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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迷雾海的最后一段旅程

    马克—克里夫商会的科瑞休先生早在五天前就完成了龙车的修葺,按理说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旅途中断”,科瑞休先生应该先行一步跑完这趟车的。

    “老板都是很宽容的人,而且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抛下你们先走,是会被责怪的。”

    至于不在合约内的艾琳娜叶特,也只是战笛有些占位置罢了,能等他们这么多天的科瑞休先生也不会介意。

    “打扰啦!”

    艾琳娜叶特抱起战笛,晃晃悠悠地走进车厢,示意萨兰挪挪屁股。

    “你就不能把它放进货厢吗?”

    “那不行,西琉大师说过笛不离手,而且我跟她是有感情的!”

    就这一点来说霍桑小姐也是乐师中的怪人,跟自己的战笛日久生情,这可能是她年纪轻轻就掌握了所有旋律的原因吧。

    “东西捡完了吗?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吧?如果还有什么忘记做的事情,我可以先替你保管战笛哦。”

    “我想想......桐油、布料、我最爱的熏香、发卡,还有......还有......肥皂!”

    艾琳娜叶特忽然间脸色有些不对,看来是真忘了什么。

    “没事的啦,托斯塔城的肥皂也只是杂质比狭城产的要粗糙一点,真有这方面的追求也不是不能接受商会的溢价吧?”

    “我需要很多钱花在别的爱好上啦!不对,我才没有漏买什么东西咧,萨兰!”

    “嘴硬。”瑞伊小手往艾琳娜叶特脑袋上一拍,毫不客气地揉乱她出门前精心打理好的发型。

    “说起来......莎琅呢?萨兰不是一直跟着莎琅吗?”瑞伊发现少了个人。

    莎琅用脚后跟敲了敲车厢顶,示意自己一直听着下面的动静。

    翻上车顶的本领也是在狭城无聊时,跟客栈周围的小伙伴锤炼了上爬下跳的技巧,由于元素亲和而体质出色的她,翻上车顶已经是轻而易举了。

    至于莎琅在干什么......她是在边识字边看书,正在往萨兰变强的方向靠拢,虽然还不能做到知书达理。

    “萨!兰!这个字我看!不!懂!”

    平安无事才是常态,跑商收益高是因为在黑暗的地底认路需要技术,除此之外地底世界算是安全的。

    迷雾海内的旅程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扒在车顶透气了,站在凝实的雾气里不出半分钟就能打湿从里到外的每一层衣物,也难怪科瑞休先生说跑车是件辛苦活,辛苦一个多月,挣那六个索克。

    六索克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少,大吃大喝小半个月也不过花上六七十索丝而已。反观战士们的生活,虽然靠着征召金和年终奖就能活得很滋润,但与普通人相比,随时接受征召和训练的战士自由时间更少,一生中没有多少次瑞伊这样的长假。至于战斗过程中的收益?高是很高,但这部分是留来整顿装备的,灰烬城不负责为大家准备生产资料。

    活得像个不自由的佣兵,就比如瑞伊不能拒绝大师的命令,也不能在战前会议痛快喝酒。但大家对族群和同伴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因此执行时都不带怨言。

    绝大多数情况下手里的钱是用不完的,可能瑞伊这种装备耗材较多的人会相对拮据,但手里一定有盈余,在灰烬城时手里散出的索克,对她而言也就是打发萨兰的零花钱。

    穷这个字眼,只出现在那些有特殊爱好的战士身上,比如我们的乐师艾琳娜叶特。诚然,她的战笛是灰烬城历史上造价和保养费最高的那一架,由西琉和亚尔维斯两位大师亲手设计打造,虽然音色和响度都透露不凡,但用战斗后的素材费支持保养这架战笛绝对绰绰有余。

    可架不住艾琳娜叶特有特殊的爱好啊,偏偏还是贵的那种。

    艾琳的业余爱好是乐器收藏,她的主要竞争对手是索罗商会的大东家,六百年前来到地底的敖龙族胡杨,还有让人咬牙切齿的阿朵尼斯!

    藏的挺深啊阿朵尼斯,都不知道你是个拉得一手好琴的文艺青年呢。

    “瑞伊的老师倒是很客气啦,遗迹中发现这支符笛时,很客气地让给我了。”

    艾琳娜叶特掏出那支随身携带的短笛,向萨兰展示短笛内繁杂的符文和回路,这支笛子来自远在先民之前的居住者,年代久远且素材不可考,不知这是他们的战笛还是生活乐器。

    “我们收集的大多是遗迹中的远古乐器,音色或雄浑或空灵,是我们制造的乐器所做不到的。据说胡杨老师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地底。”

    “那......你们就没想过从古代乐器中学到什么吗?拆开看看细节什么的。”

    “音色只是他们的价值之一!或许我们有水平仿造,但背后的历史文化价值呢?还是收藏较好。”

    艾琳娜叶特股起腮帮,吹响这支符笛,悠扬的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很好听,萨兰。”是来自精灵的肯定,看来也有些微的战斗增幅元素。

    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元素正有意识地变得规整,符笛的效果不止立体音效这么简单。

    “强劲气流!”

    萨兰把手探出车窗,对着浓密的水雾施展这招,效果比以往好上许多。

    “艾琳,你有没有试过用这支符笛演奏‘精灵旋律’?”萨兰认识到这支符笛的不凡。

    “她和我的战笛不同啦,先不提技巧上的差异,响度也不足以辐射整片战场。”

    芙兰朵摇头表示艾琳娜叶特缺乏探索思维。

    “如果有我在的话,完全可以帮助她重新编写一套适配的‘精灵旋律’嘛。”

    “你这么聪明,居然也意识不到自己看到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吗?不过你也确实喜欢自己琢磨嘛......”

    萨兰花上几天时间,旁敲侧击引诱瑞伊问出“你是不是能看到空气中的元素”。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直截了当地告诉艾琳自己能帮她编写适合那支短笛的旋律。

    “单从元素的活动来看,这支符笛的效果明显比那架笨重的战笛要强,而且只带一支符笛的话,你也能更好地应付遭遇战了。”

    这对于艾琳娜叶特而言倒是很心动呐,自此日程表里又多了一个编写新版“精灵旋律”的项目,萨兰跟她的友谊也因此加深了。

    车上这几天就在编写旋律、写日记和教莎琅识字的日常中度过,除开莎琅因为烦闷隐隐有撕书的冲动外,一切都好。

    值得一提的变化是安狄克重新出没在迷雾海中,从得到的信息看,安狄克每次迁徙都是迷渊地质运动所致,安狄克能承受的高温也有范围。

    毫无防备的小鹿在寸草不生的迷雾海中来回蹦跶,不知道在找点什么,很像谢平认识的那种傻狍子。这种需要关爱的生物偏偏肉质鲜美,令人垂涎,萨兰抄起钢锏对它们的脑袋来上一下,就是几顿不错的晚餐。

    “上次看到安狄克还是十一年前了,但永远也不用担心这种东西灭绝。”科瑞休先生眼里是满满的回忆,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安狄克群。

    安狄克的集体出现在跑车人和游商的文化中是吉兆,萨兰给出较为可靠的解释是麻烦事都在这段时期解决了,比如枯水问题。

    “科瑞休先生,安狄克都是从迷渊底部爬上来的哦。”

    “是的,这里离迷渊不远了。”

    遇上安狄克还能说明他们离迷渊不远了。跑一辈子车的科瑞休先生方向感很好,缺乏标志物的环境下精确找到了先民桥的位置,没走什么弯路。

    若说迷渊是道横跨整片迷雾海的大地伤痕,那先民桥就是伤痕上唯一一根缝补的痕迹。

    萨兰就知道先民桥来历的两个不同版本。官方版本是先民以诺撕开从外界带来的最后一张“以群峦击碎苍穹之诗”,从岩壁中召唤出这根贯穿迷渊近千年的先民桥。

    桥身上或新或老的炼金矩阵写满灰烬城对先民桥质量的担忧,也侧面证实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毕竟大家对造物的质量向来不是很信任。还好先民桥坚挺,历经大小百余次地震依旧屹立不倒。

    另一个版本是在普通民众间广为流传的,科瑞休先生过桥前拜的就是这位“来自群峦的世界连结者”。祂的第一次显圣是在萤之旷野的尽头击开暖风峡谷,为人们带来赖以生存的灰菇。第二次显圣是祂凝聚来自暖风峡谷的碎石,在大地裂口迷渊上创造出一座屹立不倒的石桥。

    还没有第三次显圣,传说第三次显圣将是打通地底与外界的通道,让大家重见天日。就是因为这个传说,灰烬城的许多战士都信相信了桥神的版本,甚至等待“来自群峦的世界连结者”降临成了他们认真工作生活的源动力。

    科瑞休先生的表情很认真啊,萨兰笑不出来。信仰这东西有时候挺不错,至少让人有个目标啥的。

    “城堡?”萨兰好奇。

    先民桥前设置的这项设施在历史上有过作用。十余米的高度虽比育婴所矮上许多,但在一座桥上阻挡冷兵器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都绰绰有余了,反复加固的炼金抗法术矩阵写满岁月的痕迹。

    “先民桥立起时就有了,用来阻止两岸的生物通过,但看不出有什么必要。”瑞伊回道。

    不不,萨兰在心里反驳道。这可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地底脆弱的生态经受不起两个不相干的食物网相互交融。联想对岸相比这边要强上不少的魔兽和生物,萨兰知道这城堡不是先民在历史中吃到的教训,就是艾尔莎也有萨兰这样的独到理解。

    一切谜团均不可考,留供后人猜测。

    跟他们解释食物网之类的高端概念太费口水,还是成为萨兰带给地底的进步思想,暂时呆在书里吃灰好了。

    城堡里有驻守的义务兵,每边的桥头都分有一队十五人,一期驻守三个月,这还是大家争先恐后争抢的长草任务。

    平时的生活在聊天吹水打牌对赌中度过,没有什么消费,工资只是兜兜转转不均匀分散在各个义务兵的钱包里而已。没有什么压力,开门都得在城堡下大喊后等上三五分钟。

    这种没有产出的地方也就不存在商业,自然没有停留的必要,龙车继续在桥上行走,数十公里长的圆柱形桥体也有近百米宽,安排双向八车道是绰绰有余。

    但宽敞也只是站在人类的视角而言的,若是把视野拉至天空......不对,地底世界没有天空......把视野拉至天花板,就能清楚认识到先民桥是贯穿迷渊两岸的一把长枪。

    那位第一个使出“以群峦击碎苍穹之诗”的人,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向精灵们表述这一想法的呢?若是真的朝天使出这招,击碎苍穹或许勉强,但打下巨龙是绰绰有余了吧。

    关掉巨龙之眼的夜视效果,萨兰看到的迷渊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是黏稠浓雾里的一抹红光,是黑色珍珠上嵌的一道红宝石血痕。只是迷渊的深红中藏着炙热与致命,让人欣赏壮蔚的同时又心生敬畏。

    迷渊的另一个名字“血色黄昏”就很能说明问题,地底世界没有黄昏,大家不知道黄昏的美好,也就体会不到这个别名中美丽又暗藏杀机的味道。

    气与水在迷雾中擦出暴雨天才能看到的风雷,让人猜想闪鳞龙是否是在漫无止境的岁月中习得了那种别样的元素组合。

    漆黑的雾气中有闷雷炸响,在萨兰眼里颇为有趣,记忆中看到这场景时得抬头望天,如今是低头看谷。

    闷雷声中隐隐混有悠长的龙吟,至于为什么说是龙吟,那是它跟记忆里的奇幻作品中出现的龙吟很像,至于是否是龙又另当别论,但地龙那样的蜥蜴算龙,闪鳞龙那样的蛇也算龙,萨兰这样留着龙血的也能算龙,说它是龙也没差。

    有时萨兰觉得所谓“龙”是否是翻译问题,“龙”只是用于形容较为强大的物种而已。

    但芙兰朵给的答案倒是干脆,龙就是龙。

    那龙吟中有求饶有欢呼,至于是联想到交媾还是战斗得看人。

    “其实我们的视角不好,要看,就得站到桥边看。”瑞伊说话带点挑衅,莎琅听着倒是觉得有道理,推开车门跳下车就要展示她那惊人的行动力,这又吓得瑞伊惊魂未定,忙把她捡上车。

    “干嘛!”莎琅有些生气。

    “姑奶奶,你要掉下去,十个萨兰也捞不着你。”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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