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二狗
那年冬天，非常寒冷，依稀记得那是出生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季。
正是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准备过年，我家也不例外。
爹妈每天早晨不到天亮就要起来劳作，爹要去北边仓库里准备家里牲口的吃食。
喂完牲口就去家里的地里干活，天黑了才回来。
我妈有时候也会跟着我爹一起下地，到时间了就去村委会忙自己的营生。
我爹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勤劳朴实，又经常帮助乡亲邻里，大伙都叫他“李老汉”，家里有啥事也愿意来我家找他。
一走就是一天，天不黑不回来。
我妈因为这事没少和他吵。
我妈，姓吴，名翠莲，是我们村老村长的闺女，因为有个村长的爹，所以她做了村里的妇女主任。
当年吴姓在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山疙瘩里也是属于大姓，能算是大户人家了。
至于为什么能嫁给我爹，我就不得而知了，听家中长辈说是她看上了我爹长得好俊，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要嫁。
他们夫妻两从早到晚的生活都很平淡，也没什么大事要做。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家里没什么活给我。
最常见到的就是我爹提着家里前一天用剩下来的泔水倒到大锅里和烂菜叶煮，再放些麸皮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粮食搅和在一起。
隔着一个院子都能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得想往出钻……
小时候因为家里虽不穷，但也总吃不饱饭，觉得它们这些畜牲吃的比自己好多了。
但也确实如此，这些畜牲养着就是为了养大了拉去市集卖掉的，养的好一些的就能多换些钱来。
那些钱除了维持家中的生计，就是开学缴我和我哥哥姐姐们的学杂费了。
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
哥哥在县上读高中，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后生，成绩好长得又俊，村里长辈都抢着上我家说亲。
每次他放假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些他用节省剩下的纸笔书籍。
我很喜欢和哥哥亲近，但是他也不能一直陪我玩，他还要考大学，学业为重。
大姐姐已经嫁人了，听说嫁得是隔壁村的一个老实人，日子过得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每次回来总能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
我更小的时候其实问过大姐姐：
“大姐，你这里颜色为什么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啊？”
“小孩子没瞎说，没有的事，快去和你姐夫炕上坐着去，这里凉。”
她将手上的脏水往棉袄上抹了一把，就推着我让我去炕上待着，看了一眼已经醉倒在炕头的男人，又转身去堂屋做饭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躲闪和泪花，那个时候的我隐约知道了其实我大姐过得并不好。
二姐姐比我大几岁，那个时候在读初中，学习成绩在班级里是偏中上的，总是不爱搭理我，不带我出去玩，估计是青春期吧。
“二狗，吃饭！”
“听见没有，死崽子。”
我还在狗窝里抓着大黄的狗仔耍，根本没听见我妈叫我。
“他奶奶的，你玩它干什么你，玩死了！这狗崽是要送给刘奶奶的！”说着就揪起我的耳朵甩到了一边。
“哎呦，哎呦，妈，疼啊，疼！”
“疼什么疼，去，吃饭去，吃完饭给刘奶奶送狗崽去！”
“啊…她家太远了，我不想去……”我不情愿得很。
“不想去也得去，谁叫你嘴馋吃了人家地里的粮食。”边说边揪着我的胳膊拍着我屁股上的雪和泥。
刘奶奶不是村里的村民，她家在离我家很远的山上，那地方偏僻的很，白天都很少有人去，到了晚上就显得更渗人了，尤其是我家去她家的中间要路过一大片坟地。
每次和隔壁家的小伙伴三毛结伴，去她家地里也只是为了玩，寻刺激，装着胆子大其实心里挺犯怵的。
“好吧，我去！”我只能低头答应下来，想着也去过几回了，也没出什么事。
村里人吃饭都比较早，碰巧今天姐姐姐夫回来，家里人高兴拉了会家常，这饭就吃得晚了些，吃完饭已经快天黑了……
“二狗，怎么还不去，你没看天快黑了，快去，早去早回！”我妈不耐烦地催促着我。
“哦，知道了，我马上去。”
我穿好棉衣帽子就麻溜地出院子里抓狗去了。
小狗刚满月不久，长得肉肉的很壮实，抱在怀里很暖和，我摸摸它的狗头，它还用它的湿鼻子拱我的手。
我爱极了它，看着四周无人，撅起嘴亲了它一下就把它藏在我棉衣里，好让它暖和一些。
“我走了啊！”朝着里屋大吼着。
“哈哈哈，是不是啊，隔壁村的秀琴……”显然他们根本不在意我，村里的闲话真是可怕至极。
我没等到家里人的回应，赌气似的推开铁门，走出去后故意用力地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撞得墙上的积雪落下了几层！
“汪汪汪汪汪……”
“妈的，二狗，王八羔子，当心老子揍死你！”
“哎呦！我滴娘啊……”
眼瞅着窗户里我爹的影子要下地，吓得我赶紧扶着怀里的小狗就朝着山上跑，脚下的积雪踩得“吱吱”作响。
“呼呼呼……”
寒冬腊月的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刮在我通红的脸蛋上。
“嘶，呼呼呼呼，吓死我了！”
我跑了一会儿扭头看我爹没追出来，就停下来喘口气想歇一会儿。
我穿的棉衣是哥哥的旧衣服，穿在身上还有点大，所以活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仔细一看还没跑多远呢。
我心里嘀咕：“天快黑了，必须快点走才能送到了。”
“小黄，我真舍不得你，也只有你肯陪我玩了，三毛他娘也不准他出来。”
“我以后会常去刘奶奶家看你的，你不要担心。”
“嗯嗯嗯嗯……”
小狗拱着我的衣服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我说的话。
我心里就当它是听懂了，它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我没出去玩的时候就愿意在狗窝里抱着它。
“刘奶奶不可怕，你不要怕……”
就这样边走边说，我没注意很快就走到了那块坟地中间……
就在这个时候，小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它妈妈了，在我怀里很不安稳，挣扎着想要出来，狗嘴张着一直哼哼不停……
“小黄，不要动，外面很冷的！”
我抓着它的身体想让它老实点，可谁知它更加疯狂卖力地扭动身体想要逃脱我的掌控！
眼看它就要挣脱出去了，我便急忙蹲下身子用胸口压着它！
“怎么了这是？”
“怎么这么不老实？”
我边摆弄怀里的小黄边抬起头看看四周，猛然发现这已经是坟地里了。
我蹲着的位置旁边就是一座坟墓，这墓碑的表面是黑色的，看着很新没有被雪覆盖。
碑上面写着：“吾妻～宁瑶……生于农历一九五五年十月初八～死于一九七三年十月初八”。
姓什么没有看清，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突然知道这里是坟地的事实让我瞬间浑身发凉发毛，那股瘆人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向我的天灵盖，让我只敢蹲在那里盯着地皮看不敢站起来！
冬天的风格外得凶，吹得路边的枯树枝“吱吱呀呀”得响，与自身呼啸着吹出来的“嗡嗡”声音合奏起来，在坟地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显得更加可怕。
正当我闭着眼睛鼓起勇气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那风好像更猛了些，直往我棉衣缝里钻。
“求你了，能不能别来找我，我从没做过坏事！”
天已经全黑了，月亮被乌云笼罩不见一丝光亮，我颤颤巍巍地从后背的裤腰带里掏出一把手电……
我的双手抖得厉害，再加上冬天寒冷，手被冻僵的缘故，死活用力推不动电筒的开关。
明明是冬天，我额头上的汗水像不要钱一样一滴滴地砸在了雪地上……
正是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准备过年，我家也不例外。
爹妈每天早晨不到天亮就要起来劳作，爹要去北边仓库里准备家里牲口的吃食。
喂完牲口就去家里的地里干活，天黑了才回来。
我妈有时候也会跟着我爹一起下地，到时间了就去村委会忙自己的营生。
我爹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勤劳朴实，又经常帮助乡亲邻里，大伙都叫他“李老汉”，家里有啥事也愿意来我家找他。
一走就是一天，天不黑不回来。
我妈因为这事没少和他吵。
我妈，姓吴，名翠莲，是我们村老村长的闺女，因为有个村长的爹，所以她做了村里的妇女主任。
当年吴姓在我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山疙瘩里也是属于大姓，能算是大户人家了。
至于为什么能嫁给我爹，我就不得而知了，听家中长辈说是她看上了我爹长得好俊，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要嫁。
他们夫妻两从早到晚的生活都很平淡，也没什么大事要做。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家里没什么活给我。
最常见到的就是我爹提着家里前一天用剩下来的泔水倒到大锅里和烂菜叶煮，再放些麸皮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粮食搅和在一起。
隔着一个院子都能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得想往出钻……
小时候因为家里虽不穷，但也总吃不饱饭，觉得它们这些畜牲吃的比自己好多了。
但也确实如此，这些畜牲养着就是为了养大了拉去市集卖掉的，养的好一些的就能多换些钱来。
那些钱除了维持家中的生计，就是开学缴我和我哥哥姐姐们的学杂费了。
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
哥哥在县上读高中，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后生，成绩好长得又俊，村里长辈都抢着上我家说亲。
每次他放假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些他用节省剩下的纸笔书籍。
我很喜欢和哥哥亲近，但是他也不能一直陪我玩，他还要考大学，学业为重。
大姐姐已经嫁人了，听说嫁得是隔壁村的一个老实人，日子过得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每次回来总能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
我更小的时候其实问过大姐姐：
“大姐，你这里颜色为什么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啊？”
“小孩子没瞎说，没有的事，快去和你姐夫炕上坐着去，这里凉。”
她将手上的脏水往棉袄上抹了一把，就推着我让我去炕上待着，看了一眼已经醉倒在炕头的男人，又转身去堂屋做饭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躲闪和泪花，那个时候的我隐约知道了其实我大姐过得并不好。
二姐姐比我大几岁，那个时候在读初中，学习成绩在班级里是偏中上的，总是不爱搭理我，不带我出去玩，估计是青春期吧。
“二狗，吃饭！”
“听见没有，死崽子。”
我还在狗窝里抓着大黄的狗仔耍，根本没听见我妈叫我。
“他奶奶的，你玩它干什么你，玩死了！这狗崽是要送给刘奶奶的！”说着就揪起我的耳朵甩到了一边。
“哎呦，哎呦，妈，疼啊，疼！”
“疼什么疼，去，吃饭去，吃完饭给刘奶奶送狗崽去！”
“啊…她家太远了，我不想去……”我不情愿得很。
“不想去也得去，谁叫你嘴馋吃了人家地里的粮食。”边说边揪着我的胳膊拍着我屁股上的雪和泥。
刘奶奶不是村里的村民，她家在离我家很远的山上，那地方偏僻的很，白天都很少有人去，到了晚上就显得更渗人了，尤其是我家去她家的中间要路过一大片坟地。
每次和隔壁家的小伙伴三毛结伴，去她家地里也只是为了玩，寻刺激，装着胆子大其实心里挺犯怵的。
“好吧，我去！”我只能低头答应下来，想着也去过几回了，也没出什么事。
村里人吃饭都比较早，碰巧今天姐姐姐夫回来，家里人高兴拉了会家常，这饭就吃得晚了些，吃完饭已经快天黑了……
“二狗，怎么还不去，你没看天快黑了，快去，早去早回！”我妈不耐烦地催促着我。
“哦，知道了，我马上去。”
我穿好棉衣帽子就麻溜地出院子里抓狗去了。
小狗刚满月不久，长得肉肉的很壮实，抱在怀里很暖和，我摸摸它的狗头，它还用它的湿鼻子拱我的手。
我爱极了它，看着四周无人，撅起嘴亲了它一下就把它藏在我棉衣里，好让它暖和一些。
“我走了啊！”朝着里屋大吼着。
“哈哈哈，是不是啊，隔壁村的秀琴……”显然他们根本不在意我，村里的闲话真是可怕至极。
我没等到家里人的回应，赌气似的推开铁门，走出去后故意用力地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撞得墙上的积雪落下了几层！
“汪汪汪汪汪……”
“妈的，二狗，王八羔子，当心老子揍死你！”
“哎呦！我滴娘啊……”
眼瞅着窗户里我爹的影子要下地，吓得我赶紧扶着怀里的小狗就朝着山上跑，脚下的积雪踩得“吱吱”作响。
“呼呼呼……”
寒冬腊月的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刮在我通红的脸蛋上。
“嘶，呼呼呼呼，吓死我了！”
我跑了一会儿扭头看我爹没追出来，就停下来喘口气想歇一会儿。
我穿的棉衣是哥哥的旧衣服，穿在身上还有点大，所以活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仔细一看还没跑多远呢。
我心里嘀咕：“天快黑了，必须快点走才能送到了。”
“小黄，我真舍不得你，也只有你肯陪我玩了，三毛他娘也不准他出来。”
“我以后会常去刘奶奶家看你的，你不要担心。”
“嗯嗯嗯嗯……”
小狗拱着我的衣服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我说的话。
我心里就当它是听懂了，它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我没出去玩的时候就愿意在狗窝里抱着它。
“刘奶奶不可怕，你不要怕……”
就这样边走边说，我没注意很快就走到了那块坟地中间……
就在这个时候，小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它妈妈了，在我怀里很不安稳，挣扎着想要出来，狗嘴张着一直哼哼不停……
“小黄，不要动，外面很冷的！”
我抓着它的身体想让它老实点，可谁知它更加疯狂卖力地扭动身体想要逃脱我的掌控！
眼看它就要挣脱出去了，我便急忙蹲下身子用胸口压着它！
“怎么了这是？”
“怎么这么不老实？”
我边摆弄怀里的小黄边抬起头看看四周，猛然发现这已经是坟地里了。
我蹲着的位置旁边就是一座坟墓，这墓碑的表面是黑色的，看着很新没有被雪覆盖。
碑上面写着：“吾妻～宁瑶……生于农历一九五五年十月初八～死于一九七三年十月初八”。
姓什么没有看清，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突然知道这里是坟地的事实让我瞬间浑身发凉发毛，那股瘆人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向我的天灵盖，让我只敢蹲在那里盯着地皮看不敢站起来！
冬天的风格外得凶，吹得路边的枯树枝“吱吱呀呀”得响，与自身呼啸着吹出来的“嗡嗡”声音合奏起来，在坟地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显得更加可怕。
正当我闭着眼睛鼓起勇气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那风好像更猛了些，直往我棉衣缝里钻。
“求你了，能不能别来找我，我从没做过坏事！”
天已经全黑了，月亮被乌云笼罩不见一丝光亮，我颤颤巍巍地从后背的裤腰带里掏出一把手电……
我的双手抖得厉害，再加上冬天寒冷，手被冻僵的缘故，死活用力推不动电筒的开关。
明明是冬天，我额头上的汗水像不要钱一样一滴滴地砸在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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