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故后记

    阿邦成功地和师弟在声闻县接上了头，转交给师弟密封的信件后，两人马上便谈开了话，令人称奇的是，阿邦从未来过声闻县，但竟然也用声闻县方言与师弟交谈了起来。由于两人身处异乡，陌生环境里危机四伏，所以两人互相之间很多心里话也只能憋在心里。

    在湖边板凳上寒暄了一阵后，师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师弟长方形物件上额外放置了一个如鸡蛋大小的同样用黑布包好的物件，物件隐秘地被安置在阿邦背后背着的妖刀剑柄处。阿邦见状，也毫不在意，只是拱拱手，便拜别了师弟，头也不回地走了。师弟也从座上起身，折起了阿邦原本买的那份报纸，塞进了裤兜里，他还是头戴黑色鸭舌帽，在宁静的湖边面朝着阿邦离去的背影，阳光洒在他的颧骨和下巴上，帽檐下也露出他的眼睛里的反光——的确是一双极其坚毅的眼睛。目送阿邦走远后，师弟又沿着湖慢慢离开了，普通的背影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话说在芥子县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事故后，如今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天健楼二楼1052教室早已被严密封锁外，各个教室里又坐满了上课的同学。

    羊舌摇摇和申屠奋又重新回归到原本正常的生活了，但对于那场事故，即便亲密如知己的两人在平日里也不会随意提及。原本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忽然在身旁一个个倒下，原本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这样被一场事故所改写。羊舌摇摇和申屠奋在接受了由刘潋委派的心理疏导治疗后，总算是回归到原来可以每晚组队在网络上和兄弟打游戏，第二天再掐点去教室最后一排占座补觉的时光了。但羊舌摇摇和申屠奋都知道，眼前的桌椅板凳还是和往常一样，讲台上的老师还是那么和蔼可亲，但自己已经不再像往日般无忧无虑了。

    他们还是没有从惨烈的景象中完全走出来。

    御龙风度就是失踪的同学之一。

    在事故后，任凭羊舌摇摇和申屠奋如何回想事故发生时的场景，都没有回想起两个人的任何踪迹。一个是他们的老师，另一个便是御龙风度。事故后，警方多方调查核实，都没有发现御龙风度的遗骸。老师遗留了遗骸，但御龙风度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警方联系了御龙同学的家属，令人诧异的是，御龙风度的父母得知事故及自己孩子的失踪后，却表现得异常淡定，更令人称奇的是，御龙风度的父母婉拒了警方及有关部门为其提供的慰问金。这对父母的异常淡定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刘偕曾带领专员在私下秘密调查过御龙家族的这对父母，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场事故中，羊舌摇摇和申屠奋是为数极少的几乎完全康复的幸存者之一。每每想到如此，他们心里都无比沉重，悔于当初没有为其它同学赢得生存的机会。两人都不愿随意向他人或对方提起。对于作为失踪同学之一的御龙风度，他们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敌意，如今的他们对于曾经同班的同学，心里只有无限的哀思与怀念。

    回到学校的那一晚，两人在宿舍里独自点了一箱红星二锅头，就着一只片皮炭木烤鸭，一直从晚八点喝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他们在喝完后都深深地醉了，趴在凌乱无序的桌子上沉沉睡去，直到下午四点三十分，他们才渐渐从桌子上醒来。

    梦里，羊舌摇摇迷迷糊糊地不止一次吼道：

    “快走！快离开这里！”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放开我！我不走！”

    而申屠奋却整晚沉默不语，第二天只见他两眼通红，蜡黄的脸，苍白的嘴唇，精神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