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详

    “嘉明年间?”燕幽怀心头不由得一沉。

    在整个史书上,关于嘉明年间只提了“不详”二字,仿佛大南不曾出现那四十年。

    嘉明年间至此也过了百百余年,从前听宫里的老太监提起嘉明年间尸横遍野,说是天妖作乱。

    坊间对此也多有传闻猜测,但都没有像沈将军说的那样有个水龙王。

    “将军可知其详?”

    沈封摇了摇头,说道:“臣也是儿时听村里百岁老人提起,并不知详情。”

    沈将军如今四十好几的年纪,儿时的百岁老人想来也去世多年。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下沉默,沈封见书案后坐着的燕幽怀冷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心里奇怪着太子怎么对民间传说如此感兴趣。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见太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封客套开口:“殿下若是需要,臣定帮殿下寻此详细。”

    “那便有劳将军了。”

    沈封一愣,这太子还真是不客气,太子如此重视,也让他对这水龙王有了几分好奇。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沈封看了一眼太子后赶紧对门外问道:“何事?”

    “舅舅,恬恬来奉茶。”

    外面是少女清润的声音,但刻意娇柔着嗓子听得沈封一激灵。

    他小妹的女儿申恬也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娃,但撒起娇来就是没有他女儿念念那般自然,让人舒心。

    不过他也奇怪,这里是他儿子的竹院,申恬在离竹院最远的寿康堂住着,怎么会跑这里来奉茶?

    虽心里头奇怪,还道:“进来吧。”

    不多时,申恬背着身子推开门走了进来,进门转身时,一张精致打扮的小脸微抬,娇羞的目光从太子脸上快速扫过,瞬间脸红到耳根。

    沈封皱眉,这孩子脸怎么这么红?莫非是有病?他记得念念风寒时就是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申恬将茶托盘放下,纤纤玉指端着茶盏走向太子,双手奉上,低眉颔首道:“太子殿下,请用茶。”

    “本太子今日还有要事,将军若有消息,可让人送到东宫。”

    燕幽怀似乎就没瞧见申恬一样,起身越过申恬直径离去,沈封赶紧道:“臣送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抬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沈封只好拱手躬身:“臣恭送太子殿下。”

    再次抬头时太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了,沈封不免送了口气,回头看向申恬时才发现申恬还保持着奉茶的手势,但脸色却白了。

    他明明记得这丫头方才脸还红着呢,这会儿怎么白成这样?

    于是好奇问道:“恬丫头,你何时学会的变脸?”

    他听玉儿说巴蜀之地有门神奇的表演叫变脸,但他从来也没见过,想来也就是恬丫头这样的。

    话音刚落,申恬先是疑惑地看向沈封,脸色不免发烫,太子不理会她,舅舅还笑话她,一时间又羞又愤,放下茶盏转身跑出了书房。

    “嘿!这咋了?”沈封眉心紧皱,现在的小丫头,他是越来越不理解了,动不动就发火。

    余光撇见茶盏,正好口渴,刚端起来身后就传来了沈惘的声音。

    “父亲。”

    “诶!”沈封转过身来,显得有些慌张。

    看着这个走路都要人扶的儿子,他心里愧疚万分。

    明明不算冷的天气,却身披狐裘,可见身子有多虚弱。

    沈封赶紧放下手里茶盏像沈惘迎去,温和责备:“景丞啊,你身子还没好,就别老走动,要是受了凉可还得了?”

    说着自然而然地扶住了沈惘,扶着沈惘的小厮也懂事地退到了一边。

    “父亲不必担忧,偶尔出来走走,无碍的。”沈惘的声很轻,薄得像一张纸,却又让人觉得锋利。

    沈封看着自己儿子这张白得透明的脸上几乎不见什么血色,手也冰得很,忍不住叹气:“景丞啊,爹一定找人治好你!”

    明明是温润少年郎,可如今却因病足不出户,荒废了好大年华,他实在是愧疚。

    沈惘轻轻开口:“打娘胎带出来的病,哪有医法?父亲也不必为了儿子费神,生死有命,非人力可违。”

    这看似宽慰的话语,却将沈封的心狠狠地扎了一刀,一时间心堵闷,只喃喃:“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

    ……

    ―――寿康堂。

    申恬用袖子捂脸哭着往寿康堂跑,但好巧不巧地撞见了闲走无事的钱怜怜。

    两人已经算是认识了,申恬只知道钱怜怜是大舅舅收的养女,颇得老太太喜欢。

    她还听母亲说这钱怜怜之前是想给大舅舅做妾的,心里不免也有些暗暗鄙夷。

    “妹妹这是怎么了?”钱怜怜语气温和,眼中尽是关怀之意。

    被这么一问,申恬一时间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但这么丢人的事她也不想说给别人听。

    “哎呦!妹妹别哭啊,走,到姐姐屋里去,有什么难过的都同姐姐说,姐姐给你出主意。”

    “你一个养女,能给我出什么主意?”

    申恬这话多少有些不客气,但钱怜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反而伸手去搀扶申恬,温柔安慰:“姐姐随不能帮妹妹什么,但姐姐也不忍心妹妹独自难过。”

    贴心话谁都爱听,就连申恬此时也没有那么鄙夷钱怜怜了。

    见此,钱怜怜趁热打铁道:“都说难过分享出来就只剩一半,有任何事妹妹都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进了屋后,申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忍不住爆发:“沈苏落她凭什么啊?她不过是仗着将军府的势罢了!”

    一边的钱怜怜赶紧拉着申恬坐下,安慰道:“妹妹别气,念念妹妹是任性了些,就连我也被她摆了一道。”

    “摆了一道?”作为女人的直觉,申恬当即竖起了耳朵。

    钱怜怜叹气,摇头苦笑:“罢了罢了,这事不提。”

    一听钱怜怜不说了,申恬哪里能乐意,此时好奇心比方才还重了不少,势必要听了才罢休,赶紧拉住钱怜怜衣袖,撒娇道:“哎呦!好姐姐,你就同我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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