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赌
郑糊没有理会身后娃娃的尖叫声，毫不迟疑的拉开了“门”，然后一头扎进深沉的雾气中。
门缓缓的关闭。
娃娃的眉毛竖起来，它左手将牛角举起，随后投掷。
牛角正好卡在门缝中，使其无法完全合上。
有机会。
只要门还没合上，穿过门，自己仍然有机会完成主人的任务。
打断郑糊的腿，然后把他带回到主人身边。
娃娃眉眼间全是戾气。
张福龙手中弩弓不停，连发弩的火力优势在此刻显现。
娃娃每向前走一步就要用牛角刀格开一道箭矢。
它有些气苦，那个扰人的苍蝇自己一刀就可以将他砍成两半，但当前完成主人的任务更加重要。
娃娃向门的方向奔跑。
它习惯性的挥刀挡箭，但脑后突然袭来的高热让它心生不妙。
收刀撤步，娃娃后仰躲过来物。
那是一团蓝中带白的火焰。
岛妹干瘪瘪的头颅长长呼气，吐出大量白色的烟雾。
只有头的岛妹为何还要呼吸呢？张福龙看着怀中的她，有些疑惑。
他非但不怕，甚至反而有些安心，还有些好奇。
毕竟这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娃娃抚摸着自己被烧焦一节的金发，瞳孔整个竖了起来，发出阴沉沉的低吼声。
如同捕食形态的老虎。
“嗒、嗒……”张福龙的弩矢用尽。
娃娃头上再次长出两只白玉般的长角，它将左角掰断，拿在手里，向张福龙冲去。
左角右刀，所向披靡。
张福龙咬紧牙关，左手搂住岛妹，右手从腿弯出摸出一把小号弩弓，不停的冲着娃娃射击。
娃娃的身影飘忽，躲掉了所有的箭矢。
它欺身张福龙，跃起，双目与其平齐。
张福龙神情大骇。
娃娃右手横切，轻松将对方断首，张福龙的头颅被高高抛飞。
岛妹再次张嘴，口中蕴含漩涡状的蓝火。
娃娃冷笑，将左手牛角递出，直直插进岛妹口中，将火焰搅散，随后持续发力，牛角穿透对方的后脑勺，惯性前冲，将岛妹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它还不解气，将刀换至左手，掰断右角，追上半空中的张福龙的头颅，如法炮制，用牛角将其钉在了岛妹旁边。
张福龙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岛妹口中的蓝火彻底熄灭。
娃娃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的一把拉开“门”，跃了进去。
穿过厚厚的灰雾门帘，娃娃看到了清澈的天空，皎洁的月光，微风轻轻吹拂，夹杂着不同动物的体味，令娃娃不适。
它还看到了身边的郑糊。
郑糊左脚脚后跟留在门内，看到娃娃前冲，甚至与它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睛。
娃娃大惊，挥刀向郑糊斩去。
可郑糊已加速向后，退至门内。
娃娃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如意算盘，但此刻它惯性向前，半空中无法扭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仓促一刀落空，看着郑糊回到门后。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娃娃看着门的轮廓在眼前渐渐淡去，牛角刀无力的落在地上，呆若木鸡。
郑糊“砰”的一下关上门。
刚才维持脚后跟在门内的动作有些艰难，让他的腿整个的发麻，此刻危机解除，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踉跄的坐下，紧紧盯着门把手。
他做了一次赌博。
赌的是杜予微与牛五两人的责任心。
在牛五进门，他因为娃娃的突袭而松手的时候，他看到了牛五企图回来的动作。
这是郑糊观察到的第一点，即只要没有完全过门，过门人应该是可以自由选择回来与否。
在娃娃关门后，牛五与杜予微再也没有开门回来过。
这是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门很有可能是单向的，一旦完全过门或者门被关上，过门人将无法原路返回。
当然，也有可能门是双向的，是杜予微二人本就不关心自己的死活，所以没有回来。
但郑糊即使过了门，也要去找他们二人一起对抗娃娃，如果对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人，自己去了又能怎么样？
郑糊选择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断。
从杜予微放过了明显已经变成心灾的张福龙与岛妹的事实来看，杜予微同时具备了责任心与同情心。她没有回来救自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郑糊看了看面前保持着关闭状态的大门，咧开嘴笑了。
娃娃没有回来。
门，果然是单向的。
音尾向郑糊竖起了大拇指。
“龙哥，岛妹。”郑糊回头，想要与二人分享这份喜悦。
随后沉默无言。
两支牛角从两人口中穿过，角尖没入地板，头颅嘴巴大大的张开，面朝门的方向。
郑糊仿佛听到了痛苦的哀嚎从张开的嘴中传出，震耳欲聋。
又变成了细微的哭泣声。
再定神去听，哪里有分毫的声响，只不过是他脑中的妄语。
“龙哥，我好饿。”
“杜组长，请不要杀岛妹……”
“张福龙，你可知道……你已经死了！”
“我来争取时间。”
张福龙抬起弩弓，目光坚毅，笑着让郑糊快走。
郑糊脑海里记忆在激荡。
他们是被娃娃杀死的。
他们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郑糊感到了疼痛。
与苦痛之环中感受到的无穷无尽的死亡不同，这种痛苦如附骨之疽，挣脱不了，无法逃避。
他想起张福龙跪在杜予微的面前，杜予微举起长剑，语气中隐藏的愤怒激荡如潮水。
这愤怒的刀锋，似乎跨越时光，也牢牢的指向了他自己。
如果可能，郑糊还是希望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去搅合进心灾与执笔人的战争，安安心心的被保护着。
但做一个普通人，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朋友与珍视的人。
那么有没有那么一天，自己依然会面临着此时此刻的这种痛苦呢？
愤怒么？后悔么？难过么？又想要逃避么？
如果……
如果……自己再强一点，能像杜予微和牛五那样参与战斗，而不是只能躲在音尾后边，那么结局会不会改变呢？
结局……会不会变得更好些呢？
郑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走向张福龙与岛妹。
这么被钉在地上，应该很疼吧。
自己要帮他们把牛角拔出来。
郑糊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前进。
一只干枯的手抓住张福龙的头发，将头颅从地上拎起。
“哦？看起来这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郑糊眼睛重新聚焦。
在看清来者后，他的骨骼不自觉的战栗，牙关吱呀作响，恐惧从头浇灌，浸湿全身。
一个高大的鹿首人身的怪物出现在他面前。
它右手拄着一根等身高的法杖，法杖端头枝丫绽放，如同繁复的鹿角。
它左手拎着头颅，面容隐在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像是要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
鹿首怪抬头望向郑糊，缓缓踱步，行走间带起无数灰黑色的烟尘。
它眼睛满意的眯了起来，声音怪异，伴着虫鸣。
“你可以讲给我听么？”
门缓缓的关闭。
娃娃的眉毛竖起来，它左手将牛角举起，随后投掷。
牛角正好卡在门缝中，使其无法完全合上。
有机会。
只要门还没合上，穿过门，自己仍然有机会完成主人的任务。
打断郑糊的腿，然后把他带回到主人身边。
娃娃眉眼间全是戾气。
张福龙手中弩弓不停，连发弩的火力优势在此刻显现。
娃娃每向前走一步就要用牛角刀格开一道箭矢。
它有些气苦，那个扰人的苍蝇自己一刀就可以将他砍成两半，但当前完成主人的任务更加重要。
娃娃向门的方向奔跑。
它习惯性的挥刀挡箭，但脑后突然袭来的高热让它心生不妙。
收刀撤步，娃娃后仰躲过来物。
那是一团蓝中带白的火焰。
岛妹干瘪瘪的头颅长长呼气，吐出大量白色的烟雾。
只有头的岛妹为何还要呼吸呢？张福龙看着怀中的她，有些疑惑。
他非但不怕，甚至反而有些安心，还有些好奇。
毕竟这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娃娃抚摸着自己被烧焦一节的金发，瞳孔整个竖了起来，发出阴沉沉的低吼声。
如同捕食形态的老虎。
“嗒、嗒……”张福龙的弩矢用尽。
娃娃头上再次长出两只白玉般的长角，它将左角掰断，拿在手里，向张福龙冲去。
左角右刀，所向披靡。
张福龙咬紧牙关，左手搂住岛妹，右手从腿弯出摸出一把小号弩弓，不停的冲着娃娃射击。
娃娃的身影飘忽，躲掉了所有的箭矢。
它欺身张福龙，跃起，双目与其平齐。
张福龙神情大骇。
娃娃右手横切，轻松将对方断首，张福龙的头颅被高高抛飞。
岛妹再次张嘴，口中蕴含漩涡状的蓝火。
娃娃冷笑，将左手牛角递出，直直插进岛妹口中，将火焰搅散，随后持续发力，牛角穿透对方的后脑勺，惯性前冲，将岛妹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它还不解气，将刀换至左手，掰断右角，追上半空中的张福龙的头颅，如法炮制，用牛角将其钉在了岛妹旁边。
张福龙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岛妹口中的蓝火彻底熄灭。
娃娃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的一把拉开“门”，跃了进去。
穿过厚厚的灰雾门帘，娃娃看到了清澈的天空，皎洁的月光，微风轻轻吹拂，夹杂着不同动物的体味，令娃娃不适。
它还看到了身边的郑糊。
郑糊左脚脚后跟留在门内，看到娃娃前冲，甚至与它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睛。
娃娃大惊，挥刀向郑糊斩去。
可郑糊已加速向后，退至门内。
娃娃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如意算盘，但此刻它惯性向前，半空中无法扭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仓促一刀落空，看着郑糊回到门后。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娃娃看着门的轮廓在眼前渐渐淡去，牛角刀无力的落在地上，呆若木鸡。
郑糊“砰”的一下关上门。
刚才维持脚后跟在门内的动作有些艰难，让他的腿整个的发麻，此刻危机解除，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踉跄的坐下，紧紧盯着门把手。
他做了一次赌博。
赌的是杜予微与牛五两人的责任心。
在牛五进门，他因为娃娃的突袭而松手的时候，他看到了牛五企图回来的动作。
这是郑糊观察到的第一点，即只要没有完全过门，过门人应该是可以自由选择回来与否。
在娃娃关门后，牛五与杜予微再也没有开门回来过。
这是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门很有可能是单向的，一旦完全过门或者门被关上，过门人将无法原路返回。
当然，也有可能门是双向的，是杜予微二人本就不关心自己的死活，所以没有回来。
但郑糊即使过了门，也要去找他们二人一起对抗娃娃，如果对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人，自己去了又能怎么样？
郑糊选择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断。
从杜予微放过了明显已经变成心灾的张福龙与岛妹的事实来看，杜予微同时具备了责任心与同情心。她没有回来救自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郑糊看了看面前保持着关闭状态的大门，咧开嘴笑了。
娃娃没有回来。
门，果然是单向的。
音尾向郑糊竖起了大拇指。
“龙哥，岛妹。”郑糊回头，想要与二人分享这份喜悦。
随后沉默无言。
两支牛角从两人口中穿过，角尖没入地板，头颅嘴巴大大的张开，面朝门的方向。
郑糊仿佛听到了痛苦的哀嚎从张开的嘴中传出，震耳欲聋。
又变成了细微的哭泣声。
再定神去听，哪里有分毫的声响，只不过是他脑中的妄语。
“龙哥，我好饿。”
“杜组长，请不要杀岛妹……”
“张福龙，你可知道……你已经死了！”
“我来争取时间。”
张福龙抬起弩弓，目光坚毅，笑着让郑糊快走。
郑糊脑海里记忆在激荡。
他们是被娃娃杀死的。
他们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郑糊感到了疼痛。
与苦痛之环中感受到的无穷无尽的死亡不同，这种痛苦如附骨之疽，挣脱不了，无法逃避。
他想起张福龙跪在杜予微的面前，杜予微举起长剑，语气中隐藏的愤怒激荡如潮水。
这愤怒的刀锋，似乎跨越时光，也牢牢的指向了他自己。
如果可能，郑糊还是希望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去搅合进心灾与执笔人的战争，安安心心的被保护着。
但做一个普通人，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朋友与珍视的人。
那么有没有那么一天，自己依然会面临着此时此刻的这种痛苦呢？
愤怒么？后悔么？难过么？又想要逃避么？
如果……
如果……自己再强一点，能像杜予微和牛五那样参与战斗，而不是只能躲在音尾后边，那么结局会不会改变呢？
结局……会不会变得更好些呢？
郑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走向张福龙与岛妹。
这么被钉在地上，应该很疼吧。
自己要帮他们把牛角拔出来。
郑糊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前进。
一只干枯的手抓住张福龙的头发，将头颅从地上拎起。
“哦？看起来这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郑糊眼睛重新聚焦。
在看清来者后，他的骨骼不自觉的战栗，牙关吱呀作响，恐惧从头浇灌，浸湿全身。
一个高大的鹿首人身的怪物出现在他面前。
它右手拄着一根等身高的法杖，法杖端头枝丫绽放，如同繁复的鹿角。
它左手拎着头颅，面容隐在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像是要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
鹿首怪抬头望向郑糊，缓缓踱步，行走间带起无数灰黑色的烟尘。
它眼睛满意的眯了起来，声音怪异，伴着虫鸣。
“你可以讲给我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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