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寻常的百姓根本不识字，即便那些信徒们耐下性子来对百姓们一对一的教学。可让那些没有一点文化基础的百姓理解并认同圣歌中的内容，还是有些吃力。
这也是为什么圣歌其实早就在混元界中流传了，但信徒却并不多见的最大原因。
而修士专心于提升修为，掌握自己所学的灵技。即便听闻过信徒“吹嘘”圣歌的好，绝大多数的修士还是会选择磨练自己，提升自己的修为。
修为和自身的战力对修士来说极为重要，所以即便他们尝到过圣歌带给他们的“甜头”，他们最多也只是将其带在身边。
尽管长时间将圣歌带在身边，潜移默化之下会给修士“洗脑”得更加彻底，但在短时间内，却完全可以做到自我遏制。
因此，绝大多数的圣歌信徒都是一些有些学问的文人书生，以及一些比较“叛逆”的权贵子弟。
之前林若璞其实已经下令尝试将这些圣歌信徒关入大牢过了，可在各个护犊权贵的操作之下，感到压力的林若璞最终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又放了出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些权贵也知道了这个命令其实是我这个“疯子”的意思。因此明圣都中，但凡触及到圣歌的权贵都十分敏锐地提前举族搬迁，在我回来之前就早早地离开了这里。
但那些文人书生可没有那些在上层混迹许久的权贵的老辣眼光。
随着我早朝时这道政令的颁布，得到命令的明圣都都守仅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就押送近五百名文人书生去了城外，随行的，还有一马车的圣歌。
我的命令是把圣歌烧了，把信徒埋了。
这些被押送的书生全部都清楚。
但他们完全不怕，因为天还在下雨，城外点不起火，烧不了圣歌。
虽然城卫可以换个法子毁掉圣歌，比如一起埋了，或者用水把圣歌泡烂，但对那些信徒们来说，不能像我说的那样烧掉圣歌，就是他们的胜利。
“哈哈哈，看呐我的兄弟姐妹们！天主降下的大雨让这些愚昧的人点不起火了！”
“圣歌是不会被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烧毁的！”
“信奉天主吧！推翻那个愚蠢的华王！天主会原谅，并接纳你们的！”
即便被绳子捆着，被雨淋得无比狼狈，他们依旧嚣张地宣誓着他们的“自由”。
“给老子闭嘴！”
城卫怒吼着试图将他们镇压下去，最终反而淹没在他们对天主的赞美之中。
“天主怜悯敬畏主的人，直到世世代代。天主用膀臂施展大能。那狂傲的人正心里妄想，就被天主赶散了。天主叫有权柄的失位……”
直到他们最终被押到了城外被挖出来的大坑旁，见到了那个底部已经积了水的泥坑，以及泥坑旁那个肌肉线条恐怖的男人，他们嘴里对天主的赞美声才稍微小了点下去。
这些书生认不得焱燚门门主何寅，但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扑面而来的炎炎热气，从而知道这是一个火灵根的修士。
何寅是我让林若璞去叫来的。
接到我的命令的何寅其实也不理解：
虽然是下雨天，但只是烧几本普通的书而已，金丹境界的火灵根修士就可以顶着雨天点火了。为什么要请他亲自来呢？
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推辞，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何寅待马车靠近了一些，对着马车上已经被雨淋得湿答答的圣歌“呼”得一吹，马车上的圣歌立即熊熊燃烧起来。虽然在雨水不断的扑灭下火势一直大不起来，但在何寅的控制下，一车的圣歌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而那些被绳子绑起来的信徒见信仰的圣歌被人点着了，当即停下了圣歌的咏颂，破口大骂，恶毒地诅咒着何寅。
直到眼睁睁看着圣歌被何寅控制的火焰烧成了灰烬，他们才仿佛再也没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
见到这样的一幕，何寅才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他这位焱焱门的门主亲自来做这样简单的事。
他远远地对着站在城墙上观望的我一拜，然后被火焰包裹，飞离了这里。
城卫将那一马车的圣歌灰烬全部倒进了泥坑中，灰烬的碎屑本应该纷纷扬扬，但被雨水打湿之后变得异常粘腻，如一盆墨水一般顺着坑壁流进了泥坑之中。
倾倒完马车中的灰烬，城卫拖着那些仿佛烂泥一般软塌塌的信徒，丢进了泥坑里，锹土填土，来回踩实，然后赶紧收拾了一下铁锹，锄头之类的家伙事儿回了城中，向新一任的都守大人复命。
没有出现异常，这事儿完成的很顺利。
我站在明圣都城墙上，注视了那个被重新填好的泥坑许久，这才缓缓离开。
天色还不算晚，但大街上家家户户都已经门窗紧闭。
人心惶惶。
这事儿城卫出动搜查审问明圣都中的圣歌信徒的时候百姓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只是不懂。
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书生不过是看了几本书，稍微有些神神叨叨的。
百姓们听不懂那些书生嘴里念叨的是什么，但他们看得懂这些书生就是念了几本书，才被抓去活埋了。
今天的情况，让百姓们的心中默默地将“念书”和“死”之间画上了等号。
而至于这“死”还能和什么相等，他们不想知道，他们惴惴不安。
我回到了天明殿，林若璞一个人等候在殿外。
“说。”
以往林若璞找我，眉宇之间总是有些焦急，而这一次，却是一种淡泊与洒脱，细细品味下，竟还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
“古语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这话说的很对。”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王上赞同，又何必做那失道者呢？”
林若璞没有跪拜也没有拱手作揖，除了称呼我还是王上，其余的一切都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位普通朋友一般对待。
我其实从来都不在乎他们跪或者是不跪的。我这么一个“低俗不堪”的疯子，怎么会在乎礼制礼法呢？
“你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吧？”
“请赐教。”
林若璞微微颔首。
“你知道神族么？”
我侧头问道，而林若璞闻言皱了皱眉，然后缓缓地摇摇头。
“我可以向你解释什么是神族，还有各种各样混元界外的奇怪东西，而以你林若璞的聪明，即便不能全部听明白，但至少也能明白我这些疯狂举动下的用意。”
“可那些百姓呢？他们目不识丁，听不懂什么大道理，更没你这样的脑子……你也想一个一个的向他们解释明白么？”
“就像路边的蚂蚁没法理解百姓的生活，百姓也没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百姓从来都是悲惨的牺牲品。国家兴亡与否，苦的都是百姓……我小时候也仰望过英雄，我也想做那嫉恶如仇的侠客……难啊。”
“也许有办法，但我不知道。我只能选择用最少的牺牲换来最好的结果，即便没人理解我。”
“世上曾有过君民同心的时代，国度平安数百年之久。王上完全可以效仿于先辈，何必一人前行。”
林若璞还是没能没理解我说的话，试图让我与民同心，不再去做今天这样败坏民心的事。
我也想啊。
我反问道。
“哪朝哪代？哪本书上记载？”
“世人云……”
还不等他说出来，我就迅速提问，打断了林若璞的发言。
“我问你，你觉得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还是多数手中？”
“自然是少数人。”
林若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旋即，他就意识到他的这句回答与刚刚要说的“世人云”相违背。
“是啊，少数人。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么这一句话，还能算是真理么？”
林若璞怔住了，因为这一句话自相矛盾，无论从大多数人出发，还是从少数人出发都是错的。
他没法回答。
就像小时候星辰用这样的问题降维打击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我一样。
我微微一笑。
“真理其实从来都没别谁掌握。就像我们的眼睛可以分辨真假，但也会将一些假象欺骗，误以为真实。”
“从不同的角度出发，真理其实也就不同了……就比如盗贼行窃成功盗走了钱财，对于被盗者自然是一件坏事，而对那盗贼却意味着一顿饱饭甚至更多。”
“当然了，我不是在鼓励犯罪，我只是在讲述世间的一条规则，平衡。”
“想要完成一件事，势必要付出相应，甚至更多的代价。我从不奢望百姓能与我共进退，我只是希望我想要做的事可以顺利达成。”
林若璞沉吟许久，才终于开口。
“可如王上这般，势必不会长久。”
“我从未奢求过长久。我当不成贤良的君王，至多是自刎的霸王。”
林若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自从我回天明殿开始与林若璞交谈，他终于低下了头，拱手弯腰。
“臣，告退！”
这也是为什么圣歌其实早就在混元界中流传了，但信徒却并不多见的最大原因。
而修士专心于提升修为，掌握自己所学的灵技。即便听闻过信徒“吹嘘”圣歌的好，绝大多数的修士还是会选择磨练自己，提升自己的修为。
修为和自身的战力对修士来说极为重要，所以即便他们尝到过圣歌带给他们的“甜头”，他们最多也只是将其带在身边。
尽管长时间将圣歌带在身边，潜移默化之下会给修士“洗脑”得更加彻底，但在短时间内，却完全可以做到自我遏制。
因此，绝大多数的圣歌信徒都是一些有些学问的文人书生，以及一些比较“叛逆”的权贵子弟。
之前林若璞其实已经下令尝试将这些圣歌信徒关入大牢过了，可在各个护犊权贵的操作之下，感到压力的林若璞最终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们又放了出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些权贵也知道了这个命令其实是我这个“疯子”的意思。因此明圣都中，但凡触及到圣歌的权贵都十分敏锐地提前举族搬迁，在我回来之前就早早地离开了这里。
但那些文人书生可没有那些在上层混迹许久的权贵的老辣眼光。
随着我早朝时这道政令的颁布，得到命令的明圣都都守仅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就押送近五百名文人书生去了城外，随行的，还有一马车的圣歌。
我的命令是把圣歌烧了，把信徒埋了。
这些被押送的书生全部都清楚。
但他们完全不怕，因为天还在下雨，城外点不起火，烧不了圣歌。
虽然城卫可以换个法子毁掉圣歌，比如一起埋了，或者用水把圣歌泡烂，但对那些信徒们来说，不能像我说的那样烧掉圣歌，就是他们的胜利。
“哈哈哈，看呐我的兄弟姐妹们！天主降下的大雨让这些愚昧的人点不起火了！”
“圣歌是不会被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烧毁的！”
“信奉天主吧！推翻那个愚蠢的华王！天主会原谅，并接纳你们的！”
即便被绳子捆着，被雨淋得无比狼狈，他们依旧嚣张地宣誓着他们的“自由”。
“给老子闭嘴！”
城卫怒吼着试图将他们镇压下去，最终反而淹没在他们对天主的赞美之中。
“天主怜悯敬畏主的人，直到世世代代。天主用膀臂施展大能。那狂傲的人正心里妄想，就被天主赶散了。天主叫有权柄的失位……”
直到他们最终被押到了城外被挖出来的大坑旁，见到了那个底部已经积了水的泥坑，以及泥坑旁那个肌肉线条恐怖的男人，他们嘴里对天主的赞美声才稍微小了点下去。
这些书生认不得焱燚门门主何寅，但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扑面而来的炎炎热气，从而知道这是一个火灵根的修士。
何寅是我让林若璞去叫来的。
接到我的命令的何寅其实也不理解：
虽然是下雨天，但只是烧几本普通的书而已，金丹境界的火灵根修士就可以顶着雨天点火了。为什么要请他亲自来呢？
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推辞，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何寅待马车靠近了一些，对着马车上已经被雨淋得湿答答的圣歌“呼”得一吹，马车上的圣歌立即熊熊燃烧起来。虽然在雨水不断的扑灭下火势一直大不起来，但在何寅的控制下，一车的圣歌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而那些被绳子绑起来的信徒见信仰的圣歌被人点着了，当即停下了圣歌的咏颂，破口大骂，恶毒地诅咒着何寅。
直到眼睁睁看着圣歌被何寅控制的火焰烧成了灰烬，他们才仿佛再也没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上。
见到这样的一幕，何寅才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他这位焱焱门的门主亲自来做这样简单的事。
他远远地对着站在城墙上观望的我一拜，然后被火焰包裹，飞离了这里。
城卫将那一马车的圣歌灰烬全部倒进了泥坑中，灰烬的碎屑本应该纷纷扬扬，但被雨水打湿之后变得异常粘腻，如一盆墨水一般顺着坑壁流进了泥坑之中。
倾倒完马车中的灰烬，城卫拖着那些仿佛烂泥一般软塌塌的信徒，丢进了泥坑里，锹土填土，来回踩实，然后赶紧收拾了一下铁锹，锄头之类的家伙事儿回了城中，向新一任的都守大人复命。
没有出现异常，这事儿完成的很顺利。
我站在明圣都城墙上，注视了那个被重新填好的泥坑许久，这才缓缓离开。
天色还不算晚，但大街上家家户户都已经门窗紧闭。
人心惶惶。
这事儿城卫出动搜查审问明圣都中的圣歌信徒的时候百姓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只是不懂。
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书生不过是看了几本书，稍微有些神神叨叨的。
百姓们听不懂那些书生嘴里念叨的是什么，但他们看得懂这些书生就是念了几本书，才被抓去活埋了。
今天的情况，让百姓们的心中默默地将“念书”和“死”之间画上了等号。
而至于这“死”还能和什么相等，他们不想知道，他们惴惴不安。
我回到了天明殿，林若璞一个人等候在殿外。
“说。”
以往林若璞找我，眉宇之间总是有些焦急，而这一次，却是一种淡泊与洒脱，细细品味下，竟还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
“古语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这话说的很对。”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王上赞同，又何必做那失道者呢？”
林若璞没有跪拜也没有拱手作揖，除了称呼我还是王上，其余的一切都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一位普通朋友一般对待。
我其实从来都不在乎他们跪或者是不跪的。我这么一个“低俗不堪”的疯子，怎么会在乎礼制礼法呢？
“你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吧？”
“请赐教。”
林若璞微微颔首。
“你知道神族么？”
我侧头问道，而林若璞闻言皱了皱眉，然后缓缓地摇摇头。
“我可以向你解释什么是神族，还有各种各样混元界外的奇怪东西，而以你林若璞的聪明，即便不能全部听明白，但至少也能明白我这些疯狂举动下的用意。”
“可那些百姓呢？他们目不识丁，听不懂什么大道理，更没你这样的脑子……你也想一个一个的向他们解释明白么？”
“就像路边的蚂蚁没法理解百姓的生活，百姓也没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百姓从来都是悲惨的牺牲品。国家兴亡与否，苦的都是百姓……我小时候也仰望过英雄，我也想做那嫉恶如仇的侠客……难啊。”
“也许有办法，但我不知道。我只能选择用最少的牺牲换来最好的结果，即便没人理解我。”
“世上曾有过君民同心的时代，国度平安数百年之久。王上完全可以效仿于先辈，何必一人前行。”
林若璞还是没能没理解我说的话，试图让我与民同心，不再去做今天这样败坏民心的事。
我也想啊。
我反问道。
“哪朝哪代？哪本书上记载？”
“世人云……”
还不等他说出来，我就迅速提问，打断了林若璞的发言。
“我问你，你觉得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还是多数手中？”
“自然是少数人。”
林若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旋即，他就意识到他的这句回答与刚刚要说的“世人云”相违背。
“是啊，少数人。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么这一句话，还能算是真理么？”
林若璞怔住了，因为这一句话自相矛盾，无论从大多数人出发，还是从少数人出发都是错的。
他没法回答。
就像小时候星辰用这样的问题降维打击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我一样。
我微微一笑。
“真理其实从来都没别谁掌握。就像我们的眼睛可以分辨真假，但也会将一些假象欺骗，误以为真实。”
“从不同的角度出发，真理其实也就不同了……就比如盗贼行窃成功盗走了钱财，对于被盗者自然是一件坏事，而对那盗贼却意味着一顿饱饭甚至更多。”
“当然了，我不是在鼓励犯罪，我只是在讲述世间的一条规则，平衡。”
“想要完成一件事，势必要付出相应，甚至更多的代价。我从不奢望百姓能与我共进退，我只是希望我想要做的事可以顺利达成。”
林若璞沉吟许久，才终于开口。
“可如王上这般，势必不会长久。”
“我从未奢求过长久。我当不成贤良的君王，至多是自刎的霸王。”
林若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自从我回天明殿开始与林若璞交谈，他终于低下了头，拱手弯腰。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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