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府中来客

    “合肥侯可知,这城中的豪族,十之八九,皆是知道你要登基称帝的谋划...”那文士看他捂得紧,便放弃了抽去长剑,话语中颇含恨铁不成钢之感。

    “这...雄属实不知,雄并未让下人去大肆宣扬此事!”刘雄听得这话,原本摸向剑柄的手,也逐渐松开。

    不是说只有些许亲近的人才知道自己要造反当皇帝?怎么就闹得满城尽知了?

    难道现实情况,比信中所说的还要危险?

    自己的皇帝梦还没开始就要破碎了?

    说来也是,自己明明就没记得东汉有甚么合肥侯恩登基称帝,怎么就会被这个消息给迷了眼?

    一想到自己穿越的这些时日,美人美食伺候着,虽然有些节制,却仍是沉迷其中。

    刘雄不觉浓眉紧皱,眼中浮现出一丝清醒,后衣已经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也!

    万一城中哪个小吏听说自己也要造反,把自己给绑了押入州府,这不就贻笑大方了?

    刘雄前世读史的时候,便记得东汉有个名臣,意气豪迈,硬是把一个与其毫不相干的国相数致其罪,囚车送京。

    “那你这脑中的浆糊尚且不算太多!就是能力太差,御下不严,就这还想学着他人造反?”那年轻文士冷笑着说道。

    听到这里,刘雄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危机性,只是小心试探面前文士的来意。

    “那...先生可有什么教我的?且救一救刘雄这条贱命。”

    “先生?呵!我又有什么教你的!你那幕僚不都把事情算尽了嘛,现在就差乡人簇拥、登基为帝了嘛!”那文士轻捋着几缕细髯,面上嘲讽道。

    “还贱命!合肥侯若是一条贱命,那满城百姓又算得上甚么!”

    刘雄闻言,面上显露出一丝疑惑,越发的摸不透面前这文士找自己想要做些甚么。

    总不能是单纯为了来嘲讽自己一顿吧?

    只见那年轻文士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更加气恼道:

    “我一路行来,此间的地方豪强,听说你要登基了,还以为是今帝无嗣,选你入京呢!为了奉承您,那些豪强们还主动为你备制御衣,准备祥物!”

    “彼其娘之!私制御用器具,这是逾制!算得上造反了!”

    “你倒是运气好,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把这合肥城的上上下下的豪强们,全部都绑在了你的战车之上!”

    只见得这文士说着说着,便一脸怒气地猛然大拍身边的几案,全然没有顾及一个文人该有的风度。

    刘雄一边承受着面前这文士的怒吼,一边内心急速地回溯着原身的记忆。

    难道这消息真的是原身放出去的?他有这么高的智商?

    不过这招确实效果不错啊!既为自己造势,又能团结身边的势力。

    自己绝对想不到这个法子。

    还有...面前这文士到底是谁?

    看似一直在怒斥自己,但是这种程度的对话,已然不是寻常人能够说出来的了。

    这人跟原身绝对关系不浅,只是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雄浓眉紧皱,不禁在思索着面前此人的身份。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几声敲门猛地响起,殿门之外正站立着几位腰间佩刀的年轻侍从。

    只见这几名年轻侍从傻站在门外,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入内,会不会打扰到自家君侯的雅兴。

    而刘雄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后,知道是门外的侍卫们担忧自己安危,他连忙朝着门口走去。

    “你们站远一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此地。”

    刘雄拉开了门,低声冲着门外的几位侍从说道。

    而年轻侍从们得到刘雄的吩咐后,心中似乎长舒一口气,马上转身,小跑离去,远远地站立在阴影处。

    在确定这些侍从听不到自己声音之后,刘雄方才缓缓转身,再次朝着这年轻文士踱步走来。

    这次,他忽然注意到,那年轻文士脚下竟然放着一个包裹。

    里面鼓囊囊的,似乎是装满了甚么东西。

    刘雄心中疑惑,却是来不及询问,当务之急,还是得探出这年轻文士的身份,顺带寻求破局之法。

    “足下大才!听足下之言,雄所做之事,属实是愚蠢至极。”刘雄低着头,面作惭愧。

    “只是雄听得足下高言,一时恍惚,竟然记不得足下名姓...”

    “为作赔偿,还请足下留宿侯府,雄为足下准备了些许赠礼。”

    那文士听到刘雄的话,不禁为之一愕,原本白净的面色,迅速涨红。

    显然是没想到面前这合肥侯会不知道他是谁。

    “乃公叫顾雍!合肥侯,你近来好生潇洒!难道已经忘却了我家长姊?”那年轻士子一挥衣衫下摆,指着刘雄叱喝道。“乃公还缺你那点五铢钱?”

    闻到这个名字,刘雄脑中零碎记忆上的薄雾一下子被击得粉碎,迅速散开。

    那逝去正妻的容貌也浮现在了刘雄眼前,与这恼怒的年轻士子恰好融合在了一起,颇为相似!

    “阿顾...是你吗?你...来看我了?你还是这么年轻...可惜...我已经老了。”话语喃喃地从刘雄口中下意识吐出,与此相应的便是面上不自觉流出的泪水。

    刘雄本人却是惊了一惊!

    这人竟然是顾雍?

    那个号称魏晋八君子之一的顾雍?在孙吴为丞相数十年的顾雍?

    闻得面前此人的身份,刘雄不禁一阵惊骇。

    那顾雍不是吴郡人吗?原身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人的?

    对了!刚刚顾雍说到他家长姊。

    原身早逝的亡妻好像便是姓顾,原来如此。

    刘雄一下子便想明白了!看向顾雍的眼神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火热。

    这可是丞相之才啊!若是能借着联姻关系,收为己用,那...

    他想到这里,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早已落泪,泣涕横流。

    接着,他猛地感觉浑身仿佛失去了一层枷锁一般,原身的记忆如同洪流一般融入于自己的记忆之中,难分彼此。

    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哪一个刘雄,只是无言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而顾雍听到刘雄之前喃喃的那句话,原本满腹的恼怒,如同艳阳见雪一般,迅速溶解。

    脸上怅然,眼中闪过一丝悲意,便也不再继续斥责刘雄,只是像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静静地立在那里。

    两人就此互相呆立,视线自觉错开,任凭身旁的烛火忽明忽暗。

    过了一阵,窗外的鸟雀声忽的响起,又悄然落下,徒闻屋内两人的鼻息声。

    当刘雄再次抬头看向直直呆愣在一侧的顾雍时,面上已然带着些许怅然。

    原身记忆中瘦小的小毛孩,悄然和面前这面若冠玉的弱冠青年融为一体了。

    刘雄眼中的情感,说不清到底是火热还是感慨,只是拍着他的肩膀,故作爽朗的笑道:

    “原来是顾雍啊,你可曾加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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