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时光
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
先是吃不下东西，而且不能闻任何有香味的东西，即使吃下去，一会也回吐出来。
凌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妈，求求你了，咱们去医院透析吧，不能再拖了，你这个样子，家里人都不安心呐。”她给母亲掖了掖被角。
母亲半靠在床头，缓缓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去！”
“你看你整天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就靠每顿一小碗面疙瘩能有什么营养啊？”
“妈，我们就去透析试试，情况有好转就接着透，没什么效果就不透了行吗？”凌乔有点着急。
“这时候你就别考虑省钱了，也许过阵子厂里起死回生了，我们都拿上千块的工资了，这点小钱算什么呀......”
“你别安慰我了，”母亲叹了口气，“你爸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干活，你们姐妹俩这些年在外面，挣俩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吗？”
母亲拉过凌乔的手轻轻地拍着。
“乔儿啊，妈对不起你们呀！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她眼眶有点湿润，喘口气接着说:
“其实，人不论活多大，固有一死，早晚罢了，我为了多活几天，把你们祸害得家破人亡，又有什么意思呢？晨曦还小，你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长痛不如短痛，舍了我一个，换来一家子的安宁，不好么？”
“妈，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也不是必死无疑的病，只要你接受治疗，你还会看到晨曦上小学、上大学！”凌乔忍了忍泪水，
“你看看，好多患上癌症的人，还都在积极治疗，你怎么就放弃了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着想，可是没有妈的家还叫家吗？”
呃～呃～呃～！
母亲又吐了起来，凌乔赶紧拿毛巾给她擦拭。
这次吐的不再是食物了，而且一种粘稠的、黑色的液体，而且散发着一种臭味。
这是毒素在身体里沉积太多，又不能通过尿液排出体外，已经开始侵蚀内脏了。
“乔儿，妈肚子里烧得好难受，好难受，妈嘴里......”她止不住又恶心了一下，伸手在嘴里一抹，整个嘴里的皮竟然都脱了出来，触目惊心！
“妈，你这是怎么了，我喊骄回来，开车带你去医院吧。”凌乔吓得不轻。
“回来，”母亲有气无力地招招手，“你去给妈买支冰棒吧，妈心里烧得好疼啊！”
“好、好，我这就去买冰棒......”
看着母亲艰难地嗦着冰棒，凌乔知道，她嘴肯定很疼！
她突然发现，母亲的脸不知啥时候起，不再是蜡黄，而是暗黑！整张脸没有一点光泽，这就是病入膏肓吗？！
母亲嗦了几口冰棒，不再吃了，她说:“冰棒怎么也不如以前好吃了，这香精闻着让人恶心。”
凌乔心都快被揉碎了，她知道，母亲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如口了。
“乔儿啊，你扶我起来上厕所吧。”
“妈，你别上厕所了，有台阶，我给你拿个痰盂，就在这里解吧。”
扶着母亲重新躺回床上，凌乔端起痰盂准备去倒，突然，她看到痰盂里全是暗红色的液体.....
尿血了！！！！
她收拾好后，趴在母亲床边，准备继续劝她去医院，却看到她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凌乔悄悄地关上房门退出来，她坐到外屋的沙发上拨通了好朋友的电话。
“喂，小纯，，对，是我。我妈现在尿血了，怎么办呀，你老公不是医生吗？帮我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好，我等你回话，拜拜。”
“喂，凌乔，我问了，他说，只有来医院紧急透析，你上次不是说阿姨不愿意透析吗？现在工作做通了吗？”
“没有啊，我妈死活不愿意去透析，怕连累我们，怎么办呀？我都急死了。”
“你别急啊，他也不是肾脏科的医生，我再让他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啊，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呃～呃～呃～
母亲又开始呕吐了，凌乔赶忙挂了电话冲进里屋，她替母亲轻轻擦去嘴角的黑色的呕吐物，这臭味越来越重了，甚至，母亲身上也有了一种淡淡的尿骚味。
“乔儿，你跟谁打电话呢？”母亲显然是听到了，只是没听清。
“哦，小姨给我打电话呢，”凌乔想起早上小姨打过电话，“她说想你了，这两天要来看你呢。”
母亲轻轻点点头，又躺下了，“看一眼少一眼了。”她难过的转过头。
“乔儿呀，看看你妈脸多脏啊，快给你妈洗把脸。”小姨一向是快人快语。
凌乔拧了把热毛巾，仔细地给母亲擦了脸，可是母亲的脸色依旧灰黑。
凌乔悄悄拉过小姨，“小姨，我妈脸上不是脏，是身体里的毒素排不出来，脸色越来越差。”
小姨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也就难过了起来。
“我们家这几年存了一万块钱，我回家拿来给你妈妈看病吧。”小姨说。
凌乔把透析和移植的各项费用、风险都小姨细细地说了，小姨听完后陷入了沉默，眼圈也就红了。
前阵子，母亲总是昏昏沉沉地睡，随着病情的加重，她整夜的不能睡了，她对凌乔说:
“听说不喝水能活三天，不吃饭能活一星期，不睡觉也只能活十几天了，看来我大限快到了，以后你们姊妹三个，遇事要团结。”
她喘了口气接着说:“你是老大，两个妹妹还没成家，你要多操点心。你爸年纪也不大，以后肯定要重找的，你们也就别拦着了。你要把晨曦带好，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耽误了。再过几天把林儿叫回来吧，妈知道她忙，但妈有话要交待......”
凌乔含泪点头一一记下。
“妈，今天夜里我在这里陪你吧，你夜里睡不着，咱娘俩拉拉呱。我明天就给林儿打电话，让请假她回来。”
母亲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过几天再给林儿打电话吧，她请假不容易。”
凌乔回家收拾了一下，对晨曦说:“曦儿乖，妈妈今天晚上去陪姥姥，你乖乖的在家和爸爸睡好不好？”
“妈妈你去陪姥姥吧，等姥姥病好了，妈妈就会笑了。”晨曦懂事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妈妈没笑吗？”凌乔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幼儿园老师让观察一个人，我说了，我的妈妈以前爱笑，她笑起来可漂亮了，可现在不笑了，因为姥姥病了，她怕自己没有妈妈了，等姥姥病好了，妈妈也有妈妈疼了，她就笑了，对吧？妈妈？”晨曦扬起小脸，认真地说。
凌乔一把抱住儿子，她强忍住眼泪，“对，等姥姥病好了，妈妈天天笑，好吧。”
先是吃不下东西，而且不能闻任何有香味的东西，即使吃下去，一会也回吐出来。
凌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妈，求求你了，咱们去医院透析吧，不能再拖了，你这个样子，家里人都不安心呐。”她给母亲掖了掖被角。
母亲半靠在床头，缓缓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去！”
“你看你整天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就靠每顿一小碗面疙瘩能有什么营养啊？”
“妈，我们就去透析试试，情况有好转就接着透，没什么效果就不透了行吗？”凌乔有点着急。
“这时候你就别考虑省钱了，也许过阵子厂里起死回生了，我们都拿上千块的工资了，这点小钱算什么呀......”
“你别安慰我了，”母亲叹了口气，“你爸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干活，你们姐妹俩这些年在外面，挣俩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吗？”
母亲拉过凌乔的手轻轻地拍着。
“乔儿啊，妈对不起你们呀！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她眼眶有点湿润，喘口气接着说:
“其实，人不论活多大，固有一死，早晚罢了，我为了多活几天，把你们祸害得家破人亡，又有什么意思呢？晨曦还小，你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长痛不如短痛，舍了我一个，换来一家子的安宁，不好么？”
“妈，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这也不是必死无疑的病，只要你接受治疗，你还会看到晨曦上小学、上大学！”凌乔忍了忍泪水，
“你看看，好多患上癌症的人，还都在积极治疗，你怎么就放弃了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着想，可是没有妈的家还叫家吗？”
呃～呃～呃～！
母亲又吐了起来，凌乔赶紧拿毛巾给她擦拭。
这次吐的不再是食物了，而且一种粘稠的、黑色的液体，而且散发着一种臭味。
这是毒素在身体里沉积太多，又不能通过尿液排出体外，已经开始侵蚀内脏了。
“乔儿，妈肚子里烧得好难受，好难受，妈嘴里......”她止不住又恶心了一下，伸手在嘴里一抹，整个嘴里的皮竟然都脱了出来，触目惊心！
“妈，你这是怎么了，我喊骄回来，开车带你去医院吧。”凌乔吓得不轻。
“回来，”母亲有气无力地招招手，“你去给妈买支冰棒吧，妈心里烧得好疼啊！”
“好、好，我这就去买冰棒......”
看着母亲艰难地嗦着冰棒，凌乔知道，她嘴肯定很疼！
她突然发现，母亲的脸不知啥时候起，不再是蜡黄，而是暗黑！整张脸没有一点光泽，这就是病入膏肓吗？！
母亲嗦了几口冰棒，不再吃了，她说:“冰棒怎么也不如以前好吃了，这香精闻着让人恶心。”
凌乔心都快被揉碎了，她知道，母亲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如口了。
“乔儿啊，你扶我起来上厕所吧。”
“妈，你别上厕所了，有台阶，我给你拿个痰盂，就在这里解吧。”
扶着母亲重新躺回床上，凌乔端起痰盂准备去倒，突然，她看到痰盂里全是暗红色的液体.....
尿血了！！！！
她收拾好后，趴在母亲床边，准备继续劝她去医院，却看到她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凌乔悄悄地关上房门退出来，她坐到外屋的沙发上拨通了好朋友的电话。
“喂，小纯，，对，是我。我妈现在尿血了，怎么办呀，你老公不是医生吗？帮我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好，我等你回话，拜拜。”
“喂，凌乔，我问了，他说，只有来医院紧急透析，你上次不是说阿姨不愿意透析吗？现在工作做通了吗？”
“没有啊，我妈死活不愿意去透析，怕连累我们，怎么办呀？我都急死了。”
“你别急啊，他也不是肾脏科的医生，我再让他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啊，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呃～呃～呃～
母亲又开始呕吐了，凌乔赶忙挂了电话冲进里屋，她替母亲轻轻擦去嘴角的黑色的呕吐物，这臭味越来越重了，甚至，母亲身上也有了一种淡淡的尿骚味。
“乔儿，你跟谁打电话呢？”母亲显然是听到了，只是没听清。
“哦，小姨给我打电话呢，”凌乔想起早上小姨打过电话，“她说想你了，这两天要来看你呢。”
母亲轻轻点点头，又躺下了，“看一眼少一眼了。”她难过的转过头。
“乔儿呀，看看你妈脸多脏啊，快给你妈洗把脸。”小姨一向是快人快语。
凌乔拧了把热毛巾，仔细地给母亲擦了脸，可是母亲的脸色依旧灰黑。
凌乔悄悄拉过小姨，“小姨，我妈脸上不是脏，是身体里的毒素排不出来，脸色越来越差。”
小姨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也就难过了起来。
“我们家这几年存了一万块钱，我回家拿来给你妈妈看病吧。”小姨说。
凌乔把透析和移植的各项费用、风险都小姨细细地说了，小姨听完后陷入了沉默，眼圈也就红了。
前阵子，母亲总是昏昏沉沉地睡，随着病情的加重，她整夜的不能睡了，她对凌乔说:
“听说不喝水能活三天，不吃饭能活一星期，不睡觉也只能活十几天了，看来我大限快到了，以后你们姊妹三个，遇事要团结。”
她喘了口气接着说:“你是老大，两个妹妹还没成家，你要多操点心。你爸年纪也不大，以后肯定要重找的，你们也就别拦着了。你要把晨曦带好，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耽误了。再过几天把林儿叫回来吧，妈知道她忙，但妈有话要交待......”
凌乔含泪点头一一记下。
“妈，今天夜里我在这里陪你吧，你夜里睡不着，咱娘俩拉拉呱。我明天就给林儿打电话，让请假她回来。”
母亲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过几天再给林儿打电话吧，她请假不容易。”
凌乔回家收拾了一下，对晨曦说:“曦儿乖，妈妈今天晚上去陪姥姥，你乖乖的在家和爸爸睡好不好？”
“妈妈你去陪姥姥吧，等姥姥病好了，妈妈就会笑了。”晨曦懂事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妈妈没笑吗？”凌乔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幼儿园老师让观察一个人，我说了，我的妈妈以前爱笑，她笑起来可漂亮了，可现在不笑了，因为姥姥病了，她怕自己没有妈妈了，等姥姥病好了，妈妈也有妈妈疼了，她就笑了，对吧？妈妈？”晨曦扬起小脸，认真地说。
凌乔一把抱住儿子，她强忍住眼泪，“对，等姥姥病好了，妈妈天天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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