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她其实是吓醒的。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梦里的女老师是谁了。
是她自己。
赵云柳捏紧被角，额头渗出了冷汗，这个梦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
不，她告诉自己，不是预示，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回去，哪怕死在外面，也绝不回去。
“不能回去”四个字仿佛成为一句魔咒刻印在赵云柳的脑子里，每每她想偷懒放弃，想到这句话，她又会变得斗志十足。
她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向前。
春节前的十几天，赵母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劝她回家，理由千奇百怪，就是没有赵云柳曾经想听到的那一句。
“你在外面那么久，妈妈还是担心你的，回家吧。”
不过这一句，时隔多年，赵云柳早已不再期待。哪怕赵母说出来，她也会觉得她别有所图，她们母女之间永远不存在信任。
公司的春节假期从除夕那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初六结束。
这期间的首都是一年最清净的时候，大多数外来人口都回老家了，就连赵云柳租房子的村子也变得空空荡荡。
这个时候如果是在老家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应该都会贴上崭新的春联，挂上红彤彤的灯笼。
但这里却是一片死寂。
村子里的小餐馆几乎都关门了，赵云柳本想找家麻辣烫吃，走到门口才发现老板回老家过春节的通知。
她又绕去了菜场，好在菜场还没有歇业，赵云柳准备买包火锅料自己煮麻辣烫吃。
她租的房子没有煤气灶，她就去网上买了个几十块的插电小锅，方便平时煮点方便面和乱炖。
她很少在外面吃饭，外面的饭太贵了，除了上班日的中午，其他时候她都用这个小锅凑合着吃。
她经常买菜的摊位的夫妻是她的老乡，往年过年他们两口子提前好几天就会回去，今年他们和赵云柳一样，也不回去。
赵云柳一边选菜，一边和他们聊天。
“你们今年怎么没回老家？”
老板娘长得和善，笑盈盈地回话，“我们家女儿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今年寒假把她接来首都玩一玩，看看这边的名校，感受一下氛围，争取以后也来首都读大学。所以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你今年怎么也不回去？”
“啊我，我没有抢到车票，春运的车票太难抢了。”
“这样啊，你买菜是要做年夜饭吧？要不这样，你今天来我家吃年夜饭吧，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这边过年，也是怪可怜的。”
赵云柳下意识地想要推辞，“我，我这就不麻烦你们了吧，要不我还是买菜自己做吧。”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添双筷子的事，正好我女儿也在，你去帮她辅导辅导寒假作业。”
赵云柳脸皮薄，还有点社交恐惧症，她不想去但又不好意思推辞，正准备编个理由回绝，老板娘继续劝道：“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一家三口吃不了太多菜，你来了我们还能多做几个菜，我给你说，我老公做的沸腾鱼特别好吃，我们专门从老家带的辣椒，BJ是买不到的，你就别推辞了，大过年的，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不好吗？”
赵云柳点了点头，不再推辞，“那好，谢谢阿姨。”
赵云柳最后还是买了点菜，按照以往的经验，除夕过后，菜场的摊贩们也会歇几天，哪怕能买到菜，大多也不新鲜。
那对夫妻俩租住的房子也在这一片，离这个菜市场很近，简单吃了个午饭，赵云柳提了公司发的新年礼盒出了门。
他们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客厅还摆满了土豆洋葱一类不易放坏的蔬菜。听夫妻俩说，他们除了在菜市场摆摊，还会给这一大片的餐馆送货。
赵云柳听说他们来首都已经七八年了，这几年他们起早贪黑，晚上十点收摊，凌晨两三点就得爬起来去进菜，一整年能睡一个整觉的时候也就过年这几天。但好在付出有回报，他们不仅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了，连女儿读大学的钱都攒了出来。
他们的女儿刚满十五岁，已经比赵云柳高了半个头，和她妈妈的性格一样，活泼热情会来事儿，一看就是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赵云柳一进门，她就甜甜地叫了声姐姐，招呼着她坐，往她手里塞糖果。
她似乎对赵云柳充满了好奇，一直拉着她打听她的个人情况。
“姐姐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黔州师范，就在省城，你听过吗？”
“当然听过，我们语文老师就是那里毕业的，姐姐在省城读的大学，为什么要跑到首都来工作呀？”
赵云柳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她，“我想出来看看，见见世面。”
“说得对，我也想来首都读大学，跟我堂哥一样，考北华大学。哦对，我给你说，我堂哥超级厉害的，是市理科状元，是我们那唯一一个上了北华大学的人。”
赵云柳心中一动，“你堂哥竟然是北华大学的么？好厉害。”
小姑娘十分自豪，“那是当然，他考上北华大学县里还奖励了他五万呢！我也想像他那样，考上北华大学，赚大钱，然后给我爸妈在BJ买房子。”
“真好，加油，你一定可以。”
小姑娘“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但我学习成绩一般，只考了县里的二中，但我会努力的。对了，我堂哥今年过年也没有回老家，明天我们一家想去北华大学逛一逛，顺便给堂哥送点东西，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赵云柳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给我爸妈说一声就行。”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梦里的女老师是谁了。
是她自己。
赵云柳捏紧被角，额头渗出了冷汗，这个梦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
不，她告诉自己，不是预示，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回去，哪怕死在外面，也绝不回去。
“不能回去”四个字仿佛成为一句魔咒刻印在赵云柳的脑子里，每每她想偷懒放弃，想到这句话，她又会变得斗志十足。
她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向前。
春节前的十几天，赵母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劝她回家，理由千奇百怪，就是没有赵云柳曾经想听到的那一句。
“你在外面那么久，妈妈还是担心你的，回家吧。”
不过这一句，时隔多年，赵云柳早已不再期待。哪怕赵母说出来，她也会觉得她别有所图，她们母女之间永远不存在信任。
公司的春节假期从除夕那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初六结束。
这期间的首都是一年最清净的时候，大多数外来人口都回老家了，就连赵云柳租房子的村子也变得空空荡荡。
这个时候如果是在老家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应该都会贴上崭新的春联，挂上红彤彤的灯笼。
但这里却是一片死寂。
村子里的小餐馆几乎都关门了，赵云柳本想找家麻辣烫吃，走到门口才发现老板回老家过春节的通知。
她又绕去了菜场，好在菜场还没有歇业，赵云柳准备买包火锅料自己煮麻辣烫吃。
她租的房子没有煤气灶，她就去网上买了个几十块的插电小锅，方便平时煮点方便面和乱炖。
她很少在外面吃饭，外面的饭太贵了，除了上班日的中午，其他时候她都用这个小锅凑合着吃。
她经常买菜的摊位的夫妻是她的老乡，往年过年他们两口子提前好几天就会回去，今年他们和赵云柳一样，也不回去。
赵云柳一边选菜，一边和他们聊天。
“你们今年怎么没回老家？”
老板娘长得和善，笑盈盈地回话，“我们家女儿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今年寒假把她接来首都玩一玩，看看这边的名校，感受一下氛围，争取以后也来首都读大学。所以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你今年怎么也不回去？”
“啊我，我没有抢到车票，春运的车票太难抢了。”
“这样啊，你买菜是要做年夜饭吧？要不这样，你今天来我家吃年夜饭吧，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这边过年，也是怪可怜的。”
赵云柳下意识地想要推辞，“我，我这就不麻烦你们了吧，要不我还是买菜自己做吧。”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添双筷子的事，正好我女儿也在，你去帮她辅导辅导寒假作业。”
赵云柳脸皮薄，还有点社交恐惧症，她不想去但又不好意思推辞，正准备编个理由回绝，老板娘继续劝道：“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一家三口吃不了太多菜，你来了我们还能多做几个菜，我给你说，我老公做的沸腾鱼特别好吃，我们专门从老家带的辣椒，BJ是买不到的，你就别推辞了，大过年的，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不好吗？”
赵云柳点了点头，不再推辞，“那好，谢谢阿姨。”
赵云柳最后还是买了点菜，按照以往的经验，除夕过后，菜场的摊贩们也会歇几天，哪怕能买到菜，大多也不新鲜。
那对夫妻俩租住的房子也在这一片，离这个菜市场很近，简单吃了个午饭，赵云柳提了公司发的新年礼盒出了门。
他们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客厅还摆满了土豆洋葱一类不易放坏的蔬菜。听夫妻俩说，他们除了在菜市场摆摊，还会给这一大片的餐馆送货。
赵云柳听说他们来首都已经七八年了，这几年他们起早贪黑，晚上十点收摊，凌晨两三点就得爬起来去进菜，一整年能睡一个整觉的时候也就过年这几天。但好在付出有回报，他们不仅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了，连女儿读大学的钱都攒了出来。
他们的女儿刚满十五岁，已经比赵云柳高了半个头，和她妈妈的性格一样，活泼热情会来事儿，一看就是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赵云柳一进门，她就甜甜地叫了声姐姐，招呼着她坐，往她手里塞糖果。
她似乎对赵云柳充满了好奇，一直拉着她打听她的个人情况。
“姐姐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黔州师范，就在省城，你听过吗？”
“当然听过，我们语文老师就是那里毕业的，姐姐在省城读的大学，为什么要跑到首都来工作呀？”
赵云柳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她，“我想出来看看，见见世面。”
“说得对，我也想来首都读大学，跟我堂哥一样，考北华大学。哦对，我给你说，我堂哥超级厉害的，是市理科状元，是我们那唯一一个上了北华大学的人。”
赵云柳心中一动，“你堂哥竟然是北华大学的么？好厉害。”
小姑娘十分自豪，“那是当然，他考上北华大学县里还奖励了他五万呢！我也想像他那样，考上北华大学，赚大钱，然后给我爸妈在BJ买房子。”
“真好，加油，你一定可以。”
小姑娘“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但我学习成绩一般，只考了县里的二中，但我会努力的。对了，我堂哥今年过年也没有回老家，明天我们一家想去北华大学逛一逛，顺便给堂哥送点东西，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赵云柳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给我爸妈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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