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少年清欢（拾壹）

    再行得三四日，翻过崇山峻岭，跨过最后一道屏障，便是一马平川了。

    进了盆地，道旁的市集和生意场一下就多了起来，跟前半段路的孤寒冷清相比起来，这后半段路简直是世俗楷模，热闹非凡。

    清欢和蒹葭在集上雇了辆车，沿着一路相随的大渡江，向着落日而行，不出两日，就将到达曙州的州府所在地，青江城。

    清欢在马车上闭目打坐，修神炼气，蒹葭这一路上都在追问，他昏睡的几日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

    在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蒹葭嘟起一张嘴，掀起车上帘幕的一角，望向外面的景色……

    一轮落日的余晖，恰好张开它透明的薄翼，在一览无余的大地上，铺上一层温暖的轻纱。

    淡黄色的光，把远处的江水，和更远处的山峦，都晕染成金色光辉……

    “好美啊……”

    蒹葭一时看得痴了。

    她的身后，本在打坐的清欢也睁开了眼……

    眼里的夕阳，把她的侧脸映得更加绯红。

    进了青江城，两人四处打听落花流水最是无情门的门派所在地，但得到的答复，皆是拨浪鼓一般的摇头。

    两人只得一脸泄气地在路边茶档，喝水歇息。

    “按道理不会啊！这门派虽怪里怪气的，但好歹也是十大门派之一，没道理这里的人，不但不知道，还像听都没听说过一般……”

    蒹葭越琢磨越想不通，她一口就把碗里的茶水喝干了，咂着嘴，怎么也想不明白。

    清欢貌似也在边饮茶，边闭目思索，但他一言不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打瞌睡。

    “你好歹也说句话嘛……”

    和琥珀儿他们分开已经近一个月了，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要是耽搁得太久，即使找到聂老或者他门派的人，怕也来不及了……拖的越久，蒹葭自然越着急，她甚是不满意地瞪了清欢一眼。

    “我，我也不知……”

    清欢只得乖乖地开了下口，憋半天，也只憋出这一句。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

    旁边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个小乞丐，一把抓起蒹葭刚刚才斟满的一碗茶，往嘴里一灌……

    烫得她跳脚，许是渴坏了。

    蒹葭一下就抓住她的手臂，正想要训斥一声，但仔细一看，这小乞丐只不过十岁模样，生得倒是俊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真的是个小姑娘！

    因为她开口了，她惊呼一声：“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蒹葭手一松，那小姑娘挣脱开，退到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突然咧嘴一笑，神神秘秘地对二人说道：“你们要找的地方，我知道！”

    说完拔腿就跑。

    两人来不及细想，蒹葭把几枚铜钱拍在桌上，拉起清欢，顺着小姑娘跑走的方向追过去。

    路上人多，两人也不好施展轻功，那小姑娘身手矫健得倒像只兔子，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甚是灵活。

    不一会，就追到了城郊荒僻处。

    那小姑娘终于站住不跑了。

    “我听到你们在四处打听，落花流水最是无情门，是也不是？”

    小姑娘把手背在身后，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笑眯眯地对二人说道。

    “嗯嗯！”

    清欢使劲点头。

    蒹葭赶紧瞪他一眼，心想这傻哥哥，完全被那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她故意引二人出城来，还不知打着什么歪心思呢。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管闲事，所以他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都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谁知道你们是寻仇还是怎样的……所以，你们要想去那里，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小姑娘穿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是灰朴朴，但一双眼睛却甚是明亮闪烁，仿佛瞳孔里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什么条件？”

    蒹葭抢在清欢面前问道。

    “让这个大哥哥教我武功，也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武功，就最简单那种，最好几日就能学会那种……”

    她伸手一指，指向清欢。

    “你要学武功？你学武功做什么？我给你银子，能买些吃的穿的，岂不更好？”

    蒹葭没想到她提的条件居然是这个，一时好奇道。

    小姑娘摇摇头。

    “银子总会花完，吃的穿的都是有回数的，我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学点武功防身，总好过那些银两之类的，即使你真的给了我，我也保不住会被其他小乞儿抢走……”

    蒹葭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心里有些酸楚，恻隐之心立起，彻底放下了对她的防备之心。

    “那好，成交！”

    她问都不问清欢，先替他答应了。

    “只是，我还有个问题，为何你让他教你，而不是让我教呢？”

    蒹葭看向那小丫头。

    “因为一看就知，你武功比他可差远了……”

    小姑娘狡黠地一笑。

    “你……”

    蒹葭突然觉得自己的恻隐之心用错了对象，她一时语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