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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生(3)

    胡舸帆连那家长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去找?她又问:“那您知道正华他们贺股长家住哪里吗?”

    张校长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高升到教育局。”

    显然,张校长的话夹着棒子。看来,那包昂贵的苹果不但没缓解矛盾,反而催化了他的嫉妒。胡舸帆努力压下心头的失望与怒火,悄悄深吸了一口气,诚挚地说道:“张校长,您作为正华曾经的领导,他得到过您很多的指导和帮助。有些事情或许他做得不好,但他内心是非常敬重您的。”

    张校长沉默了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贺股长,应该是住在教育局的家属大院里。”

    “哪一间呢?大院里那么多人家。”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见胡舸帆一脸不信的神色,又补充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送过他一回,且那回我和他都喝醉了,我只记得送他到教育局家属大院门口,他便不让我送了。”

    看着张校长的脸,胡舸帆知道,这一回,张校长说的是实话了。从张校长家出来,胡舸帆毅然去了教育局大院。

    夜色如冰,寒风袭人。来到大院门口,大院已经锁门。借着昏暗的路灯,她摸到一把大锁。大院的房子举目可见,多数人家已经熄灯入睡,只有少数人家还亮着灯。

    胡舸帆抬头望望竖着尖刺的防盗铁钎子门,心一横,爬上门去。当她爬到顶上骑在铁门的横条上的时候,突然怕了。身前身后两根尖枪一般的铁钎子紧紧地卡住她,她看了一眼下面的地,脚板心痉挛起来。这辈子,她第一次爬这么高。她感到一阵眩晕,只要她手一松,就可能摔下去。

    突然有人声。一对夫妇走来,男的抱着一个睡熟的孩子。

    胡舸帆心里狂跳起来。她飞快地思考着,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如何跟他们解释?他们一定会把她当作小偷的。

    二人没发现骑在门顶上的胡舸帆。两个人的注意力全在怀里的孩子身上。

    “你抱一下娃,我来摸钥匙。”男的说。

    女的喘着气接过孩子,男的摸出钥匙,凑近铁锁摸黑开门。捅了好一阵,终于把铁门打开了。铁门划着扇形被推开一条缝,可胡舵帆骑在上面感觉像在飞。她吓得紧紧抓住钎子,不敢出一点儿声音。

    推门的男子说:“今天门好重。”

    胡舸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门又不长大,怎么会变重。你抱孩子抱手软了。”女的说。

    二人钻进铁门,男的把锁按上,重新接过孩子。二人走了。

    胡舸帆悄悄松一口气。

    等二人走远,胡舸帆突然想起,为什么刚才不向他们求助?哪怕是问问贺股长家住哪里也好。

    远处的房子又有一盏灯熄灭了。

    胡舸帆闭上眼,调整了呼吸,再睁开眼,把外面的那条腿翻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松,跳了下去。

    哎呀,跳到了一块石头上,崴了脚。她疼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都疼出来了,可她不敢出一点儿声音。那对夫妇还没消失。

    等剧烈的疼痛过去了,胡舸帆试着站起来。可一走,又疼得不行。

    不行也得行。

    她一颠一簸地拐着,穿过一片不大的篮球场,终于,她来到一户人家门前。窗帘掩映的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透过薄薄的花窗帘,她看见一个姑娘坐在灯下写作业。

    胡舸帆敲响了门。

    “谁呀?”里面有人大声问,却并不来开门。

    胡舸帆挪到窗边,额头抵着窗玻璃,大声说:“请问一下,贺股长是不是住这里?”

    “找错了!”里面的人喊道。

    “那您能告诉我贺股长住哪里吗?”

    屋里没声音了。显然,屋里的人不打算再理会她这个夜访者。她又敲窗户,得到一句:“别敲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敲!”

    胡舸帆不知如何是好。脚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她转过身,背靠在墙上,滑下来。和她身子一起滑下来的,还有她被冷风一吹即变得冰凉的热泪。

    一道亮光出现,旁边的门开了。

    “你是谁?为什么找贺股长?”一个中年男子肩上披着一件衣服,问道。

    胡舸帆连忙抹掉眼泪,站起来,脚下又袭来一阵钻心的痛。她虚着一只脚,恭恭敬敬站直了身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胡舸帆,哦,我是赵正华的爱人。”

    “赵正华?”

    “嗯。”

    “就是那个报考自修大学宣传走最后面的赵正华?”

    “或许……是吧。他是在考自修大学。”

    “他找他们贺股长,为什么他自己不来?”

    “他不方便来。这位领导,您,能告诉我贺股长的家住哪里吗?我真的有急事,有很急很急的事。”胡舸帆的眼眶又热了,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正常。

    男子指着不远处一幢房子。“他家住那儿。就是亮着灯那一家。”

    “谢谢领导!谢谢您!”胡舸帆一面不停地鞠着躬,一面趔趄着脚后退。等这家人的门一关,她立刻转身,往贺股长家走去。只是脚不争气,她的速度不够快。当她离灯光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灯灭了。

    贺股长睡了。怎么办呢?

    旁边有一个小花坛,胡舸帆摸索着在花坛的边上坐下来。这一次,她不敢贸然去敲贺股长的门,她怕惹贺股长生气,没人帮她。

    脚踝处的筋像有一根锥子在拉着,疼痛犹如一片潮水,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她挪了挪屁股,把痛脚悬吊起来。疼痛减轻了一点,整只脚只剩下肿胀的感觉。

    风越来越寒,周围的灯,相继熄灭。胡舸帆独自坐在黑暗里,她的心渐渐被寒冷和绝望包围。

    一滴水滴到她额头上。她抬头,上面有一棵树。是鸟粪?她伸手擦一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没有鸟粪臭味。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周围响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千万个暗夜的小精灵在黑暗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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