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无限的存在
月亮蹑手蹑脚的藏进云层背后，篝火照亮牛五的半张脸，同时被照亮的，还有他的沉默与困惑。
“这倒是没错，被心灾吃掉的存在会消失在显侧，与祂接触的物品的痕迹会被抹除，普通人也不会再记得祂，但唯独执笔人不会丢失与之相关的记忆。相关的解读有很多，比如心灾的活动无法对执笔人产生干涉，又或者执笔人已经不能算作纯粹的人类，故而可以保留异类的记忆等等。”
牛五望向晴思岛两人，对他们协会管理者提出的猜想有些意外：“我不是研究人员，你说的这种理论我是第一次听到，听起来挺有意思。难道你们副会长是个资深的执笔人？”
晴思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软糯：“座谈会并非固定时间的会议，迄今而至我也只参加了一次，会议要求成员佩戴面具，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名与面容。”
牛五的脸皱了起来：“听起来你们协会有点不太正经啊。”
张福龙哈哈笑了两声，被晴思岛打了一下，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洛氏兄妹已经睡下。
张福龙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拍着胸脯保证道：“牛小哥，我们协会提倡爱护环境，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大劫教那种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异端。你要是不信的话，这次外景结束后，欢迎您带队来检查。”
牛五闻言也笑了起来：“如果外景结束后我还活着，就去你们那坐一坐。”
张福龙和晴思岛是外勤组的成员，如果对方加入了一些不正经的教派，想必早就被调查组抓起来了，刚才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这些理论的东西我也听不懂，这个猜想和协会之间有什么关系么？”牛五把话题拉了回来。
晴思岛正在琢磨刚才牛五的话，这个年轻的执笔人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但不经意的发言中又带着浓浓的悲观，让人有些看不透。
她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继续原本的话题说道：“如果他人的关注、记忆等也可以视作主体‘存在’的一部分，可以视为寄生心灾的食粮，那么无限的‘存在’就有着理论上的可能。”
牛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晴思岛伸出双手，在身前围了个圆：“假如普通人是一盆火锅，心灾是食客。现在火锅里存在一些底料，饿昏了头的心灾把火锅吃干抹净，那么这盘‘火锅’理论上便从这家店铺消失了。”
“那无限的‘存在’是指？”
“指的就是‘续菜’啊。”
“续菜？”对话发展的越来越奇怪了，牛五的疑惑越来越多。
“对啊。假如他人对客体的观察也可以视为主体‘存在’的一部分。那只要这一部分的‘存在’增加的足够快，快过心灾进食的速度，对于个体来说，不就是实现了‘无限的存在’么？”
牛五略微思索，摇了摇头，并不同意：“如果无限的‘存在’这么容易被操作的话，理论上，那么广受关注的名人早就拥有了数量庞大的‘存在’了，不是么？”
晴思岛眨了眨眼，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问副会长的。她说啊，火锅的大小是有限的，所以没有办法无限的存储续菜吧。”
牛五来了兴趣，试图找到这番逻辑的漏洞：“那对于播种人来说，名人岂不是上好的菜田么？播种他们，然后收割成熟的心灾，循环往复，这个世界早就成了播种人的囊中之物才对。”
晴思岛摇了摇头：“牛小哥，你还记得执笔人为何能与笔录进行契约么？”
牛五点了点头：“是因为同一个愿望而相逢的奇迹。这个组内的教材上有写过。”
“执笔人有系统的教育，真好。”晴思岛有些羡慕的看了对方一眼，再次感慨道，“没错，笔录与执笔人有着相似的愿望而走到一起。可是心灾是没有愿望的，或者说，心灾渴求的，是宿主渴求的一切。笔录所能获得的‘存在’取决于执笔人的供给，但心灾所能获取的‘存在’取决于它想要吃掉多少，它能吃掉多少。”
晴思岛顿了一下，将手中的木棍填进快要熄灭的篝火里：“某种程度上，心灾在吞噬宿主‘存在’的同时，自身也会继承一些宿主强烈的情感。而永不知足，便是大多数人类的情感特征之一，是基因，亦是原罪。”
牛五有些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了，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播种人将心灾放到名人的身上，那么随着心灾吃掉一部分‘人类的存在’，便会自然而然带有‘永不知足’的特性，从而打破‘续菜’与‘进食’之间的平衡，最终无法实现无限的‘存在’。对么？”
晴思岛点了点头：“对的，即使这个世界存在万中无一的骄子，生来便万众瞩目，拥有理论上无限的‘续菜’速度，一旦心灾植入到对方的身上，这个平衡就注定会被打破。”
牛五皱眉思索，搓了两下手指：“为什么呢？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么？”
晴思岛站起身来，朝着从乌云背后探出头来的月亮长长叹了口气：“牛小哥，心灾不会只吃掉配菜的，如果底料被吃完了，甚至锅都被啃掉了一截，谁还会向这样的火锅中继续加菜呢？”
牛五点了点头，随即将话题拉回到原点：“一开始你们副会长说存在无限的‘存在’，现在结论又是无限的‘存在’并不可能，究竟哪个说法是正确的呢？”
张福龙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晴思岛，低声补充道：“小哥，我们只是说对于人类身上的‘心灾’来说，无限的‘存在’条件太过苛刻，但是如果主体换成了动物，这个可能就成立了。”
牛五恍然大悟：“是因为动物身上没有‘永不知足’的特性，对么？”
晴思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继续答道：“没错，动物智力有限，欲望也有限，如果播种到动物身上，再给予对方关注，理论上便能达到平衡。优点是心灾可以无限成长，缺点是进食速度减缓，也意味着成熟期的到来将会被大幅度延缓。”
牛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指尖跃出一丝火焰。
“可是，两位所知道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外勤组成员的范畴了啊。”
“这倒是没错，被心灾吃掉的存在会消失在显侧，与祂接触的物品的痕迹会被抹除，普通人也不会再记得祂，但唯独执笔人不会丢失与之相关的记忆。相关的解读有很多，比如心灾的活动无法对执笔人产生干涉，又或者执笔人已经不能算作纯粹的人类，故而可以保留异类的记忆等等。”
牛五望向晴思岛两人，对他们协会管理者提出的猜想有些意外：“我不是研究人员，你说的这种理论我是第一次听到，听起来挺有意思。难道你们副会长是个资深的执笔人？”
晴思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软糯：“座谈会并非固定时间的会议，迄今而至我也只参加了一次，会议要求成员佩戴面具，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名与面容。”
牛五的脸皱了起来：“听起来你们协会有点不太正经啊。”
张福龙哈哈笑了两声，被晴思岛打了一下，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洛氏兄妹已经睡下。
张福龙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拍着胸脯保证道：“牛小哥，我们协会提倡爱护环境，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大劫教那种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异端。你要是不信的话，这次外景结束后，欢迎您带队来检查。”
牛五闻言也笑了起来：“如果外景结束后我还活着，就去你们那坐一坐。”
张福龙和晴思岛是外勤组的成员，如果对方加入了一些不正经的教派，想必早就被调查组抓起来了，刚才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这些理论的东西我也听不懂，这个猜想和协会之间有什么关系么？”牛五把话题拉了回来。
晴思岛正在琢磨刚才牛五的话，这个年轻的执笔人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但不经意的发言中又带着浓浓的悲观，让人有些看不透。
她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继续原本的话题说道：“如果他人的关注、记忆等也可以视作主体‘存在’的一部分，可以视为寄生心灾的食粮，那么无限的‘存在’就有着理论上的可能。”
牛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晴思岛伸出双手，在身前围了个圆：“假如普通人是一盆火锅，心灾是食客。现在火锅里存在一些底料，饿昏了头的心灾把火锅吃干抹净，那么这盘‘火锅’理论上便从这家店铺消失了。”
“那无限的‘存在’是指？”
“指的就是‘续菜’啊。”
“续菜？”对话发展的越来越奇怪了，牛五的疑惑越来越多。
“对啊。假如他人对客体的观察也可以视为主体‘存在’的一部分。那只要这一部分的‘存在’增加的足够快，快过心灾进食的速度，对于个体来说，不就是实现了‘无限的存在’么？”
牛五略微思索，摇了摇头，并不同意：“如果无限的‘存在’这么容易被操作的话，理论上，那么广受关注的名人早就拥有了数量庞大的‘存在’了，不是么？”
晴思岛眨了眨眼，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问副会长的。她说啊，火锅的大小是有限的，所以没有办法无限的存储续菜吧。”
牛五来了兴趣，试图找到这番逻辑的漏洞：“那对于播种人来说，名人岂不是上好的菜田么？播种他们，然后收割成熟的心灾，循环往复，这个世界早就成了播种人的囊中之物才对。”
晴思岛摇了摇头：“牛小哥，你还记得执笔人为何能与笔录进行契约么？”
牛五点了点头：“是因为同一个愿望而相逢的奇迹。这个组内的教材上有写过。”
“执笔人有系统的教育，真好。”晴思岛有些羡慕的看了对方一眼，再次感慨道，“没错，笔录与执笔人有着相似的愿望而走到一起。可是心灾是没有愿望的，或者说，心灾渴求的，是宿主渴求的一切。笔录所能获得的‘存在’取决于执笔人的供给，但心灾所能获取的‘存在’取决于它想要吃掉多少，它能吃掉多少。”
晴思岛顿了一下，将手中的木棍填进快要熄灭的篝火里：“某种程度上，心灾在吞噬宿主‘存在’的同时，自身也会继承一些宿主强烈的情感。而永不知足，便是大多数人类的情感特征之一，是基因，亦是原罪。”
牛五有些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了，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播种人将心灾放到名人的身上，那么随着心灾吃掉一部分‘人类的存在’，便会自然而然带有‘永不知足’的特性，从而打破‘续菜’与‘进食’之间的平衡，最终无法实现无限的‘存在’。对么？”
晴思岛点了点头：“对的，即使这个世界存在万中无一的骄子，生来便万众瞩目，拥有理论上无限的‘续菜’速度，一旦心灾植入到对方的身上，这个平衡就注定会被打破。”
牛五皱眉思索，搓了两下手指：“为什么呢？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么？”
晴思岛站起身来，朝着从乌云背后探出头来的月亮长长叹了口气：“牛小哥，心灾不会只吃掉配菜的，如果底料被吃完了，甚至锅都被啃掉了一截，谁还会向这样的火锅中继续加菜呢？”
牛五点了点头，随即将话题拉回到原点：“一开始你们副会长说存在无限的‘存在’，现在结论又是无限的‘存在’并不可能，究竟哪个说法是正确的呢？”
张福龙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晴思岛，低声补充道：“小哥，我们只是说对于人类身上的‘心灾’来说，无限的‘存在’条件太过苛刻，但是如果主体换成了动物，这个可能就成立了。”
牛五恍然大悟：“是因为动物身上没有‘永不知足’的特性，对么？”
晴思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继续答道：“没错，动物智力有限，欲望也有限，如果播种到动物身上，再给予对方关注，理论上便能达到平衡。优点是心灾可以无限成长，缺点是进食速度减缓，也意味着成熟期的到来将会被大幅度延缓。”
牛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指尖跃出一丝火焰。
“可是，两位所知道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外勤组成员的范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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