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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复 (8)

    老警员扯着低沉的语调,问向靠近的三人:

    “有收获吗?”

    “第一点基于我得到的记忆来看,他显然是认识查理·塞内加登的,而这说明他们之间有过一些交集,能让一个外来的神父跟住址相距甚远的男青年扯上关系的原因,我只能想到‘钓鱼’。”

    “杜门一定是从谁那里听说了关于弗莱恩湖的存在,然后在去那里钓鱼的中途认识了神父……我不知道他是走那条路线去钓鱼,但是他肯定是在钓鱼过程里见到了神父,然后结识了神父,也就是,在先前就来过了一趟。”

    “第二点,那就是从他邀请我的长子去弗莱恩湖钓鱼,并且提前达到了伊洛韦恩礼拜堂的行为来看,他很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并且将路线转告了我的长子,如果他没有来过这里,那么表现得肯定不会这么熟络,所以他可能不止来过弗莱恩湖一次。”

    “基于这两点,我让熟人接着去调查关于他‘钓鱼’这一方面的情报,我想根据他的这一行为,能够追溯到更深层的线索。”

    “而另一方面,负责调查和监视神父那边的熟人也向我汇报了一些情报,从熟人的汇报来看,神父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普通老头罢了,活动范围基本局限在通往弗莱恩湖周边和伊洛韦恩区,平时就待在礼拜堂里,偶然会去伊洛韦恩区托人办置一些生活用品和干粮,不过这位熟人在汇报时,犹豫地向我补充了一句——他的身体素质似乎不错。”

    对于我而言,那场争辩至今难忘。

    对于我的兄长而言,他的所作所为不会止步于此。

    在最后,他对着我如此说道:

    “我会想办法揭发这一切,既然这个混蛋想要名声,那么我就将他的真面目彻底在世人面前揭开!让世人看到他虚伪的面目,总之,我不能让这个混蛋得逞!”

    他那如炬目光让我有些害怕……

    对此我不由移开了眼睛。

    而他也是注意到这一点,叹了口气:

    “唉,福克斯,我有一个请求……忘了今晚的事情吧。”

    而我无言以对。

    最后我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当时的我无法判断。

    而再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至于他的风评,在伊洛韦恩区这一带很不错,周边的居民都认为他是一个虔诚的圣教教徒,不过知道的他大概也只有这一带的居民了,因此倒也谈不上太有名。”

    “从逻辑上来讲,杜门在接触湖后体质似乎变弱了,如果把这归于祂的影响的话,那么同样被祂所影响的塞内加登也应该有这方面的症状。”

    “但根据监视者和调查者的汇报,塞内加登并未有过这一方面的问题,至少一个月的监视来看,监视者并未发现他有过任何虚弱的表现,换句话说,他的体能反而不错,挑着两桶水走上二十来分钟也没有停步。”

    “那么这么一看,塞内加登的表现似乎跟杜门正好相反,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两个应该都已经被祂所影响了才对,所以其中定有隐情。”

    “而这毫无疑问又是一处疑点。”

    “再接着又过了一个月,负责调查杜门的人带来了很有价值的情报,跟我之前的推测基本一致。”

    “杜门确实是一个热爱钓鱼的人,即便是在近期,他也在常在休假日外出垂钓,作为假期的消遣活动,大概每个一两周去钓一趟鱼。”

    “很明显他的爱好一直以来都没有变动,但如果只是这样,其实算不上什么问题,关键是他每次所前去垂钓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弗莱恩湖。”

    “是的,他经常前往那个鬼地方,却没有遭遇问题,本质上就足以说明问题所在。”

    “根据熟人的汇报,有的时候他是从礼拜堂那边前往弗莱恩湖的左岸,有的时候是直接从伊洛韦恩河河岸走到弗莱恩湖右岸。”

    “而前一种路线自然会跟神父有所接触,但据追踪者所言,在他暗中观察的期间,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交谈,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仿佛看不见彼此一般,相当的诡异。”

    “而这又是一处疑点。”

    “自然是有的。”约恩点头回答,接着回头示意警员把证物袋拿出来,给两人看一看。

    “唔,我发现了凶器和凶手戴过的手套。”警员一手持着伞,一手取出挎包中的装有猎刀证物袋,将至提起,展示在二人面前。

    约恩注意着汤姆的神情,果不其然也变得凝重起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把猎刀……

    “两件证物袋都给我。”森格的声音打断了二者的专注。

    “额……为什么?”

    这里的人里森格职权最大,而年轻警员也很清楚他的权力兴许超越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过他还是想要问清为什么,并未直接把证物袋交给他,并且在隐约之间不自主地攥紧了手中之物。

    后者毫不留情,一针见血道:

    “我有权限调用证物,我有手段用这个证物查出凶手,而你没有权限,也没有手段。”

    事实确实如此,年轻警员在纠结之下还是交出了证物。

    而见到这一幕的约恩不由在心里感概道——这家伙的性格真的很糟糕,话都不肯好好说……审查员都是这么一些怪胎吗……

    约恩的思索戛然而止,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对上了森格那锐利如芒的犀利目光,这让他的心跳和呼吸不由一滞。

    后者随之收回目光,看上去只是随意瞥了约恩一眼,但约恩总感觉那一眼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敏锐……不会早就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吧……他最后在心里吐槽一句。

    而森格接着对着两位警员说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继续搜查,剩下的人跟我走。而我需要借用一下马车,之后我会让人送到警署,到时候应该会有其他人骑着马车过来协助搜查。”

    说完话也不等余下的人的表态,举着伞独自向着道路的方位前行。

    “跟上,走快点。”约恩催促了一句,这才让有些发愣的汤姆迈开步子,离开老警员身边,跟上森格的步伐。

    一行人将要走到马车前的时候,森格收起雨伞塞到车厢内,接着回头将证物袋交给约恩,补上一句:

    “我来驾驶马车,先把你们送回警署,你就在车上把证物给他看一下,问他能不能想起什么具体情况。”

    说着他就动作麻利地解开栓绳,接着坐上了有挡雨棚的驾驶位,再戴上耳塞,隔绝外界的噪音,然后攥紧缰绳,拿起马鞭,已经准备就绪。

    而约恩也不多废话,收起自己的雨伞塞进车厢内,接着一把拿过汤姆手中的雨伞,让他先进车厢,随后自己也收起雨伞坐在他对面。

    还没等他拉上车厢,马车就已经开始向着回亚维兰的方向驾驶。

    “看来他也挺着急……拉朗这家伙真的有把握?”约恩在心里回想起先前森格说过的一句话——“我认为不需要太久……一切都会揭晓。”

    “那么我想问一下,当时庭院大门锁上了吗?”丁白曙像是前言不搭后语接着地问道。

    范德林特以微妙目光看了丁白曙一眼,因为这位调查员的思维实在有些过于跳脱。

    不过他在片刻后收起有些失礼的目光,严肃地回答道:

    “没上锁,这几天里庭园大门都没有关上,不过出于谨慎心理,卡斯里安府楼房的门窗在入夜的时候全部都会锁好。”

    而一旁旁听的霍华德记得很清楚,要到达卡斯里安主楼正门的话得先经过庭院大门,再接着踏着庭院过道向着左上方前进。

    卡斯里安府前方的庭园给他留下的印象挺深,修建的方正的灌木隔开出几条石铺道路,而灌木后则是诸多种芬芳花丛。

    目中碧绿宛如漫野,纷繁色彩亦如浪潮。

    开阔庄丽的庭院各处的修剪和打理无不体现主人的地位和品味,但这些无关紧要。

    霍华德笃信丁白曙肯定有些什么想法或是发现,同时他自己也在内心揣摩着丁白曙的思绪。

    而丁白曙接着抛出几个让霍华德有些迷惑的问题:

    “那么我想询问一下,当时卡斯里安府的光照条件、警员分布是怎么样的?”

    范德林特沉思一会,再度回答道:

    “那天晚上……我记得客厅和客房是八点左右上熄灯了,别的地方没有灯火,也就客厅所在楼房有点灯。”

    “一般来说在熄灯前一个钟头时间里,有几个人在客厅玩牌,有几个人在客厅外的大理石台阶上坐着抽烟。”

    “那时候杜门还没被发现倒吊在卡斯里安府的时候,我们主要负责做搜查工作,几天下来搜查工作进展不怎么样,基本上没发现什么线索,所以后来做事也略微懈怠了一些。”

    “那天宅子里的警员休息的都比较早一些,八点时候基本上都睡了,而我算是一个特例,夜里喜欢在黑暗的地方边散步边抽烟,不过那也是八点十多分时候的事情了。”

    “说来可笑的是,当时我还在对着这桩失踪案发愁,万万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范德林特有些感概地说道。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一层一层的麻烦事件之内。

    而丁白曙再度确认道:

    “所以八点时分警员都在客房,并且房屋都熄灯了是吗?”

    “是的。”

    “昨天和前天是几点熄灯?”

    “那两天比较紧张,因此晚了点,大概九点左右,我们是早上五点左右起来,五点半继续搜查工作,”接着范德林特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六号那天,也就是侦探失踪那天不太一样,我们那天是通宵找人。”

    根据以上情报,丁白曙已经理清了一条线索,宣告道:

    “那么我发现了一则线索。”

    “嗯?说说看。”范德林特单手搭着下巴,有些疑惑地示意丁白曙说下去,他不太清楚自己刚才的叙述中能看出什么线索。

    卡莎接着引用着丁白曙提出的ABC理论说道:

    “我们没有在以上四处地点发现事物B,是不是能够说明事物B并不存在于那里?毕竟我们这么多人没有发现事物B,而侦探却发现了,这显然不合常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侦探还能在别的什么地方发现事物B呢?侦探在支开福克斯后,他的独自的探查过程现在无人知晓,事物B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发现了,疑惑C也同样因此埋葬在了过往,但是我们仍然有可能得知事物A。”

    “从那位名叫南希·萨伊的老仆的口中?”卡莎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其次我还有两个疑点。”

    “什么疑点?”卡莎突然发觉自己对面这位同僚思路似乎相当宽敞,她本以为丁白曙的推论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还能对面还有新想法。

    “就是蒙马特出于某种超凡力量发了疯,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私家侦探发了疯吗?如果他发了疯,为什么还能独自跳出窗外向着后方林地奔跑?是因为他发狂的程度不同?还是他压根没发疯?”

    “按照先前霍华德说的那样,他也许目击到了什么超凡生物,一个人追了上去。”

    “你还记得那里只留下了奥日里埃一个人的脚印对吧。”

    “对,怎么了?”

    丁白曙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奥日里埃当时会不会是在逃跑,在逃离佣人楼?举个例子,假如我看到了奇怪的人,会一声不吭地去追击他吗?不应该是边追边喊叫,让所有人都注意到有异常情况出现吗?相反,逃跑就不一样了,我会尝试在不吸引追杀者的注意,消无声息地离开,如果被注意到了,也不会在逃跑途中进行无意义的喊叫来浪费力气,除非周围有人能够救我一命。”

    “毕竟奥日里埃连枪都没有尝试开,说明他认为这个追杀者绝对不是子弹能够战胜的。”

    “但无论如何,奥日里埃的脚印到最后断掉了,这才是最费解的地方……他到底去了那里?”

    丁白曙总觉得自己所面对的谜团,是一副残缺的拼图,无论自己的思路多么完美,在没有找全拼图的碎片之前,永远无法完全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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