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后一缕阳光被远处的群山遮挡。
虎和风的那群玩伴都相继来到镇北侯府，顿时，府内一片喧闹。随后，那些贵族功勋家中的少年们也都赶了过来，也有王公大臣们安排管家送来贺礼，镇北侯府门口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圣君和太后也派人送来礼物，郭启更是当众宣读太后的旨意，对虎和风大大褒奖了一番。
“你先进去吧。”送走郭启，柳忠毅对虎和风说道，“等他们俩来了，我通知你。”他早早便将龙自游要来的消息告诉了虎和风。
“我才没等他呢。”虎和风转身便走，绕过前堂，穿过马道，来到偌大的演武场，这里此刻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封伯辛苦弄来的俎案胡乱的堆在一旁。还是用护卫们的床板搭起的条案摆放在演武场正中，各个酒家的精美菜肴布置其上。酒坛堆放在条案之下，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坐在条案旁的长凳上。演武场四周架起一个个大军锅，在熊熊火苗的撩拨下，咕咕冒着热气，镇北侯府的护卫们充当起火头，将大块的猪羊肉和果菜丢进锅内。少年们或站或坐的围在火堆旁，不时伸头往军锅里张望。虎和风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来到龙自邦的身旁。
龙自邦朝虎和风的身后望了望，嘿嘿笑了几声：“别等了，他不会来。”艰难的挪动他的肥屁股，给虎和风让出一个空隙，见坐下来的虎和风盯着火苗发呆，呻吟着伸展手臂搭在虎和风的肩膀，“他肯定是放不下面子。”
虎和风无语的笑了笑。太后寿宴后，他对龙自游少了些许厌恶，多了一些同情。
此刻，大壮用勺子挑起一大块猪肉，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又将肉放入乳白色的浓汤中，不过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散发出来，勾引着龙自邦盯着军锅，喉结上下蠕动，不满嘟囔道：“大壮，还没有好吗?”
“还要等一会。”大壮回头命令道，“把火堆旁的罐子换个面。”
“好勒。”龙自邦嘴里答应着，身体却半天站不起来。还是龙自强抢身上前，用柴火小心拨弄起火堆旁的罐子。
“这里面是什么？”罐子用软木塞得紧紧的，龙自强感觉里面装的不像是酒。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大壮竟然卖起了关子。
何晓冰急忙跑来，在虎和风的耳边禀报：“柳总管请少爷去一趟。”
“好。”虎和风展开笑容，麻利起身，搀起龙自邦，“我们都去。”
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外，车旁伫立着一位俏丽的少女。见虎和风带着疑惑神情，少女圆圆的脸庞露出笑容，“霍家祝虎三少爷永康福浓。”
“芸…芸姐姐。”还是王理和第一个喊出声，跑到霍芸的身旁。
霍芸拍拍王理和的小脸，转身从马车上拿出一把带鞘的超长战刀，双手捧到虎和风的面前：“我爷爷听闻你在太后寿宴上力压草原蛮族，非常高兴，说虎家又出一位英豪。”
虎和风接过战刀称谢。
霍芸跳上马车，婉拒虎和风的邀请，飘然而去。
黝黑的牛皮刀鞘磨损很是厉害，手摸上去坑洼不平，用犀牛角制作的刀把明显比普通战刀要长，上面缠绕着一圈圈铜丝闪着光亮，虎和风抽出战刀，传来一声清亮的鸣叫，锋利的刀锋稍微上翘。
“这可是霍老侯爷当年所用的战刀。”一旁的柳忠毅不无感叹。
怀揣心事的虎和风向街口瞟了一眼，收起战刀递给柳忠毅，“柳叔，我们进去吧。”
“芸…芸姐姐，可…可好呢。”王理和嘟起小嘴，跟在哥哥的身后。
“兰姐姐也不错啊。”王理欣回着嘴。
“可…可大…大哥不…不喜欢啊。”
演武场上的香味更浓了，场面也更加热闹，条案旁长凳上挤满了人，剩下没有抢到座位的人们将俎案搬到火堆旁，拎着酒坛席地而坐，等待护卫们将热腾腾的美味呈上来。见虎和风走来，少年们纷纷起立，高声祝福他的生辰。
“来晚了，来晚了。”龙自邦心痛的大叫道，“你们也不等等我们。”
他的话引起少年们的哄堂大笑。龙自欢则夸张地举起手中的空盘，“就等你们呢。”
条案旁有人让出位置，待虎和风等人坐下。大壮插出一大块肉用铜盘接住，端到虎和风的面前，乳白色的肉块冒着热气，散发香味，他猛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用两根木柴架起火堆旁的小罐子，放在虎和风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拔下软木塞，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周围人群发出惊叹，面带得意的大壮舀出一勺黑褐色的酱汁浇在肉块上，这才开口邀请道：“尝尝。”
肉很烫，虎和风吹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肉香，急急放入口中，然后张着嘴吞吐着空气，舌尖躲避着滚烫，嗓子发出喔喔声，在感觉不那么烫时，轻轻咬了下去，肉炖的很烂，肉块本身所带的清香瞬间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所取代。虎和风睁大了眼睛，舌尖在口腔中不自觉的跳动，麻麻的感觉迅速扩散，他张嘴想将肉块吐出来。
“等一下，稍微等一下。”大壮在众目睽睽下捂着他的嘴。
那股麻辣通过口腔顺着食道在胸膛中蜿蜒，说不出的畅快。大壮松开手，递过来一碗酒。一口全部喝下，虎和风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脸的兴奋满足。
“什么味道？”看到虎和风的样子，龙自邦咽着口水问。
“嗯嗯。”虎和风又切下一口，沾满酱汁，丢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如同虎和风一样，从第一口的不适应到最后停不下来，都城各酒家的菜肴变的寡淡无味，不沾上酱汁都无法入口。
“虎三少爷，梅自芳小姐在府门外，说是前来祝贺生辰的，你看？”封管家在人群中找到虎和风。
“请她进来吧。”虎和风随口回道。
不多时，热闹的演武场为之一静。
梅自芳款款走来，一身淡红色的丝绸长裙，承托出高耸的玉峰，纤细的腰肢，走起路来，如随风摆柳，婀娜多姿。白里透着淡红的面容，精致的小鼻，小嘴微翘带着一丝的俏皮和一丝妩媚，一双含情脉脉而又灵动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在看着自己深爱着的情郎。
“虎三少爷，前几天你去找我，正好我外出不在，听到信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还好没有耽误你的生辰。”来到虎和风的面前，从腰间结下一个精致的荷包，微微歪着头露出俏皮的神情，递到虎和风的面前，“你要的淡梅香，小女已经调制出来了，比以前的都要好，特来献给虎三少爷。”
众人一阵起哄，不少人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虎和风回顾四周，寻找可以放置手中酒碗的地方，梅自芳见状款款弯下腰，将荷包挂在了虎和风的腰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小女子也是为了生计，以前得罪您的地方，请大人大量，饶过我吧。”
虎和风没有想到梅自芳能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便笑道：“来的都是客，今天不醉不归。”
此后，万分得意的虎和风穿梭在众人之间，对敬过来的酒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柳清荷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细细品尝着菜肴。龙自强没有像其他少年那样围在梅自芳的身旁，而是搬来一个俎案跪坐在柳清荷的面前，频频的敬酒献着殷勤。柳清荷则不动声色，每次只是浅尝一下，便放下酒杯。
虎和风抱着酒坛走了过去，跪坐在柳清荷身旁：“柳师妹，你还没有敬我酒呢，来，我们师兄妹喝一杯。”
“我不是你的师妹，我祝你生辰。”柳清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来到镇旭都城已有时日，但还是无法融入到这里的氛围之中，都城对她而言一点都不好，当然除了奉文草堂的瞿老夫子。而眼前的这位少年，总是让她无法琢磨清楚，时而充满豪气，时而冒着痞气，更多时候带着孩子气。
龙自强不失时机的给柳清荷倒上了一杯，刚想说话，柳清荷端起酒杯，“虎三少爷，我敬你。”不等虎和风举杯，便一饮而尽。虎和风带着坏笑忙用酒壶斟满一杯后，也学着柳清荷的样，一口喝下。
龙自强端着酒杯，一脸惆怅，还特意撇着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柳姐姐，我在旁边一直敬你，你都不爽快，而虎和风一来，就连干两杯酒，太伤我的心了。”
柳清荷冷眼看完龙自强的表演，嘴角微微上翘，“我们三人一人一壶，这样是不是就不伤你的心了。”
虎和风一听大喜，忙命人拿来三壶酒，分给柳清荷和龙自强。
一旁的大壮不无担忧道：“柳大哥，清荷丫头能行吗，不会喝醉吧。”
柳忠毅喝了一口酒后，淡然而言：“放心，清荷随我，千杯不醉。”
一连三壶酒下肚后，虎和风感觉肚子发热，眼前一阵眩晕。而龙自强已经开始打晃。柳清荷不动声色的放下空酒壶，“虎三少爷，还来吗？”
“来，为什么不来。”虎和风赌气的叫道。
当第六壶酒下肚后，龙自强已经趴在了俎案上，龙自邦跑过来顶上。
当第九壶酒下肚后，龙自邦也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虎和风强忍上涌的酒意，眼见一点事都没有的柳清荷，不禁气馁。不能输给这个丫头片子。他抬手正准备让人再上两壶酒，柳忠毅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虎和风的肩，“好了，别喝了。”他转而吩咐跟在身后的封伯道，“将两位世子扶下去醒醒酒。”
“柳叔，我还能喝。”虎和风瞪着他那不服输的迷离眼眸。
刚才精彩的斗酒早已引来宾客们的围观，柳忠毅环视一圈，朗声笑道：“下面也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为大家助助兴。”
老兵们默契的将俎案搬开，清理出一块空地，从靠墙的兵器架上挑选各自的兵器，龙自邦挣扎着推开封伯的搀扶，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喊道：“我不走，我要跟柳师父学军阵，我不走。”
三十名老兵默契的站在他的身后，柳忠毅接过大壮递来的战刀，一声大吼：“固。”老兵齐声回应：“守！”军阵迅速以柳忠毅为中心收缩摆出一个密集战斗队形，盾牌护住军阵，长矛如毒蛇般从盾牌闪出的缝隙中突然刺出然后迅速收回。
“疾！”柳忠毅又是一声大吼。老兵立即回应，“破!”军阵向前快速移动，三十多人的每一步都干脆利索，宛如一个人。
龙自邦跟着步伐的节奏拍着胸口，大声喊道：“固则密，密则坚，坚可守阵。疾则动，动则锋，锋可破阵。”看来这段时间，龙自邦没少跟护卫们学到本事。
“疏！”随着柳忠毅的命令。“伏!”老兵回应。军阵以三人为一组迅速向外展开。
“自邦表哥，这又叫什么？”王理欣好奇的蹲在龙自邦身旁问。
“不知道，还没学。”龙自邦大方的承认，又引来周边的笑声。
虎和风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疏则达，达则扰，扰可伏骥。”
“什么意思？”王理欣抢在龙自邦的前面提出疑问。
“这是用来对付草原骑兵的。盾牌和长矛掩护弓箭手射杀骑兵。”
随着柳忠毅发出的不同命令，护卫们变化着不同的队列阵型，虎和风坐到龙自邦的身边一一讲解。龙自邦看到兴奋处，拍着胸膛发泄着他的豪情。
随着柳忠毅发出最后一声命令，阵列随之消失，众人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
经过柳忠毅的军阵表演后，虎和风再也不敢去找柳清荷拼酒了，脚步踉跄的回到条案旁，歪坐着半睡半醒，听众人说着都城中的趣事。
“我看见储君殿下急急忙忙出城。”
“听说金明山挖到了黄金。”
“梅小姐，你去过金明山，那里真的有黄金吗？”
梅自芳眼波一转，“我去的时候还没有挖出，但种种迹象表明，那座山的腹地有黄金。”
有人发出羡慕的低呼声。
一位少年端起一杯酒，挤到梅自芳的身前，“梅小姐，你真应该去一趟北面的秀清峰，那里的风景太美了，瀑布从高山上奔腾而下，潭水清澈见底，白色的鱼儿在潭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的跃出水面，我可以做向导，为梅小姐带路。”
梅自芳用多情而又好奇的眼神盯着那个少年，接过少年手中的酒杯，“好啊，下次我一定去，你可不能失信哦。”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将酒杯交还给少年，少年顿时感觉身轻如燕，更是口若悬河，吐沫乱飞的描述山中的景色。
周边的少年们，一边嫉妒看着那位少年的表演，一边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去过什么神奇的地方，好邀请美人一同出游。
于是，少年们争先恐后着描述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受到梅自芳的鼓励和回应。
虎和风酒劲消退了不少，坐直，插嘴道：“这些又有什么稀奇的，大山中多有这样的景色，而我去过的一处，别说有人去过，甚至都没有人知道。”
梅自芳不失时机的回头嫣然，“虎三少爷，你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快讲出来让我们听听。”
虎和风晃了晃晕晕的脑袋，“那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洞壁是晶莹的白色玉石，在山洞的中央生长着一颗大树，树很大很大，树干要三个人手牵着手才能合抱过来。你们猜，树上有什么？”
梅自芳瞪大的美目，半张着小嘴，面露痴迷，“树上有什么，快点说啊。”
“黄金。”听到众人惊讶的回应，虎和风得意的继续，“这颗树上生长着无数的黄金树叶，一片一片带着律动，相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在演奏美妙的音乐，阳光透过洞顶的缝隙，照射在树叶上，将金色的光芒反射到洞壁的玉石上，玉石又将光芒再次映射在黄金树上，整个山洞就像灌满了微波起伏的金色湖水，一波一波的荡漾在我的眼中，印在我的心里。”
看着周边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不禁一股豪情涌上心头，“山洞是我无意中找到的。当时，我被这美丽壮观的景色给迷住了，站在那里足足一个时辰才缓过神来。”
梅自芳率先反应过来，问道：“虎三少爷，你就没有带些黄金树叶回来？”
发现众人被自己的故事牢牢吸引，他心情舒畅，继续编道：“怎么没有，但黄金树叶是非常珍贵的，我只摘了一片，送给我的父亲，没想到黄金树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有一次一位将军身负重伤，已经回天乏术了，那位将军希望能握着黄金离开人世，你们知道的，我父帅对他手下的兵比对儿子还亲，便将那片黄金树叶放在将军的手心上，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黄金树叶竟然消失了，慢慢渗透到那位将军的身体里了，紧接着这位将军全身散发金光，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迅速起身再次上阵杀敌。”
大堂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张着大嘴，目光呆滞。
柳忠毅纳闷的走过来，轻咳一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梅自芳急忙端起一杯酒，在嘴边抿了一口，侧过身子，款款下拜，“小女有一件不情之请，希望虎三公子成全。”将酒杯递到虎和风的面前，“小女的一位至亲身染重病，命不久已，特恳求公子援手，事成之后，必当重谢。”
虎和风一时愣在那里，柳忠毅感觉场面不太对，忙走到虎和风的面前道：“和风，你刚才酒喝的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虎和风顺势倒向柳忠毅的怀里，柳忠毅连忙将虎和风搀起，报以歉意的笑容将他带走。
或是没了宴会的主角，或是虎和风的故事太精彩，接下来宴会再也没有开始的喧闹。
※※※※※
“梅姨，在酒席上我真想一包毒药，将在场的人全都毒死。”胭脂铺的后院，梅大当家和梅自芳正坐在房中，梅自芳喝着解酒的汤茶，用那轻柔妩媚的声音说道。
“自芳，一个虎和风能消除我们黑石部落这十几年的仇恨吗？”梅大当家用手轻轻握住梅自芳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严肃道，“我知道你对虎家的恨意，我也跟你一样，但目前只有隐忍，上次你挑拨虎和风与龙自游的冲突，就很不明智，下次不可如此了。你要想办法靠近虎和风，虎家也就这个小子不太精明，跟着他一定能从中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
“梅姨，我知道了，这次去镇北侯府赴宴让我大开眼界，虎门的那些老兵们演练阵法，进退有据，配合默契的如同一个人，我觉得，那些老兵才是我们南进的大敌。”梅自芳邀功般放下手中的杯子，“反观那个虎和风却是个呆鹅，先是跟一位女子斗酒，喝醉后胡言乱语，说见过一颗长满黄金的大树。”
梅掌柜浑身一震，忙问道：“什么长满黄金的大树？”
于是，梅自芳将生辰宴上所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直到她忍住笑说道：“我便向他讨要一片黄金树叶，借机羞辱羞辱他，不想他装醉逃了，后来…”
“他说那个山洞在哪里吗？”梅掌柜打断她的讲述，突然问道。
“没说。”梅自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抬头看见抖动如筛糠的梅掌柜，不安起来，“梅姨，你怎么了？”
梅掌柜稳住心神，紧紧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将他对黄金树的描述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好好回忆，不要漏掉一丝一毫。”
“我这就写。”梅自芳被吓到了。很快，她随身携带的一张丝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梅掌柜一把抢过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又在后面加上几句话，递还给梅自芳，同时吩咐道：“立刻飞鸽传给银面，立刻。”
虎和风的那群玩伴都相继来到镇北侯府，顿时，府内一片喧闹。随后，那些贵族功勋家中的少年们也都赶了过来，也有王公大臣们安排管家送来贺礼，镇北侯府门口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圣君和太后也派人送来礼物，郭启更是当众宣读太后的旨意，对虎和风大大褒奖了一番。
“你先进去吧。”送走郭启，柳忠毅对虎和风说道，“等他们俩来了，我通知你。”他早早便将龙自游要来的消息告诉了虎和风。
“我才没等他呢。”虎和风转身便走，绕过前堂，穿过马道，来到偌大的演武场，这里此刻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封伯辛苦弄来的俎案胡乱的堆在一旁。还是用护卫们的床板搭起的条案摆放在演武场正中，各个酒家的精美菜肴布置其上。酒坛堆放在条案之下，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坐在条案旁的长凳上。演武场四周架起一个个大军锅，在熊熊火苗的撩拨下，咕咕冒着热气，镇北侯府的护卫们充当起火头，将大块的猪羊肉和果菜丢进锅内。少年们或站或坐的围在火堆旁，不时伸头往军锅里张望。虎和风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来到龙自邦的身旁。
龙自邦朝虎和风的身后望了望，嘿嘿笑了几声：“别等了，他不会来。”艰难的挪动他的肥屁股，给虎和风让出一个空隙，见坐下来的虎和风盯着火苗发呆，呻吟着伸展手臂搭在虎和风的肩膀，“他肯定是放不下面子。”
虎和风无语的笑了笑。太后寿宴后，他对龙自游少了些许厌恶，多了一些同情。
此刻，大壮用勺子挑起一大块猪肉，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又将肉放入乳白色的浓汤中，不过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散发出来，勾引着龙自邦盯着军锅，喉结上下蠕动，不满嘟囔道：“大壮，还没有好吗?”
“还要等一会。”大壮回头命令道，“把火堆旁的罐子换个面。”
“好勒。”龙自邦嘴里答应着，身体却半天站不起来。还是龙自强抢身上前，用柴火小心拨弄起火堆旁的罐子。
“这里面是什么？”罐子用软木塞得紧紧的，龙自强感觉里面装的不像是酒。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大壮竟然卖起了关子。
何晓冰急忙跑来，在虎和风的耳边禀报：“柳总管请少爷去一趟。”
“好。”虎和风展开笑容，麻利起身，搀起龙自邦，“我们都去。”
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外，车旁伫立着一位俏丽的少女。见虎和风带着疑惑神情，少女圆圆的脸庞露出笑容，“霍家祝虎三少爷永康福浓。”
“芸…芸姐姐。”还是王理和第一个喊出声，跑到霍芸的身旁。
霍芸拍拍王理和的小脸，转身从马车上拿出一把带鞘的超长战刀，双手捧到虎和风的面前：“我爷爷听闻你在太后寿宴上力压草原蛮族，非常高兴，说虎家又出一位英豪。”
虎和风接过战刀称谢。
霍芸跳上马车，婉拒虎和风的邀请，飘然而去。
黝黑的牛皮刀鞘磨损很是厉害，手摸上去坑洼不平，用犀牛角制作的刀把明显比普通战刀要长，上面缠绕着一圈圈铜丝闪着光亮，虎和风抽出战刀，传来一声清亮的鸣叫，锋利的刀锋稍微上翘。
“这可是霍老侯爷当年所用的战刀。”一旁的柳忠毅不无感叹。
怀揣心事的虎和风向街口瞟了一眼，收起战刀递给柳忠毅，“柳叔，我们进去吧。”
“芸…芸姐姐，可…可好呢。”王理和嘟起小嘴，跟在哥哥的身后。
“兰姐姐也不错啊。”王理欣回着嘴。
“可…可大…大哥不…不喜欢啊。”
演武场上的香味更浓了，场面也更加热闹，条案旁长凳上挤满了人，剩下没有抢到座位的人们将俎案搬到火堆旁，拎着酒坛席地而坐，等待护卫们将热腾腾的美味呈上来。见虎和风走来，少年们纷纷起立，高声祝福他的生辰。
“来晚了，来晚了。”龙自邦心痛的大叫道，“你们也不等等我们。”
他的话引起少年们的哄堂大笑。龙自欢则夸张地举起手中的空盘，“就等你们呢。”
条案旁有人让出位置，待虎和风等人坐下。大壮插出一大块肉用铜盘接住，端到虎和风的面前，乳白色的肉块冒着热气，散发香味，他猛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用两根木柴架起火堆旁的小罐子，放在虎和风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拔下软木塞，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周围人群发出惊叹，面带得意的大壮舀出一勺黑褐色的酱汁浇在肉块上，这才开口邀请道：“尝尝。”
肉很烫，虎和风吹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肉香，急急放入口中，然后张着嘴吞吐着空气，舌尖躲避着滚烫，嗓子发出喔喔声，在感觉不那么烫时，轻轻咬了下去，肉炖的很烂，肉块本身所带的清香瞬间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所取代。虎和风睁大了眼睛，舌尖在口腔中不自觉的跳动，麻麻的感觉迅速扩散，他张嘴想将肉块吐出来。
“等一下，稍微等一下。”大壮在众目睽睽下捂着他的嘴。
那股麻辣通过口腔顺着食道在胸膛中蜿蜒，说不出的畅快。大壮松开手，递过来一碗酒。一口全部喝下，虎和风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脸的兴奋满足。
“什么味道？”看到虎和风的样子，龙自邦咽着口水问。
“嗯嗯。”虎和风又切下一口，沾满酱汁，丢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如同虎和风一样，从第一口的不适应到最后停不下来，都城各酒家的菜肴变的寡淡无味，不沾上酱汁都无法入口。
“虎三少爷，梅自芳小姐在府门外，说是前来祝贺生辰的，你看？”封管家在人群中找到虎和风。
“请她进来吧。”虎和风随口回道。
不多时，热闹的演武场为之一静。
梅自芳款款走来，一身淡红色的丝绸长裙，承托出高耸的玉峰，纤细的腰肢，走起路来，如随风摆柳，婀娜多姿。白里透着淡红的面容，精致的小鼻，小嘴微翘带着一丝的俏皮和一丝妩媚，一双含情脉脉而又灵动的眼睛，看谁都像是在看着自己深爱着的情郎。
“虎三少爷，前几天你去找我，正好我外出不在，听到信后，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还好没有耽误你的生辰。”来到虎和风的面前，从腰间结下一个精致的荷包，微微歪着头露出俏皮的神情，递到虎和风的面前，“你要的淡梅香，小女已经调制出来了，比以前的都要好，特来献给虎三少爷。”
众人一阵起哄，不少人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虎和风回顾四周，寻找可以放置手中酒碗的地方，梅自芳见状款款弯下腰，将荷包挂在了虎和风的腰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小女子也是为了生计，以前得罪您的地方，请大人大量，饶过我吧。”
虎和风没有想到梅自芳能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便笑道：“来的都是客，今天不醉不归。”
此后，万分得意的虎和风穿梭在众人之间，对敬过来的酒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柳清荷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细细品尝着菜肴。龙自强没有像其他少年那样围在梅自芳的身旁，而是搬来一个俎案跪坐在柳清荷的面前，频频的敬酒献着殷勤。柳清荷则不动声色，每次只是浅尝一下，便放下酒杯。
虎和风抱着酒坛走了过去，跪坐在柳清荷身旁：“柳师妹，你还没有敬我酒呢，来，我们师兄妹喝一杯。”
“我不是你的师妹，我祝你生辰。”柳清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来到镇旭都城已有时日，但还是无法融入到这里的氛围之中，都城对她而言一点都不好，当然除了奉文草堂的瞿老夫子。而眼前的这位少年，总是让她无法琢磨清楚，时而充满豪气，时而冒着痞气，更多时候带着孩子气。
龙自强不失时机的给柳清荷倒上了一杯，刚想说话，柳清荷端起酒杯，“虎三少爷，我敬你。”不等虎和风举杯，便一饮而尽。虎和风带着坏笑忙用酒壶斟满一杯后，也学着柳清荷的样，一口喝下。
龙自强端着酒杯，一脸惆怅，还特意撇着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柳姐姐，我在旁边一直敬你，你都不爽快，而虎和风一来，就连干两杯酒，太伤我的心了。”
柳清荷冷眼看完龙自强的表演，嘴角微微上翘，“我们三人一人一壶，这样是不是就不伤你的心了。”
虎和风一听大喜，忙命人拿来三壶酒，分给柳清荷和龙自强。
一旁的大壮不无担忧道：“柳大哥，清荷丫头能行吗，不会喝醉吧。”
柳忠毅喝了一口酒后，淡然而言：“放心，清荷随我，千杯不醉。”
一连三壶酒下肚后，虎和风感觉肚子发热，眼前一阵眩晕。而龙自强已经开始打晃。柳清荷不动声色的放下空酒壶，“虎三少爷，还来吗？”
“来，为什么不来。”虎和风赌气的叫道。
当第六壶酒下肚后，龙自强已经趴在了俎案上，龙自邦跑过来顶上。
当第九壶酒下肚后，龙自邦也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虎和风强忍上涌的酒意，眼见一点事都没有的柳清荷，不禁气馁。不能输给这个丫头片子。他抬手正准备让人再上两壶酒，柳忠毅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虎和风的肩，“好了，别喝了。”他转而吩咐跟在身后的封伯道，“将两位世子扶下去醒醒酒。”
“柳叔，我还能喝。”虎和风瞪着他那不服输的迷离眼眸。
刚才精彩的斗酒早已引来宾客们的围观，柳忠毅环视一圈，朗声笑道：“下面也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为大家助助兴。”
老兵们默契的将俎案搬开，清理出一块空地，从靠墙的兵器架上挑选各自的兵器，龙自邦挣扎着推开封伯的搀扶，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喊道：“我不走，我要跟柳师父学军阵，我不走。”
三十名老兵默契的站在他的身后，柳忠毅接过大壮递来的战刀，一声大吼：“固。”老兵齐声回应：“守！”军阵迅速以柳忠毅为中心收缩摆出一个密集战斗队形，盾牌护住军阵，长矛如毒蛇般从盾牌闪出的缝隙中突然刺出然后迅速收回。
“疾！”柳忠毅又是一声大吼。老兵立即回应，“破!”军阵向前快速移动，三十多人的每一步都干脆利索，宛如一个人。
龙自邦跟着步伐的节奏拍着胸口，大声喊道：“固则密，密则坚，坚可守阵。疾则动，动则锋，锋可破阵。”看来这段时间，龙自邦没少跟护卫们学到本事。
“疏！”随着柳忠毅的命令。“伏!”老兵回应。军阵以三人为一组迅速向外展开。
“自邦表哥，这又叫什么？”王理欣好奇的蹲在龙自邦身旁问。
“不知道，还没学。”龙自邦大方的承认，又引来周边的笑声。
虎和风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疏则达，达则扰，扰可伏骥。”
“什么意思？”王理欣抢在龙自邦的前面提出疑问。
“这是用来对付草原骑兵的。盾牌和长矛掩护弓箭手射杀骑兵。”
随着柳忠毅发出的不同命令，护卫们变化着不同的队列阵型，虎和风坐到龙自邦的身边一一讲解。龙自邦看到兴奋处，拍着胸膛发泄着他的豪情。
随着柳忠毅发出最后一声命令，阵列随之消失，众人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
经过柳忠毅的军阵表演后，虎和风再也不敢去找柳清荷拼酒了，脚步踉跄的回到条案旁，歪坐着半睡半醒，听众人说着都城中的趣事。
“我看见储君殿下急急忙忙出城。”
“听说金明山挖到了黄金。”
“梅小姐，你去过金明山，那里真的有黄金吗？”
梅自芳眼波一转，“我去的时候还没有挖出，但种种迹象表明，那座山的腹地有黄金。”
有人发出羡慕的低呼声。
一位少年端起一杯酒，挤到梅自芳的身前，“梅小姐，你真应该去一趟北面的秀清峰，那里的风景太美了，瀑布从高山上奔腾而下，潭水清澈见底，白色的鱼儿在潭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的跃出水面，我可以做向导，为梅小姐带路。”
梅自芳用多情而又好奇的眼神盯着那个少年，接过少年手中的酒杯，“好啊，下次我一定去，你可不能失信哦。”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将酒杯交还给少年，少年顿时感觉身轻如燕，更是口若悬河，吐沫乱飞的描述山中的景色。
周边的少年们，一边嫉妒看着那位少年的表演，一边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去过什么神奇的地方，好邀请美人一同出游。
于是，少年们争先恐后着描述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受到梅自芳的鼓励和回应。
虎和风酒劲消退了不少，坐直，插嘴道：“这些又有什么稀奇的，大山中多有这样的景色，而我去过的一处，别说有人去过，甚至都没有人知道。”
梅自芳不失时机的回头嫣然，“虎三少爷，你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快讲出来让我们听听。”
虎和风晃了晃晕晕的脑袋，“那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洞壁是晶莹的白色玉石，在山洞的中央生长着一颗大树，树很大很大，树干要三个人手牵着手才能合抱过来。你们猜，树上有什么？”
梅自芳瞪大的美目，半张着小嘴，面露痴迷，“树上有什么，快点说啊。”
“黄金。”听到众人惊讶的回应，虎和风得意的继续，“这颗树上生长着无数的黄金树叶，一片一片带着律动，相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在演奏美妙的音乐，阳光透过洞顶的缝隙，照射在树叶上，将金色的光芒反射到洞壁的玉石上，玉石又将光芒再次映射在黄金树上，整个山洞就像灌满了微波起伏的金色湖水，一波一波的荡漾在我的眼中，印在我的心里。”
看着周边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不禁一股豪情涌上心头，“山洞是我无意中找到的。当时，我被这美丽壮观的景色给迷住了，站在那里足足一个时辰才缓过神来。”
梅自芳率先反应过来，问道：“虎三少爷，你就没有带些黄金树叶回来？”
发现众人被自己的故事牢牢吸引，他心情舒畅，继续编道：“怎么没有，但黄金树叶是非常珍贵的，我只摘了一片，送给我的父亲，没想到黄金树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有一次一位将军身负重伤，已经回天乏术了，那位将军希望能握着黄金离开人世，你们知道的，我父帅对他手下的兵比对儿子还亲，便将那片黄金树叶放在将军的手心上，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黄金树叶竟然消失了，慢慢渗透到那位将军的身体里了，紧接着这位将军全身散发金光，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迅速起身再次上阵杀敌。”
大堂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张着大嘴，目光呆滞。
柳忠毅纳闷的走过来，轻咳一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梅自芳急忙端起一杯酒，在嘴边抿了一口，侧过身子，款款下拜，“小女有一件不情之请，希望虎三公子成全。”将酒杯递到虎和风的面前，“小女的一位至亲身染重病，命不久已，特恳求公子援手，事成之后，必当重谢。”
虎和风一时愣在那里，柳忠毅感觉场面不太对，忙走到虎和风的面前道：“和风，你刚才酒喝的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虎和风顺势倒向柳忠毅的怀里，柳忠毅连忙将虎和风搀起，报以歉意的笑容将他带走。
或是没了宴会的主角，或是虎和风的故事太精彩，接下来宴会再也没有开始的喧闹。
※※※※※
“梅姨，在酒席上我真想一包毒药，将在场的人全都毒死。”胭脂铺的后院，梅大当家和梅自芳正坐在房中，梅自芳喝着解酒的汤茶，用那轻柔妩媚的声音说道。
“自芳，一个虎和风能消除我们黑石部落这十几年的仇恨吗？”梅大当家用手轻轻握住梅自芳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严肃道，“我知道你对虎家的恨意，我也跟你一样，但目前只有隐忍，上次你挑拨虎和风与龙自游的冲突，就很不明智，下次不可如此了。你要想办法靠近虎和风，虎家也就这个小子不太精明，跟着他一定能从中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
“梅姨，我知道了，这次去镇北侯府赴宴让我大开眼界，虎门的那些老兵们演练阵法，进退有据，配合默契的如同一个人，我觉得，那些老兵才是我们南进的大敌。”梅自芳邀功般放下手中的杯子，“反观那个虎和风却是个呆鹅，先是跟一位女子斗酒，喝醉后胡言乱语，说见过一颗长满黄金的大树。”
梅掌柜浑身一震，忙问道：“什么长满黄金的大树？”
于是，梅自芳将生辰宴上所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直到她忍住笑说道：“我便向他讨要一片黄金树叶，借机羞辱羞辱他，不想他装醉逃了，后来…”
“他说那个山洞在哪里吗？”梅掌柜打断她的讲述，突然问道。
“没说。”梅自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抬头看见抖动如筛糠的梅掌柜，不安起来，“梅姨，你怎么了？”
梅掌柜稳住心神，紧紧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将他对黄金树的描述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好好回忆，不要漏掉一丝一毫。”
“我这就写。”梅自芳被吓到了。很快，她随身携带的一张丝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梅掌柜一把抢过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又在后面加上几句话，递还给梅自芳，同时吩咐道：“立刻飞鸽传给银面，立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