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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来自中原的文人奴隶

    让帮自己搓背。

    搓背这习惯还是这来自中原的文人奴隶打小带着养成的,平时隔三差五搓一搓,甚至有的时候一人一桶,边泡边聊,在自己部落里,没人敢说什么。

    征伐在外,自然没这便利,已经许久未曾享受过了,直到破城后抢了个大木桶,这才有机会让奴隶把水盛上,不过这桶虽已让奴隶洗过好多次,冲上热水还是一股淡淡的腌臭味,也不知道之前是用来装什么的。如果接下来战事紧张,行军急,这种占地方又重的大木桶又是第一时间要抛弃掉的,所以要赶紧多泡泡。

    平时泡澡都是文人奴隶帮他搓背,借搓背叫过来问话,别人也不容易起疑。

    “呦!小王爷好雅致。”见帐中无人,文人奴隶放松许多,打趣着放下帘子便开始撸袖子,虽然在草原生活多年,他还是喜欢文人的道衣装束,近两步对了个眼神,又钻出帐外示意护卫散远点,“小王爷不喜有人影在毡布上晃动。”确定散远了些,这才重新回到毡房。

    孛儿只斤一边泡澡一边复述早些时候和大汗的对话,他很聪明,记性又好,有的时候甚至会把大汗的语调、动作和表情都模仿出来,直到说完破城时对察合台的评价,感到有些口渴,示意递下水,文人才一边转身帮忙拿水,一边点评道“水至清则无鱼用得好,很对大汗胃口。”

    “是的是的,我看到他笑了。”顿了顿,补充道“多亏夫子教得好。”

    文人捋着胡须矜持得笑了笑“小王爷聪慧好学,一点就通,有外人在时可别喊老夫夫子。”

    “知道了,夫子。后来招我同行的时候,父王屏退左右,问我对俺巴孩和中原人做交易的事怎么看。。。。。。我本来想说。。。他一问,我觉得不对劲,就改口。。。。。。。”

    “他说赶着去送死?”文人有些吃惊,这话说得就有些深了,打断确认道。

    “是的,他还说我没有听巴桑的派人去盯俺巴孩做得好。。。。。。”

    说到察合台献白牛的事,文人再次确定一个细节“察合台的事是你提的还是大汗提的?”

    孛儿只斤仔细回忆了下“我提的。”

    “又想打敲边鼓了吧。”

    被点破,孛儿只斤含蓄得“嘿嘿”笑笑。

    “大汗不傻,你我都能看清楚的事,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不说而已,以后想说的时候多想想,可说可不说的,不说,在你父王眼里,把你认定为不能容人的人可不好。这种事你不说,自然会有巴桑这些大冤种去说的。别忘了还有俺巴孩,他如果知道一定会添油加醋跑去大汗那说的。”

    “晓得了,可以借刀杀人。”一老一少点点头,笑得像偷鸡成功的黄鼠狼。

    “后来。。。。。。”

    “哦?通过熟番和中原交易的事都说了?”

    “是的。还说了即便发现有部落私下偷偷建立商道,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直到找到机会,把羊养肥了杀。”

    “哦!说这么深啊。”平时大汗也会教小王爷一些事,但是很少会讲这么多这么深,这是第一次带上战场认为已经有资格参与听闻,还是有其他原因。文人有些吃不准,回过神发现孛儿只斤在等他,便笑着帮他继续搓背“你继续。”

    “后来巴桑又来了。。。。。。”

    “什么?!大汗说不是故意想贪墨,都不是事?”文人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大汗会这么说,同时没想到巴桑会这么刚。

    “是的,原话,我当时也被震惊到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们的大汗啊。”文人感慨了下,没把话说出来。

    “而且巴桑应该是急了,还把父王护卫里有人每年收韩家几百灵石的事捅出去了,父王不仅不查,还让把说出这事的人杀了,让安排韩家逃出去。”

    文人再次被震惊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巴桑真敢讲啊,他这是豁出去和俺巴孩结下死仇了。这都搞不死他,小王爷以后遇上俺巴孩可要让着些,千万别正面硬刚,他知道你和巴桑好,那小心眼搞不好也会找你麻烦。”

    “后来父王又问替代人选,我回答。。。。。。”

    文人皱眉,但是没有打断,由着继续说。

    “父王说,刀坏了可以换,你做不好,我会很难办。我是觉得父王多虑了,我每笔都清清楚楚记下,不可能比那数羊都数不好的粗人差,按父王的指示代为操作,大不了花点时间每匹交易的马都查看过,能有什么事,怎么会做不好呢?”

    “你父王是问你谁更适合做这事?”

    “问题在牛羊多一只少一只或放走一匹没阉过的马么?”

    “怨气一定会有,甚至有的怨气是你父王故意挑起来的,但是他不想自己承受这怨气,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被三连问,孛儿只斤有些懵,似乎,好像,自己领会错了意思,踩别人自荐得很不是时候。至少那些话不该从自己口里说出来,自己才看到一些小事,就全盘否定了父王手下各大将,这不是变相说父王瞎么。

    “大汗不怕你做不好这活,怕的是你做太好,只要让你管这摊子事,你父子二人必有一人需要承受怨气,你觉得到时候是他,还是你?”

    “就算这没问题,私下的交易,账本再清楚,面对他们的质疑,你能怎么解释,明细能给他们看么?到时候说得清楚么?千里马雄驹去过母马群,母马怀孕了,被咬死是千里马风流留的种,说得清楚么?”

    “小马长大不就看出来了?”孛儿只斤弱弱得顶嘴道。

    “那也要等得到那时候的啊。小王爷,真相还在穿裤子的时候,谎言已跑遍草原,跟在后面解释,解释得及么?处处被动,永远被牵着走,解释不清的。而且真相重要么?你觉得他们会真的在意么?表面可能是的是的,你说得对,实际呢?”

    “到时候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忘了我和你说过么?人们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根本不在乎事实是什么,或者说,人们都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热水未凉,甚至被泡得皮肤微红,孛儿只斤突然一下子满头大汗,只是这汗,不知道是不是冷汗。

    “这是个坑啊!我差点主动跳进去了。我居然还试图从五把刀身上总结经验,避免自己做刀的时候犯错,我真是太蠢了。”

    “五把刀?”

    又听完五把刀的故事,文人沉默良久,从背后走到孛儿只斤王子面前下拜,恳求道“恳请小王爷为我家囡囡引荐,拜巫医学习医术。”

    “夫子,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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