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囍
吴家是极夜村唯一一家铁匠铺，若是硬要排个次第，“极夜村头字号钢铁锻造局”的称号非它莫属。
——小喇叭对此深信不疑，并将其牢牢竖立在东村的舆论阵地上。
吴家三口人，一女两男，一个父亲一对儿女。
吴家长子年未满十岁，幼女吴星儿双腿残废，常年病痛缠身，深居简出，与兄长关系极好。
吴家家长沉默寡言，与街坊邻里交往不深，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经常吓得村里孩童哇哇大哭，大人们对此颇有怨言，但一个人的相貌怎么可能说改变就变的呢？
再加上和村长一家那莫名的亲近关系，村民们便不再多去讨嫌，久而久之，吴家家长吴良居然成为了孩童晚上不安分、胡闹时，大人们用来吓唬他们的形象。
吴曌一踏入铁匠铺，便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那一个微微有些驼背，但健壮的身影正坐在一堆铁具中间，呼呼大睡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曌轻手轻脚走入卧室，拿来一席毛巾被，盖在老爹的身上。
他轻轻推开另一个屋子的木门，往里边探了探目光，看到妹妹睡得熟了，正要掩上了门。
“是哥哥回来了吗？”
屋内传来一个稍显虚弱的声音，吴曌自责自己的动静惊扰了妹妹，走到床前，点上了桌子上的油灯。
“星儿，对不起，哥哥把你吵醒了。”
“没事的，哥哥，你知道，我睡眠一向很浅，再小的声音我都听得见。”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脸色白皙的女孩儿，没有吴曌柔和的五官，相反，却生得一副英气，小小年纪美貌却已经露出苗头。
只可惜，女孩儿的一双腿无法在地面上自由的奔跑。
“听爸爸说，你去了院长大人家，那饭菜是不是很好吃啊？”
吴曌脸色怪异，点头道：“院长大人的手艺很好，有机会拜托院长再做一点，哥带回来给你尝尝。”
“太好了，成天吃爸爸做的，我都腻了……谢谢哥哥！”吴星儿苍白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健康的红光，而后似乎瞧见了什么，急忙往被窝缩了缩脑袋。
“爸爸来了。”
正在感叹妹妹命运多舛，饱受老爹饭菜之苦的吴曌顿时也是一惊，希望老爹没有听到星儿对其手艺的一番怨言。
虽然他自己深表赞同。
身材魁梧的吴良就好像一座伟岸的山峰，站在房间门口，使得吴曌感觉吹进来的寒气都被尽数阻隔。
昏暗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额角跨过左眼，在下巴处才得以消失。
“老爹也醒了？我……”
“睡前不要忘了将昨日未成型的铁坯完成，明日我会检查。”
极夜村的人很难想象，容貌可怕的吴铁匠竟生得一副温柔的嗓音，与其粗野狂放的形象不相符。
老爹走得干脆，被阻隔在外的寒气找到了风口，纷纷涌入房间。
吴曌让星儿先休息，自己则掩上房门，来到平时父子两人锻造器具的地方。
极夜村地理位置偏僻，和繁华的大都市相距甚远，思想观念相对落后，子承父业在这里随处可见。
身为铁匠的儿子，吴曌未来自然是需要接管这个铁匠铺的。
这一点，老爹从来没有和他谈过，但见多了这类事情的吴曌，不用多说就带入了继承人的角色。
铁匠铺里边只有一个煅烧铁坯的火炉，在火炉的连接处有一个大的用手拉的风箱，主要用来掌控火候。
虽然简陋，但养家糊口足以。
平时，吴良打铁，助手和学徒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吴曌身上。耳濡目染，再加上老爹有意识的灌输，凭借着过人的悟性和记忆力，吴曌很快就上手了。
能够参与到锻造这个过程中来，吴曌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它是“家族企业”，更重要的是锻造对身体大有裨益，为武学打下基础。
然而，从来不曾偷懒懈怠的吴曌今天却想要罢工，胸口口袋里的那本《御元术与造型术》吸引力远远超过了日复一日枯燥的锻造。但想到老爹明日的检查，吴曌只得拿起铁夹，将烧热了的铁坯夹了出来，苦中作乐。
砧子是用来打铁的平台，吴曌把铁坯放在上边，准备用锤子将其塑型。
一旁堆积着许多他往日的失败品，大多是一种叫做锉刀的铁具，此物件锻造起来属于最为基础的一类，适合入门。
吴曌身体发育不成熟，腕力腰力的弱势导致锻造的成功率十中有一，可以说是极低极低了。
有了院长的晚饭加持，今日的成功率总能往上提一提吧？
一边念叨着，吴曌一边开始了锻造。
前边的部分很轻松，失误往往就是在刀齿部分出现的。
锉刀最难的部分是表面的许多细密刀齿，这一部分在轧制、锻造、退火、磨削后进行，经过剁齿而成。
不出意外，第一份铁坯失败了。
“第十柄锉刀，依然在剁齿部分功亏一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保证这一部分的成功率？”
吴曌将失败品丢在一边，坐了下来，满脑子都是锋利的刃口纹路。人工剁齿最讲究的手稳，而腕力不够的吴曌，恰恰手稳是短板。
可他明白，一时半会儿，短板长不了。每每想到此处，吴曌总要长吁短叹一番。
锻造第二份铁坯之前，务必要养精蓄锐。这是吴良教给吴曌的，每一次锻造都需要铁匠全力以赴，即使再简单，锻造人再优秀，都必须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没了精神的铁匠，再优秀，失去了初心，也就失去了灵魂。
趁着休息的功夫，吴曌翻开《御元术与造型术》，再养精蓄锐，也总要和理论知识打交道不是？
——只是与锻造关系不大而已。
书中花了大篇幅讲解了何谓“御元术”，以及如何“御元”。按照作者曹格先生所说，造型师能够取得多大成就，与御元的熟练度有着密切的联系。
元即本源，又名元本、元序、元极，乃万物之本原的意思。
御元术是上古先人所创之术，以人力驱使元极。行御元者，所思所想皆不同，故其将世界本原归于不同之物，但都无法脱离水、火等元素。
御元术，此名蕴含古代朴素唯物主义之哲学流派，放在现代自然不算恰当，但世人为了纪念先辈功绩，才沿用至今。
“果真神奇，人居然能够驱使自然界的元素，若是掌握了御元术，或多或少也算是进了武学的门槛了。”
吴曌细细琢磨，可如果人人都能习得御元术，都能以此径踏出武学第一步，为何院长不曾传授？为何极夜村遍地普通人，武者却寥寥无几？
继续翻阅，原来学习御元术的条件无比苛刻。
只有同时具备不错的元素亲和力、较高的精神力和感知力，还要尽可能地有师父带领，才有五成的机会习得。
要知道，能满足以上条件的人，不说是凤毛麟角吧，也是道士舞大钳——少见（剑）！
以极夜村的条件，靠人不如靠己，院长顶多提供建议，没有实质性帮助……吴曌心道，打算在学习御元术上自食其力。
书中提到了一种可以检测元素亲和力的神奇石头，叫做元素石。
天然的元素石难以寻见，但书中有一副插画，吴曌曾经在村外流晶河上游看到过，有信心找到一块。
有了盼头，吴曌精神头高涨，倦意竟是尽数烟消云散，在接下来的两次锻造中成功了一次。
看着手中纹路清晰的锉刀，吴曌想要大笑，可想到天色已晚，急忙忍住卡在喉咙眼儿的瘙痒。
“稳住、一定要稳住……噗——！！”
——小喇叭对此深信不疑，并将其牢牢竖立在东村的舆论阵地上。
吴家三口人，一女两男，一个父亲一对儿女。
吴家长子年未满十岁，幼女吴星儿双腿残废，常年病痛缠身，深居简出，与兄长关系极好。
吴家家长沉默寡言，与街坊邻里交往不深，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经常吓得村里孩童哇哇大哭，大人们对此颇有怨言，但一个人的相貌怎么可能说改变就变的呢？
再加上和村长一家那莫名的亲近关系，村民们便不再多去讨嫌，久而久之，吴家家长吴良居然成为了孩童晚上不安分、胡闹时，大人们用来吓唬他们的形象。
吴曌一踏入铁匠铺，便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那一个微微有些驼背，但健壮的身影正坐在一堆铁具中间，呼呼大睡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曌轻手轻脚走入卧室，拿来一席毛巾被，盖在老爹的身上。
他轻轻推开另一个屋子的木门，往里边探了探目光，看到妹妹睡得熟了，正要掩上了门。
“是哥哥回来了吗？”
屋内传来一个稍显虚弱的声音，吴曌自责自己的动静惊扰了妹妹，走到床前，点上了桌子上的油灯。
“星儿，对不起，哥哥把你吵醒了。”
“没事的，哥哥，你知道，我睡眠一向很浅，再小的声音我都听得见。”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脸色白皙的女孩儿，没有吴曌柔和的五官，相反，却生得一副英气，小小年纪美貌却已经露出苗头。
只可惜，女孩儿的一双腿无法在地面上自由的奔跑。
“听爸爸说，你去了院长大人家，那饭菜是不是很好吃啊？”
吴曌脸色怪异，点头道：“院长大人的手艺很好，有机会拜托院长再做一点，哥带回来给你尝尝。”
“太好了，成天吃爸爸做的，我都腻了……谢谢哥哥！”吴星儿苍白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健康的红光，而后似乎瞧见了什么，急忙往被窝缩了缩脑袋。
“爸爸来了。”
正在感叹妹妹命运多舛，饱受老爹饭菜之苦的吴曌顿时也是一惊，希望老爹没有听到星儿对其手艺的一番怨言。
虽然他自己深表赞同。
身材魁梧的吴良就好像一座伟岸的山峰，站在房间门口，使得吴曌感觉吹进来的寒气都被尽数阻隔。
昏暗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额角跨过左眼，在下巴处才得以消失。
“老爹也醒了？我……”
“睡前不要忘了将昨日未成型的铁坯完成，明日我会检查。”
极夜村的人很难想象，容貌可怕的吴铁匠竟生得一副温柔的嗓音，与其粗野狂放的形象不相符。
老爹走得干脆，被阻隔在外的寒气找到了风口，纷纷涌入房间。
吴曌让星儿先休息，自己则掩上房门，来到平时父子两人锻造器具的地方。
极夜村地理位置偏僻，和繁华的大都市相距甚远，思想观念相对落后，子承父业在这里随处可见。
身为铁匠的儿子，吴曌未来自然是需要接管这个铁匠铺的。
这一点，老爹从来没有和他谈过，但见多了这类事情的吴曌，不用多说就带入了继承人的角色。
铁匠铺里边只有一个煅烧铁坯的火炉，在火炉的连接处有一个大的用手拉的风箱，主要用来掌控火候。
虽然简陋，但养家糊口足以。
平时，吴良打铁，助手和学徒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吴曌身上。耳濡目染，再加上老爹有意识的灌输，凭借着过人的悟性和记忆力，吴曌很快就上手了。
能够参与到锻造这个过程中来，吴曌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它是“家族企业”，更重要的是锻造对身体大有裨益，为武学打下基础。
然而，从来不曾偷懒懈怠的吴曌今天却想要罢工，胸口口袋里的那本《御元术与造型术》吸引力远远超过了日复一日枯燥的锻造。但想到老爹明日的检查，吴曌只得拿起铁夹，将烧热了的铁坯夹了出来，苦中作乐。
砧子是用来打铁的平台，吴曌把铁坯放在上边，准备用锤子将其塑型。
一旁堆积着许多他往日的失败品，大多是一种叫做锉刀的铁具，此物件锻造起来属于最为基础的一类，适合入门。
吴曌身体发育不成熟，腕力腰力的弱势导致锻造的成功率十中有一，可以说是极低极低了。
有了院长的晚饭加持，今日的成功率总能往上提一提吧？
一边念叨着，吴曌一边开始了锻造。
前边的部分很轻松，失误往往就是在刀齿部分出现的。
锉刀最难的部分是表面的许多细密刀齿，这一部分在轧制、锻造、退火、磨削后进行，经过剁齿而成。
不出意外，第一份铁坯失败了。
“第十柄锉刀，依然在剁齿部分功亏一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保证这一部分的成功率？”
吴曌将失败品丢在一边，坐了下来，满脑子都是锋利的刃口纹路。人工剁齿最讲究的手稳，而腕力不够的吴曌，恰恰手稳是短板。
可他明白，一时半会儿，短板长不了。每每想到此处，吴曌总要长吁短叹一番。
锻造第二份铁坯之前，务必要养精蓄锐。这是吴良教给吴曌的，每一次锻造都需要铁匠全力以赴，即使再简单，锻造人再优秀，都必须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没了精神的铁匠，再优秀，失去了初心，也就失去了灵魂。
趁着休息的功夫，吴曌翻开《御元术与造型术》，再养精蓄锐，也总要和理论知识打交道不是？
——只是与锻造关系不大而已。
书中花了大篇幅讲解了何谓“御元术”，以及如何“御元”。按照作者曹格先生所说，造型师能够取得多大成就，与御元的熟练度有着密切的联系。
元即本源，又名元本、元序、元极，乃万物之本原的意思。
御元术是上古先人所创之术，以人力驱使元极。行御元者，所思所想皆不同，故其将世界本原归于不同之物，但都无法脱离水、火等元素。
御元术，此名蕴含古代朴素唯物主义之哲学流派，放在现代自然不算恰当，但世人为了纪念先辈功绩，才沿用至今。
“果真神奇，人居然能够驱使自然界的元素，若是掌握了御元术，或多或少也算是进了武学的门槛了。”
吴曌细细琢磨，可如果人人都能习得御元术，都能以此径踏出武学第一步，为何院长不曾传授？为何极夜村遍地普通人，武者却寥寥无几？
继续翻阅，原来学习御元术的条件无比苛刻。
只有同时具备不错的元素亲和力、较高的精神力和感知力，还要尽可能地有师父带领，才有五成的机会习得。
要知道，能满足以上条件的人，不说是凤毛麟角吧，也是道士舞大钳——少见（剑）！
以极夜村的条件，靠人不如靠己，院长顶多提供建议，没有实质性帮助……吴曌心道，打算在学习御元术上自食其力。
书中提到了一种可以检测元素亲和力的神奇石头，叫做元素石。
天然的元素石难以寻见，但书中有一副插画，吴曌曾经在村外流晶河上游看到过，有信心找到一块。
有了盼头，吴曌精神头高涨，倦意竟是尽数烟消云散，在接下来的两次锻造中成功了一次。
看着手中纹路清晰的锉刀，吴曌想要大笑，可想到天色已晚，急忙忍住卡在喉咙眼儿的瘙痒。
“稳住、一定要稳住……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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