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牧州有王
古老的城墙矗立在寒冷草原之上，护城河环绕着城邦如银带穿过美人的发丝。
银川郡，牧州治所之所在。
自在的北风游荡过牧场，有悠扬的歌声自远处传来，城外是令人神清气爽的自然风光，城上是目光坚毅的巡防士兵，城内是歌舞升平的祥和人世，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又是与传闻相去甚远。
牧王府的大门敞开着，规制与贺落城在皇都的央王府比，还是简陋许多。
陆代宫说：“待小的先命人禀告牧王。”
毕竟贺落城与云佳儿是代武帝与皇后前来相贺。
他正要吩咐下去，此时有人从王府中跑出来。
来人青丝如墨，一身白衣，外衣衣领大敞，衣袍正鼓着风还不管不顾地跑来，全然不顾半点形象。
待那人跑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赤着一双脚。
光脚与冰冷的石头地面相碰，发出独特的声音。
陆代宫见来人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于是贺落城：“见过二皇兄。”
云佳儿：“见过牧王殿下。”
“许久不见了！”贺落郡笑着拍拍贺落城的肩膀，显得有些感慨，“七年了，认不出来了。但三弟果真还是咱们兄弟四个里生得最好的。”
“皇兄谬赞。”
“哪谬赞了！”贺落郡十分认真，“那咱们兄弟之间，自然都是讲的大实话。”
贺落郡又瞅瞅云佳儿，道：“呦！你媳妇儿？”
“是。”
“呀呀！”贺落郡前前后后给云佳儿打量了个遍，“好！脸如银盘，目有光彩，妙人！”
云佳儿道：“殿下谬赞。”
贺落郡有些责怪之意，罢罢手道：“欸！不都说了吗，一家人啊一家人，我讲两句实话，你们小夫妻就给我谬赞来谬赞去的——说不得说不得！”
于是贺落郡遗憾地长叹一声，拢着袖背过手，歪着身子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王府里走去。
光着的那双脚，在石板地上重重踩出“啪啪”的声音。
云佳儿为难地看了眼贺落城，后者也没想到是这种状况，谁知道贺落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到一半，贺落郡突然一转身，催促道：“还不赶紧进来！再拖下去，娃都该醒了！”
云佳儿与贺落城便跟着进了大堂。
大堂里，有一妇人抱着孩子来回走动，还有两书生样的人在吃茶，一个看着有些放荡不羁，一个看着规规矩矩。
见贺落郡光着脚走进来，妇人皱皱眉，提醒道：“王爷，鞋。”
“来来来，认识一下认识一下，三弟和三弟妹。”贺落郡介绍道，十分随意。
“草民千官冢，见过央王与王妃娘娘。”放荡不羁的说。
“草民孙丁卯，见过央王与王妃娘娘。”规规矩矩的说。
四人打过招呼，贺落郡又介绍道：“内子。”
“妾身杜氏灵肃，见过央王。”
抱孩子的妇人屈膝道。
贺落城赶忙将她扶起来，一口一个“嫂嫂”叫得甚为亲切。
——看来贺落城是适应了贺落郡的风格。
不过云佳儿可适应不了，叫了声“二嫂”就闭嘴默默旁观。
“最后！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次的主角——看！我儿子！”
“王爷，鞋。”杜灵肃严严实实地遮着孩子，继续低声提醒。
“高兴过头了，高兴过头了……”贺落郡笑道，“再说也麻烦，以后不会了。快，儿子。”
杜灵肃这才将怀中的孩子示给众人看。
千官冢与孙丁卯也围了上来。
千官冢捋着胡须说道：“与落郡生得像，这以后又是个祸害别人家女儿的！”
孙丁卯赞成。
都是一个爹生的，贺落城生得英俊潇洒，贺落郡自然不会是歪瓜裂枣型的。
贺落郡也有副好皮囊，只是他面相虽英俊，额头眉宇间却总有些阴沉之意，鼻梁也不如贺落城挺立，眼睛透出些未知带来的魅惑感，趋向于狭长，不比贺落城目大而深邃，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莫名有散着邪气的奸臣之像。
不过这张英俊而有奸诈阴邪之感的脸，确实能收服不少颜狗。
比如云佳儿。
贺落城绝对是理想中原人的模样，一眼惊艳，容貌抗打，但看久了忽然有些腻味了；贺落郡大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却越看越有气质出来，如同一片美丽的夜空，细致深入观察，将有更多璀璨的星星映入人的眼睛。
“你们说话轻些，别把孩子吵醒了。”杜灵肃道，“一醒过来，就哇哇叫个不停。”
贺落城问：“小侄子可有名了？”
“哦，”杜灵肃开口，“名字是……”
“还不曾决定。”贺落郡道，“拟了好些个名字，却总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
“行了行了，咱们两兄弟许久不见，该好好喝一场叙叙旧不是？”贺落郡揽过贺落城的肩膀，拥着他出去了。
云佳儿留在大堂，同杜灵肃三人交谈。
由于“千官冢”这个名字有些奇特，故而云佳儿询问了一遍，这才知道千官冢的本名是姜汤。
姜汤和孙丁卯都是怀才不遇那挂的。
姜汤是声名在外却屡试不中，最后武帝惜才，破格召入宫廷以图谋新政。只是朝中守旧贵族势力强大，姜汤新政还不曾施行，武帝就碍于压力不得不流放了姜汤。
姜汤也乐得自在，自己辞官归乡，只是受贺落郡相邀，便拜在其门下做门客，也是给自己谋个生路。这些年贺落郡采用姜汤的建议，将牧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姜汤觉得欣慰便一直留在银川郡了。
“这……本是不好在央王妃面前说的。”千官冢有些尴尬地一笑，但还是直白地讲了出来。
确实如此。
姜汤被流放是因为武帝碍于朝廷中的守旧贵族势力，说起守旧贵族势力，就不得不提到云佳儿的父亲云涂，明面上已与贺落城站在一线，实际上还是支持着守旧贵族们支持的太子。
孙丁卯指正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现在都知道，云相已经不支持太子了。”
云佳儿心虚地一笑。
孙丁卯是真的从未入朝为官，一直以门客的身份活跃在朝堂大员的身后，翰林院士钱岳被流放后，孙丁卯不振多年，后受昔年好友陆代宫相邀，赴银川辅佐贺落郡。
“要不说呢，牧王确是爱民如子、识才惜才。”孙丁卯感慨。
千官冢附和：“确实是牧王殿下提携，我等才不至于明珠蒙尘。”
他俩夸赞贺落郡的话加起来得有一箩筐了。
杜灵肃微笑道：“王爷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还是诸位先生有真才实学。”
孙丁卯道：“不敢不敢。就是没有我等，王爷之德也是牧州尽人皆知，所以这主要还是王爷慧眼，我等锦上添花罢了。”
千官冢略一思索道：“确实。尤其是前年的那件事。”
云佳儿问：“前年可是发生了什么？”
杜灵肃面上笑容一顿。
孙丁卯被千官冢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于是想说上一说。
“时辰也不早了，”杜灵肃打断道，“不如先用膳吧。”
这一打断，千孙二人立刻放下了事情，直接道：“也好。”
银川郡，牧州治所之所在。
自在的北风游荡过牧场，有悠扬的歌声自远处传来，城外是令人神清气爽的自然风光，城上是目光坚毅的巡防士兵，城内是歌舞升平的祥和人世，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又是与传闻相去甚远。
牧王府的大门敞开着，规制与贺落城在皇都的央王府比，还是简陋许多。
陆代宫说：“待小的先命人禀告牧王。”
毕竟贺落城与云佳儿是代武帝与皇后前来相贺。
他正要吩咐下去，此时有人从王府中跑出来。
来人青丝如墨，一身白衣，外衣衣领大敞，衣袍正鼓着风还不管不顾地跑来，全然不顾半点形象。
待那人跑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赤着一双脚。
光脚与冰冷的石头地面相碰，发出独特的声音。
陆代宫见来人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于是贺落城：“见过二皇兄。”
云佳儿：“见过牧王殿下。”
“许久不见了！”贺落郡笑着拍拍贺落城的肩膀，显得有些感慨，“七年了，认不出来了。但三弟果真还是咱们兄弟四个里生得最好的。”
“皇兄谬赞。”
“哪谬赞了！”贺落郡十分认真，“那咱们兄弟之间，自然都是讲的大实话。”
贺落郡又瞅瞅云佳儿，道：“呦！你媳妇儿？”
“是。”
“呀呀！”贺落郡前前后后给云佳儿打量了个遍，“好！脸如银盘，目有光彩，妙人！”
云佳儿道：“殿下谬赞。”
贺落郡有些责怪之意，罢罢手道：“欸！不都说了吗，一家人啊一家人，我讲两句实话，你们小夫妻就给我谬赞来谬赞去的——说不得说不得！”
于是贺落郡遗憾地长叹一声，拢着袖背过手，歪着身子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王府里走去。
光着的那双脚，在石板地上重重踩出“啪啪”的声音。
云佳儿为难地看了眼贺落城，后者也没想到是这种状况，谁知道贺落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到一半，贺落郡突然一转身，催促道：“还不赶紧进来！再拖下去，娃都该醒了！”
云佳儿与贺落城便跟着进了大堂。
大堂里，有一妇人抱着孩子来回走动，还有两书生样的人在吃茶，一个看着有些放荡不羁，一个看着规规矩矩。
见贺落郡光着脚走进来，妇人皱皱眉，提醒道：“王爷，鞋。”
“来来来，认识一下认识一下，三弟和三弟妹。”贺落郡介绍道，十分随意。
“草民千官冢，见过央王与王妃娘娘。”放荡不羁的说。
“草民孙丁卯，见过央王与王妃娘娘。”规规矩矩的说。
四人打过招呼，贺落郡又介绍道：“内子。”
“妾身杜氏灵肃，见过央王。”
抱孩子的妇人屈膝道。
贺落城赶忙将她扶起来，一口一个“嫂嫂”叫得甚为亲切。
——看来贺落城是适应了贺落郡的风格。
不过云佳儿可适应不了，叫了声“二嫂”就闭嘴默默旁观。
“最后！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次的主角——看！我儿子！”
“王爷，鞋。”杜灵肃严严实实地遮着孩子，继续低声提醒。
“高兴过头了，高兴过头了……”贺落郡笑道，“再说也麻烦，以后不会了。快，儿子。”
杜灵肃这才将怀中的孩子示给众人看。
千官冢与孙丁卯也围了上来。
千官冢捋着胡须说道：“与落郡生得像，这以后又是个祸害别人家女儿的！”
孙丁卯赞成。
都是一个爹生的，贺落城生得英俊潇洒，贺落郡自然不会是歪瓜裂枣型的。
贺落郡也有副好皮囊，只是他面相虽英俊，额头眉宇间却总有些阴沉之意，鼻梁也不如贺落城挺立，眼睛透出些未知带来的魅惑感，趋向于狭长，不比贺落城目大而深邃，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莫名有散着邪气的奸臣之像。
不过这张英俊而有奸诈阴邪之感的脸，确实能收服不少颜狗。
比如云佳儿。
贺落城绝对是理想中原人的模样，一眼惊艳，容貌抗打，但看久了忽然有些腻味了；贺落郡大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却越看越有气质出来，如同一片美丽的夜空，细致深入观察，将有更多璀璨的星星映入人的眼睛。
“你们说话轻些，别把孩子吵醒了。”杜灵肃道，“一醒过来，就哇哇叫个不停。”
贺落城问：“小侄子可有名了？”
“哦，”杜灵肃开口，“名字是……”
“还不曾决定。”贺落郡道，“拟了好些个名字，却总是有些不满意的地方。”
“行了行了，咱们两兄弟许久不见，该好好喝一场叙叙旧不是？”贺落郡揽过贺落城的肩膀，拥着他出去了。
云佳儿留在大堂，同杜灵肃三人交谈。
由于“千官冢”这个名字有些奇特，故而云佳儿询问了一遍，这才知道千官冢的本名是姜汤。
姜汤和孙丁卯都是怀才不遇那挂的。
姜汤是声名在外却屡试不中，最后武帝惜才，破格召入宫廷以图谋新政。只是朝中守旧贵族势力强大，姜汤新政还不曾施行，武帝就碍于压力不得不流放了姜汤。
姜汤也乐得自在，自己辞官归乡，只是受贺落郡相邀，便拜在其门下做门客，也是给自己谋个生路。这些年贺落郡采用姜汤的建议，将牧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姜汤觉得欣慰便一直留在银川郡了。
“这……本是不好在央王妃面前说的。”千官冢有些尴尬地一笑，但还是直白地讲了出来。
确实如此。
姜汤被流放是因为武帝碍于朝廷中的守旧贵族势力，说起守旧贵族势力，就不得不提到云佳儿的父亲云涂，明面上已与贺落城站在一线，实际上还是支持着守旧贵族们支持的太子。
孙丁卯指正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现在都知道，云相已经不支持太子了。”
云佳儿心虚地一笑。
孙丁卯是真的从未入朝为官，一直以门客的身份活跃在朝堂大员的身后，翰林院士钱岳被流放后，孙丁卯不振多年，后受昔年好友陆代宫相邀，赴银川辅佐贺落郡。
“要不说呢，牧王确是爱民如子、识才惜才。”孙丁卯感慨。
千官冢附和：“确实是牧王殿下提携，我等才不至于明珠蒙尘。”
他俩夸赞贺落郡的话加起来得有一箩筐了。
杜灵肃微笑道：“王爷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还是诸位先生有真才实学。”
孙丁卯道：“不敢不敢。就是没有我等，王爷之德也是牧州尽人皆知，所以这主要还是王爷慧眼，我等锦上添花罢了。”
千官冢略一思索道：“确实。尤其是前年的那件事。”
云佳儿问：“前年可是发生了什么？”
杜灵肃面上笑容一顿。
孙丁卯被千官冢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于是想说上一说。
“时辰也不早了，”杜灵肃打断道，“不如先用膳吧。”
这一打断，千孙二人立刻放下了事情，直接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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