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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但凭操使】

    符显不理会仍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子的小人。

    他放下神奇的放大镜,搬了两把一高一矮的椅子放在祭台对面,再把表哥那连不上网的笔记本电脑安置在高个椅子上。

    打开电脑,点亮屏幕,轻车熟路地点开表哥那隐藏在几十T文件里面的加密文档。

    看着表哥那五花八门的学习资料,符显内心十分悸动,顿时感到十分头大。

    表哥在这份学习资料里较为详细地记录了他所了解到的大明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水墨画这件神器的使用方法。

    表哥这个先行者用生命换来的攻略指南,符显自然是分外感激的。

    因为水墨画里的破庙,就是一切的起点。

    表哥为小萌新符显打通了新手村,符显自己即使重新来过,也只需要在表哥的经验上查漏补缺。

    符显前一段日子一直在翻阅表哥留下来的学习资料。

    资料里面讲,水墨画里面的大明非符显自己这个位面的大明。

    从秦汉三国到大明朝正统皇帝继位,两个世界的历史并无不同。

    也就是在正统皇帝这里,大明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水蓝星里面的大明在景泰年间就亡国了。

    景泰皇帝也不是朱祁钰,而是在应天另择一宗室子弟继位。

    土木堡战神带着十数万瓦刺战士叫开国门,大杀特杀,饮马中原,建立大鲁。

    大鲁与南明对恃近三十年,两国连年征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

    时割据蜀中的刘晋举兵伐鲁,后灭南明,建国大晋,享国两百余年后被野人女真所建立的大康所灭。

    而水墨画里面的大明却是守住了国门,战功赫赫的叫门天子发动夺门之变,宰了大功臣于谦等一应景泰忠良,倒也使大明国祚延续近两百年。

    此界大明的奇葩皇帝何其多,同样是被女真人所建立的后金所灭国。

    后金人立国大清,入关后疯狂屠戮明人,使明人剃发易服、奴颜婢膝。

    历康乾而盛,逢洋人而衰,致家国沉沦。

    每每将两个世界的历史两相对比,符显无不为水墨画里面的历史扼腕叹息。

    明明都是女真人建立的国家,为什么大康就能积极地融入汉室,善待明人?

    为之奈何?

    “表哥你在天启朝搞钱,弟弟我恐怕得为大明养老送终了。”

    符显也不知道表哥从哪里搞来的历史资料,光是知道水墨画里面整个华夏的历史走向,就已经开了一个了不得的外挂。

    已知现实世界和水墨画里面的大明时间流速相同,符显也就不太担心遇到非常糟糕的开局。

    思维发散的符显终于注意到了破庙里面的小人,他转身去冰箱里取了一大袋子生鸡蛋。

    这些鸡蛋至少放了两个月,也不知道坏没坏。

    符显是个大胖子从来不挑食,除了鸡蛋。

    符显拿起放大镜,将一个鸡蛋投进了画卷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见鸡蛋忽地出现在石像正前方的上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露出黄橙橙的蛋液。

    果然,现阶段不论是从哪个位置投进水墨画里的东西,都会先统一出现石像正前方的上空,然后落下。

    只有将破庙修缮完好,经过符显手里的东西,才能按照他的心意任意出现在庙子里的任何地方。

    再观察破庙里鸡蛋的大小,那小人竟然也可以一拳握之。

    也就是说,一个鸡蛋可以让符显一口吃下,这个鸡蛋通过水墨画进入破庙里,里面的小人也可以一口吃下。

    表哥的攻略也给出了解释,猜测水墨画只是一个连同两界的桥梁,两个世界遵循同一套物理规则。

    只是水墨画这个窗口的存在,造成了视觉上的差异罢了。

    那么该如何与破庙里的小人交流呢?

    表哥留下的攻略指出,水墨画里的小人看不见符显,也听不见符显的声音。

    符显借助神奇的放大镜能够看见水墨画里拥有骨血的人和真实的造物,就像是真正亲眼目睹了古人古物一样。

    放下放大镜,符显肉眼看去,那就只是一张水墨画,画里存在会动的水墨人。

    符显目前是进不去画里面的大明的,但是他可以在水墨画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听见庙子里面所有的声音。

    既然不能通过声音和破庙里的小人交流,那唯一可行的就是往水墨画里面塞东西了。

    正巧此时小人正一个劲儿研究矿泉水瓶子,符显打算赌一把儿。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符显嘴里絮絮叨叨,打算走表哥的老路,用文字和里面的小人交流。

    想到就做,从表哥的万能箱里掏出笔和一沓便签放在笔记本电脑上。

    把手机字体切换成繁体字,点开一个空白文档,把想要问的问题一一列出来,没有错漏后再分别按照从上到下、从右往左的书写格式抄写在便签上。

    符显现在不仅要会认繁体字,还得开始学着写,不然怎么丝滑地和水墨画里面的小人交流呢?

    捻起一片空白便签投进画卷里,奈何破庙里四处漏风,这便签就像风中的鹅毛一般,兜兜转转,便落在了小人的身后。

    索性脚边是一堆打算送人的鸡蛋,符显干脆拾几个鸡蛋贴上便签,一股脑扔进画卷。

    这下子,小人想不注意,都难吧?

    ~~~~~~

    在符显记忆表哥传承给自己的攻略的同时,破庙里面对石像的小人,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待不再剧烈的咳嗽,小人便急不可耐的继续进食。

    他右手拿着面包继续啃,进食的速度虽然变慢了一些,但腮帮子鼓动的幅度却是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的左手也没有闲着,正拿着已经空掉了的矿泉水瓶左右摇摆,一脸震惊。

    此物通体透明,捏起来硬中带软,莫非是琉璃所制?

    他少时给何少爷当伴读书童,也曾跟着他见识过琉璃杯这稀罕物。

    此物若真是琉璃制成,那就可值钱了!

    更令他惊讶得是,这个琉璃瓶中间竟然围着一圈绿色的布!

    用大拇指细细搓磨,质地柔顺,手感冰凉且光滑。

    又见其上有白色的字,顿感此物之神奇。

    “百玉”两个白色大字占据了绿布三分之一的空间,在其后背还有很多的小字。

    虽然有些字识不得,但是通过联系前后文语境,连蒙带猜,力识基也只能猜出来个大概。

    有些字简化了笔画,每几个字还用一些小点隔开,大大降低了力识基的阅读的难度。

    力识基发现了新大陆,嘴里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他把矿泉水瓶子凑到鼻根,使劲嗅了嗅。

    闻不出来墨香,也没有染料独特的香味。

    正好两块面包吃完了,他目光往前瞟,顿时喜出望外。

    瞧他发现了什么!

    稻、黍、稷、麦、菽一样也不少,居然还有肉食!

    “娘勒,俺没做梦吧?”小人用右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喉结不受控制地疯狂耸动起来。

    肉食的诱惑挑动着力识基敏感的神经,他把矿泉水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便立刻扑向那堆食物。

    正巧一颗鸡蛋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定在了原地。

    冰凉的蛋清渗透乱糟糟的头发,流向肿大的脖颈。

    力识基被冰凉的蛋液一刺激,反手摸了一把脑袋,拽下一只蛋壳。

    他扔掉蛋壳,把黏糊糊的手指伸在鼻子边嗅了嗅,犹豫片刻后,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味道润而不腥,堪称是人间美味。】

    【奇怪,这鸡蛋哪里来的?】

    力识基穆然抬头,硕大的鸡蛋迎头而至。

    他的的额头上挂着一缕蛋清,一屁股坐在地上,模样颇为狼狈。

    力识基又惊又怒,上下左右扫视一圈,除了四处漏风的庙宇和孤零零的石像,这破庙里再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

    突兀出现的鸡蛋不像是砸在他的头上,更像是砸在他的心头。

    力识基敬神但不怕神,神仙都是好的,有什么好怕的。

    他怕的是那些邪祟和妖怪,它们可不讲什么武德,往往吃人不眨眼。

    以前卖豆腐的时候,他常常和客人探讨奇闻异事,尤其喜欢在客人稀少的时候,执一志怪杂谈,细心品读。

    属于是越看越怕,越怕越想看。

    力识基最喜欢杂谈里面“替身”,这故事脉络十分简单。

    有一只狸猫以冤魂为食,仅仅两年半便修炼有成。

    其后附身于富贵人家身上,好美妾,喜食人精气,尤爱贵公子。

    为此,那个县城里面的男女糟了灾,富贵人家的少爷们日日无精打采,一身骨血全喂了狸猫。

    贫家男女虽气血不振,却也大多有血脉留存。

    思绪发散的力识基自然而然地将目光集中在了破庙里的石像身上。

    它顶着一只道冠,右手里抱着拂尘,宽大的道袍垂在石壁上,脸部的神态威严而不失和蔼。

    【这石像,是否太真了亿点儿?】

    【这刻的是谁?】

    饶是力识基见多识广,也不知道这石像刻的是哪路神仙。

    破庙外面的风愈发大了,很多树被压弯了腰身。

    扎进庙里的冷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在破庙里漫天飞舞。

    此时此景,冷风吹得力识基心底发毛,亡魂大冒。

    他厉声大喊,两股颤颤:“俺的亲娘勒!”

    石像眼眶里那两颗眼珠子,正在四处滴溜溜乱转,端的是诡异无比。

    唬得力识基纳头便拜,全然不在意地上那摊碎鸡蛋和便签纸。

    日夜受到志怪杂谈的熏陶,力识基是知道两条腿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索性一拜不起。

    “仙家饶命哇,小人肉清淡得很,全是一把子骨头,城里的老爷们细皮嫩肉,个个富的流油,您去吃他们吧,他们的肉有嚼劲得很!”

    “老爷们家里婢女成群,个个如花似玉,她们都应该来服侍仙家!”

    “仙家饶过小人这次,小人愿为您胯下走狗,但凭操使耳!”

    “仙家饶命……”

    “……”

    力识基正在疯狂转移伤害,许诺收自己当狗的种种好处,同时心有戚戚。

    【吃了它的贡品,我怕是走不了了。】

    水墨画外面的符显,被力识基一嗓子吓得放大镜都差点拿不稳。

    符显小心翼翼地拿着放大镜,贴近水墨画仔细一瞧,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你怕什么?”符显看着这小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仙家我有这么坏?】

    【竟然敢污蔑仙家我好色,好胆!】

    【收下当狗可以,操使大可不必!】

    符显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肯这么说。

    做人嘛,要的就是一个表里如一。

    “不吃你不吃你,你符仙家我是大好人!”

    “现在是哪个朝代,哪一年?”

    “此山身处何地?”

    符显摆了摆肥手,撸了撸浓密的头发,以为自己帅爆了。

    看力识基的反应,果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符显想要和水墨画里的小人直接对话的侥幸心理,登时破灭。

    “哎,什么时候才能和里面的小人,面对面讲话呢?”

    小人在破庙里面一拜再拜,符显晓得他暂时顾不上地上的便签了。

    【你看一眼,哪怕只一眼也行啊!】

    符显心里一边吐槽小人力识基,一边埋汰表哥的水墨画。

    【水墨画也太不智能,你存个档也好哇,还神器呢。】

    【你就是这么对待主人的?】

    看石像面前的小人磕头跪拜的频率慢下来,符显计上心来。

    捡起一颗鸡蛋进去,让他加加速。

    “这求仙拜佛呢,讲究的是心诚,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的心诚不诚!”

    “心诚,才好饶你性命呐!”

    如此反复几轮,符显更显心平气和。

    小人却是累极了,再丢鸡蛋也不管用了。

    力识基大口大口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灰尘,却也不见红。

    符显在外面可没有听见磕头的声响,可见他的心不诚。

    他算是看透这个小人了。

    贪生又怕死,自以为死到临头了,不跑就算了,磕头求饶因为怕痛,还秀了符显一脸,惯是会偷女干耍滑的。

    【我符显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山上跳下去,也绝不会磕头求饶!】

    【毕竟,我可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好人呐!】

    符显看见小人捡起了一张黄色的便签,心下就是一暖:

    “呵,还算你识相!”

    PS:

    1.本书设定有一条主线,两条副线。

    ①主线:大明的种田和争霸。

    ②副线一:水蓝星平行世界的红颜、日常和商业。

    ③副线二:异界的修仙和萌宠等。

    三条线通过手提箱(不是摆设,另有设定)里面的水墨画进行一定程度的交织,组成一个关于符显的故事。

    2.开篇节奏较慢,还请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收藏和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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