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东方家族
牧羽跳上拱桥的东侧护栏，居高临下，清晰看到了被围观者挡住的好戏。
两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摆开架势，双拳萦绕龙道之力，拉扯住对方，往能够触碰到的地方猛击。
牧羽是近身战高手，只觉两位公子打架如小儿社戏。拳打脚踢的场面看似很热闹，实则都无法给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打他蛋！打他蛋！”
“揪他头发！”
“戳他眼睛，再不济就戳鼻孔！”
围观人群叽叽喳喳地出歪主意，听得牧羽嘴角上扬，差点笑到裂开。
公子哥经常出入风月场，疏于修炼，体质比普通人更差。打了没一阵，两人拳头上的龙道之力不见了踪影。
白衣公子抓住机会，揪住黑衣公子发髻，咬紧后槽牙，猛力往后拉拽。
黑衣公子吃疼，眼睛里泛出泪花，急忙用手护住头顶。如此一来，便彻底没有了防御。
白衣公子正好听到“打他蛋！”，灵机一动，抬起右脚猛踹黑衣公子下三路。
下个瞬间，黑衣公子仿佛变成了一只大虾，痛苦倒地，蜷缩成一团。
牧羽倒吸一口凉气，仅是旁观，也忍不住感到蛋疼。
白衣公子怒气未消，骑在黑衣公子身上，双拳左右开弓，对准他的面颊猛击。
黑衣公子用双手护住脑袋，涕泪横流，嘶吼着求饶。
“今天老子非干掉你不可！”白衣公子双眼通红，调动体内剩余不多的龙道之力，准备下死手。
围观人群认识打架的两人，见要动真格，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由于这个无声的默契，从高处看上去效果像骤然放大的瞳孔。
牧羽扶着栏杆，等待胜负见分晓的那一刻。
只见身穿青衣的女子踩踏围观人群肩膀，闪身进入中心，一脚将白衣公子踢飞，撞倒了几排看客，场面甚为壮观。
牧羽定睛一看，出手打抱不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身上有伤的云瑶。
白衣公子气急败坏，大喝一声：“小的们，给我干掉这个臭娘们！”
几名护卫抽出兵刃，迅速将云瑶围在中间，同时发起进攻。
牧羽无法再当吃瓜群众，双腿蓄力，从护栏上跳进战圈。
几名男子将黑衣公子抬到桥边，避免被打斗误伤。
持剑刺来的护卫在牧羽看来仿若僵硬的呆鸡，侧身闪过剑锋，左手捏住护卫手腕，猛力下压，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哀嚎同时响起。
另一名护卫从身后奔袭，挥刀下劈，凌厉攻势令人胆寒。
牧羽一招蝎子摆尾，包裹着龙道之力的右脚正中偷袭者胸口。
偷袭者倒飞而出，口中狂喷鲜血。
人群继续往后退，却无人肯离开，接着看热闹。
蓝国民风彪悍，这种打斗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作消遣。
白衣公子狡黠的双眼滴溜溜转，情知不是牧羽的对手，悄悄溜出了人群。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云瑶和牧羽的长相，低调离开拱桥。
黑衣公子忍不住疼痛，躺在桥边，数次昏厥。
牧羽空中回旋，右脚不偏不倚，正与护卫天灵相遇。
刹那间，身高马大的男子仿佛被施了缩骨咒，凭空矮了一截。七窍流血，登时毙命。
即便是习惯了决斗的民众，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寒毛倒竖。
“快撤！”还有战斗力的护卫们吓破了胆，挥刀吓退围观者，仓惶逃离拱桥。
牧羽右手下压，收敛龙道之力于丹田，接着说道：“没热闹看了，大家都散了吧。”
人们都知道短时间不会再有打斗，又看了几眼，逐渐从拱桥上散去。
“这俩人惹了魔神宗，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
“你看那小子打斗时的狠劲，也知道是不好惹的人。他未必会怕魔神宗。”
“多亏了他们出手，不然东方家的那个小子就要玩完了。”
“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牧羽没理会人们的闲言碎语，走到黑衣公子身边，见他在昏迷中仍然眉头紧皱，二话不说将他扛在肩头，前往距离最近的医馆治疗。
蓝国以实力为尊，牧羽强悍的战斗力赢得了尊重。路人纷纷闪到一旁，供牧羽通过。
云瑶是侠义心肠的女子，对路人的冷漠感到气愤，阴沉着脸跟在牧羽身后。
水城医馆在河桥北岸，墙上画着红色十字。门口挂着一尺长的白门帘，上边也有同样的图案。
牧羽掀开帘子，走进光线略显昏暗的医馆。
郎中听到脚步声，从休息室走出来，见到浑身是血的牧羽和他肩上扛着的伤者，并未有任何惊讶之情。
“你把他先放到病床上。”郎中穿灰色衣袍，戴着书生帽，花白山羊胡子打理得很整洁。
牧羽将黑衣公子放好，退到墙边。
郎中看清黑衣公子的容貌，认出他是何人，态度变得极为恭谨，让牧羽联想到了天桥底下变脸的艺人。
牧羽正关注着把脉的郎中，忽然察觉衣袖被拉动，转过头正好与云瑶四目相对。
“我有话跟你讲。”云瑶低声说。
牧羽跟她走到外边。
小路上行人稀少，几艘小船在水街上穿行，载着乘客前往目的地。
“你为何跟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一样，选择见死不救？”云瑶的神态和语气，将心中的嗔怨清晰呈现。
“小姐姐，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客吧？”
“原本我以为你是，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这样才对嘛。”牧羽笑道，“做大侠很累，倒不如做个贪财好色的俗人。”
“不跟你讲话了！”云瑶小嘴撅到天上，气呼呼地返回了医馆。
牧羽耸了耸肩，也跟着进去了。
郎中已经医治完毕，过来探问究竟。
“这位小兄弟，你知道东方公子是如何受伤的吗？”
“东方公子？”牧羽挨了云瑶的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床上躺着的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东方公子。”
“那他可够惨的。”
“是啊。”郎中叹了口气，“东方公子性命无虞，只是那话儿可能以后都不中用了。”
牧羽将拱桥决斗之事简略讲述一遍，隐去了他和云瑶出手相助的部分。
“那个穿白衣的公子是谁？”云瑶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白衣公子应该是叶凌云。”郎中抚须说道，“东方公子最近在与叶公子争夺玄天珠和秦芙蓉，双方撕破了脸。不过之前都是跟班互相打斗，两人亲自动手的事从未发生过。”
牧羽笑道：“看来这两个小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秦芙蓉是水城第一美人，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不被其吸引。东方公子和叶公子为情所困，老朽倒也能理解。”
“这么说，先生也曾见过秦芙蓉？”
“有幸见过一面，确实配得上所有赞誉。”郎中说话时脸上不自觉浮现出迷醉神情。
云瑶冷哼了一声。
郎中老脸一红，赶忙回归正题：“老朽必须给东方家主写封信，告诉他东方公子的伤情。”说完，返回药柜后边的房间。
牧羽想起云瑶带着的婴儿，问道：“云瑶，你把小孩放在哪里了？”
“我拜托客栈老板娘帮忙照料。”云瑶没好气地说，“水城的人可不都像你那般冷漠。”
“云大小姐，围观的人那么多，无一人出手。为何竟成了我的不是？”
“谁让我只认识你呢？”
牧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先回客栈，你处理完这件事再回来。”云瑶记挂师姐的孩子，不敢在医馆多耽。
牧羽答应一声，送云瑶出门。
郎中写好信，派出一只苍鹰送往东方府。
水城西南，叶府。
“师父，那对狗男女敢替东方狗贼出头，明摆着没把魔神宗放在眼里。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叶凌云不顾伤势，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教他功法的师父枯蛇。
枯蛇是个身高一米六的干瘪老头，头顶秃了一片，脑袋两边有些许稀疏的头发，拄着根金质蛇头拐杖，面目丑陋，小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
“你带了那么多人，连一对狗男女都收拾不了吗？”枯蛇阴鸷地说。
“那个女的不足为惧，不过那个狗杂种确实有两下子。”
“他们长什么样？”
“男的身高大概一米八，留着碎短发，瘦长脸，丹凤眼，高挺鼻梁，唇红齿白，体型匀称，倒也算是个美男子。”
“老子这辈子最恨美男子！”枯蛇气得用蛇头拐杖猛敲地面，手上青筋条条绽出。
叶凌云没敢接话，静待师父平静下来。
“那个女的呢？”
“女的约一米七，长马尾，鹅蛋脸，杏仁眼，肤若凝脂，面如傅粉，还有张樱桃小口，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气煞我也！”枯蛇控制不住，用蛇头拐杖猛锤地面，敲裂了几块结实的地砖。
“师父，您消消气，”叶凌云谄媚地说，“只要您老肯出手，就是多少对狗男女也能踏为齑粉。”
“我要活捉那个小浪蹄子，取了她的元阴。”
叶凌云成功说服师父，急忙告退，让府上的郎中医治受到的外伤。
白头苍鹰带着东方府的信件飞回了医馆。
“力保吾弟周全，事后必有重赏。”
“现在东方府的当家人是大公子东方毅。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郎中简单介绍来信者的背景。
“受伤的东方公子是谁？”
“他叫东方然，是东方毅的亲兄弟。”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毅搭乘楼船来到医馆。
东方毅与黑衣公子东方然有七分相像，不过面容更坚毅，眼神也更深邃，给人带来一种沉稳的印象。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东方毅知道是牧羽救了东方然，拱手相问。
“牧羽。”
“牧先生，出手相助舍弟的恩情，在下没齿不忘。”说完，吩咐下人带走虚弱的东方然。
临出发前，东方毅停在小路边，说道：“牧先生，你无意中得罪了叶府和魔神宗。倘若没栖身之所，倒不如随在下回东方府。”
牧羽听到魔神宗的名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正好他随身的银两不多，到东方府蹭吃蹭喝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我还有两个拖油瓶，得随我到府上做客。”
东方毅爽朗笑道：“能结识牧先生这种豪杰，实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这拖油瓶是何意？”
“拖油瓶可以理解为累赘。”
“原来如此，那你的累赘现在何处？”
“水城客栈。”
东方毅命令船夫前往水城客栈，靠在岸边等候牧羽。
“云瑶，咱们无意间得罪了魔神宗，留在水城客栈并不安全。正好东方公子邀请，不如去他府上住几日。”
“你真是个惹祸精，这么短的时间，得罪了两个大宗门。”云瑶抱起婴儿，把锅甩给了牧羽。
牧羽知道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他得罪了青灵宗和魔神宗也没有错。
东方毅见云瑶抱着小孩，以为是牧羽的妻儿，说道：“牧先生真是有福气之人。”
牧羽听得云里雾里，扶着云瑶踏上楼船，前往水城北部的东方府。
东方家是靠祖传手艺起家，专门贩卖符箓，所售商品流通于极夜大陆各个王国。
符箓有驱邪、增幅功力、定点爆破、掩护遁逃等各类功效，只有东方家的族人能洞悉其中奥秘，经过数代人的勤苦经营，成为蓝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蓝国国主甚至娶了一位东方家的女眷，以拉拢这个举足轻重的棋子。
东方府规模甚大，占据了北城大半。以至于一条河道两侧，全是东方府的建筑。
楼船上有个黑色旗子，上边用金字绣着东方二字。家族里的人见到这面旗子，便知是族长出行。
东方府正门外有个宽敞的广场，门边立着两只玉石麒麟雕像，与朱漆大门相得益彰。
正门上方的红底金字匾额写着“东方府”三个篆字，两侧站着几名灵境护卫。
“族长，五少爷平安回来了吗？”护卫头领是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见东方毅归来，主动迎上来探问。
牧羽感应到了男子体内雄浑的龙道之力，立马意识到他是已经迈进龙元境的高手。
“五弟受了重伤，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东方毅欲言又止，让下人先将双眼无神的东方毅带回府内。
“这两位是……”中年男子注意到了从未见过的牧羽和云瑶。
“他们从叶凌云手中救下五弟，是府上的贵客。”
“在下周琰，幸会。”中年男子拱手施礼。
牧羽用相同礼数回应：“在下牧羽，远道而来，承蒙东方公子抬爱，过来打扰几天。”
东方毅先行回府，将安顿牧羽和云瑶的工作交给了周琰。
“叶凌云身边跟着几名魔神宗的狗腿子，牧先生是如何救下五少爷的呢？”周琰是修炼者，最关心的问题便是打斗。
“那几个狗腿子太弱，还不够小爷我塞牙缝。”牧羽能感觉到周琰的随和，像是熟识的老朋友，心情愉悦地开玩笑。
婴儿啼哭声打扰了两位一见如故的人。
“我先安置弟妹和贤侄，然后咱们再叙。”周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牧羽先行。
“周大哥，这地方我可不熟，还得您带路。”
周琰憨笑道：“这倒也是，那我就不耽搁时间。”说完，走在前边带路。
“云瑶，你怎么不讲明身份？”牧羽低声问。
“假装是你的妻子，行事方便许多。”云瑶孤身一人，还带着襁褓中的婴儿，行动实在不便，不如拉拢住艺高人胆大的牧羽。
“你不怕我假戏真做吗？”
“你要是敢乱来，我可轻饶不了你！”云瑶佯装发怒，反而更添几分灵动的美感。
周琰修为很高，能听清两人的对话。他是过来人，知道欢喜冤家最后走到一起的概率不低，脸上带着微笑，偷听牧羽和云瑶拌嘴。
他带二人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落，竹林覆盖大半，中间有条弯曲的石板小路，直通北面的三间小屋。
“要是不介意，二位就暂住在沁竹轩。”
牧羽很喜欢古代园林，沁竹轩十分称他的心意。当即决定，暂住于此处。
“我去找两个仆人，侍奉贤弟和弟妹。”说完，周琰便离开了沁竹轩。
牧羽穿过蜿蜒的小径，走进正屋，发现中间是个客堂，两边都是卧房。
“我住东屋，你住西屋。”云瑶抱着婴儿，抢了更宽敞的房间。
“小事情。”
牧羽将包袱和炽焰刀放在床边，盘腿坐下，思索副职业之事。
以前他想当炼药师，经历过几次枯燥而单调的炼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要是学画符箓，不知东方毅肯不肯教。”
这个想法同样一闪而过。毕竟符箓是东方家祖传秘术，轻易不外传。
“算了，先把战斗力提上去，再考虑这件事吧。”牧羽缓慢闭上双眼，开始修炼龙阳诀。
周琰一刻钟后返回沁竹轩，并且带回来两个丫环和一个奶娘。
“小孩子可以交给奶娘，丫环负责照顾你们的起居。”周琰见牧羽在修炼，没有打搅他，将人交给了云瑶。
云瑶让奶娘帮忙照看，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们俩叫什么？”
“我叫清莲，她叫清荷。我们俩是姐妹。”
“这样啊，你们都跟着我，保证不会受委屈。”
“谢谢小姐。”
入夜时分，安置好东方然的东方毅来到沁竹轩，寻找贵客牧羽。
两人坐在床边，随意交谈。
“东方然的身体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已经写信给炼药师，询问是否有灵丹妙药。此事对舍弟冲击不小，必须给予回击，才能出这口恶气。”
“你打算怎么做？”说到战斗，牧羽立马来了兴致。
“叶家背靠魔神宗，实力也是相当雄厚，想动叶凌云没那么容易。”东方毅说道，“我正好没思路，所以来找贤弟商议。”
“我除掉了几个魔神宗弟子，他们肯定将我视为眼中钉，不如我去当诱饵，让对手主动出击。到时来个反客为主，将他们一网打尽。”
东方毅想过这个主意，以为牧羽不肯配合，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议，立马喜笑颜开。
“魔神宗在水城的头领名叫枯蛇。咱们只要引蛇出洞，趁机除掉他，便可挫了魔神宗的锐气。”东方毅显然已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两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摆开架势，双拳萦绕龙道之力，拉扯住对方，往能够触碰到的地方猛击。
牧羽是近身战高手，只觉两位公子打架如小儿社戏。拳打脚踢的场面看似很热闹，实则都无法给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打他蛋！打他蛋！”
“揪他头发！”
“戳他眼睛，再不济就戳鼻孔！”
围观人群叽叽喳喳地出歪主意，听得牧羽嘴角上扬，差点笑到裂开。
公子哥经常出入风月场，疏于修炼，体质比普通人更差。打了没一阵，两人拳头上的龙道之力不见了踪影。
白衣公子抓住机会，揪住黑衣公子发髻，咬紧后槽牙，猛力往后拉拽。
黑衣公子吃疼，眼睛里泛出泪花，急忙用手护住头顶。如此一来，便彻底没有了防御。
白衣公子正好听到“打他蛋！”，灵机一动，抬起右脚猛踹黑衣公子下三路。
下个瞬间，黑衣公子仿佛变成了一只大虾，痛苦倒地，蜷缩成一团。
牧羽倒吸一口凉气，仅是旁观，也忍不住感到蛋疼。
白衣公子怒气未消，骑在黑衣公子身上，双拳左右开弓，对准他的面颊猛击。
黑衣公子用双手护住脑袋，涕泪横流，嘶吼着求饶。
“今天老子非干掉你不可！”白衣公子双眼通红，调动体内剩余不多的龙道之力，准备下死手。
围观人群认识打架的两人，见要动真格，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由于这个无声的默契，从高处看上去效果像骤然放大的瞳孔。
牧羽扶着栏杆，等待胜负见分晓的那一刻。
只见身穿青衣的女子踩踏围观人群肩膀，闪身进入中心，一脚将白衣公子踢飞，撞倒了几排看客，场面甚为壮观。
牧羽定睛一看，出手打抱不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身上有伤的云瑶。
白衣公子气急败坏，大喝一声：“小的们，给我干掉这个臭娘们！”
几名护卫抽出兵刃，迅速将云瑶围在中间，同时发起进攻。
牧羽无法再当吃瓜群众，双腿蓄力，从护栏上跳进战圈。
几名男子将黑衣公子抬到桥边，避免被打斗误伤。
持剑刺来的护卫在牧羽看来仿若僵硬的呆鸡，侧身闪过剑锋，左手捏住护卫手腕，猛力下压，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哀嚎同时响起。
另一名护卫从身后奔袭，挥刀下劈，凌厉攻势令人胆寒。
牧羽一招蝎子摆尾，包裹着龙道之力的右脚正中偷袭者胸口。
偷袭者倒飞而出，口中狂喷鲜血。
人群继续往后退，却无人肯离开，接着看热闹。
蓝国民风彪悍，这种打斗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作消遣。
白衣公子狡黠的双眼滴溜溜转，情知不是牧羽的对手，悄悄溜出了人群。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云瑶和牧羽的长相，低调离开拱桥。
黑衣公子忍不住疼痛，躺在桥边，数次昏厥。
牧羽空中回旋，右脚不偏不倚，正与护卫天灵相遇。
刹那间，身高马大的男子仿佛被施了缩骨咒，凭空矮了一截。七窍流血，登时毙命。
即便是习惯了决斗的民众，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寒毛倒竖。
“快撤！”还有战斗力的护卫们吓破了胆，挥刀吓退围观者，仓惶逃离拱桥。
牧羽右手下压，收敛龙道之力于丹田，接着说道：“没热闹看了，大家都散了吧。”
人们都知道短时间不会再有打斗，又看了几眼，逐渐从拱桥上散去。
“这俩人惹了魔神宗，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
“你看那小子打斗时的狠劲，也知道是不好惹的人。他未必会怕魔神宗。”
“多亏了他们出手，不然东方家的那个小子就要玩完了。”
“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牧羽没理会人们的闲言碎语，走到黑衣公子身边，见他在昏迷中仍然眉头紧皱，二话不说将他扛在肩头，前往距离最近的医馆治疗。
蓝国以实力为尊，牧羽强悍的战斗力赢得了尊重。路人纷纷闪到一旁，供牧羽通过。
云瑶是侠义心肠的女子，对路人的冷漠感到气愤，阴沉着脸跟在牧羽身后。
水城医馆在河桥北岸，墙上画着红色十字。门口挂着一尺长的白门帘，上边也有同样的图案。
牧羽掀开帘子，走进光线略显昏暗的医馆。
郎中听到脚步声，从休息室走出来，见到浑身是血的牧羽和他肩上扛着的伤者，并未有任何惊讶之情。
“你把他先放到病床上。”郎中穿灰色衣袍，戴着书生帽，花白山羊胡子打理得很整洁。
牧羽将黑衣公子放好，退到墙边。
郎中看清黑衣公子的容貌，认出他是何人，态度变得极为恭谨，让牧羽联想到了天桥底下变脸的艺人。
牧羽正关注着把脉的郎中，忽然察觉衣袖被拉动，转过头正好与云瑶四目相对。
“我有话跟你讲。”云瑶低声说。
牧羽跟她走到外边。
小路上行人稀少，几艘小船在水街上穿行，载着乘客前往目的地。
“你为何跟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一样，选择见死不救？”云瑶的神态和语气，将心中的嗔怨清晰呈现。
“小姐姐，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客吧？”
“原本我以为你是，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这样才对嘛。”牧羽笑道，“做大侠很累，倒不如做个贪财好色的俗人。”
“不跟你讲话了！”云瑶小嘴撅到天上，气呼呼地返回了医馆。
牧羽耸了耸肩，也跟着进去了。
郎中已经医治完毕，过来探问究竟。
“这位小兄弟，你知道东方公子是如何受伤的吗？”
“东方公子？”牧羽挨了云瑶的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床上躺着的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东方公子。”
“那他可够惨的。”
“是啊。”郎中叹了口气，“东方公子性命无虞，只是那话儿可能以后都不中用了。”
牧羽将拱桥决斗之事简略讲述一遍，隐去了他和云瑶出手相助的部分。
“那个穿白衣的公子是谁？”云瑶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白衣公子应该是叶凌云。”郎中抚须说道，“东方公子最近在与叶公子争夺玄天珠和秦芙蓉，双方撕破了脸。不过之前都是跟班互相打斗，两人亲自动手的事从未发生过。”
牧羽笑道：“看来这两个小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秦芙蓉是水城第一美人，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不被其吸引。东方公子和叶公子为情所困，老朽倒也能理解。”
“这么说，先生也曾见过秦芙蓉？”
“有幸见过一面，确实配得上所有赞誉。”郎中说话时脸上不自觉浮现出迷醉神情。
云瑶冷哼了一声。
郎中老脸一红，赶忙回归正题：“老朽必须给东方家主写封信，告诉他东方公子的伤情。”说完，返回药柜后边的房间。
牧羽想起云瑶带着的婴儿，问道：“云瑶，你把小孩放在哪里了？”
“我拜托客栈老板娘帮忙照料。”云瑶没好气地说，“水城的人可不都像你那般冷漠。”
“云大小姐，围观的人那么多，无一人出手。为何竟成了我的不是？”
“谁让我只认识你呢？”
牧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先回客栈，你处理完这件事再回来。”云瑶记挂师姐的孩子，不敢在医馆多耽。
牧羽答应一声，送云瑶出门。
郎中写好信，派出一只苍鹰送往东方府。
水城西南，叶府。
“师父，那对狗男女敢替东方狗贼出头，明摆着没把魔神宗放在眼里。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叶凌云不顾伤势，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教他功法的师父枯蛇。
枯蛇是个身高一米六的干瘪老头，头顶秃了一片，脑袋两边有些许稀疏的头发，拄着根金质蛇头拐杖，面目丑陋，小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
“你带了那么多人，连一对狗男女都收拾不了吗？”枯蛇阴鸷地说。
“那个女的不足为惧，不过那个狗杂种确实有两下子。”
“他们长什么样？”
“男的身高大概一米八，留着碎短发，瘦长脸，丹凤眼，高挺鼻梁，唇红齿白，体型匀称，倒也算是个美男子。”
“老子这辈子最恨美男子！”枯蛇气得用蛇头拐杖猛敲地面，手上青筋条条绽出。
叶凌云没敢接话，静待师父平静下来。
“那个女的呢？”
“女的约一米七，长马尾，鹅蛋脸，杏仁眼，肤若凝脂，面如傅粉，还有张樱桃小口，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气煞我也！”枯蛇控制不住，用蛇头拐杖猛锤地面，敲裂了几块结实的地砖。
“师父，您消消气，”叶凌云谄媚地说，“只要您老肯出手，就是多少对狗男女也能踏为齑粉。”
“我要活捉那个小浪蹄子，取了她的元阴。”
叶凌云成功说服师父，急忙告退，让府上的郎中医治受到的外伤。
白头苍鹰带着东方府的信件飞回了医馆。
“力保吾弟周全，事后必有重赏。”
“现在东方府的当家人是大公子东方毅。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郎中简单介绍来信者的背景。
“受伤的东方公子是谁？”
“他叫东方然，是东方毅的亲兄弟。”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毅搭乘楼船来到医馆。
东方毅与黑衣公子东方然有七分相像，不过面容更坚毅，眼神也更深邃，给人带来一种沉稳的印象。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东方毅知道是牧羽救了东方然，拱手相问。
“牧羽。”
“牧先生，出手相助舍弟的恩情，在下没齿不忘。”说完，吩咐下人带走虚弱的东方然。
临出发前，东方毅停在小路边，说道：“牧先生，你无意中得罪了叶府和魔神宗。倘若没栖身之所，倒不如随在下回东方府。”
牧羽听到魔神宗的名号，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正好他随身的银两不多，到东方府蹭吃蹭喝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我还有两个拖油瓶，得随我到府上做客。”
东方毅爽朗笑道：“能结识牧先生这种豪杰，实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这拖油瓶是何意？”
“拖油瓶可以理解为累赘。”
“原来如此，那你的累赘现在何处？”
“水城客栈。”
东方毅命令船夫前往水城客栈，靠在岸边等候牧羽。
“云瑶，咱们无意间得罪了魔神宗，留在水城客栈并不安全。正好东方公子邀请，不如去他府上住几日。”
“你真是个惹祸精，这么短的时间，得罪了两个大宗门。”云瑶抱起婴儿，把锅甩给了牧羽。
牧羽知道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他得罪了青灵宗和魔神宗也没有错。
东方毅见云瑶抱着小孩，以为是牧羽的妻儿，说道：“牧先生真是有福气之人。”
牧羽听得云里雾里，扶着云瑶踏上楼船，前往水城北部的东方府。
东方家是靠祖传手艺起家，专门贩卖符箓，所售商品流通于极夜大陆各个王国。
符箓有驱邪、增幅功力、定点爆破、掩护遁逃等各类功效，只有东方家的族人能洞悉其中奥秘，经过数代人的勤苦经营，成为蓝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蓝国国主甚至娶了一位东方家的女眷，以拉拢这个举足轻重的棋子。
东方府规模甚大，占据了北城大半。以至于一条河道两侧，全是东方府的建筑。
楼船上有个黑色旗子，上边用金字绣着东方二字。家族里的人见到这面旗子，便知是族长出行。
东方府正门外有个宽敞的广场，门边立着两只玉石麒麟雕像，与朱漆大门相得益彰。
正门上方的红底金字匾额写着“东方府”三个篆字，两侧站着几名灵境护卫。
“族长，五少爷平安回来了吗？”护卫头领是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见东方毅归来，主动迎上来探问。
牧羽感应到了男子体内雄浑的龙道之力，立马意识到他是已经迈进龙元境的高手。
“五弟受了重伤，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东方毅欲言又止，让下人先将双眼无神的东方毅带回府内。
“这两位是……”中年男子注意到了从未见过的牧羽和云瑶。
“他们从叶凌云手中救下五弟，是府上的贵客。”
“在下周琰，幸会。”中年男子拱手施礼。
牧羽用相同礼数回应：“在下牧羽，远道而来，承蒙东方公子抬爱，过来打扰几天。”
东方毅先行回府，将安顿牧羽和云瑶的工作交给了周琰。
“叶凌云身边跟着几名魔神宗的狗腿子，牧先生是如何救下五少爷的呢？”周琰是修炼者，最关心的问题便是打斗。
“那几个狗腿子太弱，还不够小爷我塞牙缝。”牧羽能感觉到周琰的随和，像是熟识的老朋友，心情愉悦地开玩笑。
婴儿啼哭声打扰了两位一见如故的人。
“我先安置弟妹和贤侄，然后咱们再叙。”周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牧羽先行。
“周大哥，这地方我可不熟，还得您带路。”
周琰憨笑道：“这倒也是，那我就不耽搁时间。”说完，走在前边带路。
“云瑶，你怎么不讲明身份？”牧羽低声问。
“假装是你的妻子，行事方便许多。”云瑶孤身一人，还带着襁褓中的婴儿，行动实在不便，不如拉拢住艺高人胆大的牧羽。
“你不怕我假戏真做吗？”
“你要是敢乱来，我可轻饶不了你！”云瑶佯装发怒，反而更添几分灵动的美感。
周琰修为很高，能听清两人的对话。他是过来人，知道欢喜冤家最后走到一起的概率不低，脸上带着微笑，偷听牧羽和云瑶拌嘴。
他带二人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落，竹林覆盖大半，中间有条弯曲的石板小路，直通北面的三间小屋。
“要是不介意，二位就暂住在沁竹轩。”
牧羽很喜欢古代园林，沁竹轩十分称他的心意。当即决定，暂住于此处。
“我去找两个仆人，侍奉贤弟和弟妹。”说完，周琰便离开了沁竹轩。
牧羽穿过蜿蜒的小径，走进正屋，发现中间是个客堂，两边都是卧房。
“我住东屋，你住西屋。”云瑶抱着婴儿，抢了更宽敞的房间。
“小事情。”
牧羽将包袱和炽焰刀放在床边，盘腿坐下，思索副职业之事。
以前他想当炼药师，经历过几次枯燥而单调的炼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要是学画符箓，不知东方毅肯不肯教。”
这个想法同样一闪而过。毕竟符箓是东方家祖传秘术，轻易不外传。
“算了，先把战斗力提上去，再考虑这件事吧。”牧羽缓慢闭上双眼，开始修炼龙阳诀。
周琰一刻钟后返回沁竹轩，并且带回来两个丫环和一个奶娘。
“小孩子可以交给奶娘，丫环负责照顾你们的起居。”周琰见牧羽在修炼，没有打搅他，将人交给了云瑶。
云瑶让奶娘帮忙照看，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们俩叫什么？”
“我叫清莲，她叫清荷。我们俩是姐妹。”
“这样啊，你们都跟着我，保证不会受委屈。”
“谢谢小姐。”
入夜时分，安置好东方然的东方毅来到沁竹轩，寻找贵客牧羽。
两人坐在床边，随意交谈。
“东方然的身体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已经写信给炼药师，询问是否有灵丹妙药。此事对舍弟冲击不小，必须给予回击，才能出这口恶气。”
“你打算怎么做？”说到战斗，牧羽立马来了兴致。
“叶家背靠魔神宗，实力也是相当雄厚，想动叶凌云没那么容易。”东方毅说道，“我正好没思路，所以来找贤弟商议。”
“我除掉了几个魔神宗弟子，他们肯定将我视为眼中钉，不如我去当诱饵，让对手主动出击。到时来个反客为主，将他们一网打尽。”
东方毅想过这个主意，以为牧羽不肯配合，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议，立马喜笑颜开。
“魔神宗在水城的头领名叫枯蛇。咱们只要引蛇出洞，趁机除掉他，便可挫了魔神宗的锐气。”东方毅显然已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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