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轻装上阵

    脑死亡？科研人员在发呆，半晌没缓过神来。

    “我得赶紧出发了，后续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唉，非搞这一出，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差了，零星的工作人员在心里骂道，然后他提着黑匣子走向实验室的另外一个出口，那个出口通向星云号的地下发射区。

    小耗子的生命体征在逐渐消失，一旁若是摆上心电图机，科研人员会发现，原来在3秒钟以前，图形显现中就已是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

    先是火种向联合会提出要求，让自己变成唯一的陪同者，然后发现火种和小耗子掉包了，现在小耗子的尸体就在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在地狱的世界里又做了场噩梦？

    火种知道小耗子会死吗？他知道吗？

    当一堆负面的问题冲过来，科研人员只想立刻当面质问火种。

    他在想，火种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调包的小耗子？必定是在地下城的基地里，只有拿了通行证的人才能离开地下城。

    他开始逐帧回忆，穿上防护服后的火种何时何地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最终思绪通向了一个地方。

    科研人员将小耗子的尸体留在了水晶棺内，盖紧了盖子。

    任务已经结束了，他盯着那副一动不动的躯体，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到明天早上再进行发射，还有时间！科研人员猛地起身，冲出了实验室。他要在星云号被送上太空前，把躲藏起来的火种揪出来。

    大会议散场后，火种并没有立即离场，他盯着自己做的会议笔记，一根黑色的签字笔在右手上来回转动着。

    笔记本的最后几行，是他写的个人总结性的感悟。

    其中提到一个词，忠诚度。

    火种的脑中不由得回想起一年前，被确定成为播种计划的最后一个航天员时，世界联合会给予的奖评词。

    【火种的智慧，精神力，忠诚度等各项指标在检验测试中都名列前茅，他被选中为航天员的其中一个，去执行播种计划。】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播种计划的具体细节。

    火种眼神黯然，某种觉悟还是定不下来。

    他抬头看向大会议桌的对面，整个会议室现在只剩下他和老者。

    老者七分肃目，三分和蔼：“你又想到什么新问题了吗？”

    “我只是在想飞跃号火箭什么时候发射，会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也有可能不会发射。”

    “一定会发射。”

    老者的眼眶微微睁大：“何以见得？”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是您一定是这么希望的，并且您肯定是会亲自乘坐火种号航天飞船。”火种的眼中没有情绪波动：“因为樱桃在赤星上。”

    “确实如你所说，我想要乘上火种号。我跟他们是不一样，我的女儿就在赤星上，我最后的亲人在赤星上。”老者那双肃目开始变得柔和：“亲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去见樱桃一面。”

    “人们为了上太空要彼此分离，而您上太空却是为了团聚，为爱而行。”火种两侧嘴角有着微微笑意：“这才是真正浪漫的事。”

    “虽然我并不认为爱在情感上该分出大小，但爱在社会价值上的大小却客观存在。大爱是整个蓝星群体习得性的社会体系价值观，小爱则是作为生物个体的原始本能的情感。我与樱桃的亲情只是小爱，跟你所肩负的大爱还是不能比较。”

    “现在还有大爱吗？”火种眼中的火光开始在黑暗中变小：“在蓝星社会体系完善的时候，就一直有人在呼吁说大爱是冠冕堂皇，要关注小爱。现在社会体系都快没有了，却反而让人为了大爱去做些什么实在是有些讽刺。人在逐渐变成野兽。”

    老者沉默地愣了一下，他察觉到了，察觉到火种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沉默片刻后，他从桌位上站起来，径直地走到了火种的身边。

    “可大爱并没有消失，而是在特定条件下与小爱画了等号。当整个蓝星就剩下你，从那时起，你就不单是某一个人的孩子，你是全蓝星人的孩子。”

    火种蓦地想起了军官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他笑着摇头的含义。

    “你是不是觉得肩负全蓝星文明的担子太重了。”老者的脸上五味杂陈，他拍了拍火种肩膀，眼中满是关怀的柔光：“播种计划只是父母的遥望，但太空上的你是自由的，不要给自己无形的压力，轻装上阵吧。”

    “您的话总是醍醐灌顶，每一次都让我更了解自己的不足。”火种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我明白了，必定将播种计划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