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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山河之美

    失忆是一种幸福,它可以让你忘记悲痛,从新来过。同时它也是一种毒药,那种午夜里孤独时不可琢磨的朦胧身影时刻影响着你,不可深究,却又让人充满无限的遐想,每当想一探究竟时,总会有种精神撕裂般的痛处直击灵魂。

    夏季来临,燥热的天气不分青红皂白的炙烤着大地,头顶草帽的人们在阡陌间机械般的动作着,从灌溉农田,到拔苗插秧,汗水不断的冲刷着早已湿透的衣衫。

    他们就像是不知疲惫的缝纫机,不停的缝补着干涸的大地,为它盖上绿色的新衣。

    从土黄的千里焦土,到绿水连绵一望无际。一天的时间,他们完成了属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人去记录禾苗从无到有的过程,以及收货时,禾苗成米的喜悦。

    普通的工作,勤劳的人们,质朴是他们唯一的色彩,奇迹对他们来说也司空见惯。没有人可以否认他们的强大,时光是见证者。六七十年代,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的祖国添砖加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饥饿和勤劳是他们的人生色彩。相对于纵横捭阖,叱诧风雨,波澜壮阔的一角历史,他们普通却绝不平凡。

    李琦正的失忆,让他看了无数的诗歌典籍,三国里的尔虞我诈,埋藏了多少普通人的血与泪,他这一刻灵魂通透,再一次的审视着人生。英雄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呢?贫穷与富裕真的就成了高贵与贫贱的代名词吗?

    从秦皇汉武到抗战时代,从一穷二白的新中国到强大无匹东方巨龙,他们贯穿着整个历史长河。试问天下,上至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从轩辕大帝,到如今的农民工,大象与蝼蚁有区别吗?或许身份的互换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吧!

    自古英雄屠狗辈,一遇风云便化龙。

    老子,孔子,墨子,庄子,他们未曾名传天下时,何人可知?父母是哪家?又在何方?

    圣人临世,也要从所谓的卑贱中来。

    一种明悟从心底传来,不论贫穷富有,亦或是帝王将相。真正的卑贱来自于自己的不自信,那是一种精神疾病。所谓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过是对于不劳而获的羡慕和嫉妒。

    单纯对于个体的比较,孰优孰劣取决于后天的努力和选择。当把别人父母的努力当做自己比较的参照物,你就已经输了,因为中间相差了一个人生。这就好比拿现代的你和古代的诸葛孔明相比较是一个道理,没有可比性。

    没有天生的帝王将相,有的只是蝼蚁化龙的过程。

    春夏秋冬,四季往复。选择不同,职业不同,结果自然不尽相同。

    卑贱,怯懦是李琦正曾经的标签,无数个深夜里的抱怨,为什么自己不是生而富有。

    此时他已完全放下了心底的介怀,他知道目前的生活环境是父母的有意选择,他们选择了采菊南山下,终老山林间的游农生活。自己又有什么可抱怨的,未来如何,自己选择便是。天高海阔,是鹰击长空还是小桥流水,只在一念之间。

    坐在田间地头上,李琦正弯腰在蓄水渠里清洗着身上的泥土,远处的父母也在收拾农忙的用具。天色渐黑,一阵阵夜风袭来,洗涤着燥热的灵魂。“突突突…”拖拉机特有的节奏声拉长着声音载着一家三口缓慢的消失的夜色中。

    明天就要离开了,军营的生活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李琦正却并不担心,这一刻的他心如止水,他要做的就是乘着生活的木舟飘荡起伏,做自己就好,万事万物无愧于心便可。

    李琦正不知道的是,随着他的顿悟,那个心里的影子也悄然淡去。

    第二天李琦正踏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军旅生涯,坐着卡车,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青春面孔,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向着未来出发。

    不过令李琦正意外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对他敌意很大的人,这让他有些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莫明奇妙的多了一个敌人,这多少让他想不通。

    李琦正默默地观察着卡车里不时看着自己的男孩儿,李琦正确认自己没见过。即使自己失忆,也不该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你好,我叫沈万福。”坐在李琦正旁边的男孩儿打破了沉寂自我介绍道。

    “你好,李琦正。”李琦正伸手道。

    “你为什么来当兵啊?”沈万福问道。

    李琦正没有再去理会那位不友善的战友,转身和沈万福聊起天儿来。

    “保家卫国,雄霸天下。”李琦正微微一笑。

    “有没有搞错,这也太没有特色了。”沈万福表情夸张的看着李琦正。

    “真的没有搞错,兄弟哪里人啊?你说说你的特色呗!”李琦正照猫画虎有模有样的夸张演绎着。

    “我宿江的,我的特色就是白板生活没有颜色。”沈万福无所谓的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

    “什么意思?”李琦正不明所以。

    “唉,兄弟,你就不能发挥一下你丰富多彩的想象力一下吗?大脑不用就会生锈。”沈万福手舞足蹈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脑子笨,说人话。”李琦正学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哎呀,真没意思。就是生活太无聊,给自己找点刺激。”沈万福做了一个无趣的表情摊牌了。

    “你这刺激找到军营里来了,真有你的。那你和负责招兵的长官怎么说的?”李琦正一副好奇大熊猫的模样看着沈万福。

    “激浊扬清,惩恶扬善,行侠仗义。”沈万福气势一改,大义凛然,铿锵有力的摆出一副天下大势皆在我胸的架势,指点江山的模样。

    “沈大侠,果然侠肝义胆。小弟佩服。”李琦正低一头一拱手微笑着执礼后小声耳语道:“你比我还不要脸。”

    “兄弟,今年贵庚几何?”沈万福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李琦正。

    “兄弟我,十九过七。”李琦正继续配合着,觉得很是有趣。

    “兄长,老弟十八过三。从今往后你是大哥,我就是老弟。咱哥俩一起笑傲江湖。”沈万福激动万分满脸真挚的看着李琦正。

    “大哥!”

    “兄弟!”

    李琦正沈万福两人抱在一起,仿若多年不见的失散同胞。

    车厢里众人都是一副你们是白痴的模样,看着两人。

    “我说兄弟,你这唱的哪一出?”李琦正趁着拥抱的间歇耳语道。

    “我说,大哥。满车的沉闷和压抑,我这不调解下气氛嘛!以后都是战友了,太尴尬不好!”沈万福回道。

    “就这?”李琦正怀疑。

    “就这!”沈万福道。

    两人分开后,沈万福继续问身旁的另一个人:“兄弟贵庚几何?”

    “贵庚?就已经是几岁的意思了。你这贵庚几何什么意思?”旁边的小兄弟纠正道。

    “兄弟,是否书香门第。这纠错能力真厉害,佩服!”沈万福一抱拳一副钦佩的表情。

    “我不和白痴称兄道弟。”那位小兄弟一脸嫌弃转过身,给了沈万福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兄弟,你这是何苦呢!”李琦正挑眉揶揄道。

    沈万福不理会,继续撩拨着众人,片刻后,气氛真的活跃了起来。大家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来军营的初衷,以及对未来的想象和规划。

    有的是根红苗正的红军世家,参军成了不可避免的传统。有的是被家里送过来,锻炼的富家子弟。很多的是怀揣着各色梦想的农民子弟兵。

    天南海北,齐聚一堂。大家有说有笑的讨论着,而最初的发起人沈万福和李琦正却在一边窃窃私语。

    “兄弟,那位左前方角落里的富家子弟怨妇似的看你半天了,你们是什么情况?”沈万福好奇宝宝似的努了努嘴,示意李琦正。

    “我还好奇呢?要不你去问问?”李琦正撺掇道。

    “我才不去!人家明明是对你一见钟情,我可没有横刀夺爱的恶趣味。”沈万福一副我才不上你当的表情看着李琦正。

    “你这都什么破词儿。”李琦正不满道。

    “哎呀,大哥你就别计较了。话糙理不糙。曲径更容易通幽,歪理更能让人理解深刻。”沈万福理所当然的道。

    “我…你还真是别具一格,特立独行。”李琦正不由道。

    “多谢大哥夸奖,不过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有因必有果,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大哥你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吧。”沈万福怀疑的看着李琦正。

    “还真是巧舌如簧可颠倒阴阳,我这人在车中做,锅从天上来。你个沈大侠什么时候改算命了?”李琦正揶揄道。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儿没错,没有无缘无故的…”李琦正说了一半看着沈万福:“沈大侠,你的用词就不能平易近人些吗,非的这么特色吗?”

    “额,情非得已。习惯了!”沈万福笑着道。

    “等有空儿,我一定得去你家里做客。看看是多么优秀的伯父伯母才能教育出如此优秀的儿子。”李琦正道。

    “欢迎,欢迎,一言为定!”沈万福刚还高兴鼓掌,下一秒一把拉住李琦正的手上下摇动道。

    李琦正一脸愕然,不知所措的被动晃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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