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首位客户

    面对这位自己力排众议，生生推上首座之位的人，夜真南心里直泛苦。

    他其实也知道，在幻华宗黑暗角落里，这类禁书流传甚广，为不少懵懂年纪的少男少女们，上了很好的启蒙课。

    可……可它毕竟见不得光啊！

    你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公然要卖这类东西，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还是说，他真的单纯到，把贩卖此物当做生意来看待？

    不可能！

    单纯二字，无论怎么看，都与镇北侯世子不沾边！

    还是说……

    夜真南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圣人有言，俗到极致便是雅，雅到极致便是俗。

    或许在旁人看来，此类违禁之物，是沾染不得的妖魔，但对他来说，却早已习以为常了，故而才会公然拿出来，准备贩卖。

    理解归理解，不过这种事，还是要制止为好，免得流传出去，让旁人看了笑话。

    可怎么制止呢？

    不大好意思开口啊！

    “那个……”夜真南悄悄拍拍对方后背，低声问：“你怎么想到卖它的？”

    “因为我只有这个啊！”宣秀武理所当然的说。

    我、我竟无法反驳！

    夜真南张张嘴，说不出话。

    “而且我觉得……”宣秀武坏笑道：“你们会挺需要的。”

    没有！

    绝没有！

    我都一百多岁的人了，早不想那事了！

    夜真南直摇头。

    谁知就在他一个不留神的空，对方身子一转，去了大门外。

    正殿台阶下方的广场，一百五十多名弟子，正两手负后肃穆而立。

    宣秀武大步现出身形，继而高举右手，晃了晃所拿的一物。

    人群中，还在为‘走后门’之事生恼的洪娇翎，见只他一人出来，恨得牙根直痒痒，啐道：“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话音刚落，就听台阶上的宣秀武冲其所在位置摇了摇手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婆也！”

    哎？

    洪娇翎听了这话大觉耳熟。

    不对啊！

    他上回不是说，知其者是胡相吗……

    等等！

    她堪堪反应过来，小脸通红大骂道：“谁是你老婆？！才不会让你走后门呢！”

    听的身后柳秋白尴尬直咳嗽。

    而附近弟子们则纷纷侧目，极为诧异如此低级恶趣味的词，怎会从她这么一位娇滴滴美人口中说出。

    “诸位！本座借这个机会，打个广告。你们瞧！”

    宣秀武扬扬手中用黑布裹着的书籍。

    “此乃一直被禁之物！俗称禁书！此物极为稀有，一直以来被本座视为珍宝。若非情不得已，实在不愿拿出与人分享。但为了幻华宗，为了众位可爱的弟子们，本座忍痛割爱，愿以一枚低级丹药的价格，借阅翻看一刻钟。先到先得，后到排队，有意者，速速过来报名啊！”

    哗！

    广场上的人，算是炸开了锅。

    都说镇北侯世子不靠谱，没成想竟不靠谱至这般地步！

    众人先是一静，旋即男弟子们为之捧腹。

    且其中还有那么几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言调侃起来。

    “敢问宣首座，您有多少本禁书啊？哪位大师所作？有无插图呐？”

    面对客户咨询，宣秀武自然有问必答，且十分认真：“只有两本。是不是大师所作，不敢肯定，因为著作者未留姓名。至于插图……不清楚有没有，因为我从未看过。”

    “嘁！”

    男弟子们大翻白眼。

    你都好意思拿出来卖，怎的还不好意思承认看过？！

    真是当着婊子还立牌坊！

    “闹半天才两本？远不如我的珍藏数量！”

    “没劲、没劲，关于禁书，我只看爱罗芒老师的，不为别的，只因图画逼真！”

    “我也是我也是！我床头底下，还有老师几本稀有珍藏呐！”

    “……”

    与大聊特聊禁书的男弟子不同，女弟子站在那儿相当尴尬，有心插嘴表达下对老师著作的看法吧，又怕被人说自己不淑德。

    唉，做女孩真难……

    见底下议论的挺热闹，却无人上来报名，宣秀武对此十分失望。

    就在他扬扬黑布包，打算再吆喝几声时，身后一人追出大殿，厉声道：“住口！快收起来！”

    回身一瞧，追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执法堂首座肃观海。

    “玄门圣地，容不得你用污秽之物践踏！再不收起，我就毁了它，并将你关入后山禁闭！”

    宣秀武不悦道：“什么就污秽之物了？！你哪个眼睛看它是污秽之物了？！”

    “哼，少与我耍贫嘴！”肃观海表示自己不吃这套。“本座一项认规不认人，你便是首座，犯了事也要与弟子们一样受处罚！”

    “不是……”

    宣秀武愁的直啧嘴。

    “你们就是用屁股想想，也该知道，我不会卖那种书啊！再说，那类玩意儿，即使是爱罗芒老师所著，也不值一刻钟五十两银子吧！”

    “住嘴！本座不许你看不起老师……”

    “啥？！”宣秀武傻眼了，呆呆看他。

    肃观海老脸一红，咳嗽了几声道：“本座意思是，这类物品，私下借阅也就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宣秀武张张嘴，懒得再费唇舌解释，反手将黑布包解开，边解边道：“罢了，说再多，你们也不相信。那就请你这位执法堂首座，好好看看我卖的到底是什么吧！”

    肃观海对此不屑一顾，心说除非你这是老师大作，否则绝对懒得看一眼……

    黑布稍稍打开一角，露出漆黑页面的封面，并隐隐有血腥味飘出！

    其上的金色大字，赫然写着神一品焚血大法字样！

    呃……

    肃观海眼睛都直了，喉咙里发出野兽嘶吼声。

    他下意识要伸手去碰，结果宣秀武快了一步，忙把黑布重新盖上，并笑道：“想看，得拿丹药报名才行。”

    “青曲？青曲！”

    肃首座激动的浑身发颤，扭头冲身后大叫。

    “快！快拿丹药给我！”

    如此失态，令厅中众人甚是诧异，不明白这位执法堂首座为何不执法，反要做第一位报名者！

    神色尴尬的肃青曲，硬着头皮探出半个身子，低头道：“爹！你又犯病了不成？！那么多人看着呐！”

    “怕什么？！这明明是……”

    肃观海正要说出神一品之名，但眨眼想到，自灵宫沉寂之后，此类书籍便成为禁忌，轻易不可提及。故他当即改口：“这、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禁书！不是你们想的那些禁书！”

    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便是神经病也理解不透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肃青曲神色极为黯淡，帅气的脸蒙上层死灰色。他轻叹口气，望着小跑上了台阶，过来查看情况的夏铭道：“师妹，准备后事吧，我爹他……怕没几日活头了。”

    “孽障！说什么呢？！”肃观海大骂：“老子没心情跟你解释！总之，快把丹药拿出来！你爹我能否长命，就看此禁书真伪了！”

    肃青曲还在犹豫。

    “青曲，听你爹的，把丹药给他。”

    说话的是绝刀堂首座宁且正。

    边说，他边冲对方点点头，锐利如锋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什么。

    “喔。”肃青曲茫然应声，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递给了父亲。

    肃观海拿着瓷瓶，转头冲宣秀武道：“小子，我这药，名为九露金丹。它的价值，可不是你口中的低级丹药能比的！吃此一颗，足矣抵得上打坐十年！本座用它报名，不知可阅此书多久？”

    宣秀武想了想，结果一头雾水。

    说起来，他对丹药实在不了解，就与对古董的认知一样。总是听人家说如何如何厉害，然后自己觉着好牛批，除此外，就再没别的了。

    “你就说，它价值多少银子吧！”

    肃观海抬起右手五指，面现得意：“整整三万两！”

    周围人都傻了！

    这这这……真的是没几日活头！

    你伸五根手指，说哪门子三万两啊？！

    驴唇别说对马嘴了，这都对上牛腚啦！

    还是宣秀武眼贼，看出其中猫腻，知他是在故意报高价，结果一时拿不准说多少合适，故才手口没有同步。

    “哼，我看呐，这玩意撑死五千两，也就够看一整天的。这样吧，念在你是第一个报名的份上，我多让你一天！拿着吧！”

    宣秀武不等对方反驳，随手把黑包甩过去。

    尽管肃观海心有不满，认为凭手里的丹药，至少能看个三天。但见到神一品的书，直接被扔过来后，也就懒得为多一天少一天而计较了。

    “给你丹药。”他扔出瓷瓶。

    宣秀武伸手接过，本想说些合作愉快啊亲之类的场面话，结果一抬眼，竟发现对方迫不及待要打开黑包，急的他连忙阻止：“且慢！请肃首座回去后，独自欣赏，万不要被他人瞧见。毕竟，这是您自己用丹药买来的，被别人看了说不过去。他们又没花钱不是吗？”

    老头一听，嗯嗯点头，跟藏宝贝一样揣入怀中，并狠狠瞪了瞪周围探头过来准备白嫖的家伙们。

    对此，秦清河、龙劲天、郑琼、夜真南四人异常不满，纷纷撇嘴骂其吝啬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