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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所谓真相 (15)

    “而我拒绝了,即便是这样说,我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克劳利摇头说道,“因为我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搜集素材,我的人生,还有一半,所以我有任性的资格。”

    “此外我需要人性来维持着我在诡秘边界的方向,或许这是不理性的行为……但我认为是值得的,事物的价值并非只能留于表面,而人也并非只有理性。”

    “出于我的感性,我希望他的尸骸与灵魂能够在地下安息。”

    “对于我的任性而为,他终究没说什么,接着只是指着书房的方向,告诉我他所有的遗产都放在了那里,东西不多,仅仅是一笔资产,房子的地契,丰富的诡秘典籍和手记,加上不多的素材,而这些,就是他的全部了,人生五十年的全部,都在那里。”

    “他告诉我,那些东西全部都归属于我了。”

    “而我只是木讷地向他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未超出我的意料,随后我们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当时我什么话都不想说,而其余表达挽留和感激的话语,一并被五味杂陈的情感所堵塞在喉咙里。”

    “而他则还是那么平静,那种平静是得知大限已至之人会有的,此外……他的脸上出现了我意想不到的事物——微笑。”

    “他的脸上带上了我从未见过的微笑——当时的我有些不解,但后来我才逐发意识到,那是释然的微笑,也是解脱的微笑。”

    “在生命的最后,他与自己的过往达成了和解。”

    “我想即便是死亡,在此刻对他而言并非不能接受之事。”

    “所以就这样,我们在无声之中等待,一同等待着他的终焉之时。”

    “雨变大了,雨声也透过窗户,传入我的耳朵中,嘈杂而无序,我曾经在微光淡漠中看到过一只飞蛾在死寂的夜里徘徊,聆听过它那极度细微的振翼声。”

    “很像,跟这雨声很像。”

    “时间流逝,而房间里也黑了下来,但我们都没有点灯,只是依旧这样坐着。”

    “而这时,他唐突地咳嗽了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我听见了他在临终前所说的一句话——”

    “‘谢谢。’”

    “然后他的皮肉在转瞬之间化作齑粉,而所留下来的,只是一具衣服包裹的白骨,他依旧保持着那沉稳的坐姿,但已经什么也不剩,什么也不留。”

    “他死了,在那个雨夜。”

    “而我将他埋葬在了一个永远不会被世人打扰的好地方,就这样,我带着他的遗产,继续向着探求之道前行。”

    “我继续研习着他的遗留之物,谋求着晋升素材。”

    “而在今年年初,我成功晋升到了序位一,一切的条件都已经凑齐了,而接下来,我从他的骸骨中取得了真相。”

    “接着通过食尸鬼的异能,我取得了他的追忆,美好的,不快的,都有,而在那些宛如置身处地、仿佛亲身经历的追忆之中,我探求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真相。”

    “但面对这样的真相,我并无任何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缄默无言。”

    “我的次子的第一个说辞是对的,在那天,他们二人并未吵架,甚至相处地不错,而我的长子也邀请了我的次子一同去钓鱼,后者由于内向的性格,委婉地拒绝了他,不过我的长子并不介意,大大咧咧地走了,走的时候甚至忘带伞。”

    “而他到达了弗莱恩湖,不过路线并非是我之前所想的那样,即先从伊洛韦恩区的伊洛韦恩河溯流而上,再到达弗莱恩湖,并非是这个路线……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警方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这么想,理由并不是复杂,那就是尸体的位置,如果以伊洛韦恩河的方位,把弗莱恩湖分成左右两半,那么当时我长子尸骸就位于弗莱恩湖右岸的浅滩附近,左右两处对岸相隔很远,最远端点之间游泳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但实际真正的案发现场不是那里,而是在弗莱恩湖左岸。”

    “他确实去了伊洛韦恩区,但并未沿着伊洛韦恩河走,而是向着某个方向前行,接着走上一条偏僻的小径,我疑惑着这里是哪里,直到一处开阔的林间旷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远处有两座不大的建筑,是的,伊洛韦恩礼拜堂。”

    “而礼拜堂前,站着两个人,一位是我见过面的神父,另一位……则是一个身高年龄都与我的长子效仿的男青年,对于这个青年我依稀有些印象,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毕竟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很少陪同在他身边,对于他的朋友也不甚了解,但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位是‘朋友’。”

    “我的长子并非独身一人去钓鱼的。”

    “这位男青年背着包,左手里拿着折叠钓杆,右手提着铁桶,而神父则是两手空空,看样子并不参与钓鱼,不过他的脚旁放着两个叠起来的木板凳,显然是为前去垂钓的二人所准备的。”

    “走近之后,他们相互打过招呼,从表现看来,我的长子与那位男青年很熟络,但另一方面,从他和神父之间表现略微有些拘谨,显然他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

    “而我的长子在道谢之后,拿起板凳,再接着他们二人一同沿着礼拜堂后方的小径,走上二十来分钟的脚程,最后到达了弗莱恩湖的左岸,接着沿岸找到一块凸向湖面的平整巨岩,在那块河岸岩石上放下凳子,坐下来一同垂钓。”

    “那确实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岩石位于绿茵的阴影之下,不必考虑遮阳的问题,同时视野相当的开阔,即便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欣赏着湖的美景,也或许是值得的,即便知道了平静而深沉的湖中潜藏着不可言喻的恐怖造物,我也依旧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追忆里的风景里,或许这是祂的力量的一部分吧……”

    “在垂钓的中途,我的长子目光扫过广袤的湖面,再遥遥望着远边的对岸,偶尔和身旁的人低声聊点什么。”

    “所有的追忆都无声音,亦无色彩,但却寄予着当事人的情感。”

    “我也隐隐约约能够感到他内心的情绪,那是从世俗和繁业中摆脱出来的轻松和宁静。”

    “一切如此平和,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随后……天幕被阴云所覆盖,而接着下起了小雨,而神父也来到了这里,嘴上说着什么,大概是劝说二人该回去了。”

    “我的长子是个懂事的人,因此也没有任何犹豫,收拾起板凳。”

    “然后来了,扭转命运的那一刻,到来了。这位朋友对我长子说了些什么,然后接过我长子手里的板凳,再接着让我的长子去拿一下放在正前方的铁桶,里面已经装有几条钓上来的鱼。”

    “他背对着他们,屈下身子去握起提手的那一刻,突然整个人遭到了不该有的冲击,仰面倒向看不见底的湖面。”

    “错乱、不解、恐惧,所有这些不属于我的强烈情绪,却在那一刻涌上我的心头,仿佛溺水的人就是我。”

    “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之下,他勉强维持身子,使颈部露出水面,在呛水同时也不断地在湖里挣扎。”

    “而挣扎之余,他也注意到岸上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馈,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所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落水不是一场意外。”

    “我的长子不会游泳,但人不可能落入湖中马上就溺亡,至少他尚且还有挣扎的余地和时间。”

    “沿岸的水也并不深,他的位置也离岸不远,只要稳定下心,把自己的身躯向着岸的方向尽力挪动,也能独自回到岸上。”

    “虽然岸上的人并不友好,但游回到岸上,至少可以免于溺毙的命运,还有侥幸存活逃离这里的余地……绝望与侥幸同时存在于他的心中。”

    “我本是这么想到,直到他却突然放弃了挣扎,他的面孔时不时地沉入在水中,而水也侵入呼吸器官,他的身体本能地排斥着导致窒息的异物,但他却什么也没做,既无反抗,也无挣扎。”

    “身躯逐渐沉入湖中,如同死尸陷入腐泽。”

    “这是不应该之事,无论是谁,在面对死亡,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挣扎,随后我明白了……”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很清楚,是祂,是祂在影响着我的长子。”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借助于他的眼睛,看到了岸上的人,而那两个人站在岩石上,冷漠地注视着我亡子从挣扎到溺毙的过程,期间没有任何的反应,即便几米外就有一个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无需多言,这就是一场蓄意谋杀。”

    “但并非常理所能理解的谋杀,因为他们的神智显然不正常,绝对是被祂所影响了。”

    “但祂到底是什么?某种超凡生物?某种异常现象?还是某种世界法则?我对于祂,我压根一无所知,即便是我的导师遗留下来的日志,也并未对祂有过详细的说明。”

    “此外我也接触到了更多的疑惑,既然我的长子是溺亡在了左岸边,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右岸,弗莱恩湖上可没有什么船只,带着尸体游到对岸显然不太现实,那只能是二人搬运着尸体绕着湖岸走到对岸,因为广袤的湖面,这得花费很多时间,但不考虑超凡介入的情况下,我只能这么想。”

    “虽然新增了不少疑惑,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找到了线索,即神父和那位男青年。”

    “普通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犯下罪行,要么出于理性,为了利益,要么出于感性,为了冤仇。”

    “但他们显然跟我的长子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冤仇,此外根据我在追忆中所看见的模样,他们在那一刻都像是着了魔的样子,所以普通人的案例不适用于他们。”

    “但是他们变成这样,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所以我的下一步行动应该就是探究他们泯灭人性的原因。”

    “但由于工作,而唐突地辞去工作显然会引发不必要的关注,所以我没法亲身花费太多时间去调查,但我在研习超凡的途中,也接触到了不少三三两两的小超凡群体,而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乐意帮助我调查和监视几个‘普通人’,以换取我手里的素材和知识。”

    “而我接着找上几个可靠的‘熟人’,雇佣他们暗中调查以及暗中监视。”

    “就这样,花费了一些时日,我成功找到了那位男青年,并得知了关于他的一些身世,首先他的名字是皮埃尔·杜门,年龄二十三岁,现在在警署工作,属于文职警员,案发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他和我的长子正好都是十七岁,而他们是同学兼好友的关系。”

    “至于杜门的人际关系倒也不复杂,他独居于一所夜宿旅店附近的公寓,而他的母亲,也就是他唯一的亲属,是在三年前过世了。”

    “通过渠道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小伙子,对于工作和生活都很热情,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定能在警署里大有作为。”

    “但我的一位熟人打听了一些值得深究的线索,那就是杜门似乎患有某种先天性遗传病,体质弱于常人,隔三差五就患上风寒或是一些常见流行病,这一点给他的同事留下来很深的印象,不过警署里的其他人倒也不会”

    “他对此也有些在意,于是在这一点上进行了深入调查,果然,先前所打听的情报跟实际情况有些出入,存在着一些误解。”

    “他探究到的真相情况有些不同,他找到了四、五年负责教导杜门的教务职员和以及其他与接触过杜门,对他有些了解的想过人士,这位熟人通过撒谎和一些其他小手段,蒙骗出了杜门当年的身体情况——相当的健康,从来见他因病请假过。”

    “但再接着询问了其他有关人士,综合之下,得出的最终结论是,他在十七岁到十八岁的时候,似乎才开始出现了这种多病症状。”

    “一个极度巧合的时间。”

    “而越是巧合,就越不可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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