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端倪
据瑟琳娜所说，外城区人数总共也就两万出头。将近一半的人都在地下，谁来维持他们的基本生存需要？他们留在地下做什么？
“这个地下之城，是仅仅存在于外城区吗？”陈虔礼突然问道。
“我……不敢确定。也许内城区还有一个，但我也从没听说过……”
“再往前走走看。”
她们决心至少要找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工作人员。瑟琳娜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一路上东张西望，不禁感叹: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仓库，但里面堆放的货物却是人类。”
“……瑟琳娜。我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什么？”
“我们身边的这些人，他们体内祟的活性正在降低。虽然不易察觉，但相比我们刚进入这里，活性的确低了很多。”
“真的？！”对方大吃一惊。
“我可以肯定。我们最先进入的那个库房，几乎所有人体内的祟都处于临界点；但越往里走，情况越是好转。同时，这些记录表上他们上一次入睡的时间也就更提前。”
“你是说，这里沉睡越久，他们身体状况越是接近正常水平？”
“是的。我推测，有可能在下落到安全线之后，这些人会醒来。然后……”
陈虔礼望了望天花板。她的视线并不在天花板的换气扇上，而是越过那层地面，指向地表的外城区。“然后，他们会被‘交换’到地上去，再换一群人下来，重新这个过程。”
瑟琳娜瞪大眼。
“难以置信！但如果是这样，为何从没有人提出质疑？”的确，时间的流逝不可能没人发现，倘若一觉醒来发现一周过去，必定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就算是教廷，也做不到骗过这么多人。
“先搁置这个想法吧，我们再往下看看。”
如果把库房视作地下一层，通向地下二层的楼梯就在最后一间库房。但瑟琳娜发现了这里的监控，几乎是无死角地监视着楼梯口的状况。
“话说回来，之前那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监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大概这是唯一的出口——不算我们刚刚来的那个。看来我们的确走错道了，正常人应该是从这个楼梯进入库房，刚才走过的那段路，看起来更像是实验材料的垃圾场。”
瑟琳娜一想确实，刚才两个人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却没有重新回去的路，显然那并不是可以给人使用的。
陈虔礼打量着监控，一共有三个，恰好组成三角形。如果想要顺利通过，得至少关闭两个，才能制造足够的盲区。然而乱动监控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她正这么想着，突然旁边的瑟琳娜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自己有办法。
“把手给我。”
这下陈虔礼主动被她牵住。瑟琳娜丝毫不顾及监控存在，拉着她大大方方暴露在监视之下。
“？？不要紧吗？”
“放心，这是我的能力。”瑟琳娜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监控，上面不知何时趴着一只“蜘蛛”模样的小肉瘤——这个形状令陈一下想起某个人来。可以看到，这个奇怪生物的触手伸入了监控装置里面，显然在篡改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陈虔礼指着“蜘蛛”问。
“你不知道吗？这是由胚培养而来的‘外接生命体’，或者也叫它异种。它通过我体内的祟与我连接，可以为我做一些有难度的事。比如——”
瑟琳娜动动手指，小异种突然从肉瘤状变成了一张网，整个包裹在摄像头前。
“我影响到了监控对面那些人的意识。现在他们会自动认为看不到我们的存在。”
“……你可以修改人的意识？”
“是的。不过，相比其他精神系的能力来说，我这个作用比较有限，这已经算是最能派上用场的了。”她苦笑。“平时也就是演讲的时候调节调节气氛什么的……”
但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陈虔礼说。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而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相同的修改意识的能力，之前普罗米修斯带她越狱时已经展现过一次。
“瑟琳娜。我有个问题想要了解，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
“请讲，我没关系的。”
“……据我所知，婴儿被胎床生育出来后，会根据需要由不同的人领养。我一直听你提到伊丽莎白圣座，却从没有听说过你的父亲。”
“这没有什么，当时签署亲属关系的只有母亲一人。”
“你的胚胎用到了圣座的基因吗？”
“嗯。最初的卵子是我母亲提供的，但并没有明说精子的提供者。我就此事问过母亲，她说自己当时只是选择了最优质的基因，没有指定要求对象。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长得很像你某个熟人吗？”
两人面面相觑。
看陈虔礼不说话，瑟琳娜只好开玩笑地说:“应该不至于吧？据我所知，教会医院在培养受精卵时，应母亲的需要修改了一部分基因，使我长大后不具有精子提供者的外貌特征。而且，我除了母亲没有别的亲属关系，就算真的是你的某个熟人，也和我没有联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再想想吧，先下楼。”
相同的能力，甚至连异种都相似，有可能是巧合吗……
地下二层不再是库房，每一个房间也就小了许多。但这里的风格更像是实验室或研究所，陈虔礼立刻联想到当初白鸦研究院的设计。
“这些房间，全部都是手术室？”
瑟琳娜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里面的布设，大多是空着的手术台。然而也有一两间门窗紧闭，令人摸不透里面的情况。
“嘘……”陈虔礼把手指放到嘴边。“这几间里面还有人，别怕，我们偷偷绕过去。”
“我们能偷听吗？”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
谁知，瑟琳娜却拉住她，而后自己把耳朵贴在了其中一扇门上。顿时，房间里面的声音全部涌入陈虔礼的脑海中，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这也是你的能力。”
对方点点头。
里面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男的说:“下一批苏醒是什么时候？快要到了吧？我们得抓紧把最后这几个送上去。”
女的说:“累死了……最近到底什么情况，以前每一次不就只送三千个吗，怎么突然堆到一万个了？”
男的说:“没办法，教团说有异端想要破坏教国的秩序，最近发现记忆出错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一直在压制，也不知道压制了个啥。”
女的说:“造孽啊。这样下去哪能瞒得住啊，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男的说:“唉，谁说不是！等哪天上面的人发现自己其实活在梦里，那可就要闹事了。现在这样有点怀疑就清除记忆，早迟要出乱子。”
女的说:“不是说，教国里有内鬼吗？我上次下来时还听说教宗被人害了呢，该不会真像他们所说，教团要分裂出去了吧。”
男的说:“不能吧，祟神大人能允许他们这么放肆？”
……
陈虔礼看着瑟琳娜渐渐凝重的脸色，示意她不必再听下去了。两人离开房间门口，找了个没人的手术室讨论方才听到的内容。
“……虔礼，你说，活在梦里是什么意思？”
瑟琳娜用手指缠绕着鬓发，忐忑不安地望着她。陈心里有一个设想，但说起来太过荒谬。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能证实的方法。
对了——证据不是现成的吗？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快速翻找起来。只见里面装满了食物，还有一些医疗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小刀、一个开瓶器和两包纸。
“……果然。”
果然，这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从杂货店买来的那瓶汽水。
“这个地下之城，是仅仅存在于外城区吗？”陈虔礼突然问道。
“我……不敢确定。也许内城区还有一个，但我也从没听说过……”
“再往前走走看。”
她们决心至少要找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工作人员。瑟琳娜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一路上东张西望，不禁感叹: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仓库，但里面堆放的货物却是人类。”
“……瑟琳娜。我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什么？”
“我们身边的这些人，他们体内祟的活性正在降低。虽然不易察觉，但相比我们刚进入这里，活性的确低了很多。”
“真的？！”对方大吃一惊。
“我可以肯定。我们最先进入的那个库房，几乎所有人体内的祟都处于临界点；但越往里走，情况越是好转。同时，这些记录表上他们上一次入睡的时间也就更提前。”
“你是说，这里沉睡越久，他们身体状况越是接近正常水平？”
“是的。我推测，有可能在下落到安全线之后，这些人会醒来。然后……”
陈虔礼望了望天花板。她的视线并不在天花板的换气扇上，而是越过那层地面，指向地表的外城区。“然后，他们会被‘交换’到地上去，再换一群人下来，重新这个过程。”
瑟琳娜瞪大眼。
“难以置信！但如果是这样，为何从没有人提出质疑？”的确，时间的流逝不可能没人发现，倘若一觉醒来发现一周过去，必定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就算是教廷，也做不到骗过这么多人。
“先搁置这个想法吧，我们再往下看看。”
如果把库房视作地下一层，通向地下二层的楼梯就在最后一间库房。但瑟琳娜发现了这里的监控，几乎是无死角地监视着楼梯口的状况。
“话说回来，之前那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监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大概这是唯一的出口——不算我们刚刚来的那个。看来我们的确走错道了，正常人应该是从这个楼梯进入库房，刚才走过的那段路，看起来更像是实验材料的垃圾场。”
瑟琳娜一想确实，刚才两个人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却没有重新回去的路，显然那并不是可以给人使用的。
陈虔礼打量着监控，一共有三个，恰好组成三角形。如果想要顺利通过，得至少关闭两个，才能制造足够的盲区。然而乱动监控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她正这么想着，突然旁边的瑟琳娜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自己有办法。
“把手给我。”
这下陈虔礼主动被她牵住。瑟琳娜丝毫不顾及监控存在，拉着她大大方方暴露在监视之下。
“？？不要紧吗？”
“放心，这是我的能力。”瑟琳娜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监控，上面不知何时趴着一只“蜘蛛”模样的小肉瘤——这个形状令陈一下想起某个人来。可以看到，这个奇怪生物的触手伸入了监控装置里面，显然在篡改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陈虔礼指着“蜘蛛”问。
“你不知道吗？这是由胚培养而来的‘外接生命体’，或者也叫它异种。它通过我体内的祟与我连接，可以为我做一些有难度的事。比如——”
瑟琳娜动动手指，小异种突然从肉瘤状变成了一张网，整个包裹在摄像头前。
“我影响到了监控对面那些人的意识。现在他们会自动认为看不到我们的存在。”
“……你可以修改人的意识？”
“是的。不过，相比其他精神系的能力来说，我这个作用比较有限，这已经算是最能派上用场的了。”她苦笑。“平时也就是演讲的时候调节调节气氛什么的……”
但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陈虔礼说。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而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相同的修改意识的能力，之前普罗米修斯带她越狱时已经展现过一次。
“瑟琳娜。我有个问题想要了解，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
“请讲，我没关系的。”
“……据我所知，婴儿被胎床生育出来后，会根据需要由不同的人领养。我一直听你提到伊丽莎白圣座，却从没有听说过你的父亲。”
“这没有什么，当时签署亲属关系的只有母亲一人。”
“你的胚胎用到了圣座的基因吗？”
“嗯。最初的卵子是我母亲提供的，但并没有明说精子的提供者。我就此事问过母亲，她说自己当时只是选择了最优质的基因，没有指定要求对象。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长得很像你某个熟人吗？”
两人面面相觑。
看陈虔礼不说话，瑟琳娜只好开玩笑地说:“应该不至于吧？据我所知，教会医院在培养受精卵时，应母亲的需要修改了一部分基因，使我长大后不具有精子提供者的外貌特征。而且，我除了母亲没有别的亲属关系，就算真的是你的某个熟人，也和我没有联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再想想吧，先下楼。”
相同的能力，甚至连异种都相似，有可能是巧合吗……
地下二层不再是库房，每一个房间也就小了许多。但这里的风格更像是实验室或研究所，陈虔礼立刻联想到当初白鸦研究院的设计。
“这些房间，全部都是手术室？”
瑟琳娜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里面的布设，大多是空着的手术台。然而也有一两间门窗紧闭，令人摸不透里面的情况。
“嘘……”陈虔礼把手指放到嘴边。“这几间里面还有人，别怕，我们偷偷绕过去。”
“我们能偷听吗？”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
谁知，瑟琳娜却拉住她，而后自己把耳朵贴在了其中一扇门上。顿时，房间里面的声音全部涌入陈虔礼的脑海中，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这也是你的能力。”
对方点点头。
里面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男的说:“下一批苏醒是什么时候？快要到了吧？我们得抓紧把最后这几个送上去。”
女的说:“累死了……最近到底什么情况，以前每一次不就只送三千个吗，怎么突然堆到一万个了？”
男的说:“没办法，教团说有异端想要破坏教国的秩序，最近发现记忆出错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一直在压制，也不知道压制了个啥。”
女的说:“造孽啊。这样下去哪能瞒得住啊，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男的说:“唉，谁说不是！等哪天上面的人发现自己其实活在梦里，那可就要闹事了。现在这样有点怀疑就清除记忆，早迟要出乱子。”
女的说:“不是说，教国里有内鬼吗？我上次下来时还听说教宗被人害了呢，该不会真像他们所说，教团要分裂出去了吧。”
男的说:“不能吧，祟神大人能允许他们这么放肆？”
……
陈虔礼看着瑟琳娜渐渐凝重的脸色，示意她不必再听下去了。两人离开房间门口，找了个没人的手术室讨论方才听到的内容。
“……虔礼，你说，活在梦里是什么意思？”
瑟琳娜用手指缠绕着鬓发，忐忑不安地望着她。陈心里有一个设想，但说起来太过荒谬。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能证实的方法。
对了——证据不是现成的吗？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快速翻找起来。只见里面装满了食物，还有一些医疗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小刀、一个开瓶器和两包纸。
“……果然。”
果然，这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从杂货店买来的那瓶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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