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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古堡夜游

    (时间线回到两个月前,法国·巴黎市区北部,塞纳河中段的浅滩附近……)

    受感召而来,在城里漫无目的晃荡了一天,最后却无意识的走来了这里——

    塞纳河中段的浅滩旁,一个对于地(土)元素之神·娄岸来说,沉淀了很多回忆的地方。

    夕阳下,浪漫城位于塞纳中段的河畔浅滩上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站在这里静静吹着晚风,河水上方的空气里凝结着过去的气息,往事如烟,娄岸忆起了那个让她真心在意过的人鱼族长老——银冠的事。

    ......

    十七年前,就在这塞纳河中段的浅滩上,女神回忆起银冠躺在自己怀里,慢慢化作透明泡沫时的场景。娄岸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晶莹的眼泪自人鱼族长老俊美的脸庞上落下,银冠对她无奈的皱起了眉,那划破沧宇的眼神,然而嘴角却带着笑意,他曾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与她说再见。

    暖风和煦的吹拂着,带动女神美丽的长发于风中飞扬,熟悉的风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手中的银灰色珍珠在夕阳下发出柔和静谧的光泽。

    唯有遇见过美好,才会成就美好,这股力量是世间最强大的,可以治愈一切创伤。

    黄昏时分的浪漫之都像一首辉煌宏伟的乐章,祂的诗意藏在每一片空气里。河岸边,流水的声音、夕阳的余温、远处礁石的腥咸、天空里橙黄色的云彩......

    这些美好又简单的事物里,都弥漫着记忆的温暖。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如一朵橙红色的火焰在天边静静燃烧,今天的天空里淡淡的,没有云亦没有风。

    ……

    ……

    午夜的巴黎城中依然车水马龙,路灯、霓虹灯、酒吧门前的街灯、教堂窗外的明灯、车辆来往不绝的车头灯……各种不同的灯光在巴黎城上空交汇出了一张耀眼的光之网,将行人的脚步声、流浪汉的歌声、酒吧的浮华之声、哭声、笑闹声汇聚成一篇浑厚的乐章,让有心之人听后百感交集——

    只是无法评论其好与坏,只是真实的一曲淋漓缩影。

    娄岸躺在宽敞的大床上闭目休息,可是耳边喋喋不休传来的各种声音持续的干扰着她的睡意——

    风的声音、海浪的声音、昆虫的叫声、车笛的鸣声、音乐的声音、喧嚣的声音、人们的对话声,等等。身为上古便存在于世间的土元素之神,感知力全面开启的她,听力自然十分具有穿透力,但是现在的全息感知状态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娄岸正在被此刻所听到的各种声音困扰着。

    总之,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小憩。

    罢了,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不睡了……

    女神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个人下楼去厨房煮了一杯热可可,然后端着马克杯来到后院的秋千上坐下。

    晚风吹过,清爽而舒服,娄岸自顾自得荡起了秋千,一个人仰望星空,无所事事的发起呆来。夜晚的静谧舒服极了,可她的脑袋里还是嗡嗡嗡嗡的一片混沌。

    女神将思绪放空,她静下心来感知着那个特别的振动气息,随后,某个磁场的震动感在心中呈现,然后越来越清晰。

    重回巴黎生活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仿佛追踪到城里这个坐标后,那股暗能量的气息就突然间中断了……

    就在这放空的刹那间,女神感知到了某个她一直在寻找的气息----

    就在刚才,突然在茫茫人海中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又戛然而止。但是,娄岸只需要这短短的一瞬间,足以确定那股气息曾现身过的地方在哪里。

    无形间嗅到了弥漫于空气中的异动之气,临时心念一起,女神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秋千上。

    ……

    ......

    此时,塞纳河中段的的石桥边上,坐着一个美艳绝伦的身影,她低低看着平静的河面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安静的望着河水从眼前一波一波流过。

    冰冷的月光照亮了她面容妩媚的侧颜,夜晚的风中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她深棕色的波浪长发。在夜幕星辉的映衬下,一双深邃的眼瞳中寂静波动出不知名的情绪,娄岸蹙了蹙她高傲的鼻梁与狭长的双眉……这个举动看似毫不经意,却极具吸引力。

    觉察到背后一股气息拂动,娄岸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形风……”

    女神念出对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感性,那是一种别样的魅力。

    “终于……”

    风精灵再次与娄岸汇合,自从两个月前形风离开了旧金山,并与辉炎他们不告而别后,她就和娄岸一起展开了对暗能量碎片的追踪。

    娄岸仰起白云般细致的脸,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远方的救赎……

    人类的心灵嘶吼很恐怖,它能撼动神祇的听觉,要说追踪人的方法,就是用这个。

    四目相对,两人交换了眼神。

    下一刻,土元素与风精灵的修长身影,化为一缕烟尘消失在夜幕下。

    ……

    ……

    凭借着记忆,娄岸和形风找到了这个撼动她们听觉的地方——

    在远离都城·市区,某郊外的一座废弃教堂附近……

    面前是一个古老的歌特式大教堂。

    午夜时分,整座废弃街道显得更为古典,小溪流上头的石桥看起来岌岌可危,也正因如此,普通人不会无故涉足这里吧?

    有一阵微风迎面吹来,一瞬间,女神们再次感知到了那股潜藏在微风中的异动。

    现在的感觉和一个月前集体出行时,她们无意间所感知到的异动很相似,那是一种被肆意窥视的感觉,而且,对方态度并不友善。

    此时天色早已入夜,忽然,几个醉意醺醺的年轻人驾着一辆吉普车向此地开来,他们肆无忌惮的嬉笑着,一副无聊找事的心态跑来参观这栋年代古老的教堂:

    因为,这里经常被传说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早已变成了年轻人试胆猎奇的景点。

    然而,在那几个欧洲人看到娄岸和形风的身影后,一时间被她们的美貌所震撼,他们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张开却怎么也合不拢:

    高挑、骨骼消瘦又丰满的身材,长长的深棕色波浪卷发和深邃的眼神……

    尤其是娄岸那火红的双唇,高傲的鼻梁与狭长的双眉……完美的五官拼凑出了一张极具吸引力的美艳脸庞。

    以及形风俏丽的曲线与轮廓,以及那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碧绿眼瞳。

    修长纤细的身材、白云般的面容、柔顺及腰的黑色波浪长发……如此美艳动人的身影,一个似水流一般柔若,而一个则如火焰般闪耀。

    但是此刻,两位美人却孤零零地、从常年荒废了的歌特式大教堂之废墟中游移而出,一袭袭如暗夜般的飘逸长裙依然伴着清凉的风飘扬在夜色中,暮色下冰冷的月光洒在她们的脸上,映出那白皙细致的肌肤。

    “Holyf**k,wejustsawtwobeautifulghosts……!!!”

    (“天啊,我们看见的一定是两个漂亮的吸血鬼......!!!”)

    说着,那几个年轻人便神色惊慌地踩下油门,然后急速飞奔着驶离了此地,只留下普普沙尘在身后飞扬。

    ......

    “鬼在教堂里面呢!狂妄的人类!!!”

    “我们正要去消灭掉你们所说的那些脏东西,真的是。”

    “扫兴……”

    娄岸没好气的冷冷自言自语道。

    明明都是大美女,好伤心被人家这样说……

    但是守护这个世界的爱与和平,我们义不容辞……

    葡萄般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美丽而感性,看着土神一脸的不悦,形风在一旁轻轻叹息,嘴边无声地也跟着碎碎念了些什么。

    仰望天空,距离地面几十米之上的天幕中,一些像蚂蚁般长着透明翅膀的生物此刻成群飞窜着,集体发出嗡嗡声。

    深紫色的云霞自天边消散,天空中出现了腥红色充斥的雾霾和色彩极不协调的乌云……诡异的色调,荒诞的场景,一切一切都被笼罩在压抑而又充满魅惑气息的气氛之下,渗透着朦胧,神秘,沉默,毁灭的气息。

    这里确实和刚才来时又不一样了……

    有一种,走入阵法里的感觉……

    娄岸和形风快步走过桥去,桥的另一头连林相都变了,变得更杂乱、狼藉。隔着碎砖道路两旁的树林,歌特式大教堂那巨大的尖顶建筑挺立在沉沉暮色里。

    这里的气氛诡异中透着一丝浪漫,是典型的欧洲暗黑系魔法......

    人们往往会因着那一丝血色的浪漫而被迷失了心智,飞蛾扑火地般被那股通往地狱的幻术所吸引,最终付出了深重的代价,能量被消耗到只剩一副空壳----

    因此,强力清理驻扎在这颗行星上的暗能量,应该可以算得上近两年内神界的一项特级工程。

    说到暗能量,祂们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污浊能量体,附着于空气之中,但又不是空气,亦不是风,而是远古时期便聚集在地球上的一种低频能量集合……

    女神们再一次相互交换了眼神,目前,一切的发生、布局都完全不出所料——

    在血红色的暮霭之中,一切事物看起来都了无生机,没有活力,只有寂静的风夹杂着细微的呼啸声,时不时从耳边咆哮而过,让这里的一切更显的荒废又空洞。

    教堂的后面就是一大片墓园,高高低低、豪华的、简陋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墓碑,现在都已经在时光的风化中斑驳歪倒,更增添了许多颓废恐怖的气氛。

    那些曾经诞生于欧洲大陆上的恐怖传说,现在依然被很多娱乐公司制作成电影的题材,依然肆无忌惮的吸食着观者的生命能量,悄然无声地进行,其实都是出自这一股暗能量。

    有一些电影甚至大肆渲染血族的美好,以及被血族转化为同类的人类会获得多么令人羡慕的容颜与寿命,以及那看似充满了诱惑的力量......这些,无疑是暗能量阵营下被操控了心智的傀儡所为:

    目的就是在人们阅读或者观看这些书籍和电影时,向无意识又没有觉知力的人们趁机植入负面信念系统,它们会慢慢根植于被诱惑者的潜意识中,成为一种黑暗的信念系统,把人们引向歧途。

    ......

    死气沉沉的风之咏叹,才是这里恒常的基调……!

    斑驳的暗灰色石墙并不是很高,大概只到一般人身高的腰部位置而已,安置于上头的铁制栏杆也已经早就锈毁,虽然可以轻易越过,但墙里头都是杂草丛生的木林,说不定时刻都会有蛇鼠之类的东西窜出。

    果然还是直接飞上去绕教堂一圈、看看是哪个出入口比较直接吧?

    但是——

    如果惊动了里面的东西,只会提早打起惊蛇而已。

    形风正在思考之际,娄岸却已经走到了铁质的雕花半毁大门附近。意外地,娄岸发现有个高大的影子从铁门中一晃而过:

    那个身影……

    他有着如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和身躯,冷峻又美丽的脸部线条坚毅而利落,而深刻的五官和高耸的鼻梁更是映衬出其深邃眉骨下一双冰冷的蓝色眼瞳。

    浅金色的长发在空气中缓缓浮动着,就像在水中的状态一样,丝发飘扬……

    他转过身向她静谧的笑了笑,冷峻又美丽的脸庞线条坚毅利落……

    那是娄岸心中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张脸孔,那是如今淹没在大西洋之下、沉默的古国——

    亚特兰蒂斯的上一任人鱼族长老,银冠的脸庞。

    冰冷的月光下,人鱼族长老线条深刻的五官和高耸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骨下,一双冰冷的蓝色眼眸,虽然看上去让人心生畏惧,但却又无可否认那是一种异样的美感———

    一种既危险又诡异的病态美感……

    在进入娄岸视线的一瞬间,少年的人形身体立刻转化成为身型颀长的人身鱼尾状态。

    银冠浅金色的波浪长发如在海水的律动下缓缓飘移,冷峻又美丽的脸部轮廓在暮色中更显出一份威严与坚毅……

    深傲的眉骨,高耸的鼻梁,以及眉骨下那一双冰蓝色的双瞳,深邃、闪耀……

    这些与生俱来的特质正如他的身份一样高贵而又充满震慑力。

    那是银冠……吗!?

    女神摄人心魄的眼瞳中,再次泛起深邃的波澜,在睹见了那个身影的侧脸时,娄岸的心极速的跳动了起来,她惊觉得急忙将手捂住了自己的双唇,重新调整呼吸并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此刻,那个男孩正无声的伫立在教堂荒废的玫瑰园中,周围是一片荆棘。

    银冠望着远处的一双视线,静静望向这土元素之神的眼睛凝神静思,不知为什么,血色的月光下,少年的周身呈现出与周围环境相异的光辉。

    不……绝不可能……

    他……

    他已经……

    刚才看到的身影的确是银冠,那样的身型和侧脸,即使是短暂的一个身形回转,她也绝不会认不出来或是看错的……

    但是,银冠已经消失在人界,元神寂灭,不可能出现在这座废弃的庭院中了……

    这里似乎被暗能量设下了某种布阵,无论前来拜访的人是谁,在踏入这栋废墟的那一刻起,魔法就会自动被唤醒,从而让人产生幻觉,看见某个人或是某些画面,勾起心中最深沉的羁绊。

    好强的阵法……!

    深呼吸了几口气,土元素之神·娄岸渐渐平复了心绪,默默判断分析着这一层邪恶的幻术:

    这些幻影出现的目的就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产生激烈的情绪,通常,这些情绪的密度都会很沉重——

    悲伤的、思念的、后悔的、迷恋的、憎恨的情绪,在闯入者的心中划出无限条裂痕,让人顿时就有可能失去了觉知。

    这样,就为暗能创造出了入侵人们意识层的路径。

    心智被情绪所牵制而被带去了远方的人,此刻他们的躯体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守护神的空壳,因为失去了觉知而被黑暗势力借机入侵、俘获,他们自身的能量也就如温水煮青蛙般在无声无息间,被暗能所吞噬。

    而破除一切羁绊的方法就是不与任何事物产生连结,只要心中不与任何事物产生情绪,没有纠缠、一切不为所动,就没有任何势力真正伤害得了你!

    这样,魔法自然就会消失……

    同样的道理:

    对于潜意识的防御机制,其关键在于拥有一颗向强大的心——

    越是感到外力入侵,越是感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就越要放轻松,让意识处于时刻觉察的状态里,更多地深入当下保持觉知,这样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控制的了你……

    闭上双眼凝神感受着这里的魔法结界,娄岸在心中加强了警惕,即使是身为上古地(土)元素之神的她,刚才也在失了心神的一瞬间险些中了对方的诡计,接下来需要更加小心,不能被任何来自外界的刺激撼动了心神。

    这会儿,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娄岸与形风均是一身轻盈的黑衣长裙,她们迈出如暗夜之梦般的脚步,缓缓走入教堂的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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