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梦道（八）蓝绿色盲症
不过，关于王林的此番梦道，红蝶的因果真的只是随手为之，陆长青这几日的琢磨另有成果！
若是王林或者说自己，在未来有一个同样擅长因果之道的敌人，那么其实可以顺手为之……
……
“假设有一个人，他有一种奇怪的色盲症。他看到的两种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把蓝色看成绿色，把绿色看成蓝色。
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他看到的是绿色的，但是他和别人的叫法都一样，都是“蓝色”；小草是绿色的，他看到的却是蓝色的，但是他把蓝色叫做“绿色”。所以，他自己和别人都不知道他和别人的不同。
问题一，怎么让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问题二，你能证明自己不是这种色盲症的患者吗？”
“师尊，第一问我会，您用元婴去把这个人给夺舍了就行！”李慕婉举手发言。
“……”
陆长青宝相庄严，端坐在大殿之上，此刻含笑点头，以一种睿智的眼神望着下方的两个徒儿。
夺舍……
他娘的还挺狠！
而且很谦虚的说自己只会第一问，还有点儿小机灵在里面！
莫不是怕为师把你也给夺舍了？！
“怎么样，我就说多此一举吧，她俩能悟出个什么。妖圣大人，你直接动手给她俩进行身体互换和灵魂整形手术！”
器灵沉默片刻，浑身亮起刺眼的光芒，二女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送出了器灵空间。
“咦……师尊不是说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吗？怎么就他自己跑没影了！”李慕婉有些迷糊。
虞紫菱也有些失神，但她立刻感知到了屋外日影发生的些微移动，一手指给李慕婉看，同时开口道：“婉儿，我们已经去过了，只是师尊抹掉了我们的记忆……外面已经过去了十多息的时间。”
“啊？坏师尊是不是对我们做什么坏事了！”李慕婉气呼呼道。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虞紫菱翻了个白眼，然后闪身到一旁闭目打坐。
“神乎其技！神中神！”
器灵空间中，陆长青观察了外界的二女片刻，对器灵赞不绝口。
“你也不要谦虚，这个创意是你的！
不得不说，你这次的想法……非常有趣！”
半空中的大蝌蚪依旧若有所思，还难得地表扬了一下陆长青。
李慕婉与虞紫菱两人明明互换了身体，但器灵却在二人身上施加了一种道术，任何人都只会将李慕婉的身体识别为虞紫菱，并且将虞紫菱识别为李慕婉。
这个信术针对一切人，甚至包括她们本人。
因而在所有人眼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婉儿有一点说对了，对于凡人来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但修士可以夺舍搜魂，化虚为实、逆转真假，无解的命题因而可以有解。”
“不过要的就是它有解，否则这通操作就全没有意义了。直觉强大的修士，特别是善于推衍一道的修士，必能感受到二女身上存在一种不协调。
只可惜连她俩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他们如何推衍，最终都只是在和你的信术较劲，哏哏……”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对自己的直觉尤其在意，他们相信自己的直觉，胜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他们会对这事格外在意，以为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桀桀……”
陆长青抚须而笑，面上颇有得色。
器灵的意识从沉思中退出，打量了一眼陆长青，问道：“你不是打算让婉儿嫁给王林吗，但她现在的肉身实际上是虞紫菱的，这你怎么看？”
“呃……”
陆长青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于是器灵晃了晃大脑袋，飘到半空中继续思考。
器灵和陆长青的眼光自然不在一个层面，关于这件事，陆长青只能看到因果缘法的扰乱，但器灵则不然，它很清楚自己的道术足以骗过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二女今后的命运轨迹连天道都会疑惑，再没有谁能真正区分开二女。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成功的欺天之举。
但若真能欺天，妖鼎诞生所在的世界当时就不会走向灭亡了……
……
“咳，婉儿，为师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和那个王林相处的怎么样？”陆长青背负着双手，笑眯眯飘荡到了李慕婉身前。
“……”
“你这个表情是不大满意？”
“……”
看着仍是一脸嫌弃的李慕婉，陆长青终于松了口气，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嗯。你做的很好！
我们修仙之人，寿元充足，此事不是多么急切重要，应当缓缓进取，徐徐图之……
切不可沉迷于恋情，荒废了大好的修炼年华！”
陆长青语重心长道。
“那师尊你还给我定亲干什么？”李慕婉立刻道。
“师尊我……糊涂啊！
过去一时不察，这才……唉！”陆长青满脸痛心疾首。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李慕婉疑惑。
“当然！”
陆长青毫不犹豫，但又补充道：“不过这事你别声张，你那师弟虽然人品差点，长得丑点……但他身世穷苦，父母一把年纪了，娶门亲着实不易。
你看在同门的份上，给他们在人前留足面子，体谅一下，唉……”
望着满脸唏嘘的陆长青，李慕婉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头道：“这个我当然是明白的，名声对于我们修士无多大实际益处，但在凡俗世界却重若生命。
只要师弟不做出那些讨厌的行为，他的父母那里，我可以应付过去……”
陆长青满脸深以为然，用力连连点头。
这也太好糊弄了吧！
陆长青心底震撼，在傻徒弟尊敬的目光中离开了洛河门。
妖灵之地的定身术陆长青肯定是要搞到手的，这也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但出发前还得将王林的这个分身安排好。
陆长青稍作思考后首先来到了缥缈宗，并且留下了一道讯息，宗主高启明只要化神归来自然就会看到。再之后，自然就是去到王林出生的村子。
“王林，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在村里陪着父母就好，只是有一点，百年之内，你不可再走出这个小镇！”
王林双目微缩，他从陆长青这句话里察觉到了太多不寻常的味道。
陆长青也有些无奈，这个分身如果就此沉睡过去，梦道神通的处理很简单，王林的家人近邻修改记忆、王林的朋友删去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但陆长青却参与进来了，这个分身也被唤醒了，两个王林的圈子若出现交集，那很容易出现矛盾。
陆长青一时间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个村子隔绝开来，以一个化身进行实时监控。
有矛盾就及时消灭！反正修改个记忆只是小菜一碟！
……
凡人王林那篇论述因果的文章得到了考官的赏识，数日之后县城放榜之时，王林便得到了秀才的功名。
“王林的化凡之路，我已无需再去关注，除了……这一幕！”
陆长青虽居住在火焚国，目光却一直遥遥注视着赵国苏城。
“苏城当代最为出名的儒生名叫苏天明，可是，就连我也没有发现……
记忆中苏天明这个名字，是何时变成了苏道！
七彩仙尊，苏道！”
显然，和梦道神通内蕴含的那骗道之力相似，王林的弟子谢青同样改写了世人的认知，从而参与到因果之中，成为眼下因果中的一环。
“而且谢青的手段更加润物无声，连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认知……若非有这器灵空间存在的话……”
不是梦道神通，而是一种因果大道的手段！
只能说，因果之道玄奥无比，本身就足以超脱时空。
陆长青背负着双手，独自伫立在山巅，凝视远方。
……苏城位于赵国京都五百里外，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几条银龙小溪从城内蜿蜒而过，又因这几条银龙溪，数个画舫常年漂泊，不少才子佳人聚集于此。
凡人王林考得秀才后，得了衙门的赏银，也来到这苏城游玩，行走于苏城的街道，手里拿着酒壶，壶中装着苏城的桂花酒。
一阵清风忽然拂过，泛起河面波纹，吹在凡人王林身上，将他的头发飘起。
这风很柔，不冷，带着一丝暖意，与其一同吹来的，还有阵阵琴弦之音……
“在我的梦中，也曾听闻这般琴音。”
六月的苏城，在过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后，进入到了百花盛开、姹紫千红的月份，那漫天飞舞的柳絮，似带着最后一丝的力气，要吹走余下的光阴。
柳絮漫天，看去如雪，这一幕很美，如同夏天的雪花，在天空漂游，若风再大一些，则那些柳絮舞动更密，飘飘摇摇，仿若无根的人生，在美丽的同时也绽放出一丝说不出的哀伤。
它们，似没有家，又似离开了家乡的游子，只能随风而动，最终不知命运在哪里，不知自己将会被风吹到什么地方，或许是河面上，成为游人目中水天之景，亦或者是落在了地面，与灰尘融在一起，卷成了团，在风中密集的扫过。
它们的命运，就是风，不同的风，给了它们不同的人生。
有那么一缕柳絮，白白的，花花的，轻轻地在半空中飘舞，落在了凡人王林的手心，却只是略一停顿，远远没有抵达旅程的终点。
……隐隐欲有轻叹回荡，柳絮再次从王林手中飞起，从他眼前飘过，向着远处，茫然的飞舞，也透出一丝疯癫之意，仿若知道了自己的命终，奔向那让它没有了疲惫的归墟之处。
便是这时，凡人王林的对面，一座画舫顺着河道在漫天柳絮的陪伴中，穿过了横跨河道的石桥，来到了王林的身前。
这画舫上除开船家，还有三个穿着妙曼衣衫的女子，三女中一人抚琴，二人歌舞。
王林招手，登上了画舫。
……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又为几何欢……”
凡人王林饮下一大口桂花酒，朗诵起诗句。
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一个仙人出现，送自己一壶酒。
“梦中的我，会出现在此么？”凡人王林有些微醺。
然而凡人王林终究没有等到。
只是凡人王林却是不知，高空之上那只白色飞鸟正在盘旋……
飞鸟正做着一个回到过去的梦，在这梦中，此时正好遇见过去的自己，于是便送了对方一壶桂花酒。
许久之后，凡人王林走向了抚琴女，借着醉意夺过了那把古琴。
“我在梦中，听过一首曲子……”王林独自弹奏起来。
恰是此时，岸边石桥之上，儒生苏道正好经过，听闻这悲哀的琴音不禁一叹。
……
“……如此么。”陆长青自语，收回了目光。
这些人的气息他都已记下，如此就好。
若是王林或者说自己，在未来有一个同样擅长因果之道的敌人，那么其实可以顺手为之……
……
“假设有一个人，他有一种奇怪的色盲症。他看到的两种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把蓝色看成绿色，把绿色看成蓝色。
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他看到的是绿色的，但是他和别人的叫法都一样，都是“蓝色”；小草是绿色的，他看到的却是蓝色的，但是他把蓝色叫做“绿色”。所以，他自己和别人都不知道他和别人的不同。
问题一，怎么让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问题二，你能证明自己不是这种色盲症的患者吗？”
“师尊，第一问我会，您用元婴去把这个人给夺舍了就行！”李慕婉举手发言。
“……”
陆长青宝相庄严，端坐在大殿之上，此刻含笑点头，以一种睿智的眼神望着下方的两个徒儿。
夺舍……
他娘的还挺狠！
而且很谦虚的说自己只会第一问，还有点儿小机灵在里面！
莫不是怕为师把你也给夺舍了？！
“怎么样，我就说多此一举吧，她俩能悟出个什么。妖圣大人，你直接动手给她俩进行身体互换和灵魂整形手术！”
器灵沉默片刻，浑身亮起刺眼的光芒，二女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送出了器灵空间。
“咦……师尊不是说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吗？怎么就他自己跑没影了！”李慕婉有些迷糊。
虞紫菱也有些失神，但她立刻感知到了屋外日影发生的些微移动，一手指给李慕婉看，同时开口道：“婉儿，我们已经去过了，只是师尊抹掉了我们的记忆……外面已经过去了十多息的时间。”
“啊？坏师尊是不是对我们做什么坏事了！”李慕婉气呼呼道。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虞紫菱翻了个白眼，然后闪身到一旁闭目打坐。
“神乎其技！神中神！”
器灵空间中，陆长青观察了外界的二女片刻，对器灵赞不绝口。
“你也不要谦虚，这个创意是你的！
不得不说，你这次的想法……非常有趣！”
半空中的大蝌蚪依旧若有所思，还难得地表扬了一下陆长青。
李慕婉与虞紫菱两人明明互换了身体，但器灵却在二人身上施加了一种道术，任何人都只会将李慕婉的身体识别为虞紫菱，并且将虞紫菱识别为李慕婉。
这个信术针对一切人，甚至包括她们本人。
因而在所有人眼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婉儿有一点说对了，对于凡人来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但修士可以夺舍搜魂，化虚为实、逆转真假，无解的命题因而可以有解。”
“不过要的就是它有解，否则这通操作就全没有意义了。直觉强大的修士，特别是善于推衍一道的修士，必能感受到二女身上存在一种不协调。
只可惜连她俩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他们如何推衍，最终都只是在和你的信术较劲，哏哏……”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对自己的直觉尤其在意，他们相信自己的直觉，胜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以他们会对这事格外在意，以为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桀桀……”
陆长青抚须而笑，面上颇有得色。
器灵的意识从沉思中退出，打量了一眼陆长青，问道：“你不是打算让婉儿嫁给王林吗，但她现在的肉身实际上是虞紫菱的，这你怎么看？”
“呃……”
陆长青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于是器灵晃了晃大脑袋，飘到半空中继续思考。
器灵和陆长青的眼光自然不在一个层面，关于这件事，陆长青只能看到因果缘法的扰乱，但器灵则不然，它很清楚自己的道术足以骗过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二女今后的命运轨迹连天道都会疑惑，再没有谁能真正区分开二女。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成功的欺天之举。
但若真能欺天，妖鼎诞生所在的世界当时就不会走向灭亡了……
……
“咳，婉儿，为师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和那个王林相处的怎么样？”陆长青背负着双手，笑眯眯飘荡到了李慕婉身前。
“……”
“你这个表情是不大满意？”
“……”
看着仍是一脸嫌弃的李慕婉，陆长青终于松了口气，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嗯。你做的很好！
我们修仙之人，寿元充足，此事不是多么急切重要，应当缓缓进取，徐徐图之……
切不可沉迷于恋情，荒废了大好的修炼年华！”
陆长青语重心长道。
“那师尊你还给我定亲干什么？”李慕婉立刻道。
“师尊我……糊涂啊！
过去一时不察，这才……唉！”陆长青满脸痛心疾首。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李慕婉疑惑。
“当然！”
陆长青毫不犹豫，但又补充道：“不过这事你别声张，你那师弟虽然人品差点，长得丑点……但他身世穷苦，父母一把年纪了，娶门亲着实不易。
你看在同门的份上，给他们在人前留足面子，体谅一下，唉……”
望着满脸唏嘘的陆长青，李慕婉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头道：“这个我当然是明白的，名声对于我们修士无多大实际益处，但在凡俗世界却重若生命。
只要师弟不做出那些讨厌的行为，他的父母那里，我可以应付过去……”
陆长青满脸深以为然，用力连连点头。
这也太好糊弄了吧！
陆长青心底震撼，在傻徒弟尊敬的目光中离开了洛河门。
妖灵之地的定身术陆长青肯定是要搞到手的，这也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但出发前还得将王林的这个分身安排好。
陆长青稍作思考后首先来到了缥缈宗，并且留下了一道讯息，宗主高启明只要化神归来自然就会看到。再之后，自然就是去到王林出生的村子。
“王林，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在村里陪着父母就好，只是有一点，百年之内，你不可再走出这个小镇！”
王林双目微缩，他从陆长青这句话里察觉到了太多不寻常的味道。
陆长青也有些无奈，这个分身如果就此沉睡过去，梦道神通的处理很简单，王林的家人近邻修改记忆、王林的朋友删去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但陆长青却参与进来了，这个分身也被唤醒了，两个王林的圈子若出现交集，那很容易出现矛盾。
陆长青一时间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个村子隔绝开来，以一个化身进行实时监控。
有矛盾就及时消灭！反正修改个记忆只是小菜一碟！
……
凡人王林那篇论述因果的文章得到了考官的赏识，数日之后县城放榜之时，王林便得到了秀才的功名。
“王林的化凡之路，我已无需再去关注，除了……这一幕！”
陆长青虽居住在火焚国，目光却一直遥遥注视着赵国苏城。
“苏城当代最为出名的儒生名叫苏天明，可是，就连我也没有发现……
记忆中苏天明这个名字，是何时变成了苏道！
七彩仙尊，苏道！”
显然，和梦道神通内蕴含的那骗道之力相似，王林的弟子谢青同样改写了世人的认知，从而参与到因果之中，成为眼下因果中的一环。
“而且谢青的手段更加润物无声，连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认知……若非有这器灵空间存在的话……”
不是梦道神通，而是一种因果大道的手段！
只能说，因果之道玄奥无比，本身就足以超脱时空。
陆长青背负着双手，独自伫立在山巅，凝视远方。
……苏城位于赵国京都五百里外，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几条银龙小溪从城内蜿蜒而过，又因这几条银龙溪，数个画舫常年漂泊，不少才子佳人聚集于此。
凡人王林考得秀才后，得了衙门的赏银，也来到这苏城游玩，行走于苏城的街道，手里拿着酒壶，壶中装着苏城的桂花酒。
一阵清风忽然拂过，泛起河面波纹，吹在凡人王林身上，将他的头发飘起。
这风很柔，不冷，带着一丝暖意，与其一同吹来的，还有阵阵琴弦之音……
“在我的梦中，也曾听闻这般琴音。”
六月的苏城，在过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后，进入到了百花盛开、姹紫千红的月份，那漫天飞舞的柳絮，似带着最后一丝的力气，要吹走余下的光阴。
柳絮漫天，看去如雪，这一幕很美，如同夏天的雪花，在天空漂游，若风再大一些，则那些柳絮舞动更密，飘飘摇摇，仿若无根的人生，在美丽的同时也绽放出一丝说不出的哀伤。
它们，似没有家，又似离开了家乡的游子，只能随风而动，最终不知命运在哪里，不知自己将会被风吹到什么地方，或许是河面上，成为游人目中水天之景，亦或者是落在了地面，与灰尘融在一起，卷成了团，在风中密集的扫过。
它们的命运，就是风，不同的风，给了它们不同的人生。
有那么一缕柳絮，白白的，花花的，轻轻地在半空中飘舞，落在了凡人王林的手心，却只是略一停顿，远远没有抵达旅程的终点。
……隐隐欲有轻叹回荡，柳絮再次从王林手中飞起，从他眼前飘过，向着远处，茫然的飞舞，也透出一丝疯癫之意，仿若知道了自己的命终，奔向那让它没有了疲惫的归墟之处。
便是这时，凡人王林的对面，一座画舫顺着河道在漫天柳絮的陪伴中，穿过了横跨河道的石桥，来到了王林的身前。
这画舫上除开船家，还有三个穿着妙曼衣衫的女子，三女中一人抚琴，二人歌舞。
王林招手，登上了画舫。
……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又为几何欢……”
凡人王林饮下一大口桂花酒，朗诵起诗句。
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一个仙人出现，送自己一壶酒。
“梦中的我，会出现在此么？”凡人王林有些微醺。
然而凡人王林终究没有等到。
只是凡人王林却是不知，高空之上那只白色飞鸟正在盘旋……
飞鸟正做着一个回到过去的梦，在这梦中，此时正好遇见过去的自己，于是便送了对方一壶桂花酒。
许久之后，凡人王林走向了抚琴女，借着醉意夺过了那把古琴。
“我在梦中，听过一首曲子……”王林独自弹奏起来。
恰是此时，岸边石桥之上，儒生苏道正好经过，听闻这悲哀的琴音不禁一叹。
……
“……如此么。”陆长青自语，收回了目光。
这些人的气息他都已记下，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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