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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夜君将离的私心

    阿棠咬着嘴唇哭泣,显得委屈又难过。看着那般绝情冷漠的长霖,再看向丝毫抵挡不住穷奇,又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的璃羽。

    心中一横,不由分说抓住了长霖的手腕。两道藤蔓将长霖身体牢牢锁住,汲着眼泪眼巴巴望着长霖。

    “你恼我是应该,讨厌我也是应该,骂我赶我走也可以。是我惹你生气,是我不听你的话,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都是我不对。璃羽受了伤,他不是那怪物的对手,你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再拖下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你不是还要赢下崇仙大会魁首给你师傅看吗?你不能死在这里,你需得好好的回你青霞谷。”

    阿棠泣不成声,越说哭的越厉害。

    长霖心中苦闷,挣扎着,身上伤口却流出更多血来。“阿棠!你什么都不知道,快些放开我!”

    他语气颇重,阿棠听得更加伤心。

    “我知道你更生我的气了。但是,但是就算你再怎么恼我,我还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长霖微微一滞,此刻面前的阿棠,眼神里流露着的认真,和刚刚那样不听自己话的任意妄为,确是和自己回忆里见过的那阿修罗姬像了几分。

    原就是,长得相似的两人呢。

    长霖苦笑一瞬,瞬间软了口气。“阿棠,乖,你松开我,我还能再想办法,不是非得只有这一条路走。”

    “不要让跟随你的人,死在这不明不白的地方。知道吗?长霖。”

    阿棠双眸似水,凝望着他,看了看与穷奇交战节节败退的璃羽,又看了看不远处动弹不得的泠月。毅然决然的取下头上那支枝叶发簪,毫不犹豫的狠狠扎入了长霖胸口之处。

    “你做什么?!——”

    泠月还没从这女子长相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方还在梳理脑中疑惑,从这女子衣着和使用藤蔓之术中才发现这女子是长霖之前就护着的那个小树灵。

    这小树灵,竟又一簪刺入了长霖的胸口。

    是要杀了他吗?

    长霖胸口刺痛,低头看着胸口,却见胸口处的簪子渐渐变得通白如玉,泛着柔和的白色光泽。

    似察觉到什么,长霖抬头看向阿棠。却见阿棠身体竟也泛着微微白光,圣洁而纯净,依旧笑笑的望着自己。

    “你爱看书,总告诉我书中百般术法,要多学习。你总要我跟着你一道修习术法,我起初不懂,现在却是渐渐明白……若我再用功些,再强大一些,便不会让你这般伤重,也就能保护你……”

    自己一个男人,再不济,也不需要……

    长霖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一想做的事情,是推开她,扯开那些碍事的藤蔓,阻止阿棠现在在做的事情。

    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刚刚施在那穷奇身上的一招,已是他非生即死的全力。

    “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将那些事情做完,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万物皆为灵,有入六道轮回之机。

    那便,再见吧。

    “臭丫头,你做什么!?”挡住穷奇一记爪击,璃羽分心的一声吼来。“你说来帮他,当初可是说好的量力而为我才带你来!”

    这模样,怎么看也不是量力而为才是!

    穷奇一爪袭来,将璃羽一击打出百米开外。璃羽口吐鲜血,恨铁不成钢的紧盯着阿棠。

    “阿棠你!——”

    阿棠笑了笑,依旧望着长霖。

    “好好活着,不必等我。”

    这话有些熟悉,记忆力似有人也这般对自己说过……

    那模糊的脸,是,阿修罗姬……在对自己说……

    阿棠……

    长霖有些分不清面前的阿棠究竟是谁,至此也知道阿棠再无生机,唇角浮起悲哀无奈的笑意,眼眶微微湿润。

    “我答应你好好活着,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会等着你。”

    阿棠的身影化作白色光点,尽数没入长霖胸膛,而长霖身上的伤口则在呼吸之间渐渐愈合。

    全身灵力充沛,似有什么在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给予自己力量,连血液在身体里面流动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五感变得更加强大,身速也更加快。

    而这一切力量来自于哪里,长霖知道得很清楚。

    他拾起地上那支落完了树叶了无生气的枯木簪子轻轻纳入怀里,伸出手,唤道。“碧波。”

    碧波剑若光般飞向长霖,长霖执剑。催动灵力,一道剑光向着穷奇袭去。

    只一击,穷奇后背便皮开肉绽。

    而那方的长霖站在阿棠消失的地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手上猛然再划出一道剑光,冲着穷奇兽而去。穷奇轻轻一跃,躲开了那攻击。一爪将受了好几处致命伤的璃羽踩在脚下,一边望着长霖嚯嚯的笑着。

    “刚刚那舍命救你的树灵,长得似极那魔姬。莫非,也是那魔姬的转世么?”

    长霖身形一晃,剑光一闪而过,穷奇踩着璃羽的那只脚,已是一凉。璃羽双翅一展,顺势逃开穷奇脚下,立在长霖身侧,恨恨的瞪着长霖。“你欠她的!”

    欠。是欠的多了。

    命,还有情。

    穷奇一只脚掌遭长霖所断,血液喷涌,几乎无法保持平衡。催动着身边瘴气,形成一个保护圈,将自己牢牢的护在里面,身形却是渐渐的变得巨大。

    可随着它变大,有道咆哮之声更显诡异,从身后二里之外的火色大亮之处传出。

    长霖转头望向那处,却见一道黑色身影从那处一闪而出,身后跟着骑着走兽驳兽追赶上来的黑袍弟子。

    前方是骑着祸斗的玄真,那后面,则是昆离宫的恶筑。

    恶筑踩在驳兽头上,高高跃起,指尖瞬间便成一阵,黑色的壁阵拦在玄真面前,直直切断了他的去路。

    玄真回头看一眼追赶自己的恶筑,阴森森一笑。

    “前些日子你已是那般将死模样,用了什么秘法,今日便又这般生龙活虎,且功力大胜之前。”

    恶筑将头上袍子扯开,也是阴冷一笑。“拿命和琉璃之火来,便告诉你。”玄真摇头一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那我便,不要这般好奇了罢。”

    身下祸斗心知主子意向,突然及转而下向着长霖所在之地俯冲下去,神情阴鹜的望一眼身后恶筑,一脸早已料到的样子。

    昆离宫奇法众多,恶筑又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最后一试艰难,昆离宫断然是不会舍着恶筑不去参战的。待看到这次昆离宫只有恶筑一人参战,而时常跟着她的那两黑袍弟子筑罚和筑华都不在参战之列,便应验了玄真心中所想。

    短短时间内能恢复功力并为之大涨的,只有吸取了别人功力罢。

    就像,那时候那小树灵救下自己,连自身的人形都维持不了了一样。有一方,定会损失惨重的术法。

    不知道如今的恶筑是什么样的底细,所以一早便打好主意,取了琉璃之火后便将她引向长霖一处。

    长霖与自己虽不算对盘,但是同为青霞谷之人,若恶筑真的那么厉害,好歹能与自己一道挡上几招。

    长霖看着玄真引着恶筑向自己而来,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穷奇之兽,皱着眉头捏紧了手上碧波剑。

    ……

    一根铁索牢牢的圈了阿棠,此时的她一身白衣,身体发着微微白光,似随时都会破碎般的灵体。

    阿棠望一眼捆着自己的致一,再看看自己身边与自己一样被捆着的好些个各门派弟子灵体。

    心中焦虑恐惧,向着夜君将离跪了下来。

    “夜王大人,前些日子小树灵不识您,得罪之处还望夜王大人不要见怪。如今小女已身死,只是小女如今还尚有最后一愿,祈盼夜王大人成全。”阿棠还记得这夜君不许自己道那“阿棠”二字,尽量的避开来,小心的说着话。

    夜君将离本就做着来看戏的打算,此刻看一眼致一捆着的那十来个新鬼,随意的摆摆手。

    “快说快说。”

    “小树灵尚念着一人之安危,只希望看着他无碍。到时候,我一定乖乖的跟着夜王大人一起去冥府。”

    阿棠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

    阿棠原身是海棠树一棵,化作树灵不过几年。识得最久的人,也不过几人。

    璃羽两千年修为,一般妖物伤不了他。碧落幼时便有高人赠予的神剑,护着自己也是可以。况且,碧落和璃羽,他们有彼此。

    而自己识得的剩下一人,便只有长霖。

    他性子些许冷淡,易得罪人。且如今,在恶冥渊这等险要之地,面对着的那魔兽又是可怕异常。

    她心心念念,犹是放不下心。正是死也死的极不安心。

    夜君将离扫她一眼,再看一眼致一。“你先带着这些新鬼回去,这女子,本君带着便好。”

    阿棠一听这话,更是磕着头连连谢道。“谢夜王大人,谢夜王大人!”

    致一领了命,带着剩下的十来个新鬼,化作一阵青烟,雾一般的消失在了恶冥渊的渊底。

    夜君将离望一眼伏在自己脚边的阿棠,轻咳一声,嫌弃道。

    “将你那脸离我远一些。”

    那相似,而又不是的那张脸,真是叫人看了难受。

    “另。”夜君笑了笑。“你得跟着本君走,能不能见着你想见之人,看你运气。”

    ……

    而当夜君腾着云,见着与几个凡人交手的穷奇之兽后停下了脚步。“穷奇?”

    不是朱厌,而是小小穷奇么?

    这些凡人,还说自己是修仙者呢,这术法果然是太不够看。亏着自己还以为他们是来与那朱厌相斗,害得自己白白期待了一番。

    夜君摇了摇头,正待离开,视线却是微微一凝。望着地上白发黑袍的女子,轻轻的拧起了眉头。

    那张不施脂粉,满目冷意的脸,便是那般狠戾模样,依旧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阿修罗公主?”

    夜君心中的疑惑,从穷奇兽的口中,脱口而出。

    长霖眉头皱得更深,眼角扫一眼身后的恶筑,心中百感交集,又酸又涩,已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前几日在真极仙岛见她尚不觉有异,心中只有那叫做阿棠的小树灵。如今再望一眼恶筑那张脸,却是将前尘旧事千般忆起,心中满是苍凉苦涩。那穷奇却是乐得很,嚯嚯的笑着,像找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神君,你还真找到了她的转世么?”

    夜君将离眸子悠得一转,望向那穷奇唤做神君的男子,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那张脸,自己如何也不会记错。确是轩辕氏的翎芜神君没错。

    他那眼神,无论什么时候都跟块冰似的,还真是他。

    但是,他从未来过自己的冥府,也未入六道轮回。想来,是直接下的天界那方转生之台,成了现在眼前这人……

    夜君将离望一眼身边表情越来越不置信的阿棠,瞬间了然。

    “你放不下心,想要见到无碍之人,便是他么?”

    阿棠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明白这穷奇,长霖,都在说些什么……耳边听着夜君的话,只是呆呆的点头应着。“他是青霞谷弟子,长霖。”

    夜君眉头再次一挑,心中有什么记忆似被忆起。

    所以,自己上次去六司星君那里,无意中见到的那个簿子,里面记载叫做长霖的人。便是转世之后的轩辕氏神君了……

    如此说来,那些仙官神色紧张的模样。难道……

    那位黑袍白发的女子。真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十几万年的阿修罗姬?

    夜君将离心砰砰直跳,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道纤细的黑色身影,视线一瞬也不敢移动。似生怕自己一眨眼,那女子便会消失般的。

    ……

    恶筑望着那只穷奇,再看一眼自己座下驳兽,嘴角浮上笑意。

    “穷奇之兽,想来是个不错的座驾才是。”

    座驾?穷奇兽微微一愣,继而又讽刺一笑。

    “阿修罗公主现在肉身凡胎,说话口气倒是一如当年那般嚣张。”

    这都是在说些什么?

    玄真不解的望一眼恶筑,又望向脸色难看的长霖,再望向同样不解的余鸟璃羽,瞟了一眼不远处与长霖对阵的穷奇之兽。

    谁能来告诉自己都发生了些什么?

    璃羽也是一脸懵,捂着伤处退到长霖身边,敌意的望着突然而来的玄真和恶筑。

    凭直觉,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

    “是敌是友?”

    长霖皱皱眉。“小心提防那女子。而穷奇……”他望一眼前方的穷奇兽。“今日必杀之。”

    夜君嘴角扬的越来越高。他所爱慕之人,一如当年的那么霸气外露。璃羽闻言而动,羽剑光一样的刺向穷奇。

    不待穷奇伸爪去拦,只见自己面前黑影一闪,白发黑袍的女子身形已到穷奇身前,两指便紧紧钳住了璃羽的羽剑。微微冷笑挂在唇畔,羽剑在她指尖轻而易举的碎成了两截。

    璃羽不假思索的想退,恶筑指尖的黑阵又起,结成一道黑刀之阵,似一道光般猛然刺向璃羽的胸口。

    一道白光闪过,截住了恶筑的那道攻击。长霖执着剑,冷眼看着恶筑。“你究竟是谁?”

    “我?”恶筑眉梢一挑。“昆离宫恶筑,请赐教——”说着,手上黑鞭一扫便至。

    玄真上前一步,以宽大的生奈之剑挡住了恶筑的鞭子,满目讥诮的斜眼看着长霖。“你和昆离宫,还有什么我们青霞谷都不知道的交情么?”

    他那般问恶筑,眼神中疑惑和痛意,更盛之前他看着怀中那小树灵的那般眼神。让玄真无法不在意,甚至有些替那树灵觉得不值。

    她若追随着的人是自己,自己定不以此眼神看待其他任何女子。如此,心中有着遗憾,也有着怒意,看长霖是更加的不顺眼了。

    长霖抽剑挥向穷奇,闪开了身躯。正好,和那与她几乎一模一样脸庞的昆离宫恶筑交起手来委实太过困难,不如让给玄真来。自己,则还有那头穷奇之兽需要对付。

    夜君皱皱眉。“按这个走向看来,魔姬大概是转世了却还没忆起前事……如此,便算是另一番人生……那,既然这遭已被本君遇上,不助她实难说服自己……”

    说着,夜君右手食指一转,一股无形之力压制住玄真使得他动弹不得。

    再轮到长霖,璃羽,还有那,穷奇之兽。唯一还能动的人,便之有那恶筑一人。

    阿棠望向夜君将离,眼神中含着浓浓的不妥。“夜王大人,您这是……”

    为了自己一已之私,而妄自插手人间之事吗?

    夜君将离大剌剌的笑,转头看着阿棠,轻松道。“是。”

    阿棠眉梢微挑,望向地上那轻易与穷奇之兽结下换血之契的恶筑,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那穷奇兽动也不能动,眼看着自己与恶筑换血之契已成,那恶筑还一鞭斩杀了原先那只驳兽,只冷冷道。“汝现在只是个凡人,竟能将吾等都压制住,是使了什么手法?还是,有什么人在后面相助与汝?”

    恶筑心中也有这疑惑,本还想着此回会是番恶战,没曾想,居然是老天都帮着自己吗?可是现在这穷奇居然说有人在后面助自己。

    会是谁?筑华和筑罚已被自己吸干功力,功力为自己所用。昆离宫的两位长老也都在恶冥渊之上,昆离宫还会有谁来助自己?

    且这般强大,将长霖,玄真,这只穷奇都能压制……

    恶筑视线扫一眼四周,除了在场的几人,眼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罢了罢了。恶筑收敛心神,如论是什么人动的手脚,只要对自己有益,都是帮自己。此时,还有更需要自己思索的事情。

    夜君将离微微一笑,似真是一痴情人般动情地痴望着恶筑。“你不需要我为你做了什么,只需要期待,我还会为你做些什么。”

    阿棠望夜君一眼,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天界。

    路上的云雾一路飘散,似经着谁的步子,飘散了,又重新聚齐。

    “快快快,通禀,快去通禀天后娘娘!”

    红衣的月下老儿急急忙忙走着,待到宫殿前,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声喊出来。

    门前的天兵赶紧去了,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天后娘娘身边常伴的那小僮子。

    “月老,这边请。”

    又是一路急急忙忙,瓮声瓮气的呼吸声,月老赶路的脚步似已经虚浮。

    只一眼,见着亭子里观看棋局的天后娘娘便赶忙跪了下来。

    “天后娘娘,小仙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天后娘娘指尖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敛了敛神,方道。“说吧。那女子是何身份?”

    月下老儿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小心地看着天后娘娘脸色,试探着道。“便是那……第,第九世轮回的阿修罗公主……华秀氏,阿棠……”

    天后娘娘心间一凉,身子不自觉的便向后倒去,一只手险险的扶住桌子,站稳了脚,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月下老儿。“你说是谁?”

    月下老儿冷汗滑下脸颊。“便是那,阿修罗公主……”

    “不可能!”天后娘娘神情又惊又惧,“不可能的……本宫让那六司星君写她的命,她早已不记得前尘往事,更无往日魔力,她还如何找到我儿,继续这般祸害我儿……”

    天命纵使这般,可也依然有违天命者。而这华秀氏阿棠,不就是违天命之中的佼佼者么?

    从当年煞费苦心的毁婚开始,一切都乱了套……或许,这也算是那冥冥之中的定数。这些话月下老儿当然是不敢与天后娘娘说的,月下老儿轻叹口气。

    “其实,小仙看了六司星君给的命薄,阿修罗公主的这一世,也已到了尽头。算算时间,这会儿,该是已经……被拿进冥府之门了……”

    “她本就该死,不足为惜。”天后娘娘恨恨道。“只是被她污了我儿此生转世之路,我心恨之。月下老儿,你可知她第十世,入第十层地狱犹不解我心头之恨。需让她孤寡,任她无依,所爱之人皆离她而去,且要轻贱于她才是。”

    华秀氏阿棠,阿修罗族唯一的魔姬。

    十几万年前的天魔大战中,致黄帝之子轩辕氏翎芜神君身殒。后此魔姬拼尽全力以肉身祭天,结出禁止六界两百余年的攻击术法。而天后娘娘剥去她的神识,罚她十八世人间苦,每一世死后需得入地狱,转经十八世地狱苦楚。如今已过九世,下一世,将迎来第十世的人间转世之机。月下老儿心中一声叹息,嘴上轻轻应下。

    “是,天后娘娘。”

    ……

    换血之契已成,夜君手指一挥,松开了众人,笑盈盈地望着坐在穷奇之兽身上的恶筑。

    “带着你的新座驾,开心的去玩吧。”像宠溺孩子般的神情,此时的夜君眼中只看得见一人。

    “喂,你够了。”突然有道声音响起,一道红色身影站到了夜君将离的身前,满眼不悦。

    夜君将离眉角一挑,望着面前的栖染,不禁皱起眉头。烛九阴氏家族,缠人的很。姐姐痴缠,弟弟难缠。

    “你怎么在这里?”夜君对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毫不掩饰,倒是更好奇此刻来插手的栖染。

    栖染白他一眼,望了眼他在意的那方向,轻易的岔开了话题。“你确定她就是阿修罗姬的转世吗?那么帮她?”

    听他那口气,是充分了解此番事态的来龙去脉了。

    夜君将离笑了笑。“不管是不是,总比干看着好。我已经不能再后悔第二次了,你懂么?”

    栖染喉头一颤,冷声道。“那我姐姐呢?你就真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那么多年……”

    阿棠小心的挪动脚步想要躲开,不敢再听这些神仙的风流韵事。只担忧的看向和恶筑重新打起来的长霖几人。

    阵型已分,恶筑乘着穷奇,如虎添翼。现在,只差那颗琉璃之火到手。

    “杀了他们,便能拿到琉璃之火。”恶筑笑笑。“这一届的魁首,也将是我们昆离宫才是。”

    长霖望向玄真,眼神试探,眉头深锁。因为他已拿到琉璃之火,所以恶筑才会一直追着他。

    而不仅仅只是驯妖试炼上结下的梁子……玄真也望向了长霖,两人相视一眼,玄真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琉璃之火珠子,冲长霖使了个眼色。

    恶筑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邪术,能让人动弹不得,就连那穷奇都无法摆脱。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再将那术使上一次,未免到时候变的被动,倒不如现在主动一些。

    玄真笑了笑,望向恶筑。“如你所言,那你便试试杀了我们,从我手里抢下琉璃之火珠才是。”恶筑手上黑鞭转瞬便至,一鞭擦过玄真左脸脸颊,顿时鲜血便顺着脸颊滑下。玄真后退一步,望向长霖。

    长霖早已一步跳开,手指生阵,金色樊笼大阵渐渐开启,将三人一兽牢牢罩在了阵中。再一道金符结阵,穷奇只觉身体发软,载着恶筑却是动也不想动。刚刚受了伤的断脚失去平衡,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这是什么阵?”

    那阵说不上厉害,给人感觉却很是怪异,似已中了那阵法的穷奇兽望着长霖懒懒的发问。

    长霖神色无比冷峻,岂会回答穷奇的话。但是夜君将离看得很清楚。“困顿之阵。”入阵之物,无心战斗。提不起精神,只想睡觉。忽而轻笑一声,夜君无奈的摇了摇头。“阿修罗公主所创阵法,实在是颇为……可爱了些……”那女子,嘴角娇俏的笑意。

    自己念了十几万年,未曾忘怀过……栖染见他那痴样,再想到姐姐看他时如他此时一般的痴样,不禁嘲讽的一笑。

    “呵……”栖染转过头,看着趴在云头上使劲探看下方的阿棠,叹了口气。“你拼死救的人,哪怕他表现得在意你,在他心里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你。”

    天界的史上记着,轩辕氏的神君遭魔族魔君旻扬与魔姬阿棠二人合击致死。

    如今看来,里面的故事,大多掺了假……且有太多故事引人猜测。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这位神君,怕是对那位魔姬之情,入骨入髓,人尽皆知。

    那神农氏的施晴公主,如今的泠月说得清清楚楚。连那穷奇兽,都能说出他二人事情的一二……阿棠抬起头看着栖染,反笑了笑。

    “不要紧,反正过了这一世,我也不会再记得他。”他们口中说的阿修罗公主,似乎才是长霖爱的人呢。一个已经不在,却还似乎活着的人。而长霖,似乎并不仅仅只是长霖,那么简单的身份。不过,都不要紧的,这一世过了,谁也不会记得谁。长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云头,可是除了属于自己灵兽的栖染,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此阵无赖,入阵之人使不出术法,若以术法相抗,则会导致灵力尽泄。以凡人修为是解不了的。”夜君将离笑望着穷奇背上苦恼的那女子。“穷奇虽已是魔兽,但是做此阵之主确是这世间最大的魔。阿修罗姬的魔阵,哪个魔可能破得了……”夜君视线一挑,看了眼长霖。“轩辕氏的神君,还有点小聪明。”

    与阿修罗公主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竟也习得了她的一些术法……知道凡人之躯无法赢过穷奇,便以魔之阵来进行压制。

    啊,真是亏大了亏大了,当初要是自己主动些。学会这些有趣阵法的,便该是自己而轮不到这位神君了吧……

    栖染白他一眼。“你又想帮她破阵?”夜君请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谁让她是我心爱的阿修罗公主转世呢……”“她若是阿修罗姬的转世,还需要你来帮她破这魔阵吗?”

    栖染讽刺一笑。“夜将离,你搞清楚。再不济,她若真是那魔姬,以那魔姬的聪明与能耐,又何须你来插手。”

    夜君愣了愣,随即却还是伸出手,如夜般黑暗的一片黑气萦绕在手心,伴随着他沉沉的声音。“可是,但凭她那张脸,叫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包括插手人间之事。

    一挥手,夜君手中那片黑色气息化作一个持刀的巨大铁甲将军,手中刀光凛凛,夹杂着阴森冷风,向着长霖的结界挥砍而去。一刀击破那两道结界,黑色的将军随即便消失化作无形。长霖和玄真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黑将军稍显错愕,下一瞬,便已被脱阵而出的恶筑和穷奇兽按在了脚下。

    玄真被恶筑的那支黑鞭穿心而过,而长霖,被穷奇的爪子将肚子开了个血窟窿,不断的往外淌血。这变化只在一瞬,泠月看着这一切,连尖叫都忘了……

    阿棠轻叹口气,望向夜君将离。“夜王大人,因您的插手,这两位凡人若身死,会如何?”天界,会如何?罚夜王大人。将长霖,不对,将轩辕氏的那位神君……祸害成这般……“死不了。”

    栖染率先摇了摇头。“你身边这位,毕竟是掌着生死之人,他若让神君死在命薄安排外的情况下,他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按他的性子,刚找到阿修罗姬,他定不会做些开罪天界的事情,不然若是被罚个万年,岂不是亏大了……

    夜君将离望一眼栖染,嫌弃道。“就你多嘴。”再扫一眼阿棠道。“小树灵,别担心,你这情郎,死不了。”

    恶筑走到玄真身边,手探入他衣内,掏出那颗火红的琉璃之火珠。冲奄奄一息的玄真道。“谢了,手下败将。”

    转眸望了眼鲜血满身的长霖。“你也是。”看着恶筑驾穷奇之兽离开,夜君随手一挥,下了云头。再随手一挥,两人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长霖虽看不到任何,但是嘴角却浮出冷冷一笑。“夜君将离,别来无恙。”

    夜君将离眉头一挑,失笑一声,拉着锁了阿棠的锁链直上云头,扬长而去。“夜君将离?”

    玄真皱皱眉头。“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你们都在说什么?我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长霖,你究竟是何身份?真如他们所说……”

    是神君轩辕氏的转世?……

    “你将琉璃之火交给恶筑,是白白将魁首给她吗?”以玄真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

    玄真掏出袖子藏着的琉璃之火珠,冲着长霖一笑。“魁首只有一个,你和我,再打一场吗?”

    长霖扬起唇,看一眼璃羽。“你走吧,这里的事情,和你再无任何关系。”

    轩辕氏神君,好个了不起的身份……

    璃羽伧然一笑。“阿棠说她的名字是你取的,当时你……也是因华秀氏的那位魔姬,所以才给她取那个名字吗?……”

    轩辕氏翎芜神君,与华秀氏阿棠公主,这两人的事情,妖魔二族无人不知其中纠缠。

    璃羽只怕,小小树灵不知道人性复杂,白白做了一个替代……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都不记得,更何来刻意为之。

    冥冥之中,一切皆定。自己也无法逃过。

    长霖沉沉的低下头。“不是。”

    璃羽心中稍显释怀。“那便罢。”他拱了拱手。“此后,再别相见。”

    长霖点了下头,头更低。“好。”璃羽张开翅膀,冲入灰暗的天际,极快的消失在了玄真的视线里。

    玄真躺倒在地上呼吸了一口恶冥渊中呛鼻的瘴气。“那个树灵,便是刚刚那只余鸟说的阿棠吧。她,现在如何了……”

    一滴水珠落在长霖面前的地上,长霖低着头,听不出喜怒。“死了。”

    “那遗憾了。”玄真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沉默一瞬,轻笑出声。“还没和她说声多谢救命之恩。”

    隔了半晌,只听长霖道。“我也是。”

    死了呢……那么轻易的便死去了……

    玄真没再笑,沉默了半晌,脸色变得认真起来。“长霖,你真正的灵兽,是什么?”

    长霖挥一挥手,道声。“栖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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