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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先生何苦?

    “大家万万不可!”

    朱祖余颤抖的声音还在传荡着,人至动情处,涕泪横流,这位古稀老人,终现年老之态,此刻就是个平常的老人。

    “先生!”此情此景,纵使铁人也动半分恻隐之心,抛开朱祖余抢着承认自己杀人之事,单就邪术一说,张寿觉得情有可原。

    只是此刻齐安平在身前,虽隐约猜到,他对邪术这种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张寿还是小心的试探道。

    “这朱祖余虽身具邪术,却无害一人,反护佑大德村众,保一丝人性,先生您看这个事……”这句话张寿说的很是隐晦。

    此时此刻,若再不知晓齐安平口中所讲的故事便是大德,那就有点太过愚蠢了。张寿是蠢才吗?当然不是。

    “术无正邪!”齐安平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略微点头,如此回答,张寿已知齐先生心意,然后看着朱祖余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为何冒然顶罪?”

    张寿这话出口,朱祖余还未来得及回答,他身边那原本清冷的瑶姑娘不再淡定,依旧是初时一脸的焦急,只是眼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看着朱祖余,轻咬红唇,似是挣扎,欲言又止。

    “命案是老身……”

    “可是他?”瑶姑娘轻声开口,语调清冷,眼眸中有着一抹雾气升腾,抬头露出一个笑脸,紧盯朱祖余,神色复杂,带着一丝紧张与痛苦。

    伴着瑶姑娘的开口,朱祖余停下了声音,不再说话,回应似的看着她,特别是看到她歪头眼眸中的雾气时,恍惚间朱祖余好像看见了那个穿着小碎裙的小女孩。

    就见那小女孩伸出双手,小裙摇晃,蹦蹦跳跳的向朱祖余跑来,奶声奶气的喊道:“叔公抱抱!”

    摇了摇头,将眼前出现的幻觉甩开,再次看向瑶姑娘时,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朱祖余神色中也沾带了一丝痛色。

    “县尊大人,先生!”朱祖余毫无征兆的再次跪倒在地,叩头一拜,挺直了身躯,中气十足的说道:“此事确为老朽所为,还请县尊、先生明察。”

    没有回应瑶姑娘所问,也没再直视她的眼睛,在朱祖余看见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再看瑶姑娘的眼睛。

    “为何?”张寿没再询问齐安平,虽则先生说这朱祖余虽然行为怪异,可能有关,观之气运,却未带血气。但齐先生也说,一县之尊,当有决断。

    “我大德隐匿于此多年,他执意出村……”后面的话朱祖余没再说,他相信张寿懂,他相信张寿懂,只要知道那段历史的都懂。

    这个理由倒也站的住脚,可是那句“他执意出村”听在瑶姑娘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蹭蹭……”

    瑶姑娘摇晃着身子,不由地后退几步,再度抬头已是美眸泛泪,眼神中痛苦之色已然跃出,怔怔地看着朱祖余!

    “先生……”至此,张寿便不再询问,拱手面向齐安平,这本就是一桩无头旧案。

    “先生……”伴着张寿的声音,还有另一道声音,朱祖余满脸焦急的看着齐安平,他在那么一瞬间有了惧意。

    抬头浅望一眼朱祖余,齐安平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对张寿道:“天下术法玄之又玄,气运一说更属飘渺,全非定物,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这话就说的张寿沉思了,齐安平可以说他说的这些全属飘渺,不能当做定论来看,具体还得张寿自己拿主意。

    但是张寿听可不敢这么听,开玩笑,那可是齐先生。想到这里张寿瞥了一眼那半坐浮空的齐安平,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那是齐先生啊,不说别的就齐先生这三个字,就没人会觉得他说的是飘渺的。

    头疼了啊,那这样这事又陷入了绝境,没法推进了,没有证据啊。

    “本县有一事相问,你要诚实回答!”

    “都已这步田地,老朽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刻意隐藏的,县尊请说。”

    “本县相问,既已杀人,何必烧尸为瓷?”这是张寿最在意的,也是最不能容忍的,人非畜牲,如此骇人听闻,泯灭天良的做法,他平生初见。

    自那日张寿捏碎瓷碗确认时,他一直想如果可以抓住这个人的话,他一定要问问,杀人就算了,为何如此行事。

    别的不清楚,但是张寿有一点现在就可以确定,朱祖余一定知道一些。

    “老朽实无他法!”沉思许久,最终朱祖余如此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难言哀伤。

    “老朽也知如此行事有伤天和,虽不愿,却无法!”说完这句话后,朱祖余沉默了半天,再次不无哀伤的开口。

    “大德犹如雨中浮萍,无根无迹,再也经不得半丝风波。”

    “我不想,也不能让好不容易被世人慢慢淡忘的大德因为人命重现大众视野。况且本就外人对于妖怪血脉的我们视若洪水猛兽,从没当过自己族类,如果突然有个外人死在村里,怎么给外面交代!”

    “本县……”

    “我知道县尊大人对于辖下一视同仁。”朱祖余打断了张寿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可其他人呢?县令大人敢保证其他人和您一样吗?”

    “如果其他人都一样,为何我大德有如此惨案,为何家家户户皆有斑斑血迹,为何只有大德村内深夜痛哭!”

    “我们怕了,我不想让这个村子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也不想打破这份清净,加之那书生说还有同伴等他赴考!”

    “人命发生在大德,若想掩盖,只能烧尸为瓷,封魂其中,或许还能掩盖片刻,除此之外,实无他法。”

    朱祖余缓缓的诉说着,眼角一行老泪犹如断线珠子,慢慢的就是声音也变得哽咽,中间多次泣不成声。

    村口处悉悉索索的传出啜泣声,慢慢的不再刻意遮掩,一时间大德村众,人人垂泪,尽皆低头,随同而泣。

    那段惨痛的回忆,于大德而言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十室九出血,村中不开门,那段时间的恐慌又岂是张寿能懂的。

    张了张嘴,张寿已至嘴边的话语,一时间重愈千斤,吐不出来。

    他本想问朱祖余,哪怕就是掩盖,也不用如此啊,后来仔细一想,怕也只能如此。

    “本县之过。”这句话张寿说的很是真切,不管是否自己任内,大德如此情况,当下古水令的张寿,都有资格说这句话。

    他看得出来,张寿说的情真意切,语调诚恳,应当是实话了。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这种可能他想都没想过。

    既非谋财害命,也非杀人越货,仅仅只是为了自保,是有一段黑暗岁月让他们尤自害怕,他们错了吗?他们也想活下去啊。

    张寿就这么缓了半天,方才可以平复心情,轻声开口:“生人之命,本县终究需要给一个交代……”

    “老朽甘愿随同县令,伏法受诛!”

    风轻轻吹过,张寿一时沉默,这回他不在抬头看齐安平,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看天,心中不断的挣扎着。

    “叔公!”

    一声轻呼,打断了张寿的沉默,不知何时那一脸清冷的瑶姑娘,早已泪流满面,眼眸中痛苦之色跃然而出。

    “瑶儿!”看着此刻的瑶姑娘,朱祖余眼泪再流。

    “叔公,是他对吗!”瑶姑娘轻轻咬着嘴唇,眼中尽是期盼。

    “唉!”

    一声叹息,带着不甘与无奈,朱祖余低下了头!

    瑶姑娘不再言语,眼泪更急,只是下意识的轻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老人也是最爱她的人啊!

    “瑶儿,莫怨叔公!”

    这句话是朱祖余低着头说的,他不敢直视瑶姑娘的眼睛,也怕直视她的眼睛。

    只有清泪,再无声音,瑶姑娘张着嘴,双唇一开一合间诡异的发不出声音,不住地摇着头,眼睛通红,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啊……”第一声还好,第二声近乎是嘶吼着发出,瑶姑娘猛然捂着胸口,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嘴角边一抹猩红滑出。

    张了张嘴,朱祖余满是愧疚与心痛,微抬那只苍老的右手,刚刚抬起,猛然又放下!

    泪眼相对,两人终不再言。

    “还请……”朱祖余再次纳头就拜,不住的对着张寿磕头,因太过难过,声音竟含糊不清,伴着浊泪开口道:“还请县尊此事就此为止,老朽愿速死。”

    张寿再次犯难,求助似的看向齐安平。就在方才,他明明看见齐安平一个人偷偷的掐着指诀,背着众人,在推算着什么。

    “唉!”齐安平站起身来,轻抚衣袍,用一种复杂的神色,视线扫过朱祖余与瑶姑娘,轻呼一口气,朗声道:“母苦儿未见,儿劳母不安,先贤不欺我。”

    “你何苦如此?”齐安平的这句话让张寿摸不着头脑,但楚阳看的真切,这句话出口,朱祖余再是一颤,很是艰难的抬头,对上了齐安平。

    “如此这般当真值得?她日后若知真相,如何自处?”

    又是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却让朱祖余如遭雷击,仿似看见大恐怖,满脸惊惧!

    “先生何苦!”朱祖余伴着喷洒的口水,双目圆瞪,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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