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被扮猪吃老虎
周琰站在壁挂水城地图前，用手在上边画了个圈：“画地为牢。”
牧羽正在喝水，差点喷到周琰身上。
“只是开个玩笑，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周琰活跃完气氛，转入正题，“以东方府为中心，方圆十里地底埋设着昊天法阵，上空布满结界，所以不必担心会受到侵扰。”
昊天法阵是极复杂的上古法阵，需要的法阵符箓以万计数。只有主营符箓生意的东方家，有如此雄厚的底蕴和能力。
“我试着以叶家人的身份寻找攻击目标，初步定在金砂坊、灵玉铺和聚仙楼。只有这三个地方，能与胭脂楼的地位相媲美。”
“如果是我，直杀东方府，捣毁老巢才是正道。”
“牧先生，没几个人有你这样的冲劲。”周琰哭笑不得，“保险起见，姑且假设他们会夜袭这三家商铺。”
“可以排除聚仙楼。”
“何出此言？”
“聚仙楼就在城中，夜袭没有难度，显不出魔神宗的手段。”
“这话有几分道理。”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我负责护卫金砂坊，你负责防御灵玉铺。”
“一言为定。”
牧羽挑了二十位精锐黑甲护卫，简单训话，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回禀长官，我是。”眉头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朗声回答。
“名字。”
“甄勇。”
甄勇负责引路，带着牧羽来到金砂坊。
金砂是画符箓的必备品，属于支柱产业。平日便有重兵把守，最近处于特殊时期，守卫力量更是大增。
牧羽躺在铺满瓦片的斜屋顶，施展隐身法，消除了踪迹。
甄勇傻了眼。
牧羽完全没给他任何指令。
啪！
一颗小石子正中甄勇不开窍的脑瓜，接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们别愣着，加入常规护卫队。”
甄勇有了方向，吩咐手下人跟着加入巡查的护卫队。
牧羽看一眼西斜的日头，时间还早，躺在瓦片楼上呼呼大睡。
“奇怪，哪来的鼻涕哨音？”甄勇是灵境修为，隐约听到不和谐的声音。
猛然想起长官埋伏在楼上，假装耳聋，继续漫无目的地巡查。
乌云闭月。
天地仿佛被墨浸染，浑然一体。若是没有人间烟火，很容易怀疑是否瞎了眼。
牧羽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看向燃着灯火的金砂坊。
正门处有人进出，丝毫没有乱象。
他打了个呵欠，想起洗好身子等他的云瑶，忽然觉得打打杀杀也不是那么有趣：“这帮小兔崽子啥时候来，别耽误老子放炮。”
咻！
夜空中响起极细微的破风声。
牧羽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瞬身闪现，单刀挥向隐藏在夜里的银针。
叮！
银针与坚不可摧的刀鞘相遇，卸了力道，自由落到铺满砖石的地面。
“来都来了，不现身可不够意思。”牧羽悬空站立，杯只装了三秒。
数枚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来，容不得多想，急忙分身逃遁。
原本停立的位置，被暗器肆意穿过，就像是繁华的十字路口。
“好家伙。这要是晚半秒，非得被扎成刺猬不可。这帮畜生，今晚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牧羽通过行事风格，判断出来者是魔神宗的人。对于这个邪恶组织，他可没有半点同情。
叶宁趴在远处的木楼顶上，静观其变。
“牧羽是个邪门的人物，轻易不可与之作对。”这是诡计多端的叶宁，反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
“叶宁，都说你是叶家最忠实的狗，我看也不过如此！”负责带队复仇的是祭阳，青面獠牙，五大三粗，显然连人类都不是。
叶宁不喜欢魔族，强忍着内心的抵触，语气平静地回道：“既然魔族大人有信心，不如让在下开开眼界。”
“人类真是废物！”祭阳嘲讽完，放肆大笑，尖利的嗓音在夜空中回荡。
“真蠢。”叶宁对魔族的智慧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趁祭阳调兵遣将之际，急忙离开藏身的木楼，另找了个隐蔽地点。
牧羽在祭阳大笑时锁定了目标。
一旦被锁定武魂气息，除非耗尽龙道之力或者死亡，否则根本无法逃脱追踪。
祭阳自恃灵境九重的修为，完全没把牧羽放在眼里。
他始终认为，枯蛇之所以翻车，是被稀烂的体术拖了后腿。对于擅长近战的祭阳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
牧羽飞上木楼，与祭阳大眼瞪小眼。
你瞅啥？
瞅你咋地！
青龙刀与黑风枪接触的瞬间，热血顷刻熊熊燃烧。
牧羽轻巧旋转刀锋，划过枪身，发出刺耳的擦刮声，直取祭阳握着黑风枪的右手。
祭阳反应极快，松手躲开斩击，左手前刺。
黑风枪打着转，威力不亚于钻头，直取牧羽小腹。
最强单体爆发移动技能。
瞬身闪现！
青龙刀留下半月残影，呼啸生风，锋刃像玄冰一般寒冷。
祭阳肌肤收紧，不敢硬接，向前飞行，躲过凌厉无比的一击。
攻击，从未停歇。
呼吸之间，青龙刀便已出现在祭阳头顶。
魔族拥有远超人类的防御力，刀剑难侵，水火不入。
祭阳仗着有强劲防御力，心有懈怠，举枪格挡晚了半秒，被青龙刀劈中头顶。
咔嚓！
沉闷的声音传出很远，令人寒毛直竖。
祭阳的身体从中分裂，青色血液迸溅而出。
他的表情凝固在死前的瞬间，一只眼看着天空，另一只望着大地。
魔神宗的人看到首领身死，斗志尽皆丧尽。即便人多势众，也不敢再战。
活着才最重要！
牧羽再度瞬身闪现，身体和刀没沾染丁点血迹，极速接近下一个目标。
他还清楚记得几分钟前无情射向他的暗器。
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叶宁趴在木楼上，身子伏低，偷眼看着远处一面倒的战斗。
他看得头皮发麻。
浮云飘过，月光洒在地面，映照出了一副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少侠，饶命！”
凄厉的喊声还未散尽，刀锋便已夺取了求饶者的性命。
甄勇听到异响，急忙带人赶来，见到散落一地的尸体，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牧羽收刀入鞘，说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把这些尸体处理掉，然后就去休息吧。”他走出几步，回头笑道，“他们今晚绝不敢来了。”
甄勇不知为何，只觉牧羽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勉强挤出微笑，目送身躯挺拔的少年离去。
叶宁目睹全程，确认牧羽是惹不起的人，悄然离开，将情报传递给叶家族长叶荣。
沁竹轩。
西厢房亮着灯。
牧羽轻步走进房间，发现身穿青衣的云瑶正在用针挑灯芯。桌子上摆了几种盛着毒素的净瓶，其中两瓶已经不再冒出颜色艳丽的浓烟。
“我已经解了两种毒，还差五种，便可以开始融合。”
“我现在玄境，只差四个大境界就能迈入神境。想必不难吧。”
“你别捣乱。”
牧羽不顾云瑶的柔声抵抗，对她上下其手。
云瑶实在耐不住，求饶让牧羽暂停，盖好净瓶的盖子，将其收入乾坤锦囊。
“本小姐身子干净，今夜被你沾染，以后定不可负我。”云瑶吹灭蜡烛前，双目含情地看向牧羽。
女子姿态，令人无限怜爱。
牧羽微笑张开双臂。
香风拂过，西厢房里光线消失。
来日方长。
雄鸡唱晓时，清莲和清荷来到西厢房，收走了落红的床单。
她们都受过严格训练，无论见到什么事，神情都不会有异样。
云瑶觉得难为情，服用过活血散之后，用凉被蒙住头，窝在被子里休息。
清莲小跑着回到西厢房，递给牧羽一张便条。
牧羽接过便条，认出是东方毅的笔迹。
“东方府花园一聚”
“古代人就是矫情，见个面也整得文绉绉的。”牧羽食指和中指夹住便条，龙道之力凝聚。
便条与手指接触处燃起火焰，不多时烧成了灰烬。
东方府有座占地面积极广的花园，里边设有亭台楼阁，种着蓝国几乎所有品种的花卉。
牧羽走在石板小路上，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混合花香，只觉心旷神怡。
东方毅正在钓鱼，旁边摆了个小板凳。
“牧先生，请坐。”
牧羽悠闲坐下，接过仆人递来的钓竿，陪着东方毅一起钓鱼。
荷塘里的鱼被钓了太多次，已经不太容易上钩。
“东方先生，如今水城不太平，你为何有这种雅致？”
“实不相瞒，叶家族长叶荣送来密信，主动求和。”东方毅微笑看向牧羽，“你是不是没想到？”
“确实，”牧羽平静回道，“不过可以理解。我杀掉了那么多人，要是叶家没被影响，只能说他们也是亡命之徒。”
“叶荣显然更喜欢荣华富贵。”东方毅笑道，“我已经答应叶家的求和，接下来对付枯蛇的事，恐怕只能在暗地里帮助你了。”
“小事情。”
牧羽的钓竿动了几下。
他单手潇洒提竿，钓起一条长约半米的锦鲤。
“这是个好预兆，牧先生定然能够旗开得胜。”
牧羽知道东方毅说的只是恭维的空话。
云瑶听完牧羽的讲述，愤愤不平道：“既然东方毅都不上心，你也没必要白费力气。除掉枯蛇，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
“无论东方毅是什么态度，我都不会放过枯蛇。”牧羽笑道，“你放宽心，只要能免疫毒素，我定然能胜过枯蛇。”
“免疫是何意？”
牧羽花了五分钟时间解释免疫的词意，等云瑶搞明白之后，回到房间修炼。
最近有玄天珠助力，修为增长速度极快，隐约触摸到了玄境六重五星的瓶颈。这种提升速度，在得到玄天珠之前，只存在于想象中。
……
云瑶潜心研制解毒剂，过了数日，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
牧羽这段时间没有出过沁竹轩，昼夜修炼，加紧提升战力。
东方然偶尔会来向牧羽请教，两人言语投机，加上年龄相仿，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牧羽迎来突破契机的当天，发生了另一件好事。
天空中云层厚重，被狂风席卷，雨幕倾斜，泼洒向紧闭的门窗。
云瑶的解毒剂接近完成，化解掉了大半多元毒素。
牧羽正在看改进过程，听见门响，下意识回过头。
东方然全身包裹着薄膜般的龙道之力，帮他屏蔽掉雨水，迈进了客堂。
“牧先生，我突然有个想法！”他显得很激动。
“什么想法？”
“既然咱们情同手足，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牧羽不假思索，答道：“正有此意。”
他是要干大事的人，广结人缘是必经之路。与东方然结交，以后购买符箓时可以得到诸多便利。
“清莲、清荷，你们摆上香案，取一壶清酒和两个碗来。”东方然吩咐两名丫环。
清莲去取桌子，清荷取酒和碗。
极夜大陆结义以歃血为盟，两人面向北墙，跪在毡垫之上。
据说龙神居住于北方，会见证誓约者的誓言。
两人算定生日，东方然稍长一岁，成为了大哥。牧羽年纪略轻，变成了小弟。
“贤弟，以后还要多仰仗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牧羽不客套，既然做了异姓兄弟，便将东方然视作家人。
东方然再度凝聚龙道之力，覆盖全身，通知厨房做一桌丰盛晚宴。
他有各种法宝，带回来并不难。
牧羽在东厢房摆好桌子，请东方然上座。
“小弟先敬大哥一杯。”牧羽双手举起酒杯，敬东方然。
东方然欣然接受，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云瑶坐在牧羽身边，代替清莲和清荷侍酒。
“贤弟，你有没有梦想？”酒至半酣，东方然打开了话匣子，。
“我想先改变极夜大陆的现状，然后再解开地窟封印，荡尽位面入侵者。”牧羽说话时神采飞扬。
“这好像是国主该操心的事，修炼者根本无法决断。”
“正因如此，我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何解？”
“寻常修炼者，以修炼通神避世为目标。我修炼的目的是入世，不正好与常理相反吗？”
“你要做国主？”东方然不是傻子，将牧羽的话联系起来，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我的理想要更大一点。”
东方然没想到牧羽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只不过难度太大。
极国、蓝国和池国都拥有数以百计的龙玄境以上强者，甚至已经有神境修炼者出现。牧羽想达成目标，比登天还难。
“贤弟，你喝醉了，明显在说胡话。”
“我会尽量去做。至于能否完成，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听说你的武魂是五爪金龙。拥有这种武魂的修炼者，通常会有不俗的造化。”
“希望我也是其中一员。”
东方然喝到大醉，住在了东厢房。
牧羽和云瑶回到西厢房。
或许是酒力使然，也可能是玄天珠的功效。当丹田气旋变得异常紊乱时，牧羽没有出现以往突破时的急躁心态。
牧羽变成风暴中心，急速吸引附近空间的自然之力。他将双手置于膝盖之上，保持龙阳诀的运转，引导横冲直撞的龙道之力，降低突破对身体造成的损害。
细胞开始分裂重组，强度变得更高。只是这个过程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痒，使人抓耳挠腮。
玄天珠感应到牧羽体内澎湃的龙道之力，发出莹白的光芒，一股清凉的能量传递入牧羽脑海。
这股能量与自然之力略有差别，仿若无实质的精神屏障，使牧羽的头脑不会被紊乱的龙道之力冲击。
牧羽固守本源，保证受控的龙道之力能够回归丹田。稳住本源之力，便可逐渐控制大幅增加的力量。
云瑶坐在床边，保持静默，焦急地看向打坐晋级的牧羽。
干枯表皮开始从牧羽身体表面剥落，新生肌肤接触到空气，旋即变成比原生肌肤更强悍的表皮组织。
蜕变由内而外产生，皮肤开始更替，代表晋级过程走到了尾声。
又过了一小时，牧羽缓慢睁开双眼，喷吐出一口浑浊的灰色气息。
这是体内淤积的浊气，只有晋级蜕变时才能排出体外。
“帮我拿一块灵石。”
灵石是种神奇物质，没有战斗作用，不过全大陆的修炼者都需要它。
云瑶从乾坤锦囊里取出灵石，递给牧羽。
牧羽右手握住灵石，等待一分钟，然后缓慢展开手掌。
灵石中心产生一个黑色漩涡，随后组成文字，显示使用者的修为等级。
玄境七重一星！
“娘子，我现在和你一个等级了。”
“谁是你娘子？”
“你啊。”
“没成亲之前，都不算哦。”
“等有机会，我会补给你一场宏大的婚礼。”
牧羽酒劲已过，没有放肆，继续在毡垫上打坐，稳固趁突破之时进入体内的自然之力。
外边的风雨没有止歇的意思，深夜时分，一道直通地面的闪电将夜空短暂照亮。
云瑶没睡觉，也没修炼，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不知为何，她心中始终有隐隐的不安。
她根本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又一道闪电照亮天际时，云瑶看到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云瑶拿起水玉剑，随时戒备。
男人敲了敲门。
“什么人？！”云瑶厉声喝问。
牧羽听到动静，将龙道之力渡回丹田，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是周琰，不要紧张。”周琰的声音比平时急躁。
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牧羽走到客堂，随手一挥，用龙道之力引燃了熄灭的蜡烛。
“大事不妙，城中所有在商铺里的人全都遇害了！”周琰急忙把刚发现的情报告知牧羽。
“什么？！”牧羽闻言大惊。
“枯蛇最近偃旗息鼓，加上叶家主动求和，护卫们放松了警惕。今夜大雨，没人发现……”周琰嘴唇发白，无法继续讲下去。
“我们都低估了枯蛇。他能坐稳水城分宗首领之位，必然有足够的城府。”牧羽猛锤一下桌子，打翻了上边放着的蜡烛。
他不仅对枯蛇感到愤怒，也气自己在对峙中产生了不应有的松懈。
云瑶虚空一抬，又将蜡烛摆正。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必须冷静下来，找到应对之法。”云瑶相比于牧羽和周琰，受到冲击较小，情绪没有太大波动。
牧羽想到笑容和善的聚仙楼掌柜，心里有点不舒服，继而变成了难以遏制的怒火，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一定会取下枯蛇的项上人头！”
“云姑娘，是否研制出了多元毒素的解毒剂？”周琰把希望寄托在云瑶身上。
“目前已经能稳定解毒，最近一两天就能成功。”
“太好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
牧羽以前和周琰想法类似，以为只要配制出解毒剂，就可以轻松拿下枯蛇。现在想来，想当然地认为枯蛇近战能力弱会有极大风险。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总觉得遗漏了某个关键信息。
东方然听到客堂的说话声，睡眼惺忪地起床，看见周琰，疑惑问道：“周队长怎么在这里？”
“公子，城中出了大事。所有掌柜的和伙计全被杀害了！”
“不是和解了吗？”东方然皱起眉头。
“据可靠情报，叶家的人也没能幸免。”
“这么说，枯蛇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他根本没把叶家的人放在眼里。”
“魔神宗的人也一样。”牧羽恢复冷静，说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了。再等下去，不知枯蛇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们。”
“多元毒素怎么解？”
牧羽指了指窗外。
满院竹子在狂风吹拂下左右摆动，仿佛是汹涌的海浪。
“枯蛇的毒形如实质，风未必管用。”周琰掌握着枯蛇许多情报，不过这个神秘的老家伙从来没现过真本领，情报很难确保真实度。
“枯蛇的毒雾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混合了多种元素。与之对应，咱们可以准备多种防御措施，在某个位置伏击消耗他，待其虚弱，可一击成功！”东方然的话比窗外的响雷更令人震惊。
牧羽原以为东方然是个佛系少年，没想到战略眼光如此独到，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他忽然意识到，以后的征战计划，或许少不了这位慵懒少年的帮助。
牧羽正在喝水，差点喷到周琰身上。
“只是开个玩笑，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周琰活跃完气氛，转入正题，“以东方府为中心，方圆十里地底埋设着昊天法阵，上空布满结界，所以不必担心会受到侵扰。”
昊天法阵是极复杂的上古法阵，需要的法阵符箓以万计数。只有主营符箓生意的东方家，有如此雄厚的底蕴和能力。
“我试着以叶家人的身份寻找攻击目标，初步定在金砂坊、灵玉铺和聚仙楼。只有这三个地方，能与胭脂楼的地位相媲美。”
“如果是我，直杀东方府，捣毁老巢才是正道。”
“牧先生，没几个人有你这样的冲劲。”周琰哭笑不得，“保险起见，姑且假设他们会夜袭这三家商铺。”
“可以排除聚仙楼。”
“何出此言？”
“聚仙楼就在城中，夜袭没有难度，显不出魔神宗的手段。”
“这话有几分道理。”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我负责护卫金砂坊，你负责防御灵玉铺。”
“一言为定。”
牧羽挑了二十位精锐黑甲护卫，简单训话，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回禀长官，我是。”眉头长着一颗黑痣的男人朗声回答。
“名字。”
“甄勇。”
甄勇负责引路，带着牧羽来到金砂坊。
金砂是画符箓的必备品，属于支柱产业。平日便有重兵把守，最近处于特殊时期，守卫力量更是大增。
牧羽躺在铺满瓦片的斜屋顶，施展隐身法，消除了踪迹。
甄勇傻了眼。
牧羽完全没给他任何指令。
啪！
一颗小石子正中甄勇不开窍的脑瓜，接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们别愣着，加入常规护卫队。”
甄勇有了方向，吩咐手下人跟着加入巡查的护卫队。
牧羽看一眼西斜的日头，时间还早，躺在瓦片楼上呼呼大睡。
“奇怪，哪来的鼻涕哨音？”甄勇是灵境修为，隐约听到不和谐的声音。
猛然想起长官埋伏在楼上，假装耳聋，继续漫无目的地巡查。
乌云闭月。
天地仿佛被墨浸染，浑然一体。若是没有人间烟火，很容易怀疑是否瞎了眼。
牧羽悠悠醒来，伸了个懒腰，看向燃着灯火的金砂坊。
正门处有人进出，丝毫没有乱象。
他打了个呵欠，想起洗好身子等他的云瑶，忽然觉得打打杀杀也不是那么有趣：“这帮小兔崽子啥时候来，别耽误老子放炮。”
咻！
夜空中响起极细微的破风声。
牧羽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瞬身闪现，单刀挥向隐藏在夜里的银针。
叮！
银针与坚不可摧的刀鞘相遇，卸了力道，自由落到铺满砖石的地面。
“来都来了，不现身可不够意思。”牧羽悬空站立，杯只装了三秒。
数枚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来，容不得多想，急忙分身逃遁。
原本停立的位置，被暗器肆意穿过，就像是繁华的十字路口。
“好家伙。这要是晚半秒，非得被扎成刺猬不可。这帮畜生，今晚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牧羽通过行事风格，判断出来者是魔神宗的人。对于这个邪恶组织，他可没有半点同情。
叶宁趴在远处的木楼顶上，静观其变。
“牧羽是个邪门的人物，轻易不可与之作对。”这是诡计多端的叶宁，反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
“叶宁，都说你是叶家最忠实的狗，我看也不过如此！”负责带队复仇的是祭阳，青面獠牙，五大三粗，显然连人类都不是。
叶宁不喜欢魔族，强忍着内心的抵触，语气平静地回道：“既然魔族大人有信心，不如让在下开开眼界。”
“人类真是废物！”祭阳嘲讽完，放肆大笑，尖利的嗓音在夜空中回荡。
“真蠢。”叶宁对魔族的智慧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趁祭阳调兵遣将之际，急忙离开藏身的木楼，另找了个隐蔽地点。
牧羽在祭阳大笑时锁定了目标。
一旦被锁定武魂气息，除非耗尽龙道之力或者死亡，否则根本无法逃脱追踪。
祭阳自恃灵境九重的修为，完全没把牧羽放在眼里。
他始终认为，枯蛇之所以翻车，是被稀烂的体术拖了后腿。对于擅长近战的祭阳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
牧羽飞上木楼，与祭阳大眼瞪小眼。
你瞅啥？
瞅你咋地！
青龙刀与黑风枪接触的瞬间，热血顷刻熊熊燃烧。
牧羽轻巧旋转刀锋，划过枪身，发出刺耳的擦刮声，直取祭阳握着黑风枪的右手。
祭阳反应极快，松手躲开斩击，左手前刺。
黑风枪打着转，威力不亚于钻头，直取牧羽小腹。
最强单体爆发移动技能。
瞬身闪现！
青龙刀留下半月残影，呼啸生风，锋刃像玄冰一般寒冷。
祭阳肌肤收紧，不敢硬接，向前飞行，躲过凌厉无比的一击。
攻击，从未停歇。
呼吸之间，青龙刀便已出现在祭阳头顶。
魔族拥有远超人类的防御力，刀剑难侵，水火不入。
祭阳仗着有强劲防御力，心有懈怠，举枪格挡晚了半秒，被青龙刀劈中头顶。
咔嚓！
沉闷的声音传出很远，令人寒毛直竖。
祭阳的身体从中分裂，青色血液迸溅而出。
他的表情凝固在死前的瞬间，一只眼看着天空，另一只望着大地。
魔神宗的人看到首领身死，斗志尽皆丧尽。即便人多势众，也不敢再战。
活着才最重要！
牧羽再度瞬身闪现，身体和刀没沾染丁点血迹，极速接近下一个目标。
他还清楚记得几分钟前无情射向他的暗器。
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叶宁趴在木楼上，身子伏低，偷眼看着远处一面倒的战斗。
他看得头皮发麻。
浮云飘过，月光洒在地面，映照出了一副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少侠，饶命！”
凄厉的喊声还未散尽，刀锋便已夺取了求饶者的性命。
甄勇听到异响，急忙带人赶来，见到散落一地的尸体，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牧羽收刀入鞘，说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把这些尸体处理掉，然后就去休息吧。”他走出几步，回头笑道，“他们今晚绝不敢来了。”
甄勇不知为何，只觉牧羽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勉强挤出微笑，目送身躯挺拔的少年离去。
叶宁目睹全程，确认牧羽是惹不起的人，悄然离开，将情报传递给叶家族长叶荣。
沁竹轩。
西厢房亮着灯。
牧羽轻步走进房间，发现身穿青衣的云瑶正在用针挑灯芯。桌子上摆了几种盛着毒素的净瓶，其中两瓶已经不再冒出颜色艳丽的浓烟。
“我已经解了两种毒，还差五种，便可以开始融合。”
“我现在玄境，只差四个大境界就能迈入神境。想必不难吧。”
“你别捣乱。”
牧羽不顾云瑶的柔声抵抗，对她上下其手。
云瑶实在耐不住，求饶让牧羽暂停，盖好净瓶的盖子，将其收入乾坤锦囊。
“本小姐身子干净，今夜被你沾染，以后定不可负我。”云瑶吹灭蜡烛前，双目含情地看向牧羽。
女子姿态，令人无限怜爱。
牧羽微笑张开双臂。
香风拂过，西厢房里光线消失。
来日方长。
雄鸡唱晓时，清莲和清荷来到西厢房，收走了落红的床单。
她们都受过严格训练，无论见到什么事，神情都不会有异样。
云瑶觉得难为情，服用过活血散之后，用凉被蒙住头，窝在被子里休息。
清莲小跑着回到西厢房，递给牧羽一张便条。
牧羽接过便条，认出是东方毅的笔迹。
“东方府花园一聚”
“古代人就是矫情，见个面也整得文绉绉的。”牧羽食指和中指夹住便条，龙道之力凝聚。
便条与手指接触处燃起火焰，不多时烧成了灰烬。
东方府有座占地面积极广的花园，里边设有亭台楼阁，种着蓝国几乎所有品种的花卉。
牧羽走在石板小路上，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混合花香，只觉心旷神怡。
东方毅正在钓鱼，旁边摆了个小板凳。
“牧先生，请坐。”
牧羽悠闲坐下，接过仆人递来的钓竿，陪着东方毅一起钓鱼。
荷塘里的鱼被钓了太多次，已经不太容易上钩。
“东方先生，如今水城不太平，你为何有这种雅致？”
“实不相瞒，叶家族长叶荣送来密信，主动求和。”东方毅微笑看向牧羽，“你是不是没想到？”
“确实，”牧羽平静回道，“不过可以理解。我杀掉了那么多人，要是叶家没被影响，只能说他们也是亡命之徒。”
“叶荣显然更喜欢荣华富贵。”东方毅笑道，“我已经答应叶家的求和，接下来对付枯蛇的事，恐怕只能在暗地里帮助你了。”
“小事情。”
牧羽的钓竿动了几下。
他单手潇洒提竿，钓起一条长约半米的锦鲤。
“这是个好预兆，牧先生定然能够旗开得胜。”
牧羽知道东方毅说的只是恭维的空话。
云瑶听完牧羽的讲述，愤愤不平道：“既然东方毅都不上心，你也没必要白费力气。除掉枯蛇，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
“无论东方毅是什么态度，我都不会放过枯蛇。”牧羽笑道，“你放宽心，只要能免疫毒素，我定然能胜过枯蛇。”
“免疫是何意？”
牧羽花了五分钟时间解释免疫的词意，等云瑶搞明白之后，回到房间修炼。
最近有玄天珠助力，修为增长速度极快，隐约触摸到了玄境六重五星的瓶颈。这种提升速度，在得到玄天珠之前，只存在于想象中。
……
云瑶潜心研制解毒剂，过了数日，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
牧羽这段时间没有出过沁竹轩，昼夜修炼，加紧提升战力。
东方然偶尔会来向牧羽请教，两人言语投机，加上年龄相仿，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牧羽迎来突破契机的当天，发生了另一件好事。
天空中云层厚重，被狂风席卷，雨幕倾斜，泼洒向紧闭的门窗。
云瑶的解毒剂接近完成，化解掉了大半多元毒素。
牧羽正在看改进过程，听见门响，下意识回过头。
东方然全身包裹着薄膜般的龙道之力，帮他屏蔽掉雨水，迈进了客堂。
“牧先生，我突然有个想法！”他显得很激动。
“什么想法？”
“既然咱们情同手足，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牧羽不假思索，答道：“正有此意。”
他是要干大事的人，广结人缘是必经之路。与东方然结交，以后购买符箓时可以得到诸多便利。
“清莲、清荷，你们摆上香案，取一壶清酒和两个碗来。”东方然吩咐两名丫环。
清莲去取桌子，清荷取酒和碗。
极夜大陆结义以歃血为盟，两人面向北墙，跪在毡垫之上。
据说龙神居住于北方，会见证誓约者的誓言。
两人算定生日，东方然稍长一岁，成为了大哥。牧羽年纪略轻，变成了小弟。
“贤弟，以后还要多仰仗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牧羽不客套，既然做了异姓兄弟，便将东方然视作家人。
东方然再度凝聚龙道之力，覆盖全身，通知厨房做一桌丰盛晚宴。
他有各种法宝，带回来并不难。
牧羽在东厢房摆好桌子，请东方然上座。
“小弟先敬大哥一杯。”牧羽双手举起酒杯，敬东方然。
东方然欣然接受，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云瑶坐在牧羽身边，代替清莲和清荷侍酒。
“贤弟，你有没有梦想？”酒至半酣，东方然打开了话匣子，。
“我想先改变极夜大陆的现状，然后再解开地窟封印，荡尽位面入侵者。”牧羽说话时神采飞扬。
“这好像是国主该操心的事，修炼者根本无法决断。”
“正因如此，我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何解？”
“寻常修炼者，以修炼通神避世为目标。我修炼的目的是入世，不正好与常理相反吗？”
“你要做国主？”东方然不是傻子，将牧羽的话联系起来，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我的理想要更大一点。”
东方然没想到牧羽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只不过难度太大。
极国、蓝国和池国都拥有数以百计的龙玄境以上强者，甚至已经有神境修炼者出现。牧羽想达成目标，比登天还难。
“贤弟，你喝醉了，明显在说胡话。”
“我会尽量去做。至于能否完成，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听说你的武魂是五爪金龙。拥有这种武魂的修炼者，通常会有不俗的造化。”
“希望我也是其中一员。”
东方然喝到大醉，住在了东厢房。
牧羽和云瑶回到西厢房。
或许是酒力使然，也可能是玄天珠的功效。当丹田气旋变得异常紊乱时，牧羽没有出现以往突破时的急躁心态。
牧羽变成风暴中心，急速吸引附近空间的自然之力。他将双手置于膝盖之上，保持龙阳诀的运转，引导横冲直撞的龙道之力，降低突破对身体造成的损害。
细胞开始分裂重组，强度变得更高。只是这个过程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痒，使人抓耳挠腮。
玄天珠感应到牧羽体内澎湃的龙道之力，发出莹白的光芒，一股清凉的能量传递入牧羽脑海。
这股能量与自然之力略有差别，仿若无实质的精神屏障，使牧羽的头脑不会被紊乱的龙道之力冲击。
牧羽固守本源，保证受控的龙道之力能够回归丹田。稳住本源之力，便可逐渐控制大幅增加的力量。
云瑶坐在床边，保持静默，焦急地看向打坐晋级的牧羽。
干枯表皮开始从牧羽身体表面剥落，新生肌肤接触到空气，旋即变成比原生肌肤更强悍的表皮组织。
蜕变由内而外产生，皮肤开始更替，代表晋级过程走到了尾声。
又过了一小时，牧羽缓慢睁开双眼，喷吐出一口浑浊的灰色气息。
这是体内淤积的浊气，只有晋级蜕变时才能排出体外。
“帮我拿一块灵石。”
灵石是种神奇物质，没有战斗作用，不过全大陆的修炼者都需要它。
云瑶从乾坤锦囊里取出灵石，递给牧羽。
牧羽右手握住灵石，等待一分钟，然后缓慢展开手掌。
灵石中心产生一个黑色漩涡，随后组成文字，显示使用者的修为等级。
玄境七重一星！
“娘子，我现在和你一个等级了。”
“谁是你娘子？”
“你啊。”
“没成亲之前，都不算哦。”
“等有机会，我会补给你一场宏大的婚礼。”
牧羽酒劲已过，没有放肆，继续在毡垫上打坐，稳固趁突破之时进入体内的自然之力。
外边的风雨没有止歇的意思，深夜时分，一道直通地面的闪电将夜空短暂照亮。
云瑶没睡觉，也没修炼，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不知为何，她心中始终有隐隐的不安。
她根本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又一道闪电照亮天际时，云瑶看到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云瑶拿起水玉剑，随时戒备。
男人敲了敲门。
“什么人？！”云瑶厉声喝问。
牧羽听到动静，将龙道之力渡回丹田，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是周琰，不要紧张。”周琰的声音比平时急躁。
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牧羽走到客堂，随手一挥，用龙道之力引燃了熄灭的蜡烛。
“大事不妙，城中所有在商铺里的人全都遇害了！”周琰急忙把刚发现的情报告知牧羽。
“什么？！”牧羽闻言大惊。
“枯蛇最近偃旗息鼓，加上叶家主动求和，护卫们放松了警惕。今夜大雨，没人发现……”周琰嘴唇发白，无法继续讲下去。
“我们都低估了枯蛇。他能坐稳水城分宗首领之位，必然有足够的城府。”牧羽猛锤一下桌子，打翻了上边放着的蜡烛。
他不仅对枯蛇感到愤怒，也气自己在对峙中产生了不应有的松懈。
云瑶虚空一抬，又将蜡烛摆正。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必须冷静下来，找到应对之法。”云瑶相比于牧羽和周琰，受到冲击较小，情绪没有太大波动。
牧羽想到笑容和善的聚仙楼掌柜，心里有点不舒服，继而变成了难以遏制的怒火，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一定会取下枯蛇的项上人头！”
“云姑娘，是否研制出了多元毒素的解毒剂？”周琰把希望寄托在云瑶身上。
“目前已经能稳定解毒，最近一两天就能成功。”
“太好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
牧羽以前和周琰想法类似，以为只要配制出解毒剂，就可以轻松拿下枯蛇。现在想来，想当然地认为枯蛇近战能力弱会有极大风险。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总觉得遗漏了某个关键信息。
东方然听到客堂的说话声，睡眼惺忪地起床，看见周琰，疑惑问道：“周队长怎么在这里？”
“公子，城中出了大事。所有掌柜的和伙计全被杀害了！”
“不是和解了吗？”东方然皱起眉头。
“据可靠情报，叶家的人也没能幸免。”
“这么说，枯蛇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他根本没把叶家的人放在眼里。”
“魔神宗的人也一样。”牧羽恢复冷静，说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了。再等下去，不知枯蛇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们。”
“多元毒素怎么解？”
牧羽指了指窗外。
满院竹子在狂风吹拂下左右摆动，仿佛是汹涌的海浪。
“枯蛇的毒形如实质，风未必管用。”周琰掌握着枯蛇许多情报，不过这个神秘的老家伙从来没现过真本领，情报很难确保真实度。
“枯蛇的毒雾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混合了多种元素。与之对应，咱们可以准备多种防御措施，在某个位置伏击消耗他，待其虚弱，可一击成功！”东方然的话比窗外的响雷更令人震惊。
牧羽原以为东方然是个佛系少年，没想到战略眼光如此独到，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他忽然意识到，以后的征战计划，或许少不了这位慵懒少年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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