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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说时只一句,做时不容易

    人家还不见得给脸。

    不过客观来讲,这事也得分两边说,没他那次以狗为礼,这名声可能真还就周边几个燧里传来传去,顶多到百夫长那还信信,再往上也就当个乐子听。可能几轮轮换后,这“习俗”也就断了传承。

    很少有人真正认同自己天生不如人,特别是那些看着比自己年轻却在自己之上的,从他们身上挑点错处也容易。自然是这厮能到这位置,爬得那么快,只是因为运气好,如果我有这运气,肯定能做更好。

    奶狗燧的老燧长只看到现任的风光,可他看不到的,是现任对人情世故更老辣的拿捏。这名声传那么快,品牌那么硬,狗子那么抢手,可不得和不同达官贵人喝酒时,借一个个好故事包装出来?

    这可不是他这老农出身,略有小智的实诚汉子应付得过来的。就算抛开人情世故不说,经营的思路也跟不上。现任可是刚上任就自掏腰包扩院子,提高狗子的伙食待遇,精挑种狗,多养了好多母狗。

    别说老燧长掏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有,他也舍不得。他在时那么多年,可只会可着那两只可怜的母狗薅,让生了又生,顶多刚生完给打个蛋补补,这还是为了指望奶水多点,能多养活几只小的。有时聘礼里有肉骨头,他自己还嘴馋舍不得,和狗子抢吃的,肉骨头必是自己先啃过的。

    再退一万步讲,奶狗燧的狗子在贵人圈里出名之后,无权无势的奶狗燧老燧长何德何能再占着这个好位置,升去一个闲职一边待着,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当时他自己也想动动,八字已经一撇,不用从零开始谋划布局,顺水推舟的顺手人情,当官的都是很乐意做个好人的。

    反而是继任奶狗燧的燧长人选争得热火朝天,这职务本是直属百夫长自己说了算,也没人在意的任免,不仅受到军内大佬的关注,县上各号大人物也破天荒得请他这丘八吃酒、谈心、帮忙出主意、各种明示暗示,甚至接到郡里高官的条子,还有亲信传话。

    平时狗都不理的燧长职位更替,居然因为奶狗之名惊动这么多大人物关注,也是百年难遇的奇葩事,争到最后连直属的百夫长都被升职换人。不过这细说起来,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就太多了,又是另一个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说。

    回到草原人这边。

    巴桑已经就靠最后一口气吊着,夺舍禁术需要的东西都已备齐,许诺的百人精锐也已随巫医的爱徒不知去往何处。

    巴桑的脉搏越来越微弱,巫医也担心这口气吊不住,再晚点施法施一半,有机会成的白白败掉,既然答应施法,当然是希望能成的,别的不说,这耗费颇大,却极小概率成功的禁术如果自己做成了,那名声必然是一步跨入顶尖行列,之后修炼所需的资源自然源源不断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不用花多少代价,用别人的资源别人的命去试自己的富贵,有这机会,傻子才不去全力把握。

    当即观风水挑了一处极阴的所在,开始安排布置。

    孛儿只斤的人马巡弋在最外围,大汗的人在中圈,因为巫医也说不准施法时影响的范围,巴桑的人便被派去守内围,牲畜(含奴隶)按巫医指示围着最中间新搭的木台圈禁在了指定位置。

    大汗亲自上到木台上看过,木台上血红色的印记鬼画符似的一圈套一圈,一环连一环,勾连各种灵矿、灵植,很复杂繁琐。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在那,盯着看一会却会眼花,觉得又不在那,忽远忽近,忽一忽二,透着让人眩晕的诡异。

    大汗甩甩头,赶紧下来,“巫医果然是巫医,有大能耐。”大汗忍着晕眩感鼓起的吐意感慨着,看木台下的牛羊、奴隶有些散乱,便挥手让去叫巴桑的护卫进来给加木栅栏围好,再派人看着点,别到时候受了惊吓,乱跑误事。

    路过用木栓定在地上的狗群,看到一窝小奶狗摆在最前面,回头问跟在身后的孛儿只斤“就这?”

    孛儿只斤赶忙解释,“时间太紧,附近都搜遍了,这窝还是打中原人的烽燧抢出来的。”

    “好吧”好在大汗也没抱太大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全当试试。

    直到深夜,巫医才在木台上画完他的鬼画符,接了通知急急赶来的大汗爬上中圈新建高台,孛儿只斤转身迎接“父王!”

    “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

    “怎么这么急?”

    “巫医说画完时赶上的时辰更好,便马上开始了。我也是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请您。”

    牲畜和奴隶都被绑着散落在各个指定位置,奴隶们见没有草原人拿刀剑指着,倒是放松了些,只当是让围观草原人的什么仪式,有几个站得远的,还踮起脚以为有唱大戏的看,翘首以盼。

    狗子们似乎感到了什么异常,一个个在那嗷嗷叫,连那几只没睁眼的也跟着在那不停张嘴,巫医应该是布下了一层结界,声音到高台时,只轻轻的,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结界勉强覆盖了牲口们,比起早前看到的时候,牲口们都往木台紧了紧,显然又被调整过。站在内围有几个调皮的护卫,时不时趁着不注意,在结界处一进一退,感受着什么。看着他们身上时隐时现的微光,大致能猜到结界的范围。

    “木台上那几个人是谁?”

    “那个在做法的是巫医,躺那是巴桑。”

    “这两个我知道。”大汗粗暴得打断掉,明明交代过,却仍让自己错过前面部分,这让他有些生气。

    “跪那是巫医的新徒弟囡囡,站巴桑旁牵着白色长毛牛的是刚赶过来的要死的朝格仓。”

    “要死的朝格仓?怎么取这名字,谁啊?”

    “他说他是巴桑亲命断后的千骑长,单骑连日疾行刚赶到,刚我也一直在忙,顾不上,让他先下去休息,不肯,说什么都要贴身守着巴桑,寸步不离,巫医那正好需要些人手帮忙,就依他了。”

    大汗是知道巴桑病危后,巴桑的各护卫蠢蠢欲动各找门路的事,也知道底下这些家伙多少有猜到些什么,都不愿意靠近木台,不禁感慨“倒是个忠厚可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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