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异变突生
船帘掀开楚敬逸缓缓走出船棚，望着一脸喜意收拾鱼获的爷孙，出声道：“老伯今天收获不错呀”
“那当然啦，爷爷捕鱼的本领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小女孩傲娇的仰着下巴好像这满满的鱼获是她的杰作一样。
闻得此言楚敬逸与老者不禁失笑。
老者不紧不慢的收拾着鱼获，楚敬逸也上前搭把手，老者见状紧忙出声阻拦：“少侠伤势未愈怎能干这些粗活，快放下快放下”
楚敬逸轻笑道：“老伯不打紧，我年轻身子壮，这点伤不碍事”说罢也不顾老人的劝阻忙活了起来。
望着伤势未愈却忙碌不断的楚敬逸，老人不禁感叹道：“少侠如此人物，却能放下身份帮小老儿收拾这等琐碎之物，实属难得呀”
楚敬逸微微一笑：“老伯您这是哪里的话，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足道哉，另外您老还是喊我敬逸吧，山上师傅师兄都这么叫我”
有了楚敬逸的加入繁重的劳动加快了不少，抹去额头汗水，老者笑道：“年轻人啊，还是有力气，不搭上这一手小老儿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这天色尚早少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跟老汉去这集市上走上一遭”
楚敬逸闻言微微点头，在船上养伤也有段时日了，自己失踪这段时间怕是师父师兄们也急坏了，如今伤势已无大碍，自当尽快归山，更何况钟山之上还隐匿着一个勾结邪魔的心怀叵测之徒，理应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想到此处楚敬逸上前接过老者手中的竹筐：“也是时候寻一寻回山的路了，那就有劳老伯带我走上一遭”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让敬逸哥哥背着我去逛街了”还未待老者说话身旁女孩小跑过来，直接奔着楚敬逸的后背扑去，楚敬逸急忙用手托了一下，免得小女孩摔到。
老者望着手脚并用往楚敬逸后背爬的小女孩嗔怒道：“小敏，快下来别调皮，你敬逸哥哥的伤还没痊愈呢，别抻了伤口”
若是常人那般严重的贯穿伤，莫说五六天就算是卧床个把月也未必能下地，可楚敬逸竟然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还不能与人争斗，但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者伸手欲抱女孩，楚敬逸笑着道：“无妨、无妨，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背着小敏不碍事的”
老者闻言无奈摇头，却又满眼的欣慰。
热闹的集市人头攒动，小贩的叫卖声，邻里的攀谈声，推搡叫骂声不绝于耳，楚敬逸皱着眉头掏了下耳朵，在山上清净惯了猛然置身于这纷繁俗世，让楚敬逸不禁有些烦躁。可背后的小女孩却是开心得很，满眼星星的打量着喧闹的人群，在她的眼中拥挤的人群，琳琅的商品都是那么的绚烂多彩充满魅力，身后的小家伙左扭右转十分不安分，搞得楚敬逸更加心烦，眼角余光瞥见一只稻草靶上面插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十分好看，楚敬逸伸手拽了两根付了钱，将葫芦递给身后的小女孩，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小女孩的眼睛都眯成弯月牙，两只拿着糖葫芦的手环住楚敬逸的脖子，探了探身子在楚敬逸的侧脸上吧嗒就是一口：“敬逸哥哥最好了”
小女孩甜糯糯的声音和清凉的吻，融化了楚敬逸的心，那份烦躁不由得消散许多。
一串被吃掉一半的糖葫芦伸到楚敬逸面前，柔柔糯糯的声音传来：“敬逸哥哥你也吃一个吧，可好吃了”
正在想着寻找回山之路的楚敬逸，闻言下意识的去接糖葫芦，可马上快到嘴的糖葫芦，却是被小女孩快速撤走，这一下楚敬逸吃了个寂寞，身后的小女孩却是巧笑如银铃，弯起的眼中尽是狡黠，一副恶作剧后的得意模样“敬逸哥哥好笨哦，给你吃都吃不到”
楚敬逸不禁为之气结：“你这个小坏蛋，竟然敢戏弄我”一边说着话楚敬逸用力颠起后背的小女孩，于是乎背上的小女孩笑得更加欢畅了。
集市中的人群自顾自的忙碌着，谁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人，而此时一身着黑色丝缎长袍的中年人走出一间古玩行，手中一尊巴掌大的琉璃貔貅青蓝相间晶莹剔透，中年人似是很得意这件东西，冲着阳光托举而起，映出一片绚烂的青蓝光晕，引的身旁之人连连喝彩，微微扬起的下巴出卖了他得意，正在中年人享受着众人的称赞之时，一支锐利竹签直直的戳在了中年人的手臂，虽然只有短暂接触，竹签却穿皮入肉直接见红。
“嘶”中年人吃痛手臂一缩，身体的应激反应是最无心的，手臂缩回的一刹那，中年人再想控制已是不及，于是乎中年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尊晶莹剔透的琉璃貔貅，在一声脆响中碎了满地。
望着那碎落一地的琉璃貔貅两波人都安静了下来。
中年人望着碎落一地的琉璃貔貅，目眦欲裂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几欲脱框而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们……你……”
周围一众仆从见此情景一拥而上将楚敬逸三人围了起来，一青黄面皮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抻着略有佝偻的肩膀，伸手点指楚敬逸一群人：“呔，哪里来的乡巴佬，瞎了你们的狗眼，不仅打碎了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还冲撞了我们沈老爷，来人把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捆了”
一群人刚欲动手，老者赶忙上前躬身道：“小老儿告罪，小老儿告罪了，是小老儿失察管教不严，冲撞了沈老爷，乡下贫苦人家身上只有这些许银两，还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望着老者手中那几十两满是牙印与污垢的散碎银两”被称作沈老爷的中年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一脚正中胸口：“你他妈个老不死的，留着这几两散碎银子买口棺材吧”
老者身子瘦弱哪受得了这一脚，直接被踢翻在地，挣扎欲起身却再次被踹翻在地。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见得自家主子如此大喝一声：“等他妈什么，还不快上，把这个乡巴佬给我拿下”
闻言几个精壮汉子如恶狼一般欺身上来，楚敬逸虽修炼多年，但奈何重伤未愈，只得放下身后小女孩，勉力与几个精壮汉子缠斗了起来，只见得楚敬逸辗转腾挪，身形串花摘叶，一双铁拳势大力沉拳拳到肉打的一众仆从鼻青脸肿。
“啊……”激斗之中传来小女孩的一声尖利的痛呼，楚敬逸暗道糟糕，心急之下手上的力道加重，伤口迸裂鲜血已是濡湿了衣衫。
“哎呦，你这死丫头属狗的”楚敬逸一转身正看到那尖嘴猴腮奴才相的中年人将小女孩推搡在地，提脚欲踹，飞身上前将小女孩揽入怀中，虽是一脚将中年人逼退，可楚敬逸却也是满脸煞白冷汗盈额。
中年人那风吹倒身条怎能与楚敬逸那千锤百炼的身体相比，一脚下去直接疼的捂住小腿嗷嗷叫：“该死的东西，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此前一番激斗已是伤口迸裂，此时再次动手楚敬逸哪里还能讨的好处，不消几下楚敬逸便被踹倒在地，无奈楚敬逸只得将小女孩护在怀中任由仆从踢打。
重伤之身怎挨得住这群人的拳打脚踢，不消片刻楚敬逸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那温热的鲜血直接喷在了小女孩白皙的面庞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弥漫了妖异的红色。
“往死里打、个混账东西敢打老子……”
“别打了、别打了、小老儿赔就是了……”
身体越来越虚弱，中年人的叫骂声，老者的祈求声，还有小女孩的抽泣声都在逐渐远去，就在即将晕厥之际，强烈的惊悸感竟然让楚敬逸瞬间清醒，那气息莫名熟悉，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股气息的根源竟是自己怀中的女孩。
妖异的红芒在楚敬逸的怀中闪耀，红芒中一双眼瞳映出一张苍白染血的面庞，下一刻楚敬逸就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
凌乱的发丝被鲜血濡湿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前，猩红的血污沾染了雪白的小脸，强烈的色彩落差让人毛骨悚然，更有一双闪着仇恨与疯狂的妖异红瞳死死的盯着他们，周围的人不由得一怔这还是刚才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吗。
“噗”
“噗通”
“咕噜……咕噜噜……”
第一声鲜血喷溅，第二声身形彪悍的仆从仰面栽倒，第三声则是那大汉喷涌的血液在倒呛气管，大汉原本立身之处女孩满身鲜血顺着衣角发梢滴答而落，手中正捏着一块血肉，细看之下正是那倒地大汉的哽嗓咽喉，妖异得红眸扫过哪还有半分乖巧灵动，仇恨与疯狂好似一柄利刃直戳被扫视人的心窝。
彼一时一众人气势汹汹的，此一刻两股战战眼瞪如铃。
“杀人了……魔鬼……魔鬼啊”沙哑的嘶吼打破了人群的寂静，惊叫推搡四散奔逃，可拥挤慌乱的人流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碍，他们只能听着尖叫声中那极为清晰的鲜血迸溅的声音，感受着浓厚的血腥气不断逼近的绝望。
而此时的楚敬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刚才一番激斗伤口已然崩裂，纵使楚敬逸有心阻止却也是无能为力。
像是刻意为之一般，那尖嘴猴腮奴才相的中年人被小女孩留在了最后，喧闹的集市不在，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未干涸，横陈的尸首有些还在咕噜咕噜的泛着血泡，中年那人那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
小女孩满身血污不断向其逼近着，一双妖异红眸死死盯着瘫坐在地不断后挪的中年人，忽的仰头怒吼，那吼声中仇恨疯狂肆意的宣泄着，似乎怒吼也无法消解心中的仇恨与疯狂，小女孩飞扑上前一口死死咬住中年男人的颈动脉大口的喝了起来，仇恨与疯狂在随着中年人生命的流逝逐渐消解，而另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在悄悄滋生——渴望，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渴望，女孩眼中的仇恨与疯狂在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渴望，那眼神已完全不属于一个人类，反而更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饿狼，中年人在无用的挣扎推搡中渐渐干瘪失去生机。抛下中年人的尸体，小女孩的的目光在仅剩的两人身上游移，当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之时，小女孩竟微微皱眉似在疑虑，似在思索，摇了摇头最后那妖异的红眸锁定在了楚敬逸身上。
望着一步一步走向楚敬逸的女孩，老者惊骇欲绝：“小敏、不可”
在女孩到达楚敬逸身前之际老者终于将她拦下，老者此时已是满脸灰败“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啊”内心的反问被女孩此时异样的状态击得粉碎，面对这样的现实老者不禁微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惹得老天爷如此苛待”
“小敏、你冷静，我是爷爷啊，他是你敬逸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乖”老者用尽量温暖的语气，希望能借此唤醒小女孩的心智。
老者的阻拦让小女孩不安，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她不应该伤害，可对于杀戮与鲜血的渴望又让她无法摒弃。
楚敬逸挣扎着起身不想再次撕裂伤口，一口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喷吐而出。
那喷吐而出的鲜红色血液成了压倒小女孩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妖异红眸中的渴望占据了上分，身子微躬如一条恶狼飞扑而上。
老者抬手格挡却被扑倒在地，小女孩张开满是血污的嘴直奔颈动脉咬去，老者微微侧头原本咬向颈动脉嘴一口咬在了肩膀上，刺痛感袭来快速的失血让老者止不住的恶心眩晕，可这些远不及老者内心的伤痛，手掌摸向腰间一柄明晃晃匕首，楚敬逸清楚的看到老者在颤抖，那昏黄的眼眸泛着无尽的悲哀，手掌的颤抖愈发剧烈。
“唉……”
一声不住颤抖的叹息，仿佛独自咽下了所有苦楚，仿佛面对着悲惨的命运已然屈服，又仿佛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解脱，手中的匕首仓啷落地，这一刻老者紧闭双眼，晶莹的泪水顺着岁月雕琢的沟壑蜿蜒而下。
“少侠如若小敏在吸干小老儿的血气之前还未恢复理智，那么少侠就用这明光匕杀了她吧，我腰间有一红色药丸乃疗伤圣药，少侠可自取保命，有劳了”言罢仿佛在等候命运的裁决一般任由小女孩吸取自己的气血。
“老伯这怎么可以，小敏已然入魔怎么可能苏醒，老伯不要罔送了性命”说话间楚敬逸就欲挣扎起身，可挣扎了好几下确实无法做到。
望着无动于衷的老者只得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话讲起来总是那么风轻云淡，可真当要去实践时却发现自己亦不过是行动上的矮子，手中的明光匕就悬在小女孩脖颈之间，短短的距离却好似咫尺天涯，这些天的相处让楚敬逸难以置信那乖巧可爱，会挂在自己后背甜甜的喊自己敬逸哥哥的小女孩，会是这人间炼狱的缔造者。可横陈的的尸体扑鼻的血腥气却又是如山的铁证……
就在楚敬逸万分纠结之时，吸取这老者气血的小女孩却是松开了口，望着被自己扑倒的爷爷，和举着匕首欲刺的楚敬逸一脸茫然，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那仇恨、那疯狂、那对杀戮与鲜血的渴望在大脑中回响，指爪撕裂喉咙的快感，鲜血涌入嘴巴的咸腥，无不刺激着小女孩薄弱的神经，让她明白自己造就了这般人间炼狱。
“啊……”
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绝，然后小女孩就直直的软倒在了老者怀里。
终于不再做那艰难的抉择，楚敬逸不禁长舒一口气，急忙去老者腰间寻那红色的疗伤圣药，此时楚敬逸能清楚的看到老者灰白的脸上竟有一抹欣慰的笑意。楚敬逸艰难的将小女孩抱起来平放在地面上，又将老者扶起，手中的红色丹药想要给老者服下，却被老者拦下。
“少侠还是留下这珍贵的丹药服下吧，小老儿已是失血过多无力回天了，即使吃了这丹药也无法带这小敏与你脱身”言罢闭目养神不再动作。
短短的几句话，好似耗尽了老者所有的力气，闭目好一会老者才恢复了几分气力。
“这……这老天爷……终究……还是睁了眼啊”
语罢老者咧嘴欲笑，奈何如风中残烛的他只有满脸的沧桑似花儿绽放，而那无声的笑容让楚敬逸心疼的好似钢刀剜心。
“少……少侠、小……小老……相求”
“老伯但讲无妨”楚敬逸脱口而出。
“请少侠……小敏送至……北……北原……藿澜泊，寻……寻……霍啸……托付于他……他……告知因果……”老者此时说话已是断断续续，眼见出气多进气少已是说不出话，唯有一双眼睛倔强的不肯闭上死死的盯着楚敬逸。
可楚敬逸却是犹豫了，那藿澜泊虽然不知道是哪，可北原二字楚敬逸是清楚很，那是正道所遗弃之地邪教盘踞之所。
昏黄的眼眸已是蒙上了一层灰白，瞳孔也在逐渐放大，尽管气若游丝可眼神里的希冀却没有半分减少直直的盯视着楚敬逸。看着怀中的老者楚敬逸实在不忍拒绝，轻叹一声“老伯你放心我一定将小敏安全送达”
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老者终于是闭上了那满是希冀的眼睛撒手人寰……
“那当然啦，爷爷捕鱼的本领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小女孩傲娇的仰着下巴好像这满满的鱼获是她的杰作一样。
闻得此言楚敬逸与老者不禁失笑。
老者不紧不慢的收拾着鱼获，楚敬逸也上前搭把手，老者见状紧忙出声阻拦：“少侠伤势未愈怎能干这些粗活，快放下快放下”
楚敬逸轻笑道：“老伯不打紧，我年轻身子壮，这点伤不碍事”说罢也不顾老人的劝阻忙活了起来。
望着伤势未愈却忙碌不断的楚敬逸，老人不禁感叹道：“少侠如此人物，却能放下身份帮小老儿收拾这等琐碎之物，实属难得呀”
楚敬逸微微一笑：“老伯您这是哪里的话，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足道哉，另外您老还是喊我敬逸吧，山上师傅师兄都这么叫我”
有了楚敬逸的加入繁重的劳动加快了不少，抹去额头汗水，老者笑道：“年轻人啊，还是有力气，不搭上这一手小老儿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这天色尚早少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跟老汉去这集市上走上一遭”
楚敬逸闻言微微点头，在船上养伤也有段时日了，自己失踪这段时间怕是师父师兄们也急坏了，如今伤势已无大碍，自当尽快归山，更何况钟山之上还隐匿着一个勾结邪魔的心怀叵测之徒，理应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想到此处楚敬逸上前接过老者手中的竹筐：“也是时候寻一寻回山的路了，那就有劳老伯带我走上一遭”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让敬逸哥哥背着我去逛街了”还未待老者说话身旁女孩小跑过来，直接奔着楚敬逸的后背扑去，楚敬逸急忙用手托了一下，免得小女孩摔到。
老者望着手脚并用往楚敬逸后背爬的小女孩嗔怒道：“小敏，快下来别调皮，你敬逸哥哥的伤还没痊愈呢，别抻了伤口”
若是常人那般严重的贯穿伤，莫说五六天就算是卧床个把月也未必能下地，可楚敬逸竟然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还不能与人争斗，但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者伸手欲抱女孩，楚敬逸笑着道：“无妨、无妨，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背着小敏不碍事的”
老者闻言无奈摇头，却又满眼的欣慰。
热闹的集市人头攒动，小贩的叫卖声，邻里的攀谈声，推搡叫骂声不绝于耳，楚敬逸皱着眉头掏了下耳朵，在山上清净惯了猛然置身于这纷繁俗世，让楚敬逸不禁有些烦躁。可背后的小女孩却是开心得很，满眼星星的打量着喧闹的人群，在她的眼中拥挤的人群，琳琅的商品都是那么的绚烂多彩充满魅力，身后的小家伙左扭右转十分不安分，搞得楚敬逸更加心烦，眼角余光瞥见一只稻草靶上面插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十分好看，楚敬逸伸手拽了两根付了钱，将葫芦递给身后的小女孩，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小女孩的眼睛都眯成弯月牙，两只拿着糖葫芦的手环住楚敬逸的脖子，探了探身子在楚敬逸的侧脸上吧嗒就是一口：“敬逸哥哥最好了”
小女孩甜糯糯的声音和清凉的吻，融化了楚敬逸的心，那份烦躁不由得消散许多。
一串被吃掉一半的糖葫芦伸到楚敬逸面前，柔柔糯糯的声音传来：“敬逸哥哥你也吃一个吧，可好吃了”
正在想着寻找回山之路的楚敬逸，闻言下意识的去接糖葫芦，可马上快到嘴的糖葫芦，却是被小女孩快速撤走，这一下楚敬逸吃了个寂寞，身后的小女孩却是巧笑如银铃，弯起的眼中尽是狡黠，一副恶作剧后的得意模样“敬逸哥哥好笨哦，给你吃都吃不到”
楚敬逸不禁为之气结：“你这个小坏蛋，竟然敢戏弄我”一边说着话楚敬逸用力颠起后背的小女孩，于是乎背上的小女孩笑得更加欢畅了。
集市中的人群自顾自的忙碌着，谁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人，而此时一身着黑色丝缎长袍的中年人走出一间古玩行，手中一尊巴掌大的琉璃貔貅青蓝相间晶莹剔透，中年人似是很得意这件东西，冲着阳光托举而起，映出一片绚烂的青蓝光晕，引的身旁之人连连喝彩，微微扬起的下巴出卖了他得意，正在中年人享受着众人的称赞之时，一支锐利竹签直直的戳在了中年人的手臂，虽然只有短暂接触，竹签却穿皮入肉直接见红。
“嘶”中年人吃痛手臂一缩，身体的应激反应是最无心的，手臂缩回的一刹那，中年人再想控制已是不及，于是乎中年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尊晶莹剔透的琉璃貔貅，在一声脆响中碎了满地。
望着那碎落一地的琉璃貔貅两波人都安静了下来。
中年人望着碎落一地的琉璃貔貅，目眦欲裂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几欲脱框而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们……你……”
周围一众仆从见此情景一拥而上将楚敬逸三人围了起来，一青黄面皮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抻着略有佝偻的肩膀，伸手点指楚敬逸一群人：“呔，哪里来的乡巴佬，瞎了你们的狗眼，不仅打碎了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还冲撞了我们沈老爷，来人把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捆了”
一群人刚欲动手，老者赶忙上前躬身道：“小老儿告罪，小老儿告罪了，是小老儿失察管教不严，冲撞了沈老爷，乡下贫苦人家身上只有这些许银两，还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望着老者手中那几十两满是牙印与污垢的散碎银两”被称作沈老爷的中年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一脚正中胸口：“你他妈个老不死的，留着这几两散碎银子买口棺材吧”
老者身子瘦弱哪受得了这一脚，直接被踢翻在地，挣扎欲起身却再次被踹翻在地。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见得自家主子如此大喝一声：“等他妈什么，还不快上，把这个乡巴佬给我拿下”
闻言几个精壮汉子如恶狼一般欺身上来，楚敬逸虽修炼多年，但奈何重伤未愈，只得放下身后小女孩，勉力与几个精壮汉子缠斗了起来，只见得楚敬逸辗转腾挪，身形串花摘叶，一双铁拳势大力沉拳拳到肉打的一众仆从鼻青脸肿。
“啊……”激斗之中传来小女孩的一声尖利的痛呼，楚敬逸暗道糟糕，心急之下手上的力道加重，伤口迸裂鲜血已是濡湿了衣衫。
“哎呦，你这死丫头属狗的”楚敬逸一转身正看到那尖嘴猴腮奴才相的中年人将小女孩推搡在地，提脚欲踹，飞身上前将小女孩揽入怀中，虽是一脚将中年人逼退，可楚敬逸却也是满脸煞白冷汗盈额。
中年人那风吹倒身条怎能与楚敬逸那千锤百炼的身体相比，一脚下去直接疼的捂住小腿嗷嗷叫：“该死的东西，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此前一番激斗已是伤口迸裂，此时再次动手楚敬逸哪里还能讨的好处，不消几下楚敬逸便被踹倒在地，无奈楚敬逸只得将小女孩护在怀中任由仆从踢打。
重伤之身怎挨得住这群人的拳打脚踢，不消片刻楚敬逸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那温热的鲜血直接喷在了小女孩白皙的面庞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弥漫了妖异的红色。
“往死里打、个混账东西敢打老子……”
“别打了、别打了、小老儿赔就是了……”
身体越来越虚弱，中年人的叫骂声，老者的祈求声，还有小女孩的抽泣声都在逐渐远去，就在即将晕厥之际，强烈的惊悸感竟然让楚敬逸瞬间清醒，那气息莫名熟悉，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股气息的根源竟是自己怀中的女孩。
妖异的红芒在楚敬逸的怀中闪耀，红芒中一双眼瞳映出一张苍白染血的面庞，下一刻楚敬逸就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
凌乱的发丝被鲜血濡湿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前，猩红的血污沾染了雪白的小脸，强烈的色彩落差让人毛骨悚然，更有一双闪着仇恨与疯狂的妖异红瞳死死的盯着他们，周围的人不由得一怔这还是刚才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吗。
“噗”
“噗通”
“咕噜……咕噜噜……”
第一声鲜血喷溅，第二声身形彪悍的仆从仰面栽倒，第三声则是那大汉喷涌的血液在倒呛气管，大汉原本立身之处女孩满身鲜血顺着衣角发梢滴答而落，手中正捏着一块血肉，细看之下正是那倒地大汉的哽嗓咽喉，妖异得红眸扫过哪还有半分乖巧灵动，仇恨与疯狂好似一柄利刃直戳被扫视人的心窝。
彼一时一众人气势汹汹的，此一刻两股战战眼瞪如铃。
“杀人了……魔鬼……魔鬼啊”沙哑的嘶吼打破了人群的寂静，惊叫推搡四散奔逃，可拥挤慌乱的人流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碍，他们只能听着尖叫声中那极为清晰的鲜血迸溅的声音，感受着浓厚的血腥气不断逼近的绝望。
而此时的楚敬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刚才一番激斗伤口已然崩裂，纵使楚敬逸有心阻止却也是无能为力。
像是刻意为之一般，那尖嘴猴腮奴才相的中年人被小女孩留在了最后，喧闹的集市不在，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未干涸，横陈的尸首有些还在咕噜咕噜的泛着血泡，中年那人那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
小女孩满身血污不断向其逼近着，一双妖异红眸死死盯着瘫坐在地不断后挪的中年人，忽的仰头怒吼，那吼声中仇恨疯狂肆意的宣泄着，似乎怒吼也无法消解心中的仇恨与疯狂，小女孩飞扑上前一口死死咬住中年男人的颈动脉大口的喝了起来，仇恨与疯狂在随着中年人生命的流逝逐渐消解，而另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在悄悄滋生——渴望，对鲜血的渴望，对杀戮的渴望，女孩眼中的仇恨与疯狂在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渴望，那眼神已完全不属于一个人类，反而更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饿狼，中年人在无用的挣扎推搡中渐渐干瘪失去生机。抛下中年人的尸体，小女孩的的目光在仅剩的两人身上游移，当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之时，小女孩竟微微皱眉似在疑虑，似在思索，摇了摇头最后那妖异的红眸锁定在了楚敬逸身上。
望着一步一步走向楚敬逸的女孩，老者惊骇欲绝：“小敏、不可”
在女孩到达楚敬逸身前之际老者终于将她拦下，老者此时已是满脸灰败“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啊”内心的反问被女孩此时异样的状态击得粉碎，面对这样的现实老者不禁微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惹得老天爷如此苛待”
“小敏、你冷静，我是爷爷啊，他是你敬逸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乖”老者用尽量温暖的语气，希望能借此唤醒小女孩的心智。
老者的阻拦让小女孩不安，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她不应该伤害，可对于杀戮与鲜血的渴望又让她无法摒弃。
楚敬逸挣扎着起身不想再次撕裂伤口，一口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喷吐而出。
那喷吐而出的鲜红色血液成了压倒小女孩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妖异红眸中的渴望占据了上分，身子微躬如一条恶狼飞扑而上。
老者抬手格挡却被扑倒在地，小女孩张开满是血污的嘴直奔颈动脉咬去，老者微微侧头原本咬向颈动脉嘴一口咬在了肩膀上，刺痛感袭来快速的失血让老者止不住的恶心眩晕，可这些远不及老者内心的伤痛，手掌摸向腰间一柄明晃晃匕首，楚敬逸清楚的看到老者在颤抖，那昏黄的眼眸泛着无尽的悲哀，手掌的颤抖愈发剧烈。
“唉……”
一声不住颤抖的叹息，仿佛独自咽下了所有苦楚，仿佛面对着悲惨的命运已然屈服，又仿佛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解脱，手中的匕首仓啷落地，这一刻老者紧闭双眼，晶莹的泪水顺着岁月雕琢的沟壑蜿蜒而下。
“少侠如若小敏在吸干小老儿的血气之前还未恢复理智，那么少侠就用这明光匕杀了她吧，我腰间有一红色药丸乃疗伤圣药，少侠可自取保命，有劳了”言罢仿佛在等候命运的裁决一般任由小女孩吸取自己的气血。
“老伯这怎么可以，小敏已然入魔怎么可能苏醒，老伯不要罔送了性命”说话间楚敬逸就欲挣扎起身，可挣扎了好几下确实无法做到。
望着无动于衷的老者只得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话讲起来总是那么风轻云淡，可真当要去实践时却发现自己亦不过是行动上的矮子，手中的明光匕就悬在小女孩脖颈之间，短短的距离却好似咫尺天涯，这些天的相处让楚敬逸难以置信那乖巧可爱，会挂在自己后背甜甜的喊自己敬逸哥哥的小女孩，会是这人间炼狱的缔造者。可横陈的的尸体扑鼻的血腥气却又是如山的铁证……
就在楚敬逸万分纠结之时，吸取这老者气血的小女孩却是松开了口，望着被自己扑倒的爷爷，和举着匕首欲刺的楚敬逸一脸茫然，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那仇恨、那疯狂、那对杀戮与鲜血的渴望在大脑中回响，指爪撕裂喉咙的快感，鲜血涌入嘴巴的咸腥，无不刺激着小女孩薄弱的神经，让她明白自己造就了这般人间炼狱。
“啊……”
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绝，然后小女孩就直直的软倒在了老者怀里。
终于不再做那艰难的抉择，楚敬逸不禁长舒一口气，急忙去老者腰间寻那红色的疗伤圣药，此时楚敬逸能清楚的看到老者灰白的脸上竟有一抹欣慰的笑意。楚敬逸艰难的将小女孩抱起来平放在地面上，又将老者扶起，手中的红色丹药想要给老者服下，却被老者拦下。
“少侠还是留下这珍贵的丹药服下吧，小老儿已是失血过多无力回天了，即使吃了这丹药也无法带这小敏与你脱身”言罢闭目养神不再动作。
短短的几句话，好似耗尽了老者所有的力气，闭目好一会老者才恢复了几分气力。
“这……这老天爷……终究……还是睁了眼啊”
语罢老者咧嘴欲笑，奈何如风中残烛的他只有满脸的沧桑似花儿绽放，而那无声的笑容让楚敬逸心疼的好似钢刀剜心。
“少……少侠、小……小老……相求”
“老伯但讲无妨”楚敬逸脱口而出。
“请少侠……小敏送至……北……北原……藿澜泊，寻……寻……霍啸……托付于他……他……告知因果……”老者此时说话已是断断续续，眼见出气多进气少已是说不出话，唯有一双眼睛倔强的不肯闭上死死的盯着楚敬逸。
可楚敬逸却是犹豫了，那藿澜泊虽然不知道是哪，可北原二字楚敬逸是清楚很，那是正道所遗弃之地邪教盘踞之所。
昏黄的眼眸已是蒙上了一层灰白，瞳孔也在逐渐放大，尽管气若游丝可眼神里的希冀却没有半分减少直直的盯视着楚敬逸。看着怀中的老者楚敬逸实在不忍拒绝，轻叹一声“老伯你放心我一定将小敏安全送达”
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老者终于是闭上了那满是希冀的眼睛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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