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为之哗然

    月光透过客栈的窗子,向里面洒去了一道金光,光照的整个屋子微微发亮

    服过药的仇向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扭动着身子。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了!平常在马背上睡多了,软榻带来的舒适感竟令他不太习惯

    他带着不适慢慢睁开了眼,光洒在他的脸上,仿佛再次获得了新生

    他猛地坐起来,腹部带来的疼痛感顺着脊髓传到大脑令他头皮发麻

    向晚点了一盏油灯,一块血迹斑斑的绣花帕子在柜子上放着。他顺手拿过帕子,握在手里,看见帕子上绣着个“施”字,他低头垂眸思虑着什么

    他好像想起来了,那个恍若神明的小娘子…!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他只想离开这个对他不利的地方,但他稍微动动身子,就是彻骨的疼痛,只好听天由命,在这儿躺上一晚上

    夜晚总是漫长的,天上星辰点点,向晚盯着其中最亮的那颗,盯了许久,好像那个小娘子就在天上一般,在冲着他笑

    向晚的脑海里尽是那模糊不清的飞琼脸庞,他努力使劲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便在这缕缕思绪中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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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春风没那般的冷了,倒是变得柔和了,鸟儿无忧虑的停在枝头作响,一派和谐的画面

    可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不多有的宁静,鸟儿一惊连忙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大哥!仇将军一晚上都未曾归营…将军又负毒伤,怕是…”

    还沉浸在弟弟去世悲痛中的劦鹰听此勃然大怒:“你还跟我提他?!如此歹毒之人!要不是他,我弟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劦鹰越说情绪越发激动,泪水淌满了脸,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撕心裂肺!“他最好是死在外面!替我弟弟偿命!难道我们没了他就拿不下东京了吗?!”

    那小弟见此向前去安慰他,谁知劦鹰不领情,大喊大骂“你,你给我滚出去!别来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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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东京城,倒是“热闹”的很!

    营外将士们练武的声响吵到了尚在酣睡的李施语,她趴在床上,睡相也当真是没谁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床下瞥了一眼,嗯,没人

    营外除了嘈杂声还传来青橘的声音“小娘子,快些起来洗把脸”

    只见青橘端着玉盆子小步跑了过来。施语也是乖乖的照做了。她先是用手捧起一小堆水洗了洗脸,又洗了洗手,当她想拿帕子将手擦干时,突然想到“哎呀,青橘,我不小心把帕子别在昨晚那位小郎君身上了,一会儿你可得同我一起去将帕子拿回来”

    “知道啦,小娘子快些动作吧”

    “既然没有,那便用我的吧”无言从营外踱步进来,手里拿着块翡绿色的帕子

    施语看了看他,竟有些想亲近他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接过了帕子道:“将军怎么有空来给我送帕子?”

    “最近匈奴也不敢前来开战,军中便也无有要事,不过是让边池以情他们代我操练操练军队罢了”无言柔声细语的,眼里只有施语,一旁的青橘也略显尴尬,便又端着盆子离开了

    “哦…这样也好!你也能轻快些,放松放松心情”

    施语将帕子拿近了细细看,上面还绣着金纹,刚想夸赞其做工精妙之处时,突然打了个喷嚏,原来是被帕子上一股浓烈的舶来香呛到了

    无言看着这呆头呆脑的小娘子,款款笑了起来,这可是少见的场面

    “对了,小娘子,听闻你要去客栈拿回你的帕子?我陪你一同去吧,东京你也不太熟悉”无言道

    施语挥着小手示意拒绝:“还是算了吧,你身上这烈香要是在给人家熏着怎么办?我还是自己去吧”说罢她便下了床,想向营外走去

    无言闻了闻身上,明明已经用檀木香熏过的衣裳,怎么会还留有烈香,他甚是不解:“小娘子,是因为身上的香才不愿靠近我吗?那倘若我…”

    施语其实就是随便说说,也没想他如此较真,便用小手挡在了无言嘴前,傲娇的说道:“好啦好啦,你莫要说了,你且随我去便是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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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内,向晚早已起了身,依靠在床头

    他好似心事重重,一直看着那绣花帕子

    “咚咚咚————”

    一阵杂而有律的敲门声传来

    向晚只轻道一声:“进来吧”

    施语推门而入,冲着向晚微微一笑,虽在这东京没得衣服换,但这身堇青色轧花长袖衫在她身上穿多久都不显得落俗

    就这么一笑,便笑进了向晚的心里。向晚见到她连忙把帕子收了起来。他愁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应,她便就是那晚的飞琼…

    跟前人有多么令他痴迷,跟后人就有多么令他恐慌

    只见施语前脚刚进了门,后脚便跟进来了个身长八尺,面无表情的潘无言

    向晚无言二人四目相视,气氛凝着一丝窘迫…幸亏战场上向晚都带着面具,无言也没认出他来

    无言向前了几步道:“不知郎君为何身负重伤?敢问郎君姓名?家住何方?…?”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向晚也有些发懵,一时间竟语塞住了

    施语用胳膊肘碰了碰无言,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了。她面带微笑的跑了过去:“小郎君,昨日我一不留意把帕子别在你身上了,你可曾见过?”

    向晚听此言有意挡住身后压着的帕子:“未曾见过”

    施语有点小失落:“那好吧,倒也无妨。对了小郎君,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呢,小女姓李名施语,你呢?”

    向晚看着她,一向自诩孤傲的他只是轻声回了句:“仇向晚”

    潘无言听到这名字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仇陌路的儿子?”

    向晚看向无言,答了句:“正是”

    向晚见无言有意继续追问,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二人走了,他轻道:“小娘子,小郎君,仇某身子不适,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好,我们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施语拉着无言的手离开了

    就这一小小的举动,无意间被向晚看到了,心中竟有一丝丝酸涩

    正当向晚想要起身松动筋骨时,施语又突然折返了回来,吓得向晚一屁股又坐在床上,咬牙忍着疼痛,强颜欢笑道:“小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施语笑盈盈地看着他:“待会儿就是正午了,你可是饿了?我想着鸡汤养身子,要不要给你送来?”

    “有劳施小娘子了”

    ——

    皇宫中的贵人,一人八百个心眼,指不定今日得罪了哪个?哪个明日必是睚眦必报…

    这日白贵人的堂妹颜珍珍进宫看望她

    颜珍珍带着随仆刚踏入秋水阁的门槛,便闻到一袭清香扑鼻而来,阁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颜珍珍感慨道:“这得宠就是好,方才路过那瑾贵人住的地方,当真可是人住的?连见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竟还有个在乡下的穷酸妹子来看望她?哈哈哈哈”

    她的随仆也是个多嘴的麻烦货:“得宠又怎么样?还不只是个贵人?”

    颜珍珍听此言轻蔑的笑了一下:“你莫要说了,待会被谁听见去就不好了,哈哈哈哈”

    殊不知,这些全被身后白贵人的贴身随仆稚柳听道了,她赶忙绕了条小道前去汇报给白贵人

    白贵人听此先是心有怒火,但碍于情面,便心生一记

    “堂姊!你这阁里修的可华丽”颜珍珍小步进来,惺惺作态道

    “珍珍,好歹我也是皇上的臣妾,在宫中,还是叫我贵人”

    颜珍珍拉起她的手,假面真诚的看向她:“堂姊,咱俩是什么关系,喊贵人怕是太生分了吧?”

    白贵人抓住了她的话柄:“对啊,咱俩是什么关系?素日里也不见你来,怎么今日倒是想起了有个在宫中当贵人的堂姊?说吧,有何事?”

    “堂姊,你知道的,我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阿父阿母给我挑的那些个官人,一个个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颜珍珍又靠近了些:“哎呀堂姊,你瞧你嫁给了如今天子,眼光定是极好的,不妨你也给我寻个如意郎君可好?不然阿母定是让我回去嫁给那些蹩脚汉的!”

    “贵人,瑾贵人的乡下堂妹刘茜儿到了”

    白贵人嘴角微微一笑:“快些让她进来”

    一旁的颜珍珍心中有些不解,一向不喜乡下农妇的堂姊今日为何邀她来秋水阁

    “小女刘茜儿见过白贵人,见过颜小娘子”虽是乡下人,但这宫中规矩也是略知一二

    “好,快起来,吾听闻你乡下家人遇难来宫中追随你那阿姊瑾贵人可是?”

    “回贵人,正是”

    白贵人假意心生怜悯,实则就是为了给颜珍珍看的,她道:“瑾贵人这些年来在宫中过得也甚是不如意,不过好在吾将其视如妹妹,定是会对你们姊妹俩多有照拂的,快些进来常常西域贡的胡饼”

    刘茜儿对着无理由而来的关爱有些慌了神:“谢贵人”

    “堂姊,你还没回答我呢!?”颜珍珍皱着眉问道

    白贵人嘴角略带笑意:“奥,我给忘了。珍珍啊,你和茜儿这些日留在宫中互相有个照应,吾定是会替你,和茜儿寻个好郎君的。吾也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说罢,颜珍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了秋水阁,刘茜儿也是回了瑾贵人的似锦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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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当真?!”瑾贵人问道

    “阿姊,茜儿句句属实,这白贵人可真是个好人”

    瑾贵人像是得了宠的那般笑道:“平日里我与她也不怎么打交道,只听旁人说她性情乖张,跋扈,可今日看来,那就是屁话”

    瑾贵人握起茜儿的手:“茜儿啊,你要是能嫁个好郎君,那阿姊也便无憾了”

    可世事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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