不少目光，男生女生不自觉地扫向那双雪藕般的手。
林青竹老远就看到副校长李五千背着手训人：
“外面绿化带就那么好看？——不好看，你瞅老半天！它能让你上211，985？”
“你头发让鹦鹉做窝了？没有？——没有，还去不给我把头上的红毛剃掉再进来。”
呼~
林青竹想，这就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给他带来的底气。人高马大的男学生在旁边唯唯诺诺点头，不敢辩驳一句。
她响起韩薇薇经常说的话：一中只有校草，校霸是不可能的。
愣神间，林青竹感到浑身一滞，她抬头，对上李五千阴鸷的眼神。
头皮发麻......
“磨蹭什么呢！要我请你进来？你哪个班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我让你们班主任来门卫岗领人......”
不知道自己哪个班的，就好办了。
林青竹捂住脸，抬脚就跑，李五千威严的嗓子破碎在阴风中，越来越远。
好险。
她暗自庆幸。
行知楼前，转弯，扶手，上台阶。
“砰！”
她没刹住脚，直挺挺朝前面人撞去，同款黑边白底校服在眼帘飞快聚焦，随后淡淡的花香没入鼻息。下一秒，饮料杯滚落，棕色的水渍溅在她白色的帆布鞋上。
啊，鼻子崴了。
无边的疼夹着酸涩感涌入，她退后几步揉捏鼻梁舒缓，眼眶窝着一汪湖水。
“旷总，没事吧？”一道略粗的男声响起。
她猛地拍自己的脑门。林青竹啊，林青竹，你撞到人第一时间不道歉，只知道心疼鼻子。
她立刻跟了句：“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有事没事，你们不会自己看。”
林青竹听出他的不耐烦，僵在原地，“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人。”
她抬头，看见男生站在楼梯第二级，个子很高，他低着头，碎发垂在眼睫，在拧衣服上的水。弯曲的手指修长，冷白，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每根手指都带着一股张力。黑白色校服大面积湿透贴在身上，凸出腰背的肌理线条。
他旁边戴眼镜的男生粗着嗓子笑问：“嘿，你骂谁不是人？”
“我没有。”
林青竹叹气，她随口一句话都能想歪。
戴眼镜的男生指着他同伴抱怨道：“大姐，您走路不看路啊，看看，好好一个人让您糟蹋成什么样。”
他叫她大姐？
这一栋是装着高一高二学生，所以他们是高一的学弟......
还有，她这就算糟蹋一个人了？
“李明晞。”
她看到高个子男生踢了眼镜男一脚。
就，挺暴力的。
她要不要退回去，李五千应该还在值勤。
迟疑一阵，林青竹捏捏书包袋子，本着对学弟的人文关怀，她大义凛然说道：“算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中午放学我再买饮料赔你。”
“你想得美！哭着喊着给我们程旷洗衣服的人从这排到初中部，轮得到你？”
这个女生是故意撞程旷的吧，李明晞佩服她的勇气，以为这样能让程校草记忆深刻？办法太蠢了。
林青竹：“......”
看不出他还挺受欢迎，她不排队，想别的辙就是。
“你要我脱衣服？”
程旷被女生的话撩起火气，让他脱衣服？他身上就一件短袖，脱掉要裸着上课？
他把纸巾丢给李明晞，掐腰站直，正经睨了她一眼。
女生个子矮，鞋尖被染成褐色，松散的马尾辫耷拉在脑后，几缕长发凌乱地戳在眼前，校服领子一边翻着，一边卷着。
“嗯，不脱怎么洗？”
叫程旷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青竹也直愣愣地望着他，圆润清澈的眼睛跟天上太阳似的又大又亮。
他又想让自己洗衣服了？
今天高温依旧，她去寝室洗好，晒一会就能干透。
然后，
林青竹听到男生无比清亮磁性的声音：“让我脱衣服的只有我妈和我老婆。”
“你别激动，我就是提议下。”
林青竹听出他的意思：你算哪根葱？
她抹了把额头汗，自己就是单纯想解决问题而已呀，怎么在他们看来好像被人轻薄了。
程旷看见女生眼睛亮了一下，貌似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那学姐直接给你钱吧，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着她就开始翻包，“多少钱？”
“无价。”
程旷说完，不经意看见她的钱包，圆圆的，上面有一只绿色的癞蛤蟆，瞪着大眼睛。
啧，奇葩。
他默默移开视线。
林青竹掏钱的手顿住，仰头对上高个子男生黑漆漆的眼。
男孩子长得标标志志，怎么总说些让人接不住的话。她没有钱，无价在她这里翻译不出很贵的意思，自动降级为免费。
“不要钱啊。学姐不能占你便宜，你把班级告诉我，等放学我给你买杯饮料送过去。”
他说无价，她说成免费，还挺会自己找台阶下的，程旷冷冷淡淡得睨着她。
说话间，她用手拨了拨挡在眼前的头发，露出白净的面容，不一会头发散落又遮住。女生慌乱的模样，不像来上学，倒像是逃难的。
她还在望着他，一脸认真，片刻后，程旷看见女生唇珠上方有两抹红色......
是血？
程旷和李明晞对视了一眼。
李明晞：帅人一脸鼻血不犯法吧？
程旷：她有病？
他们各自胡想，却也达成了共识，异口同声，道：
“你赶紧走。”
“算了。”
“啊？哦。那我真走了。”既然他们都那么说，林青竹也不再坚持。
“快走吧，大姐。”李明晞笑着直摇头。
他已经洞悉一切，又一个冲程校草颜值来的，一早上来，遇到七八个拦路的，程旷特意赶在人少的时候回班上，还是没躲掉。不过这个太夸张，真下了血本。
擦身之际，她听见被撞的人沉声开口，“以后别这样横冲直撞，如果是开水，人会烫伤。”
林青竹心里一紧，抬脚追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他烫伤没有，另一道不屑甚至是鄙夷的声音被热风灌进耳朵：
“旷总，现在的学姐啊不正经，追人的招数太烂，怎么不干脆撞你怀里去！还想让你脱衣服，世风日下啊.......”
谁不正经？
谁追人啊？
他们说得不会是自己吧。
林青竹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野里高瘦的背影远去。
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追啊。
郁闷。
林青竹在心里呐喊：喂，我真的是不小心，学姐超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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