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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何处以为家

    无边的黑暗笼罩天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无数诡异的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萧楚凡耳边响起。萧楚凡感觉自己要被这无边无际地黑暗吞没,他发疯似地怒吼道: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折磨了我这么久,还不够吗?”

    萧楚凡痛苦地捂紧双耳,无论萧楚凡怎么努力,这些诡异的声响就好像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的一般,永不停息,永远在他耳旁响起。

    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无数灵魂的哭泣,有的声音好似末日来临时绝望的吼叫,有的则仿若冤魂索命时的呼啸。

    “哈~撒~唔~哆~”

    “希~克~啦~瓦~嗯~嘶~”

    ……

    那些诡异的窃窃私语声,仍旧无时无刻折磨着萧楚凡,让他痛不欲生。

    忽然一阵白光闪过,耀眼的光芒驱散了所有黑暗,也带走了折磨了他许久的声音。萧楚凡本能的举起手,盖住自己的双目。

    待所有光芒消失殆尽,一座美丽的八角亭台楼阁出现在萧楚凡的眼前。

    只见这座楼阁坐落在一座山峰的山顶,典雅古致,由榫卯搭建而起,所有木梁都以朱漆涂抹。青砖绿瓦下,是四面白色帷帐,随风摆动。在亭子上方牌匾上,刻着“白山居”三个大字。

    一道瀑布,恍若九天之河,从亭子隔壁的山峰上,化作一道银线倾泻而下。在亭子周围,紫色的耧斗花争相开放,娇艳欲滴。

    透过帷帐,只可依稀见得亭子内摆放着一张大理石石桌,桌旁方方正正地围绕着四张石凳。一名男子在帷帐后方,缓缓地从桌上拿起茶壶,往杯中沏入茶水,悠闲自得的品茶。

    和风吹动着男子的青丝,与身后的帷帐交相起舞。

    远处的瀑布仍传来着清脆的哗啦啦声,亭子外的耧斗花依然香味扑鼻,亭子里的那个身影依然熟悉……

    “师父,师父……是你吗?”

    萧楚凡颤抖着声音缓缓走过去,恭敬地跪在亭子外,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长期以来的苦难,竟使得萧楚凡这个内心坚强的人在见到师父的那一刻,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旋即,萧楚凡便恭敬朝亭子里磕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萧楚凡恭敬地对亭子里的人磕头,却只听见亭子里,那名男子淡淡地说道:

    “你已经不再是我徒弟了,不必行礼。”

    萧楚凡听闻后,如坠深渊,原本满是喜悦的脸上瞬间变换成各色各样的惶恐不安,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亦师亦父的师父会选择抛弃他。

    “弟子知错了,还请师傅不要赶我走!”

    萧楚凡拼命地对亭子内的人影磕头,尽管额头上鲜血四溢,但萧楚凡仍未停下。

    “师父,不要赶我走!”

    恍惚之间,萧楚凡看到师父转身离去,而周围的亭台楼阁,远处飞流的瀑布,争相开放的耧斗花,一切都随着师父的背影一同离去,离他越来越远。

    无边无际地黑暗再度向萧楚凡袭来,萧楚凡害怕自己再被黑暗笼罩,徒劳地伸手想抓住师父,却没想,自己的手臂也逐渐被黑暗吞没。

    “师父!师父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师父别走!”

    恐惧萦绕在萧楚凡的心头,无边无际地黑暗就像无底的黑洞,正逐步蚕食着萧楚凡的内心。眼看着师父离去,萧楚凡心中整个世界再度被重新被黑暗充斥。

    “别走,别走师父!我求您了,别走!”

    萧楚凡在黑暗中呼唤着师父,但却是得不到师父的任何回应,他绝望地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道:

    “也许,死了,才能解脱吧。”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穿破黑暗,就好像一道光,照亮了萧楚凡的内心世界。

    “醒醒,快醒醒,你要是听到了,就快点醒来!”

    萧楚凡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前缓缓浮现应晨雪秀丽的脸庞。凌乱的发丝,担忧的眼眸,紧咬的红唇,让萧楚凡心中仿佛一道暖流淌过,先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抛诸脑后。

    眼看萧楚凡醒来,应晨雪长吁一口气,嘟着嘴抱怨道:

    “都多大人了,还做噩梦。哼。要不是我叫醒你,你就被噩梦吓死啦!吓死你活该!”

    旋即,应晨雪便端来一碗鸡汤,年龄小巧的她还不足以单手端起这个汤碗。

    于是,应晨雪便把鸡汤放在离萧楚凡不远的木凳上,用羹勺舀出一勺鸡汤,然后站起身子,用小巧的嘴巴轻轻吹着羹勺,接着缓缓递到萧楚凡嘴边。

    萧楚凡看着应晨雪一改往日的敌视,竟有些温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应晨雪。

    而应晨雪见萧楚凡迟迟不愿意张嘴,便貌似非常不情愿以及厌恶地对萧楚凡喝到:

    “快喝!已经不烫了!再不喝,我直接扔了!”

    眼见应晨雪似乎有些生气,萧楚凡这才慌乱地张开嘴,喝下应晨雪喂给他的鸡汤。虽然此时的应晨雪依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萧楚凡的内心,无疑是开心的。

    “烫烫烫!晨雪,有点烫!”

    或许是应晨雪出于报复,后面喂汤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精心的吹冷。萧楚凡原本笑眯眯的眼神,此刻变得滑稽无比,只见萧楚凡口舌大张,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岑雪(晨雪),催,催楞点(吹,吹冷点),郝糖(好烫)。”

    应晨雪噗嗤笑出声,随后便不再捉弄萧楚凡,仔细地喂完萧楚凡鸡汤后便端着汤碗离开。萧楚凡心中有些不舍,刚想开口挽留,却见屈夫子从门外进来。

    见萧楚凡已经醒来,屈夫子爽朗地笑道:

    “萧小友,你可算醒了,哈哈。”

    萧楚凡见到屈夫子到来,刚想起身行礼,便被屈夫子一把制止,随后,屈夫子说道:

    “既然萧小友已经醒了,有位贵客想见见你,你不妨就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贵客?老人家?”萧楚凡何时见过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叫另一个人老人家,心中一阵嘀咕,虽是奇怪,但仍旧恭敬地回答道:

    “好的,屈夫子。容我先穿好衣服。”

    屈夫子随即一笑,笑道:

    “自然是,自然是。”

    待萧楚凡穿好衣裳后,屈夫子带他离开房间,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萧楚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在郡守府内。

    二人就这样慢慢步行,屈夫子怕萧楚凡还未彻底痊愈,因此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约摸几分钟过后,两人来到了郡守府的后院,奇怪的是,诺大的后院一个下人都没有,甚至连莫郡守的人影都看不到。

    萧楚凡与屈夫子踏入后院,缓缓行至院内的一座小亭子内。只见亭子内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张玉起,而另一位赫然竟然是当初他们在十方坡遇到的白衣老者!

    萧楚凡见到白衣老者的一瞬间,竟是愣在原地,数息之后才缓过神,然后恭敬地的走到老人面前拱手行礼,道:

    “萧楚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白衣老人轻抚胡须,笑道:

    “萧小友不必多礼,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快坐吧。”

    听到老人说坐下来。萧楚凡这才心中紧张地进入亭子,搬过石凳缓缓坐下去,腰背挺直,昂首挺胸,模样显得稍稍有点滑稽。

    而萧楚凡身旁的张玉起则显得淡定的多,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眼神里满是得意与嘲讽,贼贼地看着萧楚凡。

    屈夫子见萧楚凡如此紧张,便也笑打趣道说道:

    “萧小友不必这么紧张,玄玉真人又不会吃了你,相反,你还是他老人家救来的。”

    原来这名老人叫玄玉真人,萧楚凡心中如是说道。

    玄玉真人听后,也是笑着轻抚白色长须,说道:

    “我楚国有你们两位栋梁之材,实乃我楚国之大幸。老夫,怎可能坐视不理呢。哈哈。”

    说罢,玄玉真人满脸欣慰地看着二人,就好似慈蔼的老者看着自家的后辈一般,旋即又转过头对着屈夫子说道:

    “况且,我还要感谢这两位青年才俊呢。如果不是他们分散了那群人的精力,又怎会让我寻得机会早日脱困。”

    屈夫子听到这儿,屈夫子大吃一惊,心想,连玄玉真人这样的强者都会被困住,那得是何等的强者。

    于是,屈夫子便向玄玉真人问道:

    “还请真人细说,当初是何等状况。”

    玄玉真人端起一杯茶,缓缓送茶入口,然后说道:

    “就在四天前,老夫收到莫郡守的传信,说是在长阳郡南部发现诸多身份可疑的不明御灵使。老夫作为长阳郡的御灵卫代理客卿,自然是要替长阳郡好好查看一番。却不曾想会落入陷阱,被数十名御灵使用灵法将老夫困在法阵中。”

    萧楚凡与张玉起一听,顿时身后直冒冷汗。他俩当初就在纳闷,为什么他们把长阳郡东门闹的天翻地覆,却没有修为高强的御灵卫来抓他们。原来这个御灵卫被困住了,若是没有困住……那情况简直不敢想象,随即二人冷汗直流,互相挪了挪屁股,座位也靠的更近。

    玄玉真人似乎看穿了二人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丝两人都没察觉的笑容,随后又继续说道:

    “幸亏这两位俊杰牵扯住其中一人,让灵阵威力大减,老夫才得以寻求机会逃出。”

    屈夫子听后,如作恍然大悟,脑海里开始幻想着萧楚凡与张玉起二人与那不明御灵使大战的场景。

    屈夫子正想着,却听见萧楚凡开口问道:

    “玄玉真人可发现那些不明御灵使有何种特别之处?”

    听到萧楚凡的疑惑,玄玉真人摸着胡须,闭目思考,数息之后才说道:

    “实不相瞒,老夫亦不是很清楚。唯有一点可以猜测的是。与其说这些人是御灵使,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宫廷死侍,并且都极为擅长御金灵。而最符合以上以上特征的御灵使,唯有燕国,除此再无其他。”

    萧楚凡一听是燕国,脑海仿佛崩塌一般,愣愣坐在凳子上,思绪纷飞:

    “燕国?为什么会是燕国?如果是燕国,燕国为什么要追杀我和晨雪?难道我和晨雪不是燕国人?那我们又是哪里的人?燕国追杀我和晨雪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又到底是谁?”

    萧楚凡瘫坐在石凳上,双目无神,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归属感,在玄玉真人说出真相的一瞬间轰然倒塌,萧楚凡内心顿时一阵迷茫,一时间竟是看不清未来的道路。

    玄玉真人、屈夫子以及张玉起见萧楚凡这番模样,纷纷关切地看着萧楚凡。

    啪!啪!

    张玉起拍打着萧楚凡的脸颊,关切地说道:

    “喂!醒醒,醒醒。发什么呆啊!”

    听到张玉起叫唤着自己的名字,萧楚凡这才清醒过来,满脸愧疚地说道:

    “晚辈让玄玉真人,屈夫子见笑了,还请玄玉真人,屈夫子恕罪。”

    玄玉真人与屈夫子相视一笑,旋即,玄玉真人问道:

    “你们二人可有宗门?”

    张玉起听后,恭敬地拱手回道:

    “禀真人,晚辈张玉起已经是道剑宗弟子。”

    玄玉真人听后,笑意大盛,又说道:

    “竟是我道剑宗弟子,哈哈,可是哪一峰,哪位真人门下?”

    张玉起恭敬地答道:

    “禀真人,熔火峰,玄永真人门下第九弟子。”

    玄玉真人听后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原是玄永师弟的弟子,玄永师弟还真是好福气啊。”

    随后,玄玉真人又向萧楚凡问道:

    “萧小友可有宗门?”

    萧楚凡不敢隐瞒,但也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说道:

    “禀真人,晚辈萧楚凡未曾加入宗门。”

    听萧楚凡这样说,玄玉真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可紧接着萧楚凡又说道:

    “可是晚辈已有师父。”

    玄玉真人听罢,明亮的眼眸瞬间暗了一半,心中颇为可惜,便有些惋惜地说道:

    “可否透露尊师大名?现在何处?”

    “禀真人,家师应朝风,至于家师现在何处,晚辈也不知晓。”萧楚凡如实回答道。

    “无妨无妨,这块令牌你拿着吧。或许你会用得上。”玄玉真人爱才心切,一听萧楚凡正在寻找师父,心中便也动了点心思。只见玄玉从袖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交到萧楚凡手中。

    令牌通体呈铜棕色,但却并非铜制,正面刻着道剑二字,背面则是刻着玄玉真人的道号“玄玉”;触之温润圆滑,握在手中竟是有一丝清凉之意,并且极为轻便,重若无物。

    萧楚凡只觉得太过贵重,刚要推辞,只听见屈夫子劝道:

    “玄玉真人既然打算送你了,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萧楚凡听后,便也不再推辞,将令牌握在手中,低着头,弱弱地说道:

    “不是楚国人,也可以吗?”

    玄玉真人与屈夫子听后,二人四目相对,旋即便大笑起来,此笑并非嘲笑,而是知晓萧楚凡心中的担忧而发出的喜悦之笑。

    只见屈夫子说道:

    “萧小友,我们楚国向来只问缘由,不问出身。只要你愿意为了楚国而努力,那你就是我们楚国的一份子。”

    玄玉真人接过屈夫子的话,缓缓点头,随后说道:

    “道剑宗亦是如此。”

    玄玉真人与屈夫子的话久久萦绕在萧楚凡的心中,此时此刻,他原本迷茫的双眼,似乎看到未来的道路,久久不安的内心,在这里仿佛找到了归属的家园。

    萧楚凡一时间竟是忘记了长幼间的礼仪,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恭敬地向屈夫子问道:

    “屈夫子,我可以成为楚国的一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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