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骨针风波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而合理的也必然存在。

    我的祖父是清朝的一个文举人,曾任职清朝内廷武英殿修书处,当时溥仪被冯玉祥赶出皇宫后,祖父闲赋家中,贾家在河北(当时称为直隶)玉田是个名门望族,我的父亲有许多叔叔伯伯,他们大都是当地豪强,因而民国的军阀割据也没有使得我家生活窘迫,相反的是多了些许的闲适。

    祖父的兄弟辈分的人已经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尤其是祖父的大哥,他的大哥是光绪九年武科京试三甲同进士及第。当地人常盛赞:名门一进士,豪族双举人。贾家这个大家族已经在河北玉田这地方生活了十代之久,父亲说自明朝明成祖朱棣政变,我家不得已从BJ迁徙到河北玉田,经过祖父多年考证,也在BJ同宗族认了宗。我的家族以”史“发迹,所谓以”史“发迹,并不是我家祖上有什么出了名的史官大吏,而是我的家族年代久远,并有记传辈辈传抄,更有诸多寻古鉴真的绝技代代世袭。

    民国十四年即1925年,一个姓钱的民国考古专员拿了一盒骨针找祖父鉴定,这件事情把我们整个家族都给震动了,这盒骨针精巧尖锐,骨质细密且已经石化,十六枚骨针大小有序,每根骨针都在相应的木质凹槽中陈放着,祖父看见了这盒骨针,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宗族的元老也闻讯赶来,从骨针的年代看来,至少有上百万年,而这十六枚骨针如果的确是一整套,那么对古代宗族学玄学礼学,还有人类文明进程就是一个新的里程碑,而且不仅仅是一个里程碑,也有可能是个颠覆认知的存在,而这个认知的存在和贾家先祖有着密切的关联。

    “钱专员,您这个物件哪里寻来的,这个东西可不是寻常物件。”祖父疑惑的问道。

    “贾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文人样子,当时段祺瑞总理安排我们加入中华民国国立中央文史研究院,你拒绝加入,非要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种田,这不是埋没了你这个大才人啊,看看啊,你这次不是错过了重要的历史发现了么。”这个姓钱的考古官员边凑近乎边陪笑道。

    祖父沉思了一下说:“贾家已经远离政界很久了,您请回吧。”

    “贾家确是离了政界,可是家传的手艺不能断了吧,早年在武英殿曾听说贾南三通过听声嗅气观形辨色便能了解一个器物的年代,历史和价值,现在您可不能推脱吧。”钱专员轻轻向前推了推桌几上的那盒骨针。

    “当年御前奇人异士众多,又岂止我一人,分真辨假之事非国士不能公证,我只是武英殿一撰笔小卒,又怎能识得这诸多天下之品类,更何况这无史可究之物……钱专员,还是另寻高士吧,”祖父自觉话中有失,略有语塞。

    “贾兄,你既然已知道这物是无史之物,便已看出此物非凡品,只要你给国家释疑则个,不仅我钱某人感激不尽,且民国政府会为贾家大行方便之门,如有所需,民国政府定有所助,如有隐瞒,我只能上禀政府你这知情不报,若贵家族有所损失,你我同僚情谊破碎是小,贾姓家族兴衰是大啊!”钱专员略有愠怒。

    “钱丰年,你这欺人太甚,我族亦不是你这宵小可以随意踩践的,给我滚出贾家!”祖父背后冒出一个汉子恶狠狠地骂道,但见其人七尺有余,仪表非凡,这人是便是我的二爷爷贾南忠。贾家在我祖父一辈有兄弟姐妹十二人,皆为南字辈,家中男丁又以“一忠二孝三礼四义五信”分长幼排序,其他两个姑奶奶分别叫作贾南凤,和贾南葵。二爷爷的暴脾气乡间四邻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在二爷爷的墓志铭中有这样的描述,少有英雄之气,时怀侠义之心。

    “贾……贾二爷,您您也在啊,这不是考古所来了个大物件,让诸位大家掌掌眼”钱丰年看到张口就骂的贾二爷,有了几分惧色。

    “二弟,送客吧”大爷爷贾南一淡淡的说道。

    “南一公……”没等钱丰年说完,二爷爷一把将这位政府的钱专员推向门外,钱专员瞬间没有进门前的斯文相,凡是多了几分的狼狈。

    贾家并没有因为开罪了这名钱专员而感到后悔,凡是认真商讨起那盒骨针的渊源,估计这名专员似乎还是不甘心,所以贾府门前传来这个黝黑的带着小眼镜的汉子不停的敲门声,大家不再理会,可能大家觉得此人无足轻重,也似乎被那盒骨针所震撼到。

    “这骨针有可能是真龙之骨,我们冥灵族世代传说有真龙之事,祖上有言,说有真龙遗骨十六枚,如有现世者,真龙将出,大限轮回。”四爷爷贾南孝意味深长讲道。

    “这骨针的事情我早就在考古界听说了,说是有人在陕西偷盗周朝大墓的时候带出来这样的一包骨针,说是周朝大墓竟然是个墓中墓,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周朝大墓已经成土丘一座,随着偷盗挖掘的深入,周朝大墓已经被贪婪的盗墓者挖穿,一部分人已经对这座古墓失去了兴趣,唯有一个叫作李尧的年轻后生看出了这座大墓的破绽,继而挖出了上古的遗迹,没想到这京华钱家竟然得到了,钱家知道我们贾家对骨针之事有所渊源,故而派这钱丰年过来拜会。”大爷爷贾南一说道。

    “的确,这个大墓就在陕西蓝田上陈村,上陈遗迹最早可能212万年前,是迄今在非洲之外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遗迹。于我们常听到的元谋人、蓝田人,迄今我国境内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种,是处于旧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的遗址,然而在这个民国,乱世纷纷的年代,除了那些有着丰厚的陪葬品的大墓有众多盗墓贼光顾,或者是一些洋人过来偷盗名器,又有谁去调查那些远古的遗迹。但是咱们贾家始终在追寻人类文明的起源,也是我们这些冥灵者寻找大限的唯一途径,大哥,我去上陈村走一趟吧,这个秘密既然被开启了,那么咱们只能全心去面对了。”祖父略有惆怅地说。

    “真骨现,上陈出。五星齐,巫山上。轮回到,大限至。”大爷爷像是个颂咏道词的方士,意味深长的说出这样几句令人琢磨不透的一段话。

    “老五啊,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此小年也;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我们冥灵者不是追寻着归处,而是追寻着怎么阻止大限的来临,而今冥灵者小年已过千载轮回,先祖本以为八千岁大年至则大限至,没想到每五百年,这大限之期就迅速的到来一次了,循环往复,永不停止,我们冥灵一族的造化全看这次劫数了。”四爷爷贾南孝摸着放过骨针盒子的桌角哀叹一声。

    “四哥,风和影子都是抓不着的,贾家的祖训的确验证了很多东西,但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我们世代看到的遗迹都只是遗迹,然而我们的家族又有什么变化呢?我们追寻的和等待的结果为什么不能提前知晓呢?这东西既然已经找上门了,我们不能再等待了,上陈之行,我愿意前往,这宿命应该做个了结了。”祖父略有深思的说道。

    椿萱堂聚事厅内顿时寂静了下来,只听到窗外的鸟叫和袭入屋内的风声,在场的叔伯兄弟们都哑然无语,静然默坐,占风铎(占风铎是一种测风的器具。在佛教传入中国后,铎便被悬挂在寺庙宝塔之檐上,成为风铃。唐朝时,唐睿宗的儿子岐王在所住的宫中竹林里挂了很多玉片,岐王听玉片的碰撞声来判断风的方向,所以称“占风铎“。后铎(即铃)之匡以铜为之,木舌为木铎,金(金属)舌为金铎,其形略似钟,唯摇之作声而不搏击也。)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婉转而激烈,好似胡琴的悲壮,又好似羌管的幽怨,像是冲锋的号角,又好像挽留的柳笛。

    “大哥,事已至此,我们就上陈一赴吧,是生是死,是劫是怨,我马上传信到城南小筑,把宗器取出来,我们不必在此烦恼。”二爷爷贾南忠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寂静,众人都从沉思中晃过神来。

    “我们先祖在蓝田上陈村发现的东西还是要现世了,福祸所依,我等只能听之任之,顺其自然罢了,根据钱丰年所述,政府还不知此物何物,老四,你在政府里面打点下关系,看下有多少人对骨针一事有所知情,务必断绝消息,把此事所波及的范围和扩大的影响缩小;老二,你去城南小筑把/上古风水录/和/摄心寻世铃/取出来,切记不得大意,如遇到鹿蜀和旋龟,万不可冲撞,三拜九叩也就是了,另外架设好祭坛,为出行的兄弟们祷祝;老五,你立刻通知陕西的人脉,此次上陈之行务必多寻好手,便宜行事,不得惊动官面,武器兵马多多益善。”大爷爷叮嘱道。

    众人各行其是,上下打点,贾家一族,自此再次掀起了一场浩荡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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