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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 过去与现在

    总以为,末日是一瞬间的到来,在天崩地裂和地动山摇后,人类就全没了。

    现在懂了,末日只是人类想象的一种场景,毕竟任何生物都是有求生意志的,尤其是人类,对于求生意志力有不可动摇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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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伟,陈国伟,下来吃晚餐了!”陈阿姨喊道

    国伟从楼上房间飞快的跑了下来,看着餐桌说:“咖喱鸡,我最爱吃咖喱鸡,妈,饭呢?”

    “你没手没脚吗?自己去盛。”陈叔和陈阿姨已经在餐桌上细嚼慢咽着。

    “好咧,等我,别把咖喱鸡都吃完,要吃就把这些青菜给消灭掉。”国伟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小妹这周末也不回居銮吗?”国伟盛饭时问道。

    “小妹不像你那么悠闲好吗,她可是在新加坡的高级政府部门上班,平时那么多会议和工作,难得周末可以休息就不需要再赶回来这里了,一来一回那多累啊。”陈阿姨没好气的说道。

    国伟:“就好奇问一下,小妹好像有1个月没回来居銮了对吗?”

    陈阿姨:“她已经2个月没回来了!她可是你的妹妹,可以多关心吗?!”

    陈叔见状打圆场的说道:“好啦,先吃晚餐,阿伟,等下记得打个视频电话给小妹关心关心。”

    “OK!吃完咖喱鸡后就打给小妹哦。”国伟一坐下餐桌,筷子就直接的往那盘咖喱鸡冲刺。

    “吃,就只知道吃,等下要干嘛?”陈阿姨眼疾手快的把咖喱鸡的盘子端了起来,国伟的筷子也落了个空。

    “妈~我知道了,打视频问候我亲爱的小妹,吃了晚餐后就打,可以了吗?”国伟无奈的答复。

    陈阿姨听后就把盘子放下,国伟赶紧的夹住一块鸡腿肉,沾了一点咖喱汁,正当他开口往要咬下去时。。。

    南峇山,半山亭子

    “伟,阿伟,快起来,他们要到了”陈叔用脚一边踢着国伟的小腿一边喊道。

    国伟缓缓睁开慵懒的双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差点就吃上一口了”

    陈叔:“吃什么?”

    国伟摇摇头说:“没什么。爸,海叔要到了对吗?”

    陈叔:“他上次说20天后会来,现在天刚亮了,他每次都差不多这时候到的,快去准备吧,不然等下迟了,他的海盐又要拿更多东西才换到。”

    陈叔拿出绑在腰间涂着黄色油漆的绳子,数了数上面打的结然后说:“对,今天是第20天,快准备,等下我们山下见,我先去找江叔,看他们夫妻俩收成后的水果要换些什么。”

    陈叔转身就往山下走去。国伟伸了伸懒腰,在堆满布料但有点发黄的床褥上起身。

    他们父子俩现在住在南峇山半山的一个破旧厅子,这厅子是以前让登山客在半途休息而搭建的,现在已经转换成他们的栖身之所,虽然破旧,但至少屋顶厚厚的亚答树叶可以遮风挡雨。

    国伟穿上已经破损的球鞋,在厅子旁边的小溪抓了一小把盐漱口刷牙和用清水洗面后,再把之前煮好的开水都倒进水瓶挂在腰间,便往厅子前面的一个坟头走去。

    “妈,刚才又梦到你了,这次还有我最爱吃的咖喱鸡,呃。。。你说过现在这世界很难再找到咖喱粉了,对吗?请你多多保佑小妹,希望她在新加坡一切安康。”国伟向坟头鞠躬后,就把放在厅子旁的一个大行李箱往山下拉去。

    “建庭,早啊!你家今天有什么要换的?”国伟在下山途中遇到刚出门的好友。

    建庭:“早安!嘻嘻~我这次打算换10碗盐!”

    国伟:“你疯了吧?10碗盐?!1碗盐可以换6粒蛋,你家母鸡不就那4-5只,鸡蛋一般只能存放1个星期,你家那几只母鸡几天可以存下60粒蛋?!”

    建庭:“谁说我要用鸡蛋换?”

    国伟:“那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建庭:“等下你就知道。”

    国伟:“等下我就不想知道了,哈哈!”

    建庭:“喂,你听说了吗,永康昨天早上过世了,听说是高烧不退。”

    国伟:“我知道,昨天我和我爸去山顶把他安葬了。”

    建庭:“你安葬永康?从半山爬到山顶去安葬他?”

    国伟:“第一,他曾经是我们的好友;第二,他父母可是特地来半山找我帮忙;第三,他父母也老了能帮就帮;第四,我为人大方早就原谅他了。”

    建庭:“还有第五呢?你跟他同姓,八百年前可能是同一个祖先。”

    国伟:“你就跟他同祖先,算啦,他人也过世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觉得你应该活的大方一点,不要像个女人一样。”

    建庭:“是的~你最大方,大人有大量,要不是当时他一直搞事,这南峇山社区早就成型了。”

    国伟:“你真的很像女人,早或迟都不重要,最重要我们现在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建庭:“那他父母怎样?一定很伤心吧?”

    国伟:“反倒没有,他们是出奇的平静,永康爸说经历了大停电,永乐当时也因为大停电所以在医院抢救不到,现在两兄弟都走了反而更好,不需要在这样艰难的世界活受罪。”

    建庭:“他们那么冷静吗?其实也对,世界真的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之前还以为只是发电厂有问题,然后家里电器都陆续坏掉,突然间就没电了,回想起刚发生大停电后,现在都感觉到后怕。。。那他父母还打算住山顶吗?”

    国伟:“我和我爸跟他们商量了,他们决定要搬下来,毕竟都60多岁了,住在山顶真的很不方便,只是要跟林伯讨论看他们搬去那里比较合适。”

    建庭:“哦,我叔一定会帮他们安排的,现在我们有的是地方。。。那你知道陈永康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吗?”

    国伟眼睛闪缩了一下说:“他父母说他一直在太阳最猛的时候拿着显微镜观察晒热后的土壤,几天前就中署和发烧,然后昨天早上就过世了。”

    建庭:“那么离奇?难道阳光会对人造成伤害?这大停电还真的被陈永康说中,跟太阳有关联?”

    国伟:“我真心希望你是哑巴,如果南峇山居民开始谣传阳光有害之类的话,我第一时间找你!”

    建庭:“兄弟,你当我傻子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会分辨的。玩笑话,不要当真,认真你就输了,哈哈哈。”

    国伟:“坦白说,你的嘴我不是很相信,难得现在南峇山200多位居民才开始稳定,食物供应刚开始有起色,真的拜托拜托你,关于永康过世的事不要乱说。”

    建庭:“我明白了大小姐。”

    然后,国伟和建庭边走边聊的下山。

    南峇山入口

    建庭:“终于下山了,累啊!嘿,黄静仪,你今天也来换物资吗?”

    静仪:“嗨,阿伟阿庭,我妈叫我拿这些蜂蜜和蔬菜来换一些海鲜。”

    建庭:“喂美女,海鲜可是有一个新鲜的鲜字,海叔带来的顶多是海“产”,是惨不忍睹的惨。”

    静仪:“真的吗?我妈平时跟海叔买鱼都没问题。”

    国伟:“庭哥,我发现从你嘴巴说出来的话,总是没好事。静仪,其实现在没有雪藏和冰块,海鲜之类都比较快变质,但海叔都是出海捕鱼后的当天晚上出发来我们这里,只要耐心选还是有不错的海鲜,平时我看你跟海叔都蛮好聊,你就拜托他选比较新鲜的给你。“

    静仪:“嗯,好的,如果不是昨晚下雨,我妈风湿发作不能下山,那我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来换海鲜。“

    国伟:“原来如此,对了静仪,你有看到我爸吗?”

    静仪:“陈叔刚才好像和林伯去凉亭那聊天了。“

    国伟:”哦,好的好的。”

    建庭:“阿伟,你爸效率就是好,那么快找我叔安排搬迁哦。”

    静仪:“谁搬迁呢?”

    建庭:“难道你还不知道?”

    国伟:“庭哥,你真的就不能安静吗?没什么,就永康昨天去世了,他的父母也老了,继续住在山顶也不方便,就安排让他们搬去半山或山下比较方便。”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陈叔站在国伟身后问道。

    建庭和静仪:“陈叔早。“

    国伟:”我们只是在闲聊而已,爸,你跟林伯都讨论好了?“

    陈叔:”还没,晚点再继续谈。“

    国伟:”哦,好的。“

    陈叔:”今天好像是最多人下山换物资的一次哦,放眼看去有30多人哦!“

    建庭:“是真的,平时就10多人,今天竟然来了30多人,看来南峇山风水好阿,全部人都大丰收了哦!”

    国伟:“这都不算大丰收,等下可是有换10碗盐的大户人家!”

    陈叔:“1碗盐少说都要6粒蛋,谁那么富有?”

    建庭:“哇!在下甘拜下风,你们俩父子竟然能说一模一样的话。”

    陈叔:“建庭是你要换10碗盐吗?拿什么换?抓到山猪吗?”

    建庭:”谜底待会就揭晓。”

    国伟:“爸,别理他了,江叔那里有要换的物资吗?”

    陈叔:“没有,他们俩夫妇都老了,每天烤番薯,搭配点水果吃,我看他们也老了,要耕种也比较困难,需要开个会,看大家能不能都把手上多余的食物分配些给他们。“

    突然有人喊:“海叔他们到了!”

    大家都往马路的入口方向望去,看见了海叔和8位中年男子用3只水牛拉着木板车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一时间,大家都大喊:“海叔!海叔!“海叔也把双手高举向着大家打招呼。

    林伯和陈叔穿过了大伙儿,向海叔伸手打招呼。

    海叔:”喂,老林老陈!好吗?“

    虽然海叔还在远外,但响亮的声音就是那么有感染力,这就是出海捕鱼练就的肺活量。

    海叔大概是在大停电1年多后来到居銮的,大停电后,他用了差不多半年把他附近的居民组织起来,在峇株巴辖(峇株)一片宜居的海边住了下来,他们主要是出海捕鱼,生产海盐和椰子提炼的油灯。

    峇株在大停电后曾经出现大暴动,造成很大的伤亡,而且在没有水源和缺乏河流的情况下,附近的农作物都凋零了。

    这也是海叔来到居銮的原因,虽然路途有50多公里,但峇株和居銮有互惠互利的物资交换。

    物资交换就这样开始了,海叔会站在木板车的小板凳上,居高临下的对大家喊出今天带来交易的物资。

    海叔:”来啊来啊!新鲜海鱼,每400克,可以拿半公斤的蔬菜,半公斤的水果或3粒鸡蛋交换!“

    海叔:”花蟹花蟹!一只花蟹换半公斤蔬菜,水果。。。“

    就这样,海叔会一直喊出对换的物资数量,然后南峇山的居民也可以根据手上有的物资讨价还价:”海叔,便宜点,最近都有下雨,蔬菜比较难长大,我可以拿1公斤的小白菜跟你换1公斤的鱼吗?“

    如果海叔答应,那些和海叔一起来的中年男子们就负责把双方的物资上秤称重后完成交易。

    物资交易是建立在一种人与人之间,互换劳动成果的过程,也许是这个原因,以前用金钱的不公平交易现象竟然消失了。

    因为在海叔这里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一条鱼竟然起价到50块一公斤?你不如去抢!“

    没有,从来没有听过不公平或太贵,整个过程都是在很愉快的叫喊声完成。

    海叔:“刘华烨,你小姑有一封信给你!还有就是季平,你朋友小张写了信给你。凡事有信要寄去峇株或我一路有经过的地方,都有帮忙派送哦,一封信收1粒鸡蛋。”

    接着海叔说:“来,今天最后一样物品,我们峇株的重头戏!海盐!跟以前一样,1碗盐是6粒鸡蛋或1公斤蔬菜。。。”

    盐为什么变的那么珍贵,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盐的稳定性,除非受潮,你几时听说过盐会坏掉呢?

    也就是说盐可以让很多食物保存的更久,比如咸鱼和咸菜。

    而且在大停电后,那些以前随手可得的酱料酱油,都不再出现了,盐也变成主要的调味料。

    而且在没有网络可查询的情况下,除了海叔的社区,附近都没有人会知道海盐要如何生产。

    建庭:“海叔,我要10碗盐!”

    突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海叔:“10碗盐?10碗?你有那么多东西跟我换吗?”

    建庭:“登。。登。。登。。登!!”

    建庭蹲下身,把行李箱慢慢的打开,拿出了波!罗!蜜!

    建庭:“海叔,你上次说过很想吃过波罗蜜对吗?这是12公斤左右的波罗蜜,我只要10碗盐,公平吧?”

    结局是建庭成功换了10碗盐。

    交易在中午前就顺利结束了,大家都在收拾各自的物资,而海叔,林伯和陈叔到凉亭里聊天。

    海叔:“看到你们可以在南峇山建立起来,真的替你们感觉到开心和安慰。”

    林伯:“都是老陈厉害,成功让驻守在这里的军队自愿离开。”

    陈叔:“我只是想了办法,真正去策划和执行的还是国伟,建庭和季平他们,还有加上200多位南峇山的居民配合。阿莫上尉也答应了,只要食物开始充足,他会开始招收更多的新兵,把居銮以外的治安都搞起来。”

    海叔:“那就最好!那以后我都能很顺利的来居銮跟大家做交易了,哈哈哈!”

    林伯:“阿海,加上这次,你一共来了居銮几次?”

    海叔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记录簿,打开看了后说:“这次是第16次了,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是400多天前了。”

    林伯:“现在我们社区比较稳定,农作物和家禽也开始提高产量了,人手开始能腾开了,下次就我们这里带物资去你那交易,好吗?”

    海叔瞪大了双眼兴奋的说:“求之不得啊!这样一来我也轻松多了,那到时候你们这里带去的蔬菜水果鸡蛋什么的,可以换更多的海鲜和盐啊,你们也划算!”

    林伯望向在前方嬉戏打闹中的国伟和建庭,感叹的说:“现在,他们各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可以退下来了。”

    海叔:“真羡慕你们两位,有一班那么有担当和冲劲的年轻人。”

    陈叔:“别羡慕,你也是时候慢慢交棒给你儿子了!那就这么决定吧,从今天算起的第20天,我们会到你的村庄,你就把详细的地点告诉阿伟,建庭和季平。”

    海叔:“第20天,好的,没问题!除了来我的村庄,也要叫他们半夜路过黑水镇看看热闹。”

    陈叔:“黑水镇半夜有什么热闹?”

    海叔:“等阿伟他们去了回来就会告诉你们了!对了,阿伟呢?我带了惊喜给他!”

    海叔把国伟叫了过去,然后带他走到其中一架木板车的箱子旁,拿出了一包袋子,里面装着黄色粉末。

    国伟拿着海叔递给他的袋子嗅了一嗅,眼睛发亮的看着海叔说:“海叔,真的吗?你怎么弄来的?”

    海叔:“几天前,我那里有一群印度人路过,从他们那里换来的,而且为了这包咖喱粉,我还带了。。。”

    海叔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包椰浆。

    那晚,国伟宰了一只母鸡,煮了一锅咖喱鸡和大家一起分享,吃了晚餐后,他看着夜空的极光,然后心里想着:那有什么世界末日,今晚不但吃到了咖喱鸡,还可以欣赏消失了很久的极光,这日子还过得很滋润嘛。

    陈叔在亭子里,拿着涂了红色油漆的绳子,数着上面的结,喃喃自语的说:”多2天,多2天就要去阿莫上尉那里送物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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