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终于跑出了炮火的密集点，摸索着进洞。一进了洞内，知朝抬眼才发现成岷生个肩膀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洞内面积就显得十分狭小。下楼梯时，由于后边急着要下的人很多，楼梯又陡峭。大家都寸步寸步的挪进去。嘈杂的声音让这个洞充斥着各种回音，他们找到了一个缝隙坐了下来。最后，连楼梯都坐满了。成岷生低下头松了口气，看着一张满是炮灰的小脸看向自己扯了扯嘴角：“谢谢啊。”成岷生叮嘱道：“谢就不必了。我还在路上捡了一个，你刚俩好作伴。”说完，就要起身。知朝拉住他：“你要去哪。”他低头看着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就着轻轻晃了晃，轻声安慰道：“我去检查人数。”知朝一下想起，暗骂自己被吓昏了，站起来也要走。结果就换成他拉住他了，他用眼神无声的问她。她说，她要去看看商会和报社的人是不是冲乱了。难民到了多少。他说，他点的时候会全部做统计，到时候告诉她。她没听他的，还是自己要去找。可是被一只小手拉住了“阿姨，我跟着你。”怯怯的，糯糯的。
“你家大人呢？”
“……找不见”
再问这小姑娘，那泫然欲泣的眼泪都能唾弃死自个。她看向那捡小孩的，那人看向了别处。没法子，知朝看着那只手比鸡爪子还瘦，只好叹着气索性把小女孩一把抱起来，顺带感叹一下：“你可真轻呀。”岷生正正歪了的帽檐，跟上两个人。
成岷生的队伍里情况不算糟，除了一部分在城门那，剩下的都在，总归是训练有素的。可是，他们难民里边就有很多人与自己的亲人老乡失联了。还有一些职员和志愿者也消失了。尤其社里唯一的一个摄影师也不见了。王知朝心急如焚，让他们等炮停了在开福寺聚集，自己再去找商会和政府请示。后来，人声减小，直到消失了。防空洞里只剩下炮火声。有远的，有近的，特别近的就震的石子灰直扑扑的掉。这时成岷生总是弯腰低下头，手臂弯折抬起罩着他身前的两个人。其他人有的拿衣服罩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干脆把脸埋腿里，啥也不管照样睡。不过细细听来，总能听到呜咽声。不知是想家，还是茫然。
后半夜，他接过了睡着的孩子，小心地把孩子托起，可知朝却感觉到他的额头在发虚汗，观察着他的左肩膀在颤抖。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肩膀：“这是你的伤？你骗我。”便急伸手抱回那个女孩。岷生微笑着：“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不稳，没骗你。”知朝嗔怪他就会狡辩，明明伤没好为什么不养着，再留后遗症可怎么办？嘱咐他待会赶紧去医院看看。成岷生忽觉着这样念念叨叨的姑娘也很可爱，那微微熏红的眼眶开始让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他说“听你的。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待会出去我在陪你找。”她确实疲惫的不行，已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眼下乌青。他们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知朝先坐下，留出一个相对空的位置问道：“你把队伍带出来这么久不合适吧？”岷生淡淡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任务。前几天有个城涌入了大量逃难的百姓，日军借此派遣了一队特务连乔装其中，结果他们被发现后截杀人质引起爆炸。所以师座十分重视，但是这几天地方人手不够，我就自己请命了。”
“你是大材小用了。”
“一团已经名不副实了。”
她的眼睛很会说话，有些话她不好问就会用眼睛浅浅的抬眼看他，就如月光流转在窗沿梢的倒影。“一团不成建制，正在等候补员。”她不打算问了，凡是留余地。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休息吧，这些天你太累了，你伤还没好呢。”成岷生正揉着干涩的双眼，闻此语忽细细打量靠在石壁的她，水蓝的暗纹旗袍衬得十分清雅，生的一副修眉圆唇，神情淡淡而不飘渺。因为她的眼神平静又坚定，像家门前那渐行渐远的小灯，给人一种可以在天荒地老中归宿的错觉，像在一直在凝视着什么。他心想就这样坐一辈子，也是有盼头的。他能看一辈子。
一二……
不行，不要冲动。这事不要乱来。
不要想，冷静，冷静。对，就这样。好了，很快的。
可是王知朝实在受不了那蜜糖一样的浓稠的目光紧紧的黏在自己身上，心一横转过脸去瞪着他“你究竟有何指教！”
“结婚吧！我们。”
两目对视，你进我退。成岷生捏紧拳头，倒吸着凉气。眼神僵硬的避开那瞪大的双眼。暗骂自己，还是没忍住！
“你是轻薄？还是幽默呢？”她也偏过头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
“这两者我都不擅长。”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只见过三次。”她眸光沉如水。
“够了，我爹娘只见过一次，第二次是拜堂。”他轻松又认真的回答着。
“你最好回去洗洗脸。”她恼了。
“那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提醒我。”他感觉现在的脑子相当的清晰，这让他很愉悦。
“现在也不晚。”她咬牙切齿。
“晚的离谱。”他气定神闲。
王知朝忍不住暴露本性，突然揪着他的领子想要给他一巴掌。
成岷生见她脸气的通红，无奈的说：“我知道你不讨厌我，要不你不会匿名往医院送那么多东西。”见她缓了缓脸色，把她举起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想娶你，不是玩笑。是蓄谋已久的冲动。”她讥讽：“你刚劝我不要冲动。”他说：“那要看对象。”她冷笑，漫不经心。“一直想有个家，可没定下。觉得这不该自己想，就该死心。后来，觉得你好，可还是觉得不能。”他平淡的像在念经“这次回来见你，我想把家成了，和你。也一定得是你。”他笑了，觉得自己啰嗦“你要是有顾虑，就告诉我。你要是不愿意，我到此为止。过了这晚，把它忘了。你好好的。”
难得听他讲这么多絮絮叨叨的废话，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听。明明这个任务她还没有好好铺展，结果就被目标逼到高台下不来。按道理来说，只要答应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接近他，那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可是，越来越乱了。答应了，就把自己赔进去了，自己别有用心的嫁他，对他也不公平。不答应，以他的性格，以后根本不会再有接近他的机会，任务一样黄。他越说，越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只好说：“这么大的事，你总要让我思量。”
他笑了，没想到还有希望，猛的点头“当然，想好了你叫我。”
“你家大人呢？”
“……找不见”
再问这小姑娘，那泫然欲泣的眼泪都能唾弃死自个。她看向那捡小孩的，那人看向了别处。没法子，知朝看着那只手比鸡爪子还瘦，只好叹着气索性把小女孩一把抱起来，顺带感叹一下：“你可真轻呀。”岷生正正歪了的帽檐，跟上两个人。
成岷生的队伍里情况不算糟，除了一部分在城门那，剩下的都在，总归是训练有素的。可是，他们难民里边就有很多人与自己的亲人老乡失联了。还有一些职员和志愿者也消失了。尤其社里唯一的一个摄影师也不见了。王知朝心急如焚，让他们等炮停了在开福寺聚集，自己再去找商会和政府请示。后来，人声减小，直到消失了。防空洞里只剩下炮火声。有远的，有近的，特别近的就震的石子灰直扑扑的掉。这时成岷生总是弯腰低下头，手臂弯折抬起罩着他身前的两个人。其他人有的拿衣服罩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干脆把脸埋腿里，啥也不管照样睡。不过细细听来，总能听到呜咽声。不知是想家，还是茫然。
后半夜，他接过了睡着的孩子，小心地把孩子托起，可知朝却感觉到他的额头在发虚汗，观察着他的左肩膀在颤抖。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肩膀：“这是你的伤？你骗我。”便急伸手抱回那个女孩。岷生微笑着：“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不稳，没骗你。”知朝嗔怪他就会狡辩，明明伤没好为什么不养着，再留后遗症可怎么办？嘱咐他待会赶紧去医院看看。成岷生忽觉着这样念念叨叨的姑娘也很可爱，那微微熏红的眼眶开始让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他说“听你的。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待会出去我在陪你找。”她确实疲惫的不行，已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眼下乌青。他们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知朝先坐下，留出一个相对空的位置问道：“你把队伍带出来这么久不合适吧？”岷生淡淡笑着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任务。前几天有个城涌入了大量逃难的百姓，日军借此派遣了一队特务连乔装其中，结果他们被发现后截杀人质引起爆炸。所以师座十分重视，但是这几天地方人手不够，我就自己请命了。”
“你是大材小用了。”
“一团已经名不副实了。”
她的眼睛很会说话，有些话她不好问就会用眼睛浅浅的抬眼看他，就如月光流转在窗沿梢的倒影。“一团不成建制，正在等候补员。”她不打算问了，凡是留余地。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休息吧，这些天你太累了，你伤还没好呢。”成岷生正揉着干涩的双眼，闻此语忽细细打量靠在石壁的她，水蓝的暗纹旗袍衬得十分清雅，生的一副修眉圆唇，神情淡淡而不飘渺。因为她的眼神平静又坚定，像家门前那渐行渐远的小灯，给人一种可以在天荒地老中归宿的错觉，像在一直在凝视着什么。他心想就这样坐一辈子，也是有盼头的。他能看一辈子。
一二……
不行，不要冲动。这事不要乱来。
不要想，冷静，冷静。对，就这样。好了，很快的。
可是王知朝实在受不了那蜜糖一样的浓稠的目光紧紧的黏在自己身上，心一横转过脸去瞪着他“你究竟有何指教！”
“结婚吧！我们。”
两目对视，你进我退。成岷生捏紧拳头，倒吸着凉气。眼神僵硬的避开那瞪大的双眼。暗骂自己，还是没忍住！
“你是轻薄？还是幽默呢？”她也偏过头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
“这两者我都不擅长。”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只见过三次。”她眸光沉如水。
“够了，我爹娘只见过一次，第二次是拜堂。”他轻松又认真的回答着。
“你最好回去洗洗脸。”她恼了。
“那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提醒我。”他感觉现在的脑子相当的清晰，这让他很愉悦。
“现在也不晚。”她咬牙切齿。
“晚的离谱。”他气定神闲。
王知朝忍不住暴露本性，突然揪着他的领子想要给他一巴掌。
成岷生见她脸气的通红，无奈的说：“我知道你不讨厌我，要不你不会匿名往医院送那么多东西。”见她缓了缓脸色，把她举起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想娶你，不是玩笑。是蓄谋已久的冲动。”她讥讽：“你刚劝我不要冲动。”他说：“那要看对象。”她冷笑，漫不经心。“一直想有个家，可没定下。觉得这不该自己想，就该死心。后来，觉得你好，可还是觉得不能。”他平淡的像在念经“这次回来见你，我想把家成了，和你。也一定得是你。”他笑了，觉得自己啰嗦“你要是有顾虑，就告诉我。你要是不愿意，我到此为止。过了这晚，把它忘了。你好好的。”
难得听他讲这么多絮絮叨叨的废话，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听。明明这个任务她还没有好好铺展，结果就被目标逼到高台下不来。按道理来说，只要答应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接近他，那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可是，越来越乱了。答应了，就把自己赔进去了，自己别有用心的嫁他，对他也不公平。不答应，以他的性格，以后根本不会再有接近他的机会，任务一样黄。他越说，越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只好说：“这么大的事，你总要让我思量。”
他笑了，没想到还有希望，猛的点头“当然，想好了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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