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机器打败的人
被机器打败的人？
陆瑾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去吧，小弟弟。明天还要去上课吧，别到时候起不来。”
戴雨君似乎也不太想解释，眉眼流转，告诉陆瑾安该离开了。
陆瑾安和她告辞，焰罗说冷经理不在，那他也不去找他了。反正工作合同都是联网的，回头在网上签一下就行。
走出学府朋克酒吧的大门，陆瑾安觉得这应该是自己除了拿到四维空间之外，经历的最新奇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着大门，荧光的学士帽标志，和酒吧粉紫色的灯光其实并不搭。甚至看起来丑丑的。
但是这里的生意似乎很好，往来的顾客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它在一条其貌不扬的小巷子里。
陆瑾安突然想到，能请得起焰罗那样一位进化者做战斗表演，能弄到昂贵的军用机器人并且每周砍掉一台，酒吧的老板应该很有权势很有钱吧。
可是，他却把酒吧开在一条小巷子里。
陆瑾安摇摇头。
算了，不去想这件事了。
反正自己只是来这里整点钱，与其想着酒吧的背景，不如回去查一查安慰人的实用技巧。
好学生，可不允许自己在这样一份看上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上失败。
……
在之后的几周里，陆瑾安的生活非常规律。
周一到周五上课。因为早就被保送到首都大学，没有大学入学考试的困扰，所以他一般就在课堂上抱着书琢磨自己的东西，比如宇宙学下的生物学分支和超能力研究分支、物理的高维空间理论。老师知道他的情况，也不管他。
而周一到周四晚上，他则待在启明实验室里，一边学习实验室的进阶操作，一边和小杠精一起观察四眼大猫们的生活。
从小杠精那里得知，从四维碎片里的空间位置上看，启明实验室和四眼大猫世界的位置最近，所以可以靠实验室自带的观测系统进行观察。而其他的星球，离启明实验室太远，需要等专业的观测单元和空间转移单元建造完成，才能把它们纳入实际管理范围。
——这种明明就在你手心，但就是看不到的感觉，让陆瑾安特别难受。其他的那些星球上会是怎样的生物？他们又是怎么样的社会形态呢？这些问题，让陆瑾安心里痒痒。
到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他则一般会到学府朋克酒吧那边。
牛郎这个职业，对外说起来好像不正经，你和别人说自己当牛郎，别人或许会报以暧昧的眼光，觉得这是靠着一张小白脸讨富婆欢心的工作。
但其实，从陆瑾安的亲身体验来看，，，，最起码学府朋克的牛郎和这没啥关系。
这个牛郎，其实更像是心理疏导师，专门服务于那些为学业成绩操碎了心、愁断了肠的学生群体。
尤其是向来以枯燥难懂著称的逻辑学，还有虽然有趣但课程内容繁杂的宇宙学。
去酒吧兼职的每个晚上，他都要听好几个人，讲自己在学习上的辛酸血泪史。
他的第一位客人是个约莫和他同龄的女孩儿，是一个背着书包来酒吧的小姑娘。
当时陆瑾安刚到酒吧十几分钟，在休息间里拿脑波交流仪和小杠精摸鱼聊天。突然传呼机里传来戴雨君的声音。
“瑾安，有一位客人想找个人陪陪她，你去吧，牛郎第一次。303卡座，加油！”
“好的，雨君姐。”
整理心情，陆瑾安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穿着修身学士服的他身材更加高挑。
揉搓面颊，缓解兼职第一晚的紧张，陆瑾安走到303卡座那里，刚想和对方打招呼，对方已经挥动起擦泪的纸巾，冲他致意，
“hello，快过来，我需要一个肩膀。”
陆瑾安控制自己不露出奇怪的表情，刚坐过去，还没等自己自我介绍，对方就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又考了七十几分。”
“我也想考好啊，可是我学不会啊。”
“为什么你可以学得好又长得帅啊！我却为考试整天发愁！”
哭声震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让陆瑾安把准备好的介绍词都给忘记了。
“这这这，”陆瑾安手足无措，“员工培训里没告诉我这个时候怎么做呀。”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徒劳地安慰道，“小妹妹，别哭了，别哭了，开心一点嘛。”
“不，我来这里就是想哭！呜呜呜呜！”
303卡座上兵荒马乱……
终于，哭了十几分钟的女孩慢慢收敛了情绪。
她把自己的书包藏到远离陆瑾安的一侧，乖乖女一样端正地坐着，自己抹着眼泪。她的面前，纸巾已经堆满了半张桌子。
陆瑾安看到她刚才发泄情绪时，流眼泪像发洪水一样的气势，一时也不敢开口。坐在旁边，静静地喝着酒。
终于，陆瑾安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小妹妹……”
“我不小！我也高三了，马上要大学升学考试了。”
陆瑾安看了看她圆圆的脸，看得她赶紧反驳，“我只是脸圆显年轻而已。”
……
反正总而言之，在一个半小时的牛郎陪伴之旅里，陆瑾安陪这个小姑娘，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话题则集中在学习上。
到结账的时候，陆瑾安悄悄看了看对方AR投影上的账单页面，不由暗暗咂舌。
女孩儿点了三瓶酒，再加上卡座和牛郎的收费，一共花了8500信用点。比自己的终端手表都贵了。
果然，虽然一直在朝自己哭诉什么，“成绩太差了”“以后找不到好工作了”，“可能以后要做文员工作，不能和爸爸一样买别墅了。”
但是，还是比自己有钱多了……
第一次陪客人，就陪到一个爱哭的女孩儿。也让陆瑾安对之后遇到的客人有了心理准备。
在这些客人里，有的颓废，有的暴躁，有的爱哭，有的一直骂骂咧咧，有的是像陆瑾安一样的高中学生，有的是正在考成人考试的职员。
他们的性格和经历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为自己的学业成绩非常苦恼，
“再不拿到一个学位，我的职业生涯就差不多到顶了。”
“我想上学术类大学，但是宇宙学的成绩总是离标准差一点。”
“我一点都不想接着上学了，我想去学艺术，可是，人类艺术家挣不了钱，大家都喜欢AI的艺术作品。”
“我没有工作，我攒了一年的政府补助金，就为了来这里喝一次酒。我的工作，是一款新机器拿走的，也是那些设计机器的人——也就是你们——拿走的。不过我倒不怪什么……来，陪我再喝一杯……”
……
陆瑾安不知道自己对他们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们的苦恼，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
在陆瑾安获得宇宙学竞赛一等奖之后，首都大学的招生老师联系了他，告诉他，你已经获得免试进入首都大学的资格。
然后，在聊天的时候，招生老师向他展望了陆瑾安自己已经展望过的未来的生活。
拿着奖学金进入大学，
按部就班地升学，
在学习的过程中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学术，还是工程。
进入科研院所——在科技主导生活的时代，科研院所，就是社会的中心。
在科研院所，去探索属于未来的奥秘，或者发明、改进更多的机器
……
现在有了四维碎片空间，或许自己会走得更顺利，但毫无疑问，自己是没有他们的苦恼的。
所以，在聊天的时候，他只是扮演好自己安慰者的角色。
“被机器打败的人？”
兼职完毕回家，陆瑾安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戴雨君在几周前说的那句话，
“它好歹给我们这些，被机器打败的人，一点点慰藉。”
他自言自语，“这算哪门子打败啊，大多数人挣的钱明明比我多多了，不像我，拿了一个多月四维空间，却因为没钱死活进不去。”
陆瑾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去吧，小弟弟。明天还要去上课吧，别到时候起不来。”
戴雨君似乎也不太想解释，眉眼流转，告诉陆瑾安该离开了。
陆瑾安和她告辞，焰罗说冷经理不在，那他也不去找他了。反正工作合同都是联网的，回头在网上签一下就行。
走出学府朋克酒吧的大门，陆瑾安觉得这应该是自己除了拿到四维空间之外，经历的最新奇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着大门，荧光的学士帽标志，和酒吧粉紫色的灯光其实并不搭。甚至看起来丑丑的。
但是这里的生意似乎很好，往来的顾客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它在一条其貌不扬的小巷子里。
陆瑾安突然想到，能请得起焰罗那样一位进化者做战斗表演，能弄到昂贵的军用机器人并且每周砍掉一台，酒吧的老板应该很有权势很有钱吧。
可是，他却把酒吧开在一条小巷子里。
陆瑾安摇摇头。
算了，不去想这件事了。
反正自己只是来这里整点钱，与其想着酒吧的背景，不如回去查一查安慰人的实用技巧。
好学生，可不允许自己在这样一份看上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上失败。
……
在之后的几周里，陆瑾安的生活非常规律。
周一到周五上课。因为早就被保送到首都大学，没有大学入学考试的困扰，所以他一般就在课堂上抱着书琢磨自己的东西，比如宇宙学下的生物学分支和超能力研究分支、物理的高维空间理论。老师知道他的情况，也不管他。
而周一到周四晚上，他则待在启明实验室里，一边学习实验室的进阶操作，一边和小杠精一起观察四眼大猫们的生活。
从小杠精那里得知，从四维碎片里的空间位置上看，启明实验室和四眼大猫世界的位置最近，所以可以靠实验室自带的观测系统进行观察。而其他的星球，离启明实验室太远，需要等专业的观测单元和空间转移单元建造完成，才能把它们纳入实际管理范围。
——这种明明就在你手心，但就是看不到的感觉，让陆瑾安特别难受。其他的那些星球上会是怎样的生物？他们又是怎么样的社会形态呢？这些问题，让陆瑾安心里痒痒。
到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他则一般会到学府朋克酒吧那边。
牛郎这个职业，对外说起来好像不正经，你和别人说自己当牛郎，别人或许会报以暧昧的眼光，觉得这是靠着一张小白脸讨富婆欢心的工作。
但其实，从陆瑾安的亲身体验来看，，，，最起码学府朋克的牛郎和这没啥关系。
这个牛郎，其实更像是心理疏导师，专门服务于那些为学业成绩操碎了心、愁断了肠的学生群体。
尤其是向来以枯燥难懂著称的逻辑学，还有虽然有趣但课程内容繁杂的宇宙学。
去酒吧兼职的每个晚上，他都要听好几个人，讲自己在学习上的辛酸血泪史。
他的第一位客人是个约莫和他同龄的女孩儿，是一个背着书包来酒吧的小姑娘。
当时陆瑾安刚到酒吧十几分钟，在休息间里拿脑波交流仪和小杠精摸鱼聊天。突然传呼机里传来戴雨君的声音。
“瑾安，有一位客人想找个人陪陪她，你去吧，牛郎第一次。303卡座，加油！”
“好的，雨君姐。”
整理心情，陆瑾安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穿着修身学士服的他身材更加高挑。
揉搓面颊，缓解兼职第一晚的紧张，陆瑾安走到303卡座那里，刚想和对方打招呼，对方已经挥动起擦泪的纸巾，冲他致意，
“hello，快过来，我需要一个肩膀。”
陆瑾安控制自己不露出奇怪的表情，刚坐过去，还没等自己自我介绍，对方就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又考了七十几分。”
“我也想考好啊，可是我学不会啊。”
“为什么你可以学得好又长得帅啊！我却为考试整天发愁！”
哭声震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让陆瑾安把准备好的介绍词都给忘记了。
“这这这，”陆瑾安手足无措，“员工培训里没告诉我这个时候怎么做呀。”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徒劳地安慰道，“小妹妹，别哭了，别哭了，开心一点嘛。”
“不，我来这里就是想哭！呜呜呜呜！”
303卡座上兵荒马乱……
终于，哭了十几分钟的女孩慢慢收敛了情绪。
她把自己的书包藏到远离陆瑾安的一侧，乖乖女一样端正地坐着，自己抹着眼泪。她的面前，纸巾已经堆满了半张桌子。
陆瑾安看到她刚才发泄情绪时，流眼泪像发洪水一样的气势，一时也不敢开口。坐在旁边，静静地喝着酒。
终于，陆瑾安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小妹妹……”
“我不小！我也高三了，马上要大学升学考试了。”
陆瑾安看了看她圆圆的脸，看得她赶紧反驳，“我只是脸圆显年轻而已。”
……
反正总而言之，在一个半小时的牛郎陪伴之旅里，陆瑾安陪这个小姑娘，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话题则集中在学习上。
到结账的时候，陆瑾安悄悄看了看对方AR投影上的账单页面，不由暗暗咂舌。
女孩儿点了三瓶酒，再加上卡座和牛郎的收费，一共花了8500信用点。比自己的终端手表都贵了。
果然，虽然一直在朝自己哭诉什么，“成绩太差了”“以后找不到好工作了”，“可能以后要做文员工作，不能和爸爸一样买别墅了。”
但是，还是比自己有钱多了……
第一次陪客人，就陪到一个爱哭的女孩儿。也让陆瑾安对之后遇到的客人有了心理准备。
在这些客人里，有的颓废，有的暴躁，有的爱哭，有的一直骂骂咧咧，有的是像陆瑾安一样的高中学生，有的是正在考成人考试的职员。
他们的性格和经历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为自己的学业成绩非常苦恼，
“再不拿到一个学位，我的职业生涯就差不多到顶了。”
“我想上学术类大学，但是宇宙学的成绩总是离标准差一点。”
“我一点都不想接着上学了，我想去学艺术，可是，人类艺术家挣不了钱，大家都喜欢AI的艺术作品。”
“我没有工作，我攒了一年的政府补助金，就为了来这里喝一次酒。我的工作，是一款新机器拿走的，也是那些设计机器的人——也就是你们——拿走的。不过我倒不怪什么……来，陪我再喝一杯……”
……
陆瑾安不知道自己对他们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们的苦恼，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
在陆瑾安获得宇宙学竞赛一等奖之后，首都大学的招生老师联系了他，告诉他，你已经获得免试进入首都大学的资格。
然后，在聊天的时候，招生老师向他展望了陆瑾安自己已经展望过的未来的生活。
拿着奖学金进入大学，
按部就班地升学，
在学习的过程中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学术，还是工程。
进入科研院所——在科技主导生活的时代，科研院所，就是社会的中心。
在科研院所，去探索属于未来的奥秘，或者发明、改进更多的机器
……
现在有了四维碎片空间，或许自己会走得更顺利，但毫无疑问，自己是没有他们的苦恼的。
所以，在聊天的时候，他只是扮演好自己安慰者的角色。
“被机器打败的人？”
兼职完毕回家，陆瑾安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戴雨君在几周前说的那句话，
“它好歹给我们这些，被机器打败的人，一点点慰藉。”
他自言自语，“这算哪门子打败啊，大多数人挣的钱明明比我多多了，不像我，拿了一个多月四维空间，却因为没钱死活进不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