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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交代

    “小冯啊~~~”曹真疲惫的声音在整个归一门驻地响起。

    明面上,出现在归一门大门门口的,只有曹真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喊了一句:

    “你能不能自觉一点出来投降啊~~~你早点出来投降的话,我下午就能赶回去找部长复命了,那样明天开始我就能放假。”

    冯飞鹤人并未出现,声音从门内传来,只听他说道:

    “曹部长,许久不见。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啊?”

    曹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别挣扎了,你应该知道的。既然我出现在这里了,那我们手里肯定已经拿到了足够定罪的证据。”

    这个病痨鬼并不想强闯归一门。

    一方面是齐格给的工资,曹真是真觉得那点钱对不起他这些年这么大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他也是对冯飞鹤有着一丝惜才之心,他劝到:“自首吧,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冯飞鹤没有立刻回话,曹真也没有催促,留给他足够的时间。

    过了盏茶功夫,冯飞鹤的声音才再次从归一门门内传来,只是这回的声音,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沉稳。

    “能……再等我一阵子吗?”

    曹真听见声音,发出一声长叹,仿佛已经亲眼看见了冯飞鹤的选择。

    他一个闪身,再次出现时,身影已经移动到了归一门的中央大殿里。

    冯飞鹤此时坐在大殿中央,面无血色,尽全力压抑住那发自内心的痛苦。

    周围的门人弟子们面带悲伤,跪在冯飞鹤身边,低声为他们的门主唱着祝歌: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今我得道,天地反哺;

    今我断道,日月自成;

    今我舍道,万物得生;

    空无所空,无无亦无;

    莹莹烛火,光亮永存……”

    曹真没有打断冯飞鹤的努力。

    传承派所走的路并不容易,老一辈在立下传承时,需要将自身力量凝聚成核,这种感觉就好像把整个人放进压缩机里,与其说是一种仪式,不如说是一种酷刑。

    而传承力量的新一辈,接受传承的过程就像自己和前辈被同时放入搅拌机后,强行混合起来一样。

    三分钟后,冯飞鹤终是到达了忍耐的极限。他再也抵挡不住这钻心的痛苦,身形不再有之前的挺拔,微微佝偻着,开始低声嘶吼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冯飞鹤断断续续的对曹真说道:

    “我的……师弟……师弟他……因为反对我……被我关起来了……啊!!!呜嗯……让我留点东西……然后……剩下的我……跟你走。”

    曹真看着脚下之人,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冯飞鹤还有事情放心不下,他强支起最后那丝清醒的意识,对曹真恳求道:

    “我……归一一门……戍守……戍守深渊口周围……已经……五百余年了。终帝陛下在位时……”

    曹真打断了冯飞鹤的话,他强调到:“叫齐部长,那个称谓不要再喊了。”

    被这么一打断,此时的冯飞鹤再难张口,边上之前跪着送别门长的人里,有一人转身拜向曹真,替冯飞鹤把他想说的话继续说完。

    只听那人话音里带着哭腔,喊道:“我归一一门,至今历六十三代门主,其中当场战死二十七位,剩下三十二位死战重伤归来,传承后圆寂。余下四人皆是为摸索传功手段,以命开拓新路的先贤。

    我归一门六十三位,历代门主,无一人善终!

    五百年来,初门主外,我归一门牺牲的,登记于名册之弟子数量过万,参与大战过百,小战不计其数,这五百余年的守护,加上现任第六十四代门主的命,能保得其余人平安吗?”

    “够了!”曹真别过脸,曾经危急之时,他也曾带着队员们增援深渊口战场,也曾和面前归一众人并肩过。

    他们所说的过往,是他曾经亲历的昨日。

    “你也如此,他也如此,人人皆是如此。”

    曹真面露怒火,未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脚下的地砖以蛛网状向外碎裂。这个疲惫的男人冷冷的说道:

    “犯错时才想起拿祖宗的功劳挡灾,被抓住现行才知道害怕……可笑,真是可笑!真当我不敢一声令下,血洗了你们归一吗!”

    面前的人,头伏得更低了。

    “呜哈哈哈哈哈哈……疯了,你们都疯了。对的人是我,是我……”

    终于完功的冯飞鹤,此时已经浑身血口,披头散发,不似人形了。

    在边上候着的弟子将冯飞鹤凝出的核收拢于特制容器中,这核就好像一盏烛火一样,安安静静的悬在容器里发亮,完全看不出刚刚就是为了他,让人痛到癫狂。

    其余人想帮冯飞鹤梳洗一下,又有专门的医师上前打算给他调理身体,都被他胡乱一把推开。

    他本就是临时传功,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导致对他的伤害实在是太大。甚至,这伤害已经不止是刻在肉体上的了。

    冯飞鹤疯了。

    他一时缩成一团,咬着手指,喃喃自语些疯人呓语,一会儿又指向曹真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崩溃着哭出了声,不知他在眼里看见了谁,只是不断在道歉。

    曹真没有上前,他把空间留给了归一门的众人,自己则是退到大殿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没抽,他只是看着火光顺着烟支,一点一点的爬升。

    直到一支烟燃尽,殿内才又零零碎碎的响起哭声,嘈杂声慢慢平静之后,众人再度唱起了祝歌:

    “空无所空,无无亦无;

    莹莹烛火,光亮永存……”

    冯飞鹤走了,他将回到这片生他育他的土地里。

    ………………………………

    “是吗,他走了啊。”齐格听到曹真的汇报,也是久久无言,万般感慨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想起当年,归一门第一任门主还是齐格在位时,为了加强防御,亲自封过去的。

    “那部长,剩下的人还要动吗?”曹真看着面前乌压压跪倒的,恭送门主的一片门人弟子,还有仍然隐于门内,未曾露面的那些归一门精锐。

    暗中,曹真带领的小队成员们早已堵死了归一门通往外界的每一条路,只等曹真下达命令,这里的众人就将迎来一场屠杀。

    齐格的原意,就是要杀一儆百。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暗中盯着沈斌的不止一人,冯飞鹤只是那个冒头最早的。既然伸出了手,越过了界,那第一枪就必须要下狠手,要让世人知道他这次的决心。

    但偏偏是他们,冒头的偏偏是归一门这些愣头青。

    齐格终究是心软了。

    “株连一事,早就被废除了。既然首恶已除,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师兄!”一声悲吼从门内传来。

    一个浑身沾血,琵琶骨被洞穿的昂藏大汉大步向着冯飞鹤的尸首走来,一路上,琵琶骨处的铁链拖在地上铮铮作响,血液仍然顺着铁链往下流淌不止。

    在他身后,还有十余人同样身着囚服,身披铁链,形容枯槁。

    他们望着此刻匍匐在地面上的归一第六十四任门主,神情复杂。

    曹真有些诧异,又有几分意料之中,从这汉子衣服上的血迹,还有琵琶骨处的伤口看得出来,如冯飞鹤所言,他确实是把反对自己的师弟关押了起来。

    不管是真的产生了矛盾,他们归一门内部产生的争斗,还是为了两头下注,自导自演的这出保险用的苦情戏,随着冯飞鹤以死给出的交代,都不再重要了。

    曹真拍了拍这昂藏大汉的肩膀,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归一门第六十五代门主。”说完他环顾四周,询问道:“你们谁有意见?”

    “大人。”四周无人应答之际,只见冯飞鹤的师弟抱拳起身,朝着曹真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归一门主,自有归一法度选拔,就不劳您费心了。”

    此话一出,周围跪倒的众多弟子皆是应声说道:“不劳大人费心。”

    曹真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冯飞鹤的师弟,二人四目相对,没过多久这满身血迹的汉子又低下头,表示不敢与曹真对视。

    曹真拍拍面前之人的膀子,鼓励他道:“不错,你很不错。”

    说完这句,又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领,对方也很配合的低下头,附耳过来。

    只听曹真小声说道:“有些小聪明,我允许你玩,但是有些小聪明不可以。两天以后,你处理完门内的事,过来找我,关于你师兄的事情,我有些话要和你好好聊聊。”

    冯飞鹤,他啊,人其实不差,可惜终究是个武人性子,太过率真,才会被人当成探路用的炮灰。

    看着面前之人领命后告退,曹真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却没有当面表露出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又叹了口气,他看着归一门众人收敛了冯飞鹤的尸首,对着四周无人的空气处说了一声:“小昭啊。”

    “在。”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回应。

    曹真感叹道:“看到了吗?这年头,当个老实人,就是这般被人利用,扒皮拆骨的下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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