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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北楼夜谈

    离开照轩楼,马车在街道上排起长长的队伍,街道两旁灯火璀璨。

    在回去的路上,古轻商行几人聊起今天的约谈。

    萧晋云道:“今天巫家的态度,显得有些微妙。”

    卓卿道:“大越与南楚问题很复杂,真要说起来,还得从大秦时代说起。大秦时代‘越天宗’实力傲视天下,称之为大道正统,为大秦镇守八百载。直到七圣出,大秦才开始走向衰落,最终被分裂成三家,北境,大越,南楚。北境由离天宗所镇守,大越由太、玄两宗镇守,南楚由巫家镇守。”

    “大越历经两百载,随着大道体系崩塌,太、玄两宗走向衰落,大越也开始随着衰落。再到‘十二影杀’重现,扶持当时最具有权势的王氏,谋权篡位。”

    “王氏掌控大越后,十二影杀之首勾结离天宗创世掌门,在怀云山议会时,将巫家掌门钟凝留在了北境。”

    “王氏趁机率兵南下,还派遣了当时有所兴起的越天宗弟子前去。越天宗弟子青黎实力惊世,以一己之力斩杀了南楚三百修士,导致巫家从此衰落不起,直到近些年来才有气色。”

    “大越王氏在吞并南楚后,将南楚临近的两郡之地,划分给了南境、南安、东云郡三地,仅保留了南方沿海三郡。为了安抚巫家,巫家在南楚可以享有实权,但朝廷必须设立行政部门。”

    “为了兑现与北境联合,王氏割让了北方三百里虎口关给北境。从此大越便在北镇驻守重兵。”

    “王氏掌控权政后,推行改革,消除地方氏族势力,压制官僚势力勾结,推行商业发展,划东云郡、东据郡为经济发展核心,开始海贸发展和土地改革。”

    “然而,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十二影杀暗中体系崩塌,各地方氏族势力揭竿而起。大越李家旁支东据王,在东据举兵起义,联络各地方氏族势力和两大宗门,推翻了王氏政权。”

    “王氏倒下后,十二影杀也随之退隐,越天宗也因被牵连,被迫逃离海外,寻求禅云宗的庇护。整个北洲大陆修道至此失去正统传承。”

    “李家重建大越,扶持地方氏族财团发展,平衡权政党派官僚,构建一个权政势力体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在南楚问题上,李家秉承了王氏,将南楚纳为自己的版图。南楚却一直不认同,尤其是巫家。在多年的僵持下,大越派了太宗刚上任的掌门颜子倾,前往南楚谈判。”

    “巫家要求,南楚归顺大越后,巫家必须拥有控制南楚地区的实权,朝廷不得驻守兵力和行政机构。巫家也是知道南楚分裂出去两郡之地,仅凭现有掌控的三郡之地,对于巫家未来发展是很难的,巫家之所以咬住实权不放,还是考虑未来的巫家修道体系的发展。”

    “而如此要求,遭到了朝堂上下一致的反对,一个国家怎么能存在两个实权,与附属国又有何异。然而,当时巫家有钟凝这个入圣坐镇,大越与人能压制。”

    “在最终的磋商,太宗掌门颜子倾,退让一步,巫家可以拥有在南楚的实权,但必须先承认南楚属于大越的固有领土,朝廷必须在南楚设立行政办。”

    萧晋云道:“这还是走了王氏的老路。”

    卓卿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稳定局面,只有退让一步。在当时,一是无人压制钟凝,二是北境已经压制到北镇。”

    “如今巫家想把南楚发展起来,就得要与大越的整个体系连接到一起。既然南楚也是大越的一部分,你朝廷也得该有所考虑南楚发现。”

    “在朝廷看来,巫家若不放弃实权,朝廷就不会考虑对南楚的发展规划与扶持,南楚想要发展,就得靠自己努力。”

    萧晋云道:“双方再如此僵硬下去,只怕会越走越远。”

    卓卿道:“双方都有各自的算盘。太、玄两宗修道体系太小,没有传承,这些年没有太多的发展。李家不断向海外寻求势力合作,也就是想能起到压制巫家。”

    萧晋云道:“巫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楚薇灵道:“未来或许能够构建一个完整的修道体系。”

    萧晋云道:“巫家会不会推倒这一切?”

    卓卿忙道:“二公子,不可这么说的。”

    楚薇灵意味深长的问道:“那小公子会做怎样的选择?”

    萧晋云顿了一下,车内气氛也随之变得沉寂起来。

    萧晋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楚薇灵那神秘猜不透的眼神,沉寂了一会,才道:“对于适才刘献的主动搭话,你怎么看?”

    楚薇灵道:“寻求萧家来解决目前朝廷的财政问题。从刘献在会议上多次强调,可见朝廷财政问题已经很严重,另一个则是希望萧家能在钱庄方面开展新的业务,带带动资金市场的运转。”

    萧晋云疑惑道:“刘献又为何要寻找我萧家?”

    楚薇灵道:“自然是有考虑的。此番若能与朝廷方面连接,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路是有很大的帮助。”

    萧晋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道:“这岂不是又走向依附权政势力的老路子?”

    楚薇灵道:“不一样的。拉近朝廷关系,是未来更好的站在上层的体系。”

    萧晋云道:“那钱庄能向朝廷贷款多少?”

    楚薇灵道:“一千万两白银。”

    “一千万?”这个数目把卓卿都吓着了。萧晋云此刻倒是显得异常镇定。

    楚薇灵解释道:“朝廷正急需要这一大笔资金来运转朝廷权政体系。既然我们选择赌大越稳定局面,那么这一千万的放贷是可靠的。朝廷即将要开展新货币改革,与构建大的商业体系,信誉是根本。”

    萧晋云道:“一千万两不是小数目,钱庄如何运转?”

    楚薇灵道:“钱庄这边先拨出五百万两,各行凑出三百万两,其余由总部转。海外银行资金不能动,马上要开展新业务和购买工业设备。”

    卓卿点了点头道:“钱庄这边尽快做出方案,回商行后我通知各行全力支持。”

    回到古轻商行,夜已经深了。劳累了一天,卓卿年纪大了,显得有些疲惫,萧晋云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卓卿坚持要留下来,道:“我也留下,二公子与楚掌柜一起去,相互之间多做探讨。”

    萧晋云道:“行!”

    进了内院,萧晋云与律言二人跟随楚薇灵进了北楼。北楼是钱庄总办,此时楼内灯火通明,一众人正在当值。

    走进主室厅,里边赫然候着四名骨干,一见楚薇灵几人走进,连忙上前道:“掌柜回来了?见过二公子!”

    楚薇灵道:“大家都幸苦了。所有文案整理得怎样了?”

    “都已经做好。”一人说着,将桌上的一叠文案拿了过来。

    楚薇灵接过文案道:“夜已深,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

    待几人告退,楚薇灵领着萧晋云进了办公书房。书房内很大,摆设多是堆放文件与书籍的柜架,上等木质的案几整齐摆放有两叠文案。

    律言见他二人有事相谈不再跟进去,一个人退到楼外,跃身飞上高楼之上。当她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古轻商行,这才发现古轻商行安全上十分严密,内外五道防线,布局巧妙,以内院大楼为中心,暗下还设有一众高手,四名通玄境,十数名证悟境修行高手,加上设有的庞大防御阵法,就算是天命境高手也难以潜入。

    书房内,萧晋云与楚薇灵在案几前相对而坐。楚薇灵将适才呈上来的文案快速阅览了一遍,然后将文案递给萧晋云,也让他了解一些。

    萧晋云看了文案道:“原来楚掌柜对这一切早有谋划!”

    楚薇灵道:“这一切基于西楼庞大的体系,获得最准确,最快的信息。”

    说着,楚薇灵又取出一则文书递向萧晋云,道:“这是未来商行的发展策略,小公子要是感兴趣,不妨看看。”

    萧晋云一时好奇,接过文书翻阅了一番。起初内容只在古轻商行的钱庄发展规划,和整个古轻商行发展的道路选择。构建庞大,严谨细致,让萧晋云禁不住想继续往下看。

    当萧晋云越往下看时,背脊中愈发发寒,这份策略已经不仅仅只在整个古轻商行,而是整个萧家西楼层面。

    从商行发展到权政伸入,从大越到延伸海外,一步一步严谨规划。不当只是体系势力发展,而是朝向于滔天权势。

    楚薇灵一直注视着萧晋云的神情变化。这份策略以西楼体系为轴心,不断向外扩张,伸入,讲究的只有一个原则,伸入一切权势体系,大大颠覆了萧晋云对萧家西楼的体系认知。

    当萧晋云不断加快往下阅览方时,却不知道此刻自己内心世界已经坠入了欲望的深渊。

    突然,萧晋云“啪”的一声合起了文书,一时如同噩梦惊醒,气息急促,额头上已渗出汗来,闭目稳定心绪。

    见到萧晋云停下,楚薇灵意味的问道:“小公子为何不往下再看?”

    萧晋云抬目看向楚薇灵,道:“对于商行发展我还了解不多,难知其中策略。”

    楚薇灵道:“小公子还是年轻。不过能控制内心欲望的膨胀不被吞没,这点倒让我很意外。小公子若对这份策略感兴趣,可以历练几年再来看。”

    萧晋云却道:“我想我会的。”

    楚薇灵欣慰地一笑道:“小公子或许比我了解得更优秀。”

    萧晋云沉寂下来,他此刻对楚薇灵产生了一丝恐惧,这女人太深了。她看似普通平常,却又深藏着超脱一切的神秘。她到底是一个怎么的存在?这份以上策略诠释了整个萧家西楼势力体系发展,还掌控在她楚薇灵手上。

    楚薇灵取来纸张开始做文案,而萧晋云静静地陪同在一起,继续阅览着其它的文案。

    直到五更时,楚薇灵将应对与朝廷会谈的文案做好,搁下笔将文案递给萧晋云。

    “小公子你来审阅一番。”

    萧晋云看到楚薇灵带着血丝的眼眸,道:“楚掌柜幸苦了。”

    楚薇灵道:“小公子如何看待未来的发展?”

    萧晋云道:“如何活下去是如今任何势力要选择的道路,应对一切局势变动才是萧家要探索的。”

    楚薇灵道:“那小公子可要深谋远虑了。”

    在审阅文案中,萧晋云了解到了,古轻商行如今的一切策略都是在楚薇灵手中,她在谋划很深的局面,掌控一切规则。

    当他审阅完文案抬头时,却见楚薇灵已然趴在案几变睡着了。未到立夏时节,后半夜仍然有些冷意,萧晋云寻遍了整个书房,也不见得有一件可盖之物,于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为她盖披上。

    萧晋云注视了一眼熟睡中的楚薇灵,转身出了书房,在楼外一跃,飞上了楼顶。

    律言见到萧晋云上来,问道:“怎么不去休息一会?”

    萧晋云在她一旁与她并肩而立,望着漆黑的夜幕。此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夜空一片漆黑,四下寂静无声,灯火摇拽着微弱火苗。

    萧晋云道:“睡不着。”

    律言问道:“有心事?”

    萧晋云道:“你说,当一个人内心坠入欲望深渊,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有欲望才会有所追求没什么不好。”

    萧晋云还想着楚薇灵的那份策略,对他内心的触动着实很深。

    萧晋云道:“这次的约谈让我看到了,权政势力的架构与世道的腐朽。”

    律言道:“世道一向如此,一旦利益决定了高度,那么世道迟早会崩塌,上层的人有将重新制定规则。”

    萧晋云道:“我有时不明白,我萧家已经很富足了,为何还要角逐这场利益。”

    律言道:“那你可曾想,你萧家能有如今这般富足、地位、势力,是几代人拼来的?只有站在上层,你才有资格去分配一切的资源。维护你的地位与权益、势力,你就得去角逐每一场利益的争斗,否则,你就会被排挤出局。当你在爬上去,你就知道会有多难,在上层世界有一道护墙,叫权与势。底层的人永远都是上层人的垫脚石,命如草芥。”

    萧晋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有时总会痴心妄想着,要改变这世道的一切,认世人不在被压迫,大家都能富有起来,彼此间不在有距离,都朝着共同的文明发展目标前行。”

    律言道:“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想法,让世道一切变得公平,让世人都能够富足起来,可他最终却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富有的人。”

    萧晋云疑惑道:“为什么?”

    律言道:“这个世界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他从未放弃过。他要带给这个世界是公平与文明的发展,而不是将腐朽与痛苦带给这个世界。”

    萧晋云道:“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律言道:“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个让人难以触及到的人,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知识、技术,新的思想,开启了工业时代。”

    萧晋云敬佩道:“那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真希望能够见识一下这样的人物。”

    律言感叹道:“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入圣境拥有八百载寿命,他应当还在世的,他就是希云帝国洛川家家主洛川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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