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温情香草铁头娃（上半）

    夜深了。

    一轮半月悠然飘于天际，残星几点，云雾遮蔽了大片的穹顶，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墨余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

    再一看，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换成干净的了。

    他想要起身，但却发现手使不上力气。

    是真的一点劲儿都提不上来，有点像是那种鬼压床的感觉。但浑身上下的酸痛感，显然不是梦境可以给予的。

    墨余就是再蠢，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醒了？”

    墨余转头看去，只见墨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吹着熬好的药汤，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火光中，眼波流转，似蕴藏有万千思绪。

    “我这是……”墨余咬咬牙，借助身体的力量，让自己的上半身抵着墙，坐了起来。

    “你真的想知道？”

    墨湫将盛有药汤的碗放在桌上，转过身来。

    “……事已至此，知道与否，也不能改变结果，不是吗？”

    “那我直接说结论吧，”墨湫叹息一声，“在与狼王搏斗时，你的双手受了很严重的伤，有些筋脉都受损了。左臂则是轻微骨折，就算之后治好了，你也要做好以后双手很难做精细活的心理准备。”

    墨余听完，先是一愣，接着沉默，眨了眨眼，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眼眶微微泛红。

    牙关紧咬，最后，长叹一声。

    “就像广清出发前所说，我们早就做好了为部落牺牲的心理准备，我的手也只是最严重会发颤而已，比起死去的族人，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神】，你是不是太入戏了点。”

    “……别这样。”

    “跟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你直接跟我说，听完后，是什么想法就行。”墨湫凑近了一点，盯着墨余。

    “……我是不是以后有可能只能配药，手术也做不了了，与野兽搏斗也做不到了呢……我是这么想的，”墨余眼神闪避了几下，发现躲不开后，只能叹息道，“医术几乎就是我的一切，所谓妙手回春，也是需要一双手才能完成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后来想了想，正如我自己刚才所说，接受与否，都是结果。那我还不如积极康复，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墨余挤出一抹笑意。

    “那就好，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起居的，有什么需求说就行，张嘴，喝药。”墨湫点了点头，端着药汤，拿汤勺舀了一勺，伸了过来。

    墨余乖乖喝下，没多久，药汤就被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太臭了，我竟然不觉得药汤是苦的。”墨余笑了笑。

    “那是我加了不少蜂蜜，你喝不出来吗？”

    墨湫有些无语。

    “……是吗？”

    这或许就是食不知味的感觉，换作平常，他不可能尝不出来的。

    “吃点甜的，待会睡个好觉吧。”墨湫笑道。

    “……哄小孩是吧，话说，我这一身……”墨余无语，接着才后知后觉。

    对啊，谁给自己换的。

    “我帮你洗干净，处理伤口，缠布条，有问题吗？”墨湫一脸淡定。

    “……我讨厌学医的。”

    墨余嘴角抽搐，果然学医救不了中国……

    据一些已经在读研的前辈说，学医学到极致，实验解剖做多了，那是看人体都只是当小白鼠的。只能赶紧谈个恋爱让自己还能有点感觉……墨湫不会也是吧。

    墨余自我检讨了一番，嗯，自己还没到那个境界呢，不需要谈。

    “莫名其妙，想什么呢？”墨湫瞥了神情复杂的墨余一眼。

    “真想知道？”墨余打了个哈欠。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忙，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个病人。”墨湫眯眼。

    “……你已经到了那种，看人体和看羊肉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步了吗？在我们那，学医学到极致的人，总是说，自己已经那种没有世俗的欲望了哦。”

    “你是想要我对你的身体作出什么评价吗？”墨湫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般，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有些俏皮的问道。

    “……只是想知道你还是不是个正常人。”

    墨余翻着白眼。

    “我觉得整天想些失礼的事情的人才不正常。”墨湫赏了墨余一个脑瓜崩，“你就在这休息吧，我要出门找师傅了，已经帮你洗漱了，直接睡就行。等你睡醒了我应该也回来了，别尿床。”

    “……”

    手动不了，墨湫都把自己当小孩了。

    真头疼。

    “哦对了，回答一下你的疑问。”

    “什么？”

    “姑且还是有区别的。”墨湫说完，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墨余眨了眨眼，无奈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有区别啊……那还行。

    我就说嘛，没有世俗的欲望的医学生毕竟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