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
梁策没有想到，自己安排五皇子去和那宋卓拉关系，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有了五皇子的传信，京城府衙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不过多时，府衙的人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宋卓没有来，带队的是京城府衙的少尹吕和，
见到二人后，吕和立即放低了架子，向二人行礼，
“见过五殿下、世子殿下，府尹大人与刑部的大人们在商讨些事情，故而派下官前来！”
五皇子和齐王世子交好的消息，已经是全城皆知了，甭管见没见过梁策，看到五皇子身边有不认识的贵族，叫世子殿下准没错！
五皇子点了点头，嗯了两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对梁策眨了眨眼，那模样似乎在问，
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梁策笑了笑，引着吕和来到了河边，
为了不破坏现场，梁策和五皇子将那尸体钓上来后，就没有去动。
嗯，绝对不是因为觉得晦气！
吕和了然，立即命令手下打捞浮尸，并且封锁现场，搜集证据。
看着一群人忙碌，五皇子打着瞌睡坐在一旁，梁策则是仔细观察着府衙的办案方式。
看完一圈，梁策并没有发现府衙的办案流程有啥问题，就是摸鱼的人有点多。
命案现场当众摸鱼，梁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宋卓，该加强一下队伍的管理了，
别到时候他需要用到府衙，却被这些人狂拖后腿。
虽是京城周边，但这个地方属实是有些人烟罕至了，找了一圈，可疑的脚印也就只有两种，
这两种脚印还是五皇子和梁策的，气得吕和差点动手打人。
开什么玩笑，就算这两位是嫌疑人，这是能当众说出来的吗？
要掉脑袋的！
看的梁策暗自叹气，
此时的大周，还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民告官先打二十大板，能活下来再说。
至于，想状告皇室宗亲？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作为特权阶级的梁策，虽然看到了这些弊端，但也没有去努力改变的心思。
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够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嘛。
这时候，穿着一身黑衣，背着一个木匣的仵作，一路小跑过来了。
朝吕和行礼之后，便蹲下身来检查那具尸体。
之前没有去动，此时被打捞上来，梁策才看清楚其模样。
尸体已经是惨白，只能大致看得出是个男子，面目狰狞，全身被河水泡的肿胀，暴露在外的皮肤有些溃烂。
仵作蹲在一旁细细检查，啧啧感慨，
“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再过几日，怕是会被鱼给啃食干净了。”
“之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死者在水里泡太久了，脸都只剩下骨头了。”
“这些鱼可不管会不会破坏证据，毕竟吃东西才是他们的本性啊。”
他边说着，站在一旁的两个来这钓鱼的某人，看了看脚下的鱼篓。
梁策：......
五皇子：......
砰！
偷偷一脚揣在了鱼篓上，鱼篓带着里面的鱼儿一起滚回了水中。
那些鱼儿一入水中，便立刻灵活的晃动身子，扑通一下就消失不见。
仿佛无事发生。
而看到这一幕的吕和脸都白了，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瑟瑟发抖......
现场搜证颇为麻烦，十几个武吏忙活了好些时辰，还没有发现什么关键信息。
而在这里，仵作的工作也不好开展，所以在进行了初步调查之后，一群人便抬着尸体浩浩荡荡地往回赶，只留下了二三武吏留守。
“真是的，明明是出来放松下心情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
梁策长叹一口气，顺便打消了准备开渔具店的想法。
这个事情如果传出去，别说喜欢钓鱼了，人们甚至会对河边产生畏惧之心。
当然，不排除有一些猎奇心理的人，会因此故意去河边，想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的......
人心险恶啊。
坐在府衙后堂，一名武吏为二人端来了热茶，梁策叹了口气，转头看到了五皇子端着茶眉头紧锁。
“所以说，这事你想管下去吗？”
五皇子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摇了摇头，
“还是先等仵作的结果出来吧，如果死者是被人杀害的，那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梁策丝毫不意外，就知道会是这样。
如果这件事情是被寻常人家发现的，那最多只是个自杀案或者杀人案。
但发现尸体的是皇子的话，那么这个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恶劣程度直线上升。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那少尹吕和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两位殿下，”
吕和俯首作揖，随后说道，“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推测死者是，被人所害。”
他杀案件！
梁策眉头一挑，丝毫不意外。
而五皇子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威严，
“带我们去看看！”
......
仵作解剖尸体的地方并不在府衙内，作为与尸体打交道的行业，仵作本身并不受待见，哪怕是在衙门任职也只是有个兼职的身份。
义庄才是仵作日常办公的场所，离衙门并不远，故而很快就到了。
当那名老仵作知道有皇子亲临的时候，吓得立马匍匐在地，佝偻的身形不断颤抖着。
他还以为是他的验尸结果触怒了这位大人物。
五皇子劝说了许久，老仵作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验尸房。
白日发现的那名死者，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床草席。
空气中有浓烈的异味弥漫，几人用手帕捂着口鼻，眉头紧皱。
老仵作先是告罪两声，随后轻轻的掀开了那草席。
那被解剖开来的尸体，让几人脸色大变。
最狼狈的莫过于那吕和少尹，此时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来不及和二人招呼，便是急忙冲了出去。
隐约只能听到哇的一声。
五皇子没有见过这场面，但凭借着过人的心智，此时仅仅只是脸色微白。
梁策和他情况差不多，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了，觉得不适的原因，更多的是源自那异味。
随后只听老仵作说道，
“这个死者是男性，大概而立之年，身体健壮似乎是习武之人，二位殿下还请看这。”
随后，老仵作一手扶着死者后脑，一手托着其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露出了脖子。
梁策与五皇子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勒痕。
“这是！”
老仵作点了点头，说道，
“不仅如此，小人检查了死者的胸腔，没有发现积水，而且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可以断定，此人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然后抛尸河中。”
梁策看了看死者的手指，也隐约可见勒伤的痕迹，老仵作的判断是正确的。
五皇子赶忙问道，“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吗？”
老仵作点了点头，说道，“根据小人经验判断，这名死者已经死亡了二十个时辰以上了，大概是前日夜晚被人所害。”
“前日夜晚？”
五皇子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些时间应该够死者浮起来了，可是为何......”
“那是因为那个地方水草肥沃，”
梁策解答了他的疑惑，面露无奈，“不正是因为那里水草肥沃，鱼吃的肥大，我才会带你去的吗。”
说罢，他又长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好地方，结果出了这种事。”
这房间里的气味实在不太好，几人稍作查看之后便退了出来。
然后看到了门口，那弯着腰扶着柱子，脸色惨白的身影。
五皇子拍了拍吕和的肩膀，感慨道，“吕少尹辛苦了，本殿下回头便让宋大人给你加些赏银。”
吕和满脸感动，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多谢......殿下......”
梁策哭笑不得，顺道也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另外那位少尹，范文林范大人，自己还派人去查看情况的来着，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
嗯，回头问问狄叔。
虽然那件案子已经结了，不过梁策还是觉得有许多地方说不通。
自己今后还要用到府衙方面的力量，还是探查清楚一些比较好。
在此之后，几人便没有过多的停留，五皇子跟着吕和回到府衙，
看那架势，仿佛是要盯着府衙严肃立案一般。
本来还想叫梁策一起去，只是他受不了一身的怪味，想要赶紧回府洗个澡。
在府衙门口分开，梁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齐王府。
作为京城有数的大户人家，齐王府的热水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的，梁策还亲自设计了个澡堂，封闭式的设计还大大减少了柴炭的消耗。
在维持自己腐败的生活，和让生活更加堕落方面，他向来是无比上心的。
将一堆沾染了异味的衣服扔给了侍女，梁策便钻入了澡池之中，用毛巾盖着脸，感受着池底石板的光滑，无比的惬意。
那身衣服还是不要了吧，回头裁成布料，看看侍卫和小侍女们有谁需要的。
最近秋意愈发浓了，天气转凉，也该给家里的人添些厚衣了。
他可不想哪个小侍女伺候他的时候，突然打个喷嚏什么的。
世子殿下的雅兴可不能再被破坏了，不然后果很严重！
不过已经入秋了，好像有几个比较重要的节日也该到了。
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节日到来之时更是热闹非凡，
自己刚来不久，倒是想体验体验，这天下正中的热闹。
虽然上辈子那些“热闹”如春运和景区人海的景象，至今仍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
他还是对于热闹，有些小期待的。
毕竟人生，还是挺寂寞的，
尤其是，秋天......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梁策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就这般睡着了过去。
......
“小策，小策策......”
嗯？是谁在呼唤他？
“小策......”
好耳熟的声音，是母亲吗？
不，不是母亲。
母亲的声音，该更温柔一些，而且温柔之中还透露着威严。
没错，只有一点点威严，自己绝对不是怕！
只是这个声音，为何听着这么耳熟？
“小策策，来玩啊！”
铺满了地龙的暖阁内，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走的晃晃悠悠的，眼中却是闪烁着坚毅的神色。
哼，区区走路，怎么能够难倒自己！
扑通！
小家伙脸朝下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一旁立马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是那般的肆意。
小家伙立马抬起了头，怒气汹汹的看向了，那捧腹大笑的身影，
还挥了挥小拳头！
那是一个穿着浅青色长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举一动中，还带着小女孩似的俏皮。
周身缠绕着的雾气，清灵、纯净，不惹尘埃。
“哎哟，怎么又摔了啊，真糗哦！”
女子走到了他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
“哇啊！”
感受着痛感，明明已经隐约想起了前世记忆的小家伙，竟就这般哭了起来。
见到这般场面，那女子非但不收敛，反而还更加的放肆了起来。
“略略略，小姑娘哭鼻子咯！”
小家伙哽咽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你才是小姑娘！”
女子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女子啊，倒是小策策你，这么爱哭，果然是个小姑娘吧！”
“我才不是，哇啊！”
就这般打趣下，小家伙哭的更加大声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扶着自家妻子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面露无奈。
那穿着绒衣的女人则是秀眉微蹙，露出几分威严，
“秋儿，这般打闹成何体统。”
那女子顿时撅起小嘴，说道，“小策策可爱嘛，我最喜欢和小策策玩了！”
绒衣女人叹了口气，“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般小女孩性子。”
女子还想说两句什么，却见那高大男人打趣道，
“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如赶紧和阳关完婚，然后自己生一个。”
此话一出，女子脸颊变得有些绯红，一把将一旁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嘻嘻笑道，
“哼，我才不是喜欢小孩子呢，我只是喜欢小策策，对不对小策策！”
小家伙止住了哭泣，只是此时还不会说话，只能呜哇呜哇的回答。
“诶呦，咱家小策策真可爱，来亲一个，木啊！”
男人和自家妻子对视了一眼，皆露出笑意。
屋外的大雪，侵扰不到屋内的温暖。
一个背着长剑的男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无比温柔。
.......
咚咚咚！
澡堂的门被敲响，狄叔的声音传来。
“殿下，大通商会的邹掌柜来了，想求见殿下。”
梁策盖着的毛巾滑落，脸上隐约可见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有了五皇子的传信，京城府衙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不过多时，府衙的人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宋卓没有来，带队的是京城府衙的少尹吕和，
见到二人后，吕和立即放低了架子，向二人行礼，
“见过五殿下、世子殿下，府尹大人与刑部的大人们在商讨些事情，故而派下官前来！”
五皇子和齐王世子交好的消息，已经是全城皆知了，甭管见没见过梁策，看到五皇子身边有不认识的贵族，叫世子殿下准没错！
五皇子点了点头，嗯了两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对梁策眨了眨眼，那模样似乎在问，
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梁策笑了笑，引着吕和来到了河边，
为了不破坏现场，梁策和五皇子将那尸体钓上来后，就没有去动。
嗯，绝对不是因为觉得晦气！
吕和了然，立即命令手下打捞浮尸，并且封锁现场，搜集证据。
看着一群人忙碌，五皇子打着瞌睡坐在一旁，梁策则是仔细观察着府衙的办案方式。
看完一圈，梁策并没有发现府衙的办案流程有啥问题，就是摸鱼的人有点多。
命案现场当众摸鱼，梁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宋卓，该加强一下队伍的管理了，
别到时候他需要用到府衙，却被这些人狂拖后腿。
虽是京城周边，但这个地方属实是有些人烟罕至了，找了一圈，可疑的脚印也就只有两种，
这两种脚印还是五皇子和梁策的，气得吕和差点动手打人。
开什么玩笑，就算这两位是嫌疑人，这是能当众说出来的吗？
要掉脑袋的！
看的梁策暗自叹气，
此时的大周，还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民告官先打二十大板，能活下来再说。
至于，想状告皇室宗亲？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作为特权阶级的梁策，虽然看到了这些弊端，但也没有去努力改变的心思。
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够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嘛。
这时候，穿着一身黑衣，背着一个木匣的仵作，一路小跑过来了。
朝吕和行礼之后，便蹲下身来检查那具尸体。
之前没有去动，此时被打捞上来，梁策才看清楚其模样。
尸体已经是惨白，只能大致看得出是个男子，面目狰狞，全身被河水泡的肿胀，暴露在外的皮肤有些溃烂。
仵作蹲在一旁细细检查，啧啧感慨，
“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再过几日，怕是会被鱼给啃食干净了。”
“之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死者在水里泡太久了，脸都只剩下骨头了。”
“这些鱼可不管会不会破坏证据，毕竟吃东西才是他们的本性啊。”
他边说着，站在一旁的两个来这钓鱼的某人，看了看脚下的鱼篓。
梁策：......
五皇子：......
砰！
偷偷一脚揣在了鱼篓上，鱼篓带着里面的鱼儿一起滚回了水中。
那些鱼儿一入水中，便立刻灵活的晃动身子，扑通一下就消失不见。
仿佛无事发生。
而看到这一幕的吕和脸都白了，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瑟瑟发抖......
现场搜证颇为麻烦，十几个武吏忙活了好些时辰，还没有发现什么关键信息。
而在这里，仵作的工作也不好开展，所以在进行了初步调查之后，一群人便抬着尸体浩浩荡荡地往回赶，只留下了二三武吏留守。
“真是的，明明是出来放松下心情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了。”
梁策长叹一口气，顺便打消了准备开渔具店的想法。
这个事情如果传出去，别说喜欢钓鱼了，人们甚至会对河边产生畏惧之心。
当然，不排除有一些猎奇心理的人，会因此故意去河边，想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的......
人心险恶啊。
坐在府衙后堂，一名武吏为二人端来了热茶，梁策叹了口气，转头看到了五皇子端着茶眉头紧锁。
“所以说，这事你想管下去吗？”
五皇子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摇了摇头，
“还是先等仵作的结果出来吧，如果死者是被人杀害的，那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梁策丝毫不意外，就知道会是这样。
如果这件事情是被寻常人家发现的，那最多只是个自杀案或者杀人案。
但发现尸体的是皇子的话，那么这个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恶劣程度直线上升。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那少尹吕和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两位殿下，”
吕和俯首作揖，随后说道，“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推测死者是，被人所害。”
他杀案件！
梁策眉头一挑，丝毫不意外。
而五皇子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威严，
“带我们去看看！”
......
仵作解剖尸体的地方并不在府衙内，作为与尸体打交道的行业，仵作本身并不受待见，哪怕是在衙门任职也只是有个兼职的身份。
义庄才是仵作日常办公的场所，离衙门并不远，故而很快就到了。
当那名老仵作知道有皇子亲临的时候，吓得立马匍匐在地，佝偻的身形不断颤抖着。
他还以为是他的验尸结果触怒了这位大人物。
五皇子劝说了许久，老仵作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犹豫再三，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验尸房。
白日发现的那名死者，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床草席。
空气中有浓烈的异味弥漫，几人用手帕捂着口鼻，眉头紧皱。
老仵作先是告罪两声，随后轻轻的掀开了那草席。
那被解剖开来的尸体，让几人脸色大变。
最狼狈的莫过于那吕和少尹，此时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来不及和二人招呼，便是急忙冲了出去。
隐约只能听到哇的一声。
五皇子没有见过这场面，但凭借着过人的心智，此时仅仅只是脸色微白。
梁策和他情况差不多，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了，觉得不适的原因，更多的是源自那异味。
随后只听老仵作说道，
“这个死者是男性，大概而立之年，身体健壮似乎是习武之人，二位殿下还请看这。”
随后，老仵作一手扶着死者后脑，一手托着其下巴，轻轻往上抬了抬，露出了脖子。
梁策与五皇子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勒痕。
“这是！”
老仵作点了点头，说道，
“不仅如此，小人检查了死者的胸腔，没有发现积水，而且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可以断定，此人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然后抛尸河中。”
梁策看了看死者的手指，也隐约可见勒伤的痕迹，老仵作的判断是正确的。
五皇子赶忙问道，“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杀害的吗？”
老仵作点了点头，说道，“根据小人经验判断，这名死者已经死亡了二十个时辰以上了，大概是前日夜晚被人所害。”
“前日夜晚？”
五皇子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些时间应该够死者浮起来了，可是为何......”
“那是因为那个地方水草肥沃，”
梁策解答了他的疑惑，面露无奈，“不正是因为那里水草肥沃，鱼吃的肥大，我才会带你去的吗。”
说罢，他又长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好地方，结果出了这种事。”
这房间里的气味实在不太好，几人稍作查看之后便退了出来。
然后看到了门口，那弯着腰扶着柱子，脸色惨白的身影。
五皇子拍了拍吕和的肩膀，感慨道，“吕少尹辛苦了，本殿下回头便让宋大人给你加些赏银。”
吕和满脸感动，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多谢......殿下......”
梁策哭笑不得，顺道也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另外那位少尹，范文林范大人，自己还派人去查看情况的来着，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
嗯，回头问问狄叔。
虽然那件案子已经结了，不过梁策还是觉得有许多地方说不通。
自己今后还要用到府衙方面的力量，还是探查清楚一些比较好。
在此之后，几人便没有过多的停留，五皇子跟着吕和回到府衙，
看那架势，仿佛是要盯着府衙严肃立案一般。
本来还想叫梁策一起去，只是他受不了一身的怪味，想要赶紧回府洗个澡。
在府衙门口分开，梁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齐王府。
作为京城有数的大户人家，齐王府的热水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的，梁策还亲自设计了个澡堂，封闭式的设计还大大减少了柴炭的消耗。
在维持自己腐败的生活，和让生活更加堕落方面，他向来是无比上心的。
将一堆沾染了异味的衣服扔给了侍女，梁策便钻入了澡池之中，用毛巾盖着脸，感受着池底石板的光滑，无比的惬意。
那身衣服还是不要了吧，回头裁成布料，看看侍卫和小侍女们有谁需要的。
最近秋意愈发浓了，天气转凉，也该给家里的人添些厚衣了。
他可不想哪个小侍女伺候他的时候，突然打个喷嚏什么的。
世子殿下的雅兴可不能再被破坏了，不然后果很严重！
不过已经入秋了，好像有几个比较重要的节日也该到了。
早就听说京城繁华，节日到来之时更是热闹非凡，
自己刚来不久，倒是想体验体验，这天下正中的热闹。
虽然上辈子那些“热闹”如春运和景区人海的景象，至今仍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
他还是对于热闹，有些小期待的。
毕竟人生，还是挺寂寞的，
尤其是，秋天......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梁策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就这般睡着了过去。
......
“小策，小策策......”
嗯？是谁在呼唤他？
“小策......”
好耳熟的声音，是母亲吗？
不，不是母亲。
母亲的声音，该更温柔一些，而且温柔之中还透露着威严。
没错，只有一点点威严，自己绝对不是怕！
只是这个声音，为何听着这么耳熟？
“小策策，来玩啊！”
铺满了地龙的暖阁内，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走的晃晃悠悠的，眼中却是闪烁着坚毅的神色。
哼，区区走路，怎么能够难倒自己！
扑通！
小家伙脸朝下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一旁立马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是那般的肆意。
小家伙立马抬起了头，怒气汹汹的看向了，那捧腹大笑的身影，
还挥了挥小拳头！
那是一个穿着浅青色长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举一动中，还带着小女孩似的俏皮。
周身缠绕着的雾气，清灵、纯净，不惹尘埃。
“哎哟，怎么又摔了啊，真糗哦！”
女子走到了他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
“哇啊！”
感受着痛感，明明已经隐约想起了前世记忆的小家伙，竟就这般哭了起来。
见到这般场面，那女子非但不收敛，反而还更加的放肆了起来。
“略略略，小姑娘哭鼻子咯！”
小家伙哽咽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你才是小姑娘！”
女子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女子啊，倒是小策策你，这么爱哭，果然是个小姑娘吧！”
“我才不是，哇啊！”
就这般打趣下，小家伙哭的更加大声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扶着自家妻子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面露无奈。
那穿着绒衣的女人则是秀眉微蹙，露出几分威严，
“秋儿，这般打闹成何体统。”
那女子顿时撅起小嘴，说道，“小策策可爱嘛，我最喜欢和小策策玩了！”
绒衣女人叹了口气，“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般小女孩性子。”
女子还想说两句什么，却见那高大男人打趣道，
“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如赶紧和阳关完婚，然后自己生一个。”
此话一出，女子脸颊变得有些绯红，一把将一旁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嘻嘻笑道，
“哼，我才不是喜欢小孩子呢，我只是喜欢小策策，对不对小策策！”
小家伙止住了哭泣，只是此时还不会说话，只能呜哇呜哇的回答。
“诶呦，咱家小策策真可爱，来亲一个，木啊！”
男人和自家妻子对视了一眼，皆露出笑意。
屋外的大雪，侵扰不到屋内的温暖。
一个背着长剑的男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无比温柔。
.......
咚咚咚！
澡堂的门被敲响，狄叔的声音传来。
“殿下，大通商会的邹掌柜来了，想求见殿下。”
梁策盖着的毛巾滑落，脸上隐约可见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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