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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李黛真

    “道友如何至此?”

    对于李黛真能辨别他和海天玉,覆海心中颇为讶然,只是对方并非天阳山之人,还不到一见面便扔残剑柄的地步,他转而问起对方的来意。

    “川西地界有一名为绿萝宫的宗门,我曾听闻此宗山门内近乎全是女子,因而前去瞧了瞧,住了许久,还帮她们打了一架,出来后想去云西之地走一遭,便慢慢向西走,不曾想在此地遇见了你。”

    李黛真笑意盈盈,秀额上环着绯红的纤细玉箍,剪裁合体的杏衣梨裙上绣有简素的同色花蔓,她人长的极高,身段极好,站在新修的红木桥之上,如画临尘。

    覆海又问李黛真,“道友与海家交好?”

    若是帮绿萝宫打了一架,说不得有可能是大寒山的人找上门寻晦气时撞上了她,若真个如此,这个宗门还真是有些流年不利。

    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来由的觉得眼前笑起来极好看的女子,对他是怀有善意的。

    “若道友不是海天玉,那我与海家便是没有交情。”

    李黛真话语好似有几分随意,却又透着认真,覆海盯着李黛真看了数息,少女亦是不避不讳的看着他,落落大方。

    覆海向少女行了一个道礼:“覆海见过李黛真道友。”

    少女不假思索的还礼:“李黛真见过覆海道兄。”

    “道友可是真貌当面?”

    “是然,可曰佳人乎?”少女的凤目神采奕奕,毫无扭捏之态。

    “倾城。”覆海如实答道。

    少年高俊逸群,少女花容玉貌,来往行人纷纷不自的觉将二人之间的五尺之地避让开来,更有不少行人驻足停留远观二人,红桥两侧很快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覆海一时间却不知再作何言语,就此别过好似也不对,却听李黛真相邀道:“正巧年关遇见道兄,不若登高同饮?”

    李黛真说罢不待覆海答应,便举步前行,越过覆海之后,见他原地不动,便停步回首看他,覆海见状迈步跟上并行。

    桃良城中最高的塔楼位于城东,立于城主府之中,城南也有一高七层的塔楼,较城主府那座少了二层之数,不过二人皆无意与地主打交道,并未行向城东。

    覆海已在城中种下不少蛊虫,此时于此城也算知略一二,城南的塔楼初建时名为观景之用,纳取全城民众的献资,建好后却被城主府收作产业,寻常的茶点酒水当作真金白银来买卖。

    二人本意登顶,却被告知七层只是城主府在用,不对外开启,便止步六层。

    而塔楼此时已然座无虚席,李黛真用一块大过纤手的金砖,换得一张桌子,覆海见此心中闪过一丝讶然,李黛真曾于真法楼前横扫当场的天阳山年青一代弟子,焰扬言其蛮横太过,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待让出来的桌子收拾好,李黛真用几点碎金将殷勤的金跑堂伙计打发走,二人落座后,她又取出一樽玉壶和几篮瓜果。

    佳酿醇香,覆海却只尝了尝两枚认识的灵果,李黛真见他不动酒杯,也不以为意。

    她满饮一杯后,言道:“六年前骄阳宫金丹宴当日夜间,褚真君和罗真君便现身于六千里外西界之地,随后的半个月中,淮远城左近方圆数百里地界上的所有道观和山野洞府被一荡而尽,西界数个城的城主和一些修道之人亦被连诛,据说起因是罗真君的徒弟韩瓒叛逃天阳山,此事道兄可知?”

    “不曾听过,两位真君如此威风,想必是将人捉回山了。”

    对于李黛真的试探,覆海神色不动,语气平静。

    他在淮远城的地界诛杀了魑阴老魔,无意中解救了被八真如意咒所制,被困仙阳城三十九年的魏玄参,如今看来他自身也是因魏玄参的相助方才脱险,不然多半逃不出褚白风和罗羽二人之手。

    “此事太多蹊跷之处,有传闻人逃入了南荒。”

    少女道心通明,似乎能辨别出少年之言不是作假,但必然亦隐下了许多别情,见其不意提及,索性径直说道:“道兄想要将整个海家撂翻,多是不易。”

    覆海看向塔外,繁多的灯火向主街汇聚,好似一条金河一般,“长生之路亦千难万险,万丈独木桥,已然有不少人走过,我既执意前行,何顾身后之渊。”

    “道兄若能放下执念,可隐身灵峤福地潜心大道。”

    李黛真忽作深沉感慨道:“往昔多少天资卓绝之辈,因执意情恨以至于长生作空。”

    覆海直言问道:“我与道友二次相见,今夜方相识,道友为何如此热心肠?”

    “哈哈哈!我果然不切合说这般话来!‘’

    ”快意恩仇方是我辈秉性。”李黛真笑道:“白葵,平日里照料我的人,道兄在真法楼前见过的,她偶尔提及道兄,俱皆好言称赞,且我原以为六大仙门年青一代中,破境结丹最快的会是道兄你。”

    “那时与白葵想上少阳峰拜访道兄,只是被褚真君拦了下来。”

    当时褚白风为何拦下李黛真,于现在的覆海来说显而易见,李黛真的善意并非无缘无故,但他仍婉拒道:“多谢道友好意,道友乃是人仙亲传,得道飞升有望,无关的风波不敢牵连道友。”

    此界六大仙门,三宗二派一楼,灵峤仙派乃是二派之一,自然也是天仙传承,若是改投其下,设法取得真传便道途有望。

    修行有成后,叛出灵峤福地复仇天阳山,两大仙门皆不容,对覆海来说不算什么,亦是可行之道,只是他无法彻底信任李黛真,即便他感察不到少女的恶意。

    “晋升渡劫还有前路,飞升之事却还要看天意如何。”

    李黛真洒脱的笑着,“只是不知天界是哪般模样?若是无趣,人仙之后寿终长眠亦不是憾事。”

    覆海闻言心中一动,念及魑阴老魔渡劫人仙不得飞升之言,问道:“道友何出此言?”

    “道兄于天阳山之时不曾听闻过天路有异的传闻?”

    “不曾耳闻。”

    “天阳山千年之中可以有人成道?”

    “道友这般问,莫不知此方天地千年来无人得道飞升?”

    天阳一道上一个飞升的人名为海惊玄,海家的第一位天阳宗主,亦是其将海家崛起壮大之人,而后一连三代,天阳宗主掌印从未旁落。

    海惊玄,入道五百年,开得天门破界飞升,距今已近千年之久。

    “然也。”

    听覆海反问,李黛真面露几分赞许,“天阳山五尊十二君,十二位元君还好说,一道宗门两代共五位渡劫人仙并世,于常理不合。”

    天阳山如今有五尊渡劫人仙,其中三尊是海惊玄的师辈,剩下两尊是其同辈,能破境渡劫的无一不是宗门弟子之中万里挑一的人杰,海惊玄破界飞升已近千年,五尊渡劫人仙于千年中无人得道,其中的确透露着不同寻常。

    李黛真接着说道:“不少人认为此事与左道之巅有关。”

    “九百多年前明圣谷天罚?”

    覆海讶然道,在天阳山时,褚白风将幼年的他引入道途之后,一年之内现身少阳峰不过三五次,大多是检校他的修行进境,除去《九曜仙真本录》的传授,从未主动提及其他修行之道,许多外界之事他还是焰扬口中得知。

    只是天路有异这种事情于焰扬的身份来说有些遥不可及,而他往昔一味苦修,道心无染,因而并未察觉于此的异常之处,只当天阳一道的渡劫人仙们开不得天门乃是之身之故。

    如今细想,确实透着古怪,按理来说千年间理应有两三位得道飞升才对,将天仙嫡传修至渡劫境,谁人不是道骨深厚悟性奇佳的旷世之资,没道理千年间全数止步渡劫境。

    此番天地并非只有六大仙门是天仙嫡传,天阳仙宗原本乃是唤作天阳宗,之所以六大仙门皆得冠以仙名,是因为此六个宗门的天仙传承,至少造就了十位以上的传人得道飞升。

    莫小看这双手之数,要知道能拜入天阳山之人皆是十万里挑一,而天阳山每一代门人过千之数,破境渡劫者不过千之一二,而渡劫人仙得道飞升者十之有一,已然是得天之幸。

    “天罚?”

    李黛真拿起一颗白玉一般的灵果咬了一口,“这一词倒是用的贴切,只是也有不少人觉得,因为明圣一人触怒上界,因而罪责此方天地亿万生灵太过无稽之谈。”

    覆海又念及一事,问道:“诡殁八恶便是因此才被打杀擒拿?”

    诡殁八恶于南荒之地称宗做祖数百年,也不见玄门正宗前去除魔卫道,只是去探了探明圣谷绝地,没道理惹的六大仙门联手大动干戈,其中多半还有其他隐秘之故。

    李黛真还未答他,忽的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涌上楼来,口中呼喊着:“少城主尊驾,尔等速速退避!”

    塔楼六层顿时间惊乱起来,见状,李黛真面色微冷,她观覆海神色如常,冷意退去几分,自饮不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除开他二人,六楼所有食客皆被几个恶汉从右侧的旋梯驱赶离去。

    几个恶汉早便看见了稳坐椅台,没有丝毫起身之意的二人,只是见二者皆神采出尘,乍看之下便有几分不凡,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定,没有人出头上前逞凶。

    但少城主立刻便要到来,在自家产业清场这等小事都做不好,怕是要吃足责罚,几个恶汉互视一眼,其中一人无奈的上前半步对二人说道:“本城少城主即将驾临,还请二位行个方便,移步别所。”

    李黛真头也不回,“你去叫那什么少城主别往此处来了,大家都方便。”

    另一名恶汉立即有些忍不住呵斥道:“你二人莫要不知好歹自讨苦吃!真个冲撞了少城主,再后悔可晚了!”

    见李黛真已然有几分不耐烦,覆海指尖轻点桌面,出声言道:“我二人花钱买座,自家未有去意之前,任谁人来了也是无用。”

    “好大的口气,哪里来的刁民,也不怕风大折了舌根!”

    一个金衣银袍着身,头顶黄玉盘龙冠的青年,前呼后拥的从左侧旋梯登上楼来,覆海看得真切,在主街上见过的曹姓恶汉随行其中。

    “狗男女猖狂!”

    “两个蠢虫怕是活腻味了!”

    “还不速速上前磕头请罪,少城主心善还能饶了你二人贱命!”

    银袍青年的随从喝骂不止,而站定的银袍青年原本一脸倨傲,可是在看清李黛真的容貌之后,眼中闪过异彩,张口便要说些什么。

    却只见李黛真也学着先前覆海一般,嫩如葱白的玉指轻点桌面,而后不见声光,银袍青年及其方才口出恶言的随从,登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劲力拍到身上一般,飞身而起撞破桌椅木窗,直至撞毁护栏跌落不见。

    塔楼六层,剩下来的银袍青年的随从先是瞠目结舌,而后俱皆惶恐不已的跳起脚来夺命而逃,生怕步了同伙的后尘。

    银袍青年也是有练气后境的修为在身,只是被莫名的手段打飞后,周天经脉如同被冰封,真元出不得气海,以至于硬生生的跌下六层楼,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不能动弹。

    挣扎好一会之后,银袍青年方才爬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街上原本想要围上去的行人,很快认出了从天而降是那恶名远扬的少城主,早早便避让开来,为数不多胆大一些的也是躲到远处暗中窥探。

    银袍青年站了十数息方才头脑清明过来,一时间面红耳赤怒火万丈,从塔楼六层逃下来的随从此时向他奔来,银袍青年上前便是随手几记大耳光,怒喝道:“还不快去请城尊过来。”

    他原本见无视他少城主之威的少年少女皆未着道袍,瞧着年纪也轻,并未生起重视之意,岂料竟阳沟料翻了船,在自家地头被人在踩在脸上。

    他倒不惧怕二人有甚大的来头,他父亲的道法传承不凡至极,天下间能胜过的屈指可数,他只是担心二人趁机逃走,方才让奴仆去请父亲,而自己在原地盯着。

    他也不担心二人再打下来,那长得极好看的女子显然是留了手的,看那些摔得半死满地哀嚎的奴仆便可知。

    不过他也不敢再上楼,他虽怒不可遏,但还不至于昏了头,他连二人是何等的修为境界都未看清便被打飞,显然不是他可力敌之辈。

    他不怕父亲来了收拾不场面,他父亲乃是筑基后境的修为,以二人的年纪模样没道理高过此去,更何况自家老祖正法驾桃良,不惧八方宵小。

    正是因为府中塔楼供予老祖下榻,他方才来了城南的塔楼,亦是为了对老祖示以尊重,城南塔楼自家常用的七层也扫榻以待,他才去的六层以至被打伤,因而即便惹上强敌他也不惧老祖怪罪下来。

    塔楼六层,将碍眼的人逐走之后,李黛真继而与覆海谈起诡殁八恶来,灵峤福地关押的是诡殁八恶之一的㾮道人解犴,便是魑阴老魔口中曾去北寒之地寻访柳雍的解老鬼。

    然而方半刻钟过去,一名方鼻阔口的老者从塔楼断开的围栏飞身而上,一袭华丽蓝金道袍着身的老者一见二人便瞪眼喝到:“何方小辈,胆敢于吾城中打伤吾儿!”

    “你便是桃良城主?想来已然有人向你歪曲过前因后果了。”

    李黛真见之显出几分无奈,也懒得再说一遍旧话,解释自身并非故意逞凶,而是径直言道:“便是我打的人,你待如何?”

    老者闻言怒火中烧,怒喝道:“小辈无礼张狂!今日我便替你家长辈好好管教一番!”

    老者大手一扬,六道蓝光带着风啸之声直取二人。

    李黛真端坐不动,梨袍轻挥一片金霞飞出,将袭来蓝光连同大惊失色的老者一齐拍飞不见。

    再次将人逐走后,李黛真冲覆海笑道:“出得门来,便是这点不好,逢人常被唤作小辈,占去便宜。”

    见少女率真的模样,覆海难得的显出几分笑意,言道:“如此说来,我唤你一声道友,倒是高攀了。”

    李黛真师从人仙,天下间辈分高她的还真不多,而对于她一招便让筑基后境的桃良城主败退,覆海也不讶然,如若六年前他能在天阳山中顺利结丹,于此亦不难做到。

    “道兄如今出了天阳山,你我自可平辈论交。若道兄喊我一声前辈,将我喊老了,我可不依。”

    李黛真话语方落,忽然有风雷之声传来。

    二人一同抬眼望去,只见一道匹练般的虹光破开夜色,自城东呼啸而来。

    “好胆!竟敢伤吾后辈!”

    一声大喝,半城可闻。

    二人对看一眼,少女对少年挑了挑好看的柳眉,“真个麻烦,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又来个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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