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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章 炎天帝道

    (非正文,非必读章节)

    天辉三百一十二年,九幽。

    星海凝,死星现,转眼霜火万年。

    冰冷,昏黄的云埃横亘黑冥,望眼遮天的黑厄没尽九幽星辉,混沌激荡,失色群星仓皇飞越河际,遗落的残光焰色幻化仙境,云蒸霞蔚,亿万里寰宇如一面空濛死寂的陈旧天镜,摇曳,破碎,一一拼凑出空幻陆离的神灵残象,世界新生,炽火漫漫,似缱绻柔风荡过地狱花海,亘古之壮烈方兴未艾。

    一曲悠远,一段绵和,却是失落已久的遗响再次被人唤醒。

    十万里龙凤虚影交颈裂空,恢弘舞步掀起烈火涟漪,红莲没世,万灵游影扑朔迷离,伴着绯色雷雨撕裂混沌迷纱,沉眠已久的碎星海洋发出沉重喘息。

    九幽天外,虚无震动不息,数以万计的破碎星体正向着百万里黑火云心缓慢聚拢,十天的星民满面肃穆,翘首静候这神圣的一刻。

    碎星死海要出现了。

    它是遥远时代一位人族始祖在弥留之际举逆天之力造就的天外碎星海洋,其前身本是十大上等生灵陆(星天)中九幽天的一颗伴星。

    星辰宏极,碎星非仙神不可为,人力碎星乃是震古烁今的伟业,即使对于曾经屹立穹霄天顶的五代星天人祖而言也是浓墨重彩的史诗一笔,更令人热血沸腾的是,那团聚九幽天外的古老星海并非一成不变的死物,事实上,它每隔万年便自行凝聚一次,化作完整天地现世,后世曰炎狱。

    炎狱万年一现,每次停留十个天年。

    因本土充满绝顶恐怖和天灾地险,炎狱被世人敬奉为死星,就是生灵莫入,入则必死的意思。炎狱之险,历来也仅有十方大帝君主才能横行无忌,再强的圣者入了死星也不过一抔灰土黯然消散,即便如此,每逢炎狱现世,舍命登星者依然如过江之鲤般熙来攘攘,源源不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星不仅拥有着三十万年的古老历史,更是一尊千古大帝不惜陨灭也要创造的星空奇迹,世人皆视炎狱为人祖传承之地,致使死星名声响亮,遍历十方星天的奇境圣土也无出其右。

    九幽天外,一千八百三十万里星罡界御依旧明亮,满布沧桑苔印的浩瀚天威滚滚沉降,地面,无数人朝圣般庄严肃立,望着北方。

    遥远天际,两点赤光朦胧的火红珍珠渐渐分离,连线间竟是一片玄光迷蒙的赤黄泥泞,像是一团不断挤压坍缩的大泥丸,也不知过了多久,赤黄之中透出锐光,蓝芒掠世,炎狱初成。

    死星...炎狱...枭祖大业...

    九幽人瞬间为这万年一度的盛景所震撼住,痴呆地立着,久久无言。

    霄阁巅,琼宇边,天川里,神窟前,焰火燎天,人头攒动,数不清的痴喃声中,破晓的幽光终于刺破了昏黄的夜纱,新生的深蓝莲朵如孤舟般幽然漂泊在夜空,碧水星罡笼罩下,微薄银羽粼粼掠动,美不胜收,宛若雪夜下,冰湖畔,那披着朦胧月纱的仙子,迎寒独立,奉守万年。

    苍岚星,一如既往的深邃美丽,如夜空遗素,不接凡尘。

    至少,外表是这样的。

    “能见一见我九幽人的炎狱,某此生无憾了!”

    “来了!炎天竞要来了!大家一起喊啊,圣公主必胜!圣公主必胜啊!!”

    “必胜!!!”

    呐喊声贯通万万里,迟迟回神的人们终于从新星上收回了目光,心头不约而同升起敬畏,眼中亢奋之情溢于言表,星天之人在生灵层次上虽然大幅超绝于凡尘大陆,但也只是生命力顽强了些,没有武道天赋的话充其量几百载仓促一世,轮转数十辈人才能见一次如今的景象。

    数肖后,一道恢弘光波自天边划开,如龙冲霄,地动山摇间,只见无数源浪倾覆大地,一根素白光柱直冲云霄,浩瀚的威严刺破穹顶外浑厚的星罡,天地微颤,白光已然刺入天外炎狱。

    “是通星大阵,十天骄子要登星了!?”九幽之人纷纷随着光柱源头远眺圣都方向,心头掀起狂澜,一个个相同的念想猛地升起,顿时所有人与有荣焉地笑了。

    “圣公主必胜!!”

    “梦公主第一!!”

    “镇压十天!大九幽势不可挡!!”

    无数人状若癫狂,扼腕振奋着,无数人恍惚无神,嘶声干吼着,更有无数人心潮澎湃,情难自抑地落下清泪,只因这历经数十万年之久的炎狱争锋很可能真正迎来高潮,这一代的九幽之子也注定会成为月仙之后新的星天神话。

    不,她早已是个神话,自诞生初引来万古神迹的那一刻。

    界御之外,星空悠远,双河璀璨。

    界御之内,恐怖丛生,恍如隔世。

    面纱下的炎狱抛却了浮于表象的宁静悠远,这里天不兼覆,地不周载,沧海横流,天川辙陷。

    地狱不过如此。

    面对那黑背大地上呼啸狂卷足足数万丈高、几近擦到星罡的炽火以及高空中时不时爆射千里的绯电流华,饶是像巨龙、金凤这样的巨兽,也被迫龟缩一隅而不敢腾空遨游。

    死星正面,崩裂的地表如一块块热血横流的漆黑疮疤在胡乱层叠,暗银的黑砂狂潮掀起飓风,撼动环陆的无尽赤海疯狂咆哮,一座座山峰般巍峨凶骇的赤目巨人撞山而来,嘶吼声中,滚烫充满禁忌的金红道火自漆黑地渊挣脱,却为高穹上一座座巨陆般悬浮的天灵巨禽不断摄取,再往上,乌黑的虚无中雷光轰鸣,势吞万里的九霄雷海正如暴雨般阵阵倾覆向大地,天际满目疮痍,地峰接连塌陷,光是这充斥世界的音浪洪潮便足以震碎圣人、君皇的躯体。

    漆黑的焦土大地、炽热的熔浆道火、狂躁的原始天灵、爆裂的高天雷光,所有的一切都混乱糅合一团,哭泣着,怒吼着,仿佛要竭力击碎脚下这片正在孕育死亡的大地,击穿这个万古以来最恐怖冰冷的终极囚笼。

    新生出于破碎,哪怕这狂暴又脆弱的世界随时可能埋葬于烈火雷光交织的挽歌中。

    昔年繁华都随那场惊世大战消弭于烟,曾经的苍岚也成了眼前这通体裂隙、暴乱不息的燃火黑星。

    比起生灵莫入的正面,黑星之背是一大片裂谷样交错纵横的赤红火海。

    火海稍显平静,是通星大阵最合适的定基点。

    砰砰砰!!!

    几坨冒着刺眼光芒的星点膨胀着急速爆裂,恐怖光尘裹挟无尽红流喷射入云,铺天盖地降下黑石流星所锐化的长矛雨滴,动荡间,一道玄素光柱在浩荡烟火的阻隔下若隐若现,它无视阻碍穿越厚重云火,笔直如天地桥梁般连通着彼岸的王巨星九幽天,区区百丈宽的“毫毛”却稳稳联系住了两星。

    这就是九绝通星大阵,圣堂级陆移法阵,其筹措之久、耗资损员之无量、铸造维持之艰难皆是超乎想象的,任是强大繁荣的九幽圣国也绝不愿意在同一届炎天,也就是死星存留的短短十年内连续建立两次通道。

    谈起九绝通星大阵,那又离不开万古盛会炎天竞了。

    每隔万年炎狱现世,星天之巅的唯一庭‘云河漩心’便会下达一等星令,资助并监督九幽天主导建立九绝通星大阵,同时举办‘炎天大比’筛选集结出一千名来自十方星天、符合各项要求的顶级天骄参加九幽天主办的万年盛会‘炎天竞’,借贯星大阵之力穿梭死寂星空进入炎狱绝地的内部,于短短三十天时限内竞寻传说中的‘人祖传承’。

    这是十大星天最顶级的盛会,最崇高的试炼,没有之一。

    时光流转,数十届炎天竞过去了,与会者数量早已堆叠过万,崛起的,陨灭的,不朽的,或是被遗忘的,都无一不曾是天地间最明媚出采的人,他们都曾怀揣这世间最长远宏大的梦想,然大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成功历经考验存活的更是仅有惊世骇俗的十一之数,真正的九死一生,可虽是死路,天骄们仍乐此不疲。

    他们平凡地死去,化作坚实的白骨,绵延坎坷的血路,引导后世的辉煌。

    只期望有后人能达前人之不及,寻回那失落已久的大帝之道。

    甚至,破解连诸帝都朝思暮想,难以释怀的星空奇迹-人祖碎星神术。

    ......

    九幽天,九幽圣国,九幽圣都,天圣人帝山,太明人帝殿。

    昏暝时分。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青武晶台扶摇直上,雄浑精粹的龙脉源气九色辉映,奔流呼啸间生出道道威武霸气的龙虎风影,苍空下,一座极尽恢弘的霞光金殿如一条金鳞巨龙岿然盘踞不世峰之巅,目之极,皆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极尽人世繁华。

    伴着股股肃穆庄严的皇天气韵缓缓流转,九根环绕天峰的巍峨国柱直探云顶沧浪,九条万丈长的红鳞黄龙口含焰珠,裂爪雄踞,沉眠间气吞百万里山海。

    “帝上,圣公主及诸多帝子帝女已经安然进入炎狱,通星大阵一切正常,不过,臣另外得知,鲤公主近日似乎又失踪了.....”

    “嗯哼,鲤儿这丫头素来不安分,多半是混进炎狱里了,你查清楚了?”

    “臣失职,暂未发现问题所在,料想与某位帝子或帝女有关,帝上不必过虑,鲤公主自幼灵慧聪颖,虽只是源君修为,但凭借天赐上韵也必能安度这炎天竞。”

    “呵呵,你说鲤儿擅长逃跑?罢了,把镇守帝阵的王骑查一遍,凡是敢给朕阳奉阴违的,一律诛九族,下去吧。”

    “遵命。”

    太明殿前,身着玄墨雪竹金龙袍的青年男子目视虚空,长久静候,其周身气朗风清,无烟无浪,方圆万里内源气自然下沉,盖因一股渊海般深沉尊贵的帝王道运在他脚下潜卧无声。

    男人面容刚毅,身量颀长,气度极是非凡,刀削的五官伟岸如天峰地渊,不怒自威,威武坚韧中流淌着三分浪客蝶旅的风流洒脱,他墨眸带金,深邃一色,平静的眸光如劫雷般洞穿人心,一双剑眉刚直若锋,悠远之势威溢无形,虽只是简单杵在那儿,却冥冥中已然成了这浩瀚云海、九幽天地的源心。

    苍天下,皇阶巅,第八十七任九幽圣国之主楚人皇无声默立,他目若清空,不视一物却又映照八方,他悠然看着天外新生的幽蓝,一身气势沉寂又浮腾,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有志青年在测绘鸿途,又宛若一尊俯瞰属地的慵闲神灵在丈量岁月。

    道运与他相伴,大势以他为尊,连那万千世界都仿佛被他不紧不慢地踩在脚下。

    而见那最后一道白光破开天际远远流向炎狱,楚人皇古井无波的帝心难免有了一丝悸动,仰头轻声感慨道:

    “本皇等了六千年,这一天终是来了,只可惜,朕已老了。”

    “终是有缘相见的,炎狱,你的使命该完结了。”

    “想我楚人皇沉修六千年终得一身伟力,四品杂韵亦能脱胎换骨,成就亚帝之尊,只叹生不逢时,无颜入那世外青海,为我九幽大地亲自迎回枭祖留存的遗泽......”

    语气沉重,男人的脸色却始终无悲无喜,思及某处,他长睫微沉,模糊的眸光泛起一线欣慰和柔软。

    他一路走来,闯过地狱,下过死牢,千百载水深火热,梦眼中死里逃生,为天下,为自己,他杀过贼兄,弑过残父,终成人帝尊位,得了一个令世人无不敬畏的“疯主”之名。

    这一生,说苦太苦,说甜太甜,对楚人皇来讲,只要有钟爱的妻子和宝贵的女儿在,别的或许什么都不重要。

    云海沉降,风雷交杂,雷鸣电闪中,男人快意大笑,声震寰宇,他幽深的黑眸深处神光渐渐浓郁,熠熠生辉:“天佑我族!那无上荣华跨越百代,终究是要落回在我族子弟肩上!倒是看那九星骄子,周天人杰如何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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