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迟来的父母
对于自己的父亲，白芷燕不能说是毫无怨言的。与母亲离婚后，他缺席了自己大半个童年。在她需要父亲的庇护的时候他都不在。
她成年和母亲去世之后，她基本上就断了与白盛的联系。后来她还听说白盛已经与别的女人再婚了，就更不想再去找他，哪怕是自己在婚姻之中深陷泥潭之时。
母亲的离世与父亲的再婚让白芷燕觉得自己彻底成为被抛下的那一个。她极度渴望有一个家，所以在那个男人三言两语下选择了与他结婚。但到后来看，这是一个十分草率的决定。
她与父亲的重逢是偶然的，却也是那不幸中的万幸。
有一日，白芷燕被那个男人打伤，独自一人前往市中心的医院，在那里她遇见了正在陪第二任妻子看病的白盛。
女儿的突然出现让白盛很惊喜，退役之后他又回老家找过女儿，却得知前妻已经离世女儿也不知去向。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打听女儿的去向。
重逢的喜悦很快在白盛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疤后被冲淡，他一把握着女儿的两肩问发生什么。
白芷燕下意识地想隐瞒，却拗不过白盛持续不断地追问。
面对自己的追问女儿都闭口不谈，白盛的发白的胡须都在脸庞的烘托下发红。“燕燕，你就跟爸爸说好不好，我是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都会帮你的。”
看着父亲着急的模样，白芷燕一下子恍然至小时候，父亲没有走的时候，每次只要她哭着去找父亲，他都会着急地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会帮自己出气。
那个时隔多年的暖意又再一次搂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酸红，终于忍不住将这么多年的经历倾诉。
白盛听后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口中说着要去找那个畜生算账，身子就要往医院门口走去。在路人诧异的注视和白芷燕拼命的拉扯之下白盛渐渐恢复理智，镇静下来去安慰女儿。
他轻搂着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珍视的宝物，竟然一不小心丢失了多年，且受尽风雨磨砺。这一次他终于找着了她，绝不能再让她受欺负。
白盛的现任妻子身体不好，所以两人在一起多年也没有要孩子。对于白盛想要弥补白芷燕的心情，她也表示理解，她也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
在两人的劝说与支持之下，白芷燕终于鼓起勇气对那个男人提出离婚，这一次她背后不再是万丈深渊。
离婚请求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同意，并且他表示对于白芷燕背叛的行为表示气愤。白芷燕没有理会，那几日她一直借住在父亲家。
可不知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最终打听到了她的住处，并且在她出门购置物品时对她多加骚扰。白盛得知后只是握紧拳头，没有告诉女儿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白芷燕和继母回到家都没有看到白盛的影子，打电话也不接，心里开始犯怵。她们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在几个小时后她们接到了来自派出所的电话，说白盛约那个男人单独见面之后就扭打在一起。
白盛倒底是做过军人的，那个常年酗酒的男人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上了年纪，一场打斗下来也没怎么受伤，倒是那个畜生被打得现了原形。
白盛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动手打人的，但是顾虑到妻女也就克制下来与那个男人单独聊聊。结果没聊多久那个男人就开始喝酒，越喝越激动，口里说得都是白芷燕对不起他之类的话。
白盛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听到这些话之后冷冷说道：“她确实有对不起的人，那就是她自己，嫁谁不好偏偏嫁了个畜生。”
男人听到此话，一瞬间气血上头，接着酒劲抡起拳头往白盛脸上砸。
既然是你先开始动手，那就怪不得我了。
白盛一开始只是侧身让男人打偏，自己再偷偷伸腿让男人故意绊倒在地摔个狗啃泥。没想到男人就是不死心，站起身来还要打。
一个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你要打，那我也就不躲了。
白盛故意让自己挨了几拳，再趁时机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打出去。其实也没打几拳，可奈何他以前是个当兵的，拳拳要命。一拳打下去就让男人眼冒金星。
最终是民警到场将两人分开才作罢。
最后考虑到白盛年纪比较大了，且从监控里看白盛确实是“正当防卫”，所以白盛只在派出所里被说教几句就被白芷燕二人给接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妻子白盛查看伤口，却看见白盛的嘴角一直放不下来，“你笑什么呀，出了多大的糗事你不知道啊，被打傻了吗？”
白盛却笑得合不拢嘴，“喜事，是喜事，你没看到那畜生被我打成什么样了，我看他还敢不敢骚扰我女儿。”
白芷燕坐在一旁不吭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突然，柔软的触感覆上脸颊，父亲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对不起啊，爸以前不在，从今以后有什么委屈都跟爸讲，爸帮你摆平。”
也许是见识过老丈人的实力，男人最后同意与白芷燕离婚了。但是在李家的坚持下，李嘉乐最终还是交由李家抚养。
“我想这是他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窗外的天空被聊至昏黄，橙黄色的阳光打进室内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白芷燕抬起头，注视着白青，“而现在，我也要做他曾经要做的事了，无论你是否选择原谅。”
白青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听她撕开口子讲述自己的过往，他对此表示同情与理解，可故事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
她没有带走他，而是留他继续在男人的身边。离开后一两年里也极少与他通话，直到他初三。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也是她生活里的累赘，终于有幸摆脱，就要丢得一干二净。而如今她既然回来了，他就像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到底是母子，白芷燕像是看透白青内心所想的那样开口道：“对不起，我确实一开始就应该把你带走的。但那时候我刚摆脱十几年的折磨，我自己的生活里一片荒芜，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带一个孩子。而且，你知道吗，后来你外公的妻子她也生了重病，你外公还需要去照顾她，所以，我没有带走你。我以为，留在他身边起码你的生活是稳定的。”
“我一开始四处打工，都后面在外面开了一家小店，收入才算开始稳定。稍微稳定下来之后，我又重新开始读书了。”
听到这里，白青似乎有些惊异地看向她，这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白芷燕擦了擦眼眶中地眼泪，微微笑道：“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我确实又重新读书了。几年来我渐渐明白，我迟迟脱不了身有很多原因，但其中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我没有独立的经济，一个是我没有多少文化。
“我报了一些夜班开始从头学起，到后来我还报了成人高考。我想着只要我自己变强了，生活就能变好，一切都变好了我就可以来见你了。
“但我还是忽略了你，对不起，妈妈迟到了。”她的眼里依旧泛着泪花，从中反射着白青的脸，“这些年我专注着让自己变好，却忽略了你。你也只是个孩子啊，我怎么能只留你一个人。”
“没事。”白青低着头，心中思绪万千，“外公对我也很好。”
白芷燕抿了抿嘴唇，“其实也是幸苦他了。当时他的妻子也刚过世没多久，听我说你想走，就告诉我可以把你接他这来。他告诉我让我放心出去闯荡，一切都交给他就好了。”
“我后来出国你知道吧。”
白青点头，忽然想起邻里的留言，轻声问道：“他们说，你又有人了。”
白芷燕没想到白青说这个，有些愣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确实是单身，不过我们也确实只是朋友，你不用多想的。”
“我没有多想，你有怎样的生活都很正常。”白青淡淡道。
白芷燕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后面有了文凭，在一个企业找到比较好的工作。他是我小时候同村的朋友，恰好也在企业里。那年他跟我说企业跟国外有一个活动，持续两年，如果我想开阔眼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芷燕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我思来想去，最后答应了。我希望自己有更好的能力创造更好的生活，所以……对不起，我又一次抛下了你……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融化在时间里，随着太阳一起夕阳西下。
白青抬头看向窗外慢慢降临的夜幕，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过去的，就过去吧……
两人之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焦急的却是门外的白盛，他在外面晃荡了半天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可以回来吃饭了，却听到了母子两人的对话以及之后的沉默。
尴尬的气愤让他不好意思迈门，只好空着肚子干等在外面。
“咕噜——咕噜——”几声雷鸣般的巨响从他的肚子中传出，白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不知道里面听到了没有。
白芷燕等待着儿子的答复，却又害怕答复。
这是白青却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开饭吧。”
她轻轻一笑，也许没有答复也是个很好的回答。
她也起身去门口，请自己的老爹进门。
她成年和母亲去世之后，她基本上就断了与白盛的联系。后来她还听说白盛已经与别的女人再婚了，就更不想再去找他，哪怕是自己在婚姻之中深陷泥潭之时。
母亲的离世与父亲的再婚让白芷燕觉得自己彻底成为被抛下的那一个。她极度渴望有一个家，所以在那个男人三言两语下选择了与他结婚。但到后来看，这是一个十分草率的决定。
她与父亲的重逢是偶然的，却也是那不幸中的万幸。
有一日，白芷燕被那个男人打伤，独自一人前往市中心的医院，在那里她遇见了正在陪第二任妻子看病的白盛。
女儿的突然出现让白盛很惊喜，退役之后他又回老家找过女儿，却得知前妻已经离世女儿也不知去向。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打听女儿的去向。
重逢的喜悦很快在白盛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疤后被冲淡，他一把握着女儿的两肩问发生什么。
白芷燕下意识地想隐瞒，却拗不过白盛持续不断地追问。
面对自己的追问女儿都闭口不谈，白盛的发白的胡须都在脸庞的烘托下发红。“燕燕，你就跟爸爸说好不好，我是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都会帮你的。”
看着父亲着急的模样，白芷燕一下子恍然至小时候，父亲没有走的时候，每次只要她哭着去找父亲，他都会着急地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会帮自己出气。
那个时隔多年的暖意又再一次搂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酸红，终于忍不住将这么多年的经历倾诉。
白盛听后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口中说着要去找那个畜生算账，身子就要往医院门口走去。在路人诧异的注视和白芷燕拼命的拉扯之下白盛渐渐恢复理智，镇静下来去安慰女儿。
他轻搂着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珍视的宝物，竟然一不小心丢失了多年，且受尽风雨磨砺。这一次他终于找着了她，绝不能再让她受欺负。
白盛的现任妻子身体不好，所以两人在一起多年也没有要孩子。对于白盛想要弥补白芷燕的心情，她也表示理解，她也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
在两人的劝说与支持之下，白芷燕终于鼓起勇气对那个男人提出离婚，这一次她背后不再是万丈深渊。
离婚请求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同意，并且他表示对于白芷燕背叛的行为表示气愤。白芷燕没有理会，那几日她一直借住在父亲家。
可不知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最终打听到了她的住处，并且在她出门购置物品时对她多加骚扰。白盛得知后只是握紧拳头，没有告诉女儿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白芷燕和继母回到家都没有看到白盛的影子，打电话也不接，心里开始犯怵。她们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在几个小时后她们接到了来自派出所的电话，说白盛约那个男人单独见面之后就扭打在一起。
白盛倒底是做过军人的，那个常年酗酒的男人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上了年纪，一场打斗下来也没怎么受伤，倒是那个畜生被打得现了原形。
白盛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动手打人的，但是顾虑到妻女也就克制下来与那个男人单独聊聊。结果没聊多久那个男人就开始喝酒，越喝越激动，口里说得都是白芷燕对不起他之类的话。
白盛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听到这些话之后冷冷说道：“她确实有对不起的人，那就是她自己，嫁谁不好偏偏嫁了个畜生。”
男人听到此话，一瞬间气血上头，接着酒劲抡起拳头往白盛脸上砸。
既然是你先开始动手，那就怪不得我了。
白盛一开始只是侧身让男人打偏，自己再偷偷伸腿让男人故意绊倒在地摔个狗啃泥。没想到男人就是不死心，站起身来还要打。
一个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你要打，那我也就不躲了。
白盛故意让自己挨了几拳，再趁时机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打出去。其实也没打几拳，可奈何他以前是个当兵的，拳拳要命。一拳打下去就让男人眼冒金星。
最终是民警到场将两人分开才作罢。
最后考虑到白盛年纪比较大了，且从监控里看白盛确实是“正当防卫”，所以白盛只在派出所里被说教几句就被白芷燕二人给接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妻子白盛查看伤口，却看见白盛的嘴角一直放不下来，“你笑什么呀，出了多大的糗事你不知道啊，被打傻了吗？”
白盛却笑得合不拢嘴，“喜事，是喜事，你没看到那畜生被我打成什么样了，我看他还敢不敢骚扰我女儿。”
白芷燕坐在一旁不吭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突然，柔软的触感覆上脸颊，父亲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对不起啊，爸以前不在，从今以后有什么委屈都跟爸讲，爸帮你摆平。”
也许是见识过老丈人的实力，男人最后同意与白芷燕离婚了。但是在李家的坚持下，李嘉乐最终还是交由李家抚养。
“我想这是他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窗外的天空被聊至昏黄，橙黄色的阳光打进室内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白芷燕抬起头，注视着白青，“而现在，我也要做他曾经要做的事了，无论你是否选择原谅。”
白青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听她撕开口子讲述自己的过往，他对此表示同情与理解，可故事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
她没有带走他，而是留他继续在男人的身边。离开后一两年里也极少与他通话，直到他初三。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也是她生活里的累赘，终于有幸摆脱，就要丢得一干二净。而如今她既然回来了，他就像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到底是母子，白芷燕像是看透白青内心所想的那样开口道：“对不起，我确实一开始就应该把你带走的。但那时候我刚摆脱十几年的折磨，我自己的生活里一片荒芜，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带一个孩子。而且，你知道吗，后来你外公的妻子她也生了重病，你外公还需要去照顾她，所以，我没有带走你。我以为，留在他身边起码你的生活是稳定的。”
“我一开始四处打工，都后面在外面开了一家小店，收入才算开始稳定。稍微稳定下来之后，我又重新开始读书了。”
听到这里，白青似乎有些惊异地看向她，这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白芷燕擦了擦眼眶中地眼泪，微微笑道：“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我确实又重新读书了。几年来我渐渐明白，我迟迟脱不了身有很多原因，但其中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我没有独立的经济，一个是我没有多少文化。
“我报了一些夜班开始从头学起，到后来我还报了成人高考。我想着只要我自己变强了，生活就能变好，一切都变好了我就可以来见你了。
“但我还是忽略了你，对不起，妈妈迟到了。”她的眼里依旧泛着泪花，从中反射着白青的脸，“这些年我专注着让自己变好，却忽略了你。你也只是个孩子啊，我怎么能只留你一个人。”
“没事。”白青低着头，心中思绪万千，“外公对我也很好。”
白芷燕抿了抿嘴唇，“其实也是幸苦他了。当时他的妻子也刚过世没多久，听我说你想走，就告诉我可以把你接他这来。他告诉我让我放心出去闯荡，一切都交给他就好了。”
“我后来出国你知道吧。”
白青点头，忽然想起邻里的留言，轻声问道：“他们说，你又有人了。”
白芷燕没想到白青说这个，有些愣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确实是单身，不过我们也确实只是朋友，你不用多想的。”
“我没有多想，你有怎样的生活都很正常。”白青淡淡道。
白芷燕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后面有了文凭，在一个企业找到比较好的工作。他是我小时候同村的朋友，恰好也在企业里。那年他跟我说企业跟国外有一个活动，持续两年，如果我想开阔眼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芷燕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我思来想去，最后答应了。我希望自己有更好的能力创造更好的生活，所以……对不起，我又一次抛下了你……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融化在时间里，随着太阳一起夕阳西下。
白青抬头看向窗外慢慢降临的夜幕，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过去的，就过去吧……
两人之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焦急的却是门外的白盛，他在外面晃荡了半天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可以回来吃饭了，却听到了母子两人的对话以及之后的沉默。
尴尬的气愤让他不好意思迈门，只好空着肚子干等在外面。
“咕噜——咕噜——”几声雷鸣般的巨响从他的肚子中传出，白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不知道里面听到了没有。
白芷燕等待着儿子的答复，却又害怕答复。
这是白青却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开饭吧。”
她轻轻一笑，也许没有答复也是个很好的回答。
她也起身去门口，请自己的老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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