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待改待改)

    男人低垂着眉眼,凤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不带任何感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戾气。

    少年端着瓷碗的手异常苍白,从中轻轻舀了一匙,递到全身被锁链锁住的男人面前。

    “师兄?”他唤了一声。

    男人紧闭薄唇,没有回答,他又伏了伏身子,将汤匙喂到了男人嘴边。

    “师兄,你别生我气了。”

    可男人仍是执拗地不肯张口,还冷冷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见状,他索性放下药碗蹲了下去,咬唇盯着面前的人说道:“离乾!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爹,看着他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男人的气息瞬间暴躁了起来,一抹浓重的杀意尽染眸间,嘶哑着声音吐出一个字:“滚。”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却坚持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心里清楚,若是今日哄不好他师兄,那照着他师兄暴虐的性子,日后肯定得把整个修仙界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撑着脸歪了歪头,言语中满是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但我不保证没有下次。”

    男人没说话,可身边的气息更冷了。

    他浅绿色的眼眸中满是不解,怎么,他有说错话吗?

    “韩伊,”男人隐忍着情绪低声说道,“趁着我还没反悔,你最好现在立刻自己消失。”

    “那你出去以后可以不闹脾气吗?”他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管得了?”

    “好像不行。”

    “那就滚。”

    他不乐意地撅了撅嘴,人都被锁着了还敢这么嚣张,是当链子好欺负,还是他好欺负?

    “我不会,你教我吧。”他一边赌气说着,一边伸手放肆地环上了离乾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间。

    离乾身子一僵,眸光瞬间沉了下去,哑着嗓子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明白怎么让你更生气。”韩伊轻咬着离乾的耳朵回道,然后顺着离乾完美的侧脸,将唇滑到了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可只是这一个动作,已经惹得离乾快要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而他腰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撩拨感更是让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沉重。

    他血红的眸色越来越深,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小伊,别这样。”

    他怕等会克制不住自己,会伤到小家伙。

    周边一条条成人拳头粗的铁链,随着离乾刻意压抑着欲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不断晃动,发出一连串“哗啦啦”的剧烈响声。

    韩伊暗暗偷乐,他可就只是在他师兄怀里老老实实地呆着而已,真的什么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

    离乾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怀里的人,可他舍不得这难得赖着不走的人身上的体温,他抿唇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喘着粗气。

    韩伊见到他这副模样,满意地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坏笑着“啧”了一声:“反应还挺大,可是,欲求不满就很难受吧?”

    他解气地站起身朝外溜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还没等他迈出去几步,便被人从后面锁住脖子,强迫他抬起了下巴,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爷教教你什么叫欲求不满,如何?”

    他垂眼看向那只托着他下巴的骨节分明的手,还有连着的瘦削手腕上断掉的铁链,脸色霎时就变了,哆哆嗦嗦地转头说道:“师兄,我错了,你不要打我……”

    离乾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打过他了?从来都只是吓吓他,根本没想对他怎么样,毕竟他还小,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可当他低头对上那双满盛惊慌的湿漉漉眼眸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巨大的灵气波动从他体内猛然迸发而出,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乱窜,刹那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的氛围。

    一条条铁链在瞬息间变作齑粉,他稍一用力,便将韩伊的双手从背后束缚住,举过头顶后把韩伊压在了墙上。

    韩伊被墙猝不及防地撞了这一下,背后传来一阵震痛,疼得眼泪都忍不住出来了,却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求求我?”离乾挑眉,戏谑地打量着他一脸难受的神色。

    他心下明白,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师兄也不会放过他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看着韩伊撅着小嘴,一脸倔强地瞪着他的样子,离乾觉着有些好笑:“我可劝过你老实了,是你自己不听话的。”

    “我也试着逃过了,可是你不给我机会。”韩伊气鼓鼓地说道。

    “做错事还想逃,胆子不小。”

    一听离乾这瞬间变冷的语气,韩伊莫名怂了,心里直骂自己嘴欠。

    “那,师兄,我认错,您从轻发落行吗?”他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晚了。”

    话音刚落,他感到四周灵气突然暴动,随后被面前的人蒙住了双眼,一双冰凉的唇强势地吻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一偏头躲了过去,离乾极其不满地收回动作,周边的灵气暴动陡然霸道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威压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火辣辣地疼。

    “哥,别这样……”他很没骨气地开口哀求道,“疼……”

    离乾眼神一变,冷哼一声撤了威压,随后沉着脸地接住了韩伊一下子软下来的身子,贴着耳尖低语道:“舍得叫哥了?”

    韩伊还没缓过劲来,浑身虚弱得手都抬不起来,一脸委屈地把目光撇向一边,不看离乾。

    “别装样子,刚才的事我都记着呢。”离乾淡淡说道。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心虚地把目光转了回来,怯生生地看了眼离乾后,不敢说话地埋下了脑袋。

    “还装?”离乾轻呵一声,“之前的事我也都记着呢。”

    他决定改变策略了,也许直接装死更能获得活下去的概率。

    “留在归过涯反省一个月,再装加倍。”

    “不装了的话有没有减刑?”他赶紧睁开眼,满脸期待地问道。

    离乾被他澄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目光回道:“既然你承认装样子了,那就再加一个月,三个月。”

    韩伊:……他师兄这算术方法绝对不是出自本门!

    归过涯的日子,过春不喜、过夏不燥、过秋不悲、过冬不得不冷,总之,一年四季平淡得能挤出水来,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它总是阴雨不停的直接原因吧。

    韩伊斜斜地打着把荷叶伞,坐在一块青石上静静发呆。

    十三年前,他师兄跟师父一言不合,或许也是很多言不合,大打出手后叛出师门,当然,“叛出师门”这个词也只是师父在师兄听不到的地方跟他说的,本人是否知情,是否承认,就不得而知了。

    据说,他师兄下山时,把宗门守卫都砍了个干净,迈出门碑的前一步才想起他这个师父的儿子,也是他的师弟,转过身问他想不想死。

    身后剑南门的弟子倒着一片又一片,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装死的,但后来山上唯一的那条溪流,整整三天,流水的颜色,都是纯正的血红。

    他好奇地盯着师兄身边暴乱的魔气,有些不明白昨天还带着他上树摸鱼的温柔可亲的师兄,怎么转眼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说不想。

    “那就跟我走。”

    师兄的这句话似乎没留给他拒绝的余地,他看了眼躺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师父,转过头来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那时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卧薪尝胆,可浓郁的死亡气息给他的压迫感太大,他只想活下去。

    再后来,他师兄建立了不谓门,天下人才慕名而来,可惜几乎全都是干坏事的好手。

    不谓门的具体发展过程是怎样的他不知道,反正就是渐渐演变成了整个修仙界最为痛恨的存在之一,与魔门平分秋色,且被憎恶的势头并驾齐驱。

    名门正派的领头人组成浩浩荡荡的团队,拿捏着不谓门空穴来风的罪恶,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叫嚣着回头是岸,却很少见他们做些什么实事。

    不过,好像就算他们真的做些什么,也不会有效果的。

    当然,不谓门怎么样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偶尔接接团队任务出去逛逛,顺便暗中捣下乱,让他们完不成任务,反正他师兄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这种特权不用白不用。

    他把伞转个方向抬了抬,望着厚厚的乌云在层层翻滚的天空,纳闷归过涯是不是根本不可能出太阳。

    “臭小子又跑这偷懒来了!”一道怒气冲冲的老妇人声音突然响起,“锅炉烧火没有?柴劈完了没有?园子浇水没有?”

    他吓得一个激灵,起身决定后下手示弱,当下鞠躬说道:“婆婆好,今天天气不错哈……”

    这句话一出口,婆婆直接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怒气也消了大半:“想岔开话题也得带脑子多想想再开口,行了,赶紧干活去!”

    “额,婆婆啊,不是我说,”他抖了抖荷叶伞上的雨水,“您整日指挥我烧火劈柴也就算了,这大雨天的浇什么水啊!”

    婆婆两眼一斜:“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婆婆再见!”他在求生方面一向天赋异禀。

    于是,他拱手告辞走到菜园后,一只手战战兢兢地给菜苗打着伞,不让一滴雨落下来,一只手兢兢业业地握着葫芦瓢给菜苗仔细灌溉。

    没办法,子皿婆婆的权威他可不敢挑战,毕竟他曾亲眼见证婆婆心情不好时徒手劈过闪电,虽然至今他也没研究出她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婆婆在他心中勇猛不可侵犯的形象。

    而且,不能使用灵力法术,是婆婆这里最基本的规定,来的多了,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修仙者了。

    “轰隆”一声,天上划过一道银白色闪电,他脚下一个没站稳,在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他的敬业形象彻底绷不住了:“啊啊啊,我诅咒你的炉子永远烧不着火!”

    韩伊的哀嚎顺着雷雨声传到子皿婆婆耳边,她倚着门沿叹了口气,听着雨滴在不停地敲打屋檐,望着青色的天,眼神渐趋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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